第030章 尘封的记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银月婶婶说,我清和国大军都是使用一些淘汰了的火器,而且军中吸食鸦片成风,军备废弛,焉能取胜?”龚昌遇应道,“我清和国从不缺将才,缺的是精良火器与战舰。”
“道历皇帝舍不得花银子,一见大把大把的银子从国库中流走,他心疼了才屈膝求和的。思路决定出路,皇帝都屈服了,军队也就跟着废了。”祝启室愤然说道,“一国之君,如此没有骨气,我清和国的百姓往后日子会更痛苦的……”
“姑父,为什么我们清和国有近百万的军队,打不过区区一个鹰击黎的四千步军,那些带兵的都是窝囊废啊?”龚昌遇疑惑不解。
“道历皇帝下诏书和鹰击黎军队交战了两年,居然不知道鹰击黎在哪,审问战俘的时候闹出笑话来了。他问俘虏,贵国与我清和帝国相距几许,有旱路可通回疆否?”祝启室长叹一声,“这样昏庸无知的皇帝,战和不定,哪有什么退敌良策。”
“婶婶说鹰击黎水军从粤东郡的海上发起进攻,攻陷了那里的海防炮台,然后沿海北上,到达江水的附近石城,道历皇帝吓破了胆,无心恋战,派出大臣和谈,签订了丧权辱国的《石城条约》……”龚昌遇马刀一横,“水战我清和帝国处于弱势,可为什么不利用步军优势,设置埋伏,围困鹰击黎的步军啊?”
“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可惜道历皇帝不是这么想的,他以为鹰击黎人发动战争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贸易,所以赔款割地以换取清和国的安宁,。鹰击黎人是要把我清和国变成他们的产品倾销市场和原料产地,进而控制我国的经济命脉,这是一些朝中权贵想不到的……”祝启室忧心忡忡。
“姑父,那清和国的战争赔偿岂不是要千百万子民来承受了?”龚昌遇问道。
“可以这么说,为了支付赔款,朝廷必然增加赋税,到头来为此买单的还是劳动人民。”祝启室拍了派龚昌遇结实的肩膀:“朝廷承认鸦片贸易合法化,等于是保护鹰击黎毒贩商人在清和国的利益。鹰击黎为了打开粤西、陆川、贵茅、云锦等郡的市场,与边境活动的苍狼国残余势力达成了协议,怂恿苍狼国进攻清和朝廷,鹰击黎保持中立,条件是苍狼国国主不与鹰击黎作对,保护鹰击黎在清和国境内的既得利益,并给予鹰击黎最惠国待遇。”
“姑父,苍狼国不就是红莲教吗?”龚昌遇皱着眉头。
“现在他们不叫红莲教了,叫拜天帝教,和鹰击黎人的信仰只有一字之差,教主冯尊就是国主。”祝启室解释说。
“冯尊这名字好耳熟啊,奶奶好像和我提及过。”龚昌遇擦了一下马刀上的泥土。
“红莲教是拜天帝教的前身。冯尊在阔阔耳对红莲教的教义进行了大改造,创立了拜天帝教,利用清和国战败的污点大做文章,宣扬四海之内皆兄弟、众生平等,承诺打下京师之后,实现“天下为公、共享升平”的大同社会,笼络信徒已到数十万之众了。
冯尊的手下在清和国西南的几个郡秘密发展分会,不明真相的劳苦大众被洗脑之后,纷纷加入了拜天帝教,他们等时机成熟了,会大举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夺回失去的地盘。他们以鸦片贸易为掩护,进行非法活动……”
祝启室虽然身在荆南郡的山村里,但他为了钱庄和商铺,经常行走在西南一带和粤东沿海,对苍狼国的动向还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看到清和国从城市到乡村,吸食鸦片者越来越多,精神恍惚,农民懒于生产,行市凋敝,一派萧条的景象。为了吸食鸦片,卖儿卖女、杀人越货事件屡见不鲜,触目惊心。
“姑父,上春插田的时候我见戴名世的管家也吸食鸦片,难道在宝成城府也有鹰击黎烟贩子了吗?”龚昌遇忽然想起了那两个被他投入火中烧掉的鸦片球。
“这我不太清楚了,武攸县城有大烟卖,可是具体的销售头目一直没有露面,据见过的人说,此人只有一只手掌,行踪不定。朝廷和鹰击黎交战之时,能够进入番禺城,是他带的路。为了回报这个卖国贼,鹰击黎人就把在宝城府大烟的代理权给了他。”
“一只手掌,贩卖大烟……戴家的管家说他还有一支洋枪队,莫非他就是被我砍了手腕的二赖子?”
“老学,明天你悄悄回白水村一趟,打听打听二赖子的去向,回来立即告诉我。”
“好,姑父。二赖子要是不在白水村,十有八九是投靠了外邦势力。”龚昌遇应道,说话间一大片紫黑色的稻禾已经显现眼前。
乌饭稻比常规稻结子稍早,结的谷子是血乌色的,他随手摘了几粒谷子剥开,发现米粒也是带血紫色,这让龚昌遇诧异不已。于是他再剥了几粒,依然如此。
“老学,不要摘谷子了,它们还没有熟透呢。”祝启室及时制止了龚昌遇。
“姑父,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稻子,好神奇哦。”龚昌遇停住了伸向乌饭稻穗的手指。
“做成米饭才更神呢,又香又糯,柔软可口,能滋阳气,补血液,食用药用兼备堪称美味珍馐。”祝启室不禁咋舌。
“姑父,我以前怎么没有吃乌饭稻米啊?”龚昌遇问道。
“你吃过,只不是我没有告诉你罢了。每次你见这饭黑乎乎的,说不卫生,不肯吃。是你姑妈哄你吃,你才勉强吃了小半碗。”祝启室笑道。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龚昌遇傻笑着说。
“最近几年,被衙门指定为贡米,九成上缴了,因此很难吃到了。”
“衙门为什么要把我们自己的米进贡朝廷啊?”
“还不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为了讨好道历皇帝和上司,不交就是抗旨不公啊。乌饭米我们能够留下来的少之又少了。”
“哦,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官场也是一个大江湖,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那衙门给我们多少银子?”
“一个子也不给,不过他们免除了三成的田赋作为补偿。”
“那他们还算有点良心。”龚昌遇望着乌饭稻禾,“为何只有这几丘田可以长乌饭稻?”
“老学,说起这乌饭稻,它有一段奇妙的来历呢。”祝启室在田埂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管旱烟,猛吸了几口。
“稻子从盘、古开天地就有了,能够什么故事!”龚昌遇偏着头也坐了下来,“它的米粒和血的颜色差不多,不会它和人血有关吧?”
“老学,你想象力太丰富了。”祝启室缓缓地说起关于乌饭稻的掌故来。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扶城峒生活着一蓝氏家族,他们的头领有断头吻合之术。如果头颅被砍断了,很快可以接合好,随后能够恢复人的正常活动,不论劳动、战斗丝毫不受影响。
某日,蓝氏头领带领数百族人与入侵家园的敌人作战,异常勇猛。无奈敌人太多了,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混战中,头领先后三次被砍下了头颅。
第一次,头领的头被砍断了,当即被身边的妻子接合好了,提刀继续上阵杀敌。哪知交战不到一个时辰,头领又被对方砍下了头颅,其妻使用法术,迅速接好了丈夫的头。头领又得以复活了,带领族人与敌人厮杀。
很不幸,虽然暂时击退了敌人,但是蓝氏头领第三次被砍了头,他提着头骑着快马回到了家里,因为妻子在忙于舂米,来不及给丈夫及时结合头颅,暂时将头颅放置另一只箩筐里面。等她舂完最后一点米,头领的头血已经流干,错过了接合的最佳时机。
望着那箩被蓝氏头领头颅鲜血染得紫红的谷子,他的妻子痛哭不已,不忍舂米做饭,她就特意留下来谷子做稻种。来年开春,妻子和子孙们将稻种撒在水田里,结果田里长出来紫黑色的稻禾,秋天结出来血乌色的谷子。
头领的妻子剥开谷壳一看,米粒带血紫色,她告诫子孙们,这是蓝氏头领的血所生而成。从此,蓝氏头领的后代为了悼念先祖,将每年的四月初八(农历)定为忌日。
这一天,各家各户不得生火煮食物,必须在头一天此人(初七)将乌饭米煮熟(籼米),糯米做成乌饭糍粑,首先敬奉先祖,晚上全家吃一顿乌饭;留下乌饭糍粑,次日冷食,或赠送亲友,让他们带回家去。可是乌饭稻米和稻种从不外传,只在蓝氏族人内部自种自食。在洪兴一朝,在金陵做大将军的蓝雨被灭族,他的一个遗腹子藏匿在沐王府长大成人,沐王府也有了乌饭稻……
原来乌饭稻还有这么一个悲壮的传说。龚昌遇听得入迷了,他思索了好一会,才抬头问道:“姑父,祝家和蓝氏没有任何关联,又是怎么弄到乌饭稻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