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平地出刁民
刘太贤自以为家中有四五十水田,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当兵是那些泥腿子、穷光蛋梦寐以求的理想,自己从不从军都无所谓的。
“太贤,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没有这些将士们日夜守卫疆土,哪来我们的安居乐业,哪来我们的家园?有国才有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些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族长板着脸说道。
“族长,我也是进过学的,你说的道理都过时了。现在的清和国不是我们黎民百姓的国,而是费罗家族的国,没有我们缴纳的赋税和粮食,当兵的吃个毛线!饿死他们!”刘太贤半闭着眼睛说道,“父老乡亲,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那些村民大多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后生,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对刘太贤的话纷纷表示认同,一个个嚷嚷着叫开了。
“是呀,是呀。清和国要完蛋了,我们还去从什么军?”
“随便哪个做皇帝,我们普通老百姓都得不到真正的实惠,还不是照样要种田,打柴。清和国灭亡不灭亡管我们鸟事!”
“族长是清和国的廪生,每年都可以拿到县衙供给的钱粮,还不用交租税,他肯定得为朝廷说话的。”
“龚老学其实就是一个赌棍,和刘老三一个样。来石头院招兵,要我们去给他做炮灰,成就他的一番大事,想得美!”
“当兵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去牛市桥的山坡上掀几碗(猜大小)……”
冯娇儿听着这些闲言碎语,顿觉莫名的悲凉:高山出蛮子,平地出刁民。这些村民不愿意去当兵也就算了,还搞人身攻击,如此麻木,如此愚钝,没有救了。石头院这个村子的人和他们的村名一样,顽石脑袋!木鱼疙瘩!
族长刘泰显被刘太贤他们气得许久说不出话来,只有摇头叹息的份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思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拄着拐杖,慢慢往村子里走去了。
龚昌遇策马前行,还想喝和族长搭讪几句,被冯娇儿给拦住了:“昌遇,你不要为难族长了,我们走,回祝家大院去。”
“好吧。黑大帅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龚昌遇问道。
“当然要去啊。”冯娇儿笑道,“你一个回去,谁证明你是回乡招募军士的?”
“这我可没有多想哦,只是我怕我姑妈又喷我,去她家蹭饭吃。”龚昌遇说道,“我没有投军之前,输掉了不少的银子,被姑妈给诅咒了多少回,我心里都有阴影了。”
“我们不是带了银子吗,还愁付不起伙食费?”
“那些银子是拿来招募士兵的,不能够乱用的。”
“都啥时候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嗯。只能这样了。”龚昌遇调转马头,准备回凉亭那边去叫黄庆功一行过来。
“龚老学,你休想走脱!”刘银喜搀扶着刘老四一块从河里上来了,气喘吁吁的。
“哈宝崽,我不走,还去你们家吃饭啊?”龚昌遇瞪着眼睛说道。
“你怂恿刘运田将我们兄弟两个打下了河里,就得赔钱。”刘老四举起了砍刀。
“自作孽不可活。你们掉进河里,那是你们孬!管我屁事!”龚昌遇笑道。
“龚老学,你和刘运田打伤了我们,就得付医药费,否则休想从我们村里经过!”刘银喜捂着自己的腰,突然“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我这里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疼死我了……”
“我这里也疼,我的脚骨折了。”刘老四放下了手中的砍刀,蹲下来,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踝。
“我艹,你们两个就别装了。”龚昌遇将转轮手枪从腰间抽了出来,倒垂着手枪,“要不要我给你们每人一颗花生米(子弹)尝尝?”
“龚老学,你敢!”刘银喜立马就不喊疼了,捡起了地上的砍刀,两眼直盯着龚昌遇手中的枪,“只要你开枪,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大言不惭,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龚昌遇笑道。
“兄弟们,你们还不过来帮忙,龚老学要杀人了——”刘银喜对着那几十个后生大喊。
“银喜哥,要上你先上啊!”刘太贤叫道,“我回家吃饭去了。”说完他真的扛着长矛大步流星地走了。
“刘太贤,你这个怕死鬼,给我回来——”刘银喜高声叫道。
刘太贤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族长都走了,我们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好你个刘太贤,以后你家有什么事,不要来找我就是!”刘银喜跳了起来大骂道,“刘太贤,你这个畜牲!”
“娘的,还骂我是畜牲!”刘太贤一听,又折了回来,将手中的长矛一晃,就戳到了刘银喜的喉结上,“有本事你再说一句……”
“太贤老弟,不要冲动。”刘老四赶紧上前劝住刘太贤。
“娘希匹的,种我家的田,我爹只收你最的租金,给你脸不要脸,还骂我畜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白眼狼一只!”刘太贤又将长矛紧了紧。
刘银喜见他真的发怒了,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刘银喜,要不是你爷爷和我爷爷是亲兄弟,我真想一长矛戳死你!”刘太贤咬牙切齿,“每次和塘尾冲打架,你第一个冲在前头,跑得比谁都快,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太贤老弟,你饶了我吧……”刘银喜全身哆嗦着。
“祝家大院少东家每年对我们石头院的救济还少吗?你们为了争农田的水,年年和塘尾冲的人打架,打伤了别人,还不是我爹去说好话,赔钱……哎,我们刘家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孙!”刘太贤收起了长矛,“和刘老三、刘老四这些不务正业的人混日子,有个卵用!”
“每次我们都打赢了,还赔钱,你不是在骗我们吧?”刘老四问道。
“我骗你有什么用。去年要不祝家大院开恩,你们这些打架斗殴、致人伤残的人都蹲大狱去了!”刘太贤给了刘银喜一个耳光,“今日又拦住祝家坊的人纯心找茬,你们肩膀上扛的是人脑袋,还是猪脑袋?”
“刘太贤,你不想帮我们就算了,你想走就走吧!”刘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走就走。刘老三,你惹的禍,你们兄弟有本事自己摆平好了。兄弟姐妹们,老少爷们,我们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去。”刘太贤对着围观群众说道。
话音刚落,围观群众就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只留下刘一手、刘老四、刘银喜三个还在那里硬撑着,当然还有一个等着要银子的佃农刘运田。
刘一手见龚昌遇长得五大三粗,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多次被他骗钱的毛头小伙了,要打架就是他们兄弟一块上阵,都不够塞牙缝的。
可是灰溜溜地走又不甘心,刘一手指着龚昌遇,边走边退:“龚老学,你给记着,明天我去武攸城找我兄弟二赖子,一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哪个二赖子啊?”龚昌遇问道。
“白水村的二赖子,你的本家。”刘一手应道。
“我艹,就他呀。很多年前我就砍掉了他的一只手腕,不曾惧怕,难道今儿我还怕他不成?”龚昌遇按着佩剑说道。
“二赖子手下有二十几条火枪,武攸城的县令都得让他三分。”刘一手又开始得瑟了,“龚老学,怕了吧?”
“二十几条火枪很多吗?本将军也有啊。”龚昌遇轻蔑地说道,而后对着刘运田喊道,“运田兄弟……你过来。”
“银子又不给,你又叫我做什么?”刘运田问道。
“给,当然要给的。”龚昌遇点点头,他算是服了刘运田,“你去凉亭那里的人给我统统叫来,银子就有了。让刘老三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火枪。”
“行。你可不许赖皮啊,龚老学。”刘运田憨笑着说。
“本将军在牛市桥赌博猜大小的时候,输得惨兮兮,从不赖账的,还在乎你的二十两银子吗?”龚昌遇嘿嘿一笑。
“龚老学,我知道你是个狠角色,赌博从不欠别人的钱。就冲你的这句话,我立马给你去那边的人叫过来。”刘运田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角,然后飞跑着去了凉亭那边。
刘运田到了凉亭那里,一见冉九凤,不由惊呆了:“石拱桥那里有个美女,这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美女,我没有看花眼吧?”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一定孪生姐妹,一定是的。”
“哎,这位兄弟,你瞪着我们郎中做什么啊?”黑大帅见刘运田自言自语的,甚感意外。
“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们,龚老学让你们过去一下。”刘运田笑道。
“他怎么不自己过来啊?”黑大帅问道。
“他没有空。”刘运田说道,“他正在和石拱桥脱不了身,还说让我过来拿银子的。”
“我们将军啥时候欠你银子了?”冉九凤问道。
“我把刘老三扔进了河里,龚老学特意打赏的。”刘运田看到粮车上几个鼓鼓的麻袋,“兄弟,这袋子里装的是大米,还是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