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玉兰片龙爪
朝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了,群臣目光一齐看相了龚继昌,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一个人,他在暗自高兴,他就是淮军首领李章桐。
金銮殿上的拉拉氏太后,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龚继昌的鲁莽之举已经触犯了她的威严,但因为龚继昌在沙丘行宫曾帮助自己登上了权力巅峰,关押龚继昌也是为了保护他。
“龚军门,意欲何为?”苏元春追了上来,扯着龚继昌的朝服袖子说。
“本督要想太后讨个说法……苏军门,你拦我做什么?”龚继昌说道,他甩开苏元春的手,朝前走了十数步,到了金銮殿之下。
“龚爱卿,何事如此大动肝火呀?”坐在金銮殿上的拉拉氏缓缓说道。
“臣龚继昌启奏太后,为何他们吃的菜肴都是山珍海味,而臣吃的却是牛瘪、竹笋、蕨菜啊?”龚继昌抱拳道。
“哦。原来如此。本宫问你,皇上所御膳你可知其名?”拉拉氏笑道。
“臣驽钝,不知也。”龚继昌应道。
“臣启奏太后,荆南提督龚继昌,在朝堂之上打翻御膳,胆大妄为,实乃对皇上与太后大为不敬。”洋务大臣李章桐站了起来,趁机大放厥词,“臣还得知,龚继昌在四脚牛杀害投降的侗民一千余人……”
“中堂大人,你这是信口雌黄!”东阁大学士郤宗棠战了出来,给龚继昌说话了,“启禀太后,据臣所知,四脚牛惨案乃李章桐李大人二门生所为,与龚军门并无关联。”
“郤大人,尔乃钦差大臣,去岁起督办新疆军务,又怎知道贵茅郡之事?”李章桐反问郤宗棠。
李章桐,清和国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安平郡庐州人,世人多称其为李中堂,亦称李庐州,字渐甫或子黻,号少荃,晚年自号仪叟,别号省心,谥文忠。作为淮军创始人和统帅、洋务运动的领袖,官至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授文华殿大学士。
李章桐在朝中与荆南郡集团格格不入的,和钦差大臣郤宗棠可以说水火不容的。他要借机倒打一耙,打压正在日益崛起的竭力保住自己的门生贵茅郡巡抚与提督,必须除掉喜欢“多管闲事”的龚继昌。
“李中堂,你我都是朝中重臣,红口白牙,拿着高额俸禄,纵容自己的门生肆意妄为,龚军门生性耿直,揭发你的门生,何错之有?”郤宗棠怒目圆睁。
“五十步笑百步……”李章桐冷笑着说,“龚继昌乃尔同乡,自恃平苗有功,今冒犯太后和皇上,无视朝纲,不治死罪,何以威加海内!”李章桐丝毫不让步,“本督还听闻龚继昌在贵茅剿苗期间,私吞银饷,有贪墨之重大嫌疑。”
此话一出,朝堂震惊。
“中堂大人,你这是诬告啊,恶人先告状!”龚继昌大呼上当。原来这是李章桐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只等龚继昌往下跳。
“龚继昌,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你还有什么话说。”李章桐冷笑道。
拉拉氏一听李章桐说龚继昌贪墨军饷,不由勃然大怒,立即宣懿旨:“来人,将龚继昌拿下,投入刑部大牢,停职查办!”
“太后,不可——”郤宗棠上前一步,向拉拉氏申辩,“龚军门一向光明磊落,所有封赏均分与将士,何来贪墨军饷一说?”
“郤大人,勿再多言,本宫自有决断。”拉拉氏摆摆手。
“太后,臣有话说。今日皇上所赐御膳,竹笋、蕨菜臣老家后龙山比比皆是,为何给臣吃这些野菜?还有那牛瘪,也是百草!”龚继昌愤然曰。
“哦。本宫以为竹笋美名其曰玉兰片,蕨菜为龙爪,赐尔御膳,没有什么不妥。尔为何大发雷霆?”拉拉氏沉吟道。
“老佛爷,龚继昌咆哮朝堂,是为藐视皇权,理当革去。
“翁兄,李某不希望龚继昌再出现在朝堂之上,我的意思你懂的。”李章桐嘿嘿一笑。
“中堂大人,你不说,我怎么懂呢。”翁同龢相视一笑。
“翁兄,你说这龚继昌,大字不识几个,为什么就偏偏要和我作对呢?”李章桐问道,脸上的表情非常僵硬。
“下官久在京都,很少下地方去的,对各郡的派系斗争不太清楚……咳咳咳……”翁同龢咳嗽几声。
“翁兄,你谦虚了。据本督所知,尔与荆南郡的郤宗棠走得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地方的实情?”李章桐说。
“中堂大人,郤宗棠将军现在督办新疆军务,与翁某没有多少交情。”翁同龢说。
“好了,此去荆南,路途遥远,翁兄保重。”李章桐抓住翁同龢的手,拍了拍手背,“事成之后,上海外滩的西锦别墅就是翁兄的了。”
“中堂大人,外滩别墅还是你自个留着养老好了。”翁同龢说。
于是乎,翁同龢带着几个办案人员出了京都,乘马从驿道南下,一个月之后,他们到达了儒林县四都,明查暗访,得知龚继昌在当地的口碑极佳,老百姓对他的评价极高,尤其是龚继昌出巨资帮助乡人,造福一方,乃觉此案是冤案。
一日,翁同龢一行人化成逃荒者到了龚继昌的老家白水村,只见村子周围苍翠的竹子漫山遍野,竹笋、蕨菜遍地都是,乃知龚继昌在朝廷掀翻桌子事出有因了。
村民对翁同龢等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见他们衣衫破旧,还带着莲花落,都以为他们是从安平郡逃难过来的,每家每户给了翁同龢一碗米。
翁同龢背着大米,带着一个随从径直到了那座最大的宅子前,停住了。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李章桐所说的石马、石狮,甚为诧异。
其时,龚继昌的儿子龚盛阶才五岁,他拿着一个弹弓,瞄准了宅子前面的一群土鸡,呼的一声,将石子弹射出去,那群土鸡吓得没命地四处飞跑。
龚盛阶抽出腰间的一根木棒,对着后面的那只芦花母鸡,狠狠地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