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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回:言文韵,疼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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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文韵其实很想哭。

6比2,输掉了第一局后,她申请了第二个伤病暂停。在场边,队医和专属教练脱下她的球鞋和球袜,用止疼喷雾剂对她的脚踝进行着紧急处理。她细嫩精致的美足,在阳光的映射下玉骨冰肌如同一件艺术品,即使远远观望,也会让很多观众席的男生口水直流。脚踝上没有肿胀的现象,但是那一条在远处无法看清的深青色瘀痕,却如同一条扎进她骨骼和血管深处在喷射毒液的毒蛇,灼烧得她的神经系统,几乎要因为刺痛而罢工了。

她真的很疼。她想哭,她想叫,她想骂街,她想哀求,她想摔球拍,她想撕扯点什么,她想倒在地上翻滚两下,她想哀求队医能给她服用一粒止疼片也好……但是她都不能。

她知道,现在看台上的观众们看似一个个很关切得眺望着她,好像很怜惜她、爱护她,随时准备用欢呼和掌声守护她这个河西省队之花。但是他们心中的理想场景,永远总是:自己能够坚强的站起来,阳光灿烂的挥挥手,告诉裁判和对手自己没事,然后用更加凶猛的标志性反手击球,去扳回场面,赢得比赛,完成他们心中的“国家队新旧交替”的剧本。

人们好像总希望每一场现实世界中的比赛,都是什么励志电影,或者什么报告文学。人们的表情和动作,仿佛是写好了参演的剧本一样的。没有人真的能接受:她真的很疼。就跟一个扭伤了脚的普通小姑娘一样,疼,就是很疼。不要说观众了,就连中心的主任、省局的领导、赛事的主办方、协办方、承办方、官员、赞助商、媒体,网络上那些夸夸其谈的公众人物,都没有人愿意真的去体谅:她真的很疼。

她努力挤出一丝依旧明媚的笑容,向着观众席挥挥手致意。观众席上,立即传来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和掌声,人们在表达自己对自己喜爱甚至崇拜的体坛美少女的激烈赞赏的感情。她却有一种恨不得把手里的网球拍,向观众席扔过去的冲动。

“如果是你们的女儿、妹妹……脚疼成这样子,你们会介意她还能不能比赛么?你们会给她欢呼和掌声?还是告诉她,立即停下,立即离开这该死的比赛?”言文韵的心潮起伏。

“我真的很疼,你们知道么?”她呆呆的看着继续在手忙脚乱的进行着最后努力的队医。

队医和专属教练似乎都束手无策,无奈的抬头告诉她,她可能必须要宣布因伤退赛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回应。她其实才刚刚二十二岁,但是她要承担的压力,是其他二十二岁准备离开大学校园的娇弱学生不能想象的。无数前辈的经历,和无数残酷的现实,都让她非常明白,其实公众,哪怕是所谓自己的粉丝,本质上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今天自己在半决赛中遇到了国家队一姐梁晓悦,如果自己在先失一局的情况下,宣布“因伤退赛”,她非常明白,在一片惋惜和呵护声中,会有多少杂音,会有多少不用说话负责的人,丝毫不带怜悯的,对她进行多少人生攻击。

其实,何止今天,自从她出成绩以来,就有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心态,对她的攻击从来没有停止过。

“就是胸大……球打得不就那样?凭什么一个国家队边缘球手可以作访谈,接广告?”

“就是一个花瓶,你们这都不懂……要是论正反手的实力,xxx,xxx都比她好多了。”

“出席那么多商业活动,究竟是运动员,还是戏子?就是炒作自己吧。”

“球打得不怎么样,穿的却那么风骚,一看就是婊子的材料啊。”

“露沟了露沟了,肯定是故意的,估计在家里练这个动作都练了好久……”

“正手发力根本不行,胸太大了,估计是隆胸了,勾引男人就不管啥网球不网球了。”

“骚货,一定是陪教练裁判睡了。”

“每次看到她就想操她……”

当然了,如果从数量上来说,鼓励声和赞扬声永远是更多的。但是10句“加油,言文韵”“言文韵的反手击球落点很准”之类的无营养的赞誉,真的能抵消一句“骚货,一定是陪教练裁判睡了”带来的冲击么?

今天退赛,相信主流媒体一定会替自己发几句惋惜的声音。但是也可以想象,尤其在网络世界中,无数键盘上的侠客和大师们,会隐含的指出,自己已经第五次输给梁晓悦了,甚至会暗示,自己每次遇到晓悦姐,都要“因伤退赛”,还会“很有逻辑”的指出:自己进了四强,就能去柏林,何必在这里输给国家队一号呢?“伤病”是很“理智的选择”。

“我真的很疼,你们这帮王八蛋知道么?”她想哭。却知道没人会真正欣赏她的泪水。

“教练……我可以再试一下么?”她对教练说,她知道教练是少有的几个真正会关心自己伤病状态的人。虽然也未必关心自己这个人,但是肯定关心自己的健康状态。

“不行!你现在这样,上了场也无法正常移动。”果然,教练摇摇头,残酷的指出了她的现状。

“我至少可以……再试一下……”她呢呶着。

教练也叹口气,他听懂了言文韵的意思,她是想上场表演一下“确实走不动了”的蹒跚,算是给观众一个交代。他蹲下来,对着言文韵的脸庞,耐心低声说:“文韵,没事的。这只是一场外围比赛,你要为自己的健康负责,至少也要为自己的运动生命负责……就算要拼,也不是现在,等奥运,等大师杯,等温网,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去拼。”

言文韵无奈的点点头,她知道教练是对的。她想哭,思绪也有些混乱,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脚踝的疼痛,不仅仅是因为必须放弃这场在家乡的重要比赛。她这个时候,其实非常需要一个怀抱可以靠一下,眯着眼睛,借着别人的体温,可以什么都不想。

但是,世事总是难如人愿……

她知道这不是时候不是地方……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自己此刻满肚子的委屈和脚踝上的痛楚,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去倾诉的时候,居然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期待声中,她又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男人:石川跃。

在憧憬着自己遇到了白马王子一般的理想恋人的时候,她也忐忑的等待这浪漫爱情的开展……但是,就在前几天,发生了一件让她手足无措的事情。她收到了几封来自一个署名为“小深”的匿名地址的电子邮件:有石川跃在首都的强奸案传言,有石川跃以前和嫩模在一起的传闻,甚至有石川跃和婶娘柳晨、堂妹石琼通奸乱伦的猜测。如果说这些都是过去式,居然还有绘声绘色的描述:石川跃今天在河西省,勾结晚晴集团的体育模特,担任中间人,把模特、甚至把退役的在役的体操运动员和游泳运动员,献给省局领导和裁判做性贿赂工具的说法……乱七八糟一大堆所谓的“秘闻”,似乎隐约在提醒自己:自己这个河西网坛美少女,在石川跃的眼里,根本就是个工具。区别无非是他想自己享用的性工具,还是圈笼过来作为某种利用的政治工具罢了。

当然都是猜测,没有任何实据,但是桩桩件件有板有眼。

当然都带有明显的攻击色彩,用脚后跟也能想到这封来路不明的邮件是阴谋是诋毁是造谣。

但是她只是二十二岁坠入爱河的女孩,怎么可能当成没看见?何况邮件的内容都和色情有关?川跃本来就有那么点花花公子的味道,背景本来就那么复杂,而那些分析又都那么合情合理仿如亲见。如果说,川跃以前有个什么嫩模女朋友,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的话。那么“石川跃把女运动员作为性贿赂工具,献给领导和裁判”就不能不让她心惊胆战了……那种事情她其实遇到过好几次:一些领导,或者一些自以为有什么资源的赞助商,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甚至有人传言,首都的某位领导的公子哥提出:只要自己肯陪他去“旅游”,就赞助河西省一个大项目云云……虽然这些事情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真伪,但是想到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川跃接近自己,不是喜欢自己,不是欣赏自己,而是要利用自己?甚至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和身体……?她真的感觉到一种极端的恐惶、无助和痛苦。

她也说不清楚是因为有人攻击川跃,让她在替川跃着急?还是她自己很想求证一下事实……一时冲动,又无法知道这个“小深”究竟是谁,她把那封邮件直接“转发”给了川跃,她当然期待着这个俊朗帅气的男人能赶过来安慰自己说这一切都是政治攻击,如果乘机向自己表个白,确立两个人的关系,那她就会甜蜜而心满意足。如果他再次提出需要,她甚至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就这么献给这个男人。她甚至内心深处承认,自己都有点想去品尝那未曾品尝过的性爱欢娱,如果能是石川跃,如果能是承认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的石川跃,即使两个人不能最终走向婚姻的殿堂,她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初夜献身的选择。

但是没有,那个男人,即没有温柔的安危,也没有急促的解释;即没有愤怒的辩白,也没有幽默的开解……而是回了她一条冷冰冰的微信,只有四个字:“不关你事”。

想到那四个字,她几乎要气晕过去。连过去几天筹备选拔赛,都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前天都差点输给新人没能闯进四强……至于石川跃,她在肚子里骂了个遍“装酷”、“渣男”、“臭流氓”,好几天都没有联络过他。

心,也真的很疼……

难道这个什么小深说的,其中有一些内容竟然是真的?让石川跃恼羞成怒不好回应自己?还是说,自己和川跃的关系还没有到了自己有权力去过问他的私生活,川跃是在表示反感?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还是说,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不该转发这种明显是造谣的邮件?可是只是转给当事人,应该算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吧?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文韵,文韵?”教练的呼喊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忙摇摇头,努力把石川跃的形象甩出脑海,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还是在比赛,她需要决策,她至少需要对队医的意见作出回应,她要把那个男人暂时从自己脑海里赶走。但是却因为想起川跃,让她更加感觉到绝望和无奈,她无力的点了点头,同意了教练和队医的意见。

赛事官员和裁判在听取了教练的话后,在现场广播中宣布:“河西省选手言文韵因伤退赛,柏林公开赛河西选拔站半决赛,国家队主将梁晓悦'再一次'战胜了言文韵,进入决赛。”

言文韵站起来,蹒跚走到网边,和主裁判、对手握握手,回来有气无力的告诉教练,她实在支撑不住了,不想参加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了,反正今天晓悦姐肯定是主角。教练想了想说,她至少要在媒体通道里接受一下几个河西的媒体采访再离开。

“我很遗憾,伤痛来的不是时候。”

“这是旧伤。脚踝……”

“能不能参加下个月的巡回赛要看医生的意见……”

“晓悦姐的状态一直很好,我一直都在努力向她学习。”

“我要感谢小球中心的领导,和河西省的领导,还要感谢观众和赞助商。”

“我也要向今天来现场的观众道歉,我让他们失望了……我很抱歉。”

在媒体通道里,她依旧面带她标志性的明媚笑容,仰着头,稍微露一些胸前风光,例行回应着这些无聊问题。因为她知道,即使她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一样会有人嘲讽她“做作”、“虚伪”、“诈伤”什么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依旧展现自己的魅力呢?

但是她的心里却在咒骂:“我真的很疼,你们知道么?”

辞别了记者,倒是梁晓悦特地跑过来,在通道的尽头没人的地方,安慰了自己几句,还抱了一下自己,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文韵,没事的,好好养伤……”。也许只有运动员明白运动员的痛苦吧。但是她也只能礼貌的笑笑,她不能接受太多,毕竟,谁都知道,她是梁晓悦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一个人走进河溪网球中心球员专用休息室的淋浴房,把已经湿淋淋的滴答滴答在滴水的内外衣服全都脱了,扔在服装袋中。天知道那时激烈运动所产生的体液,还是刺骨疼痛所逼出的冷汗。

拧开龙头,热腾腾的水柱冲刷上自己饱满丰润的躯体,从头发,到眼帘,从脖领,到乳房,从背脊,到臀胯,从大腿,到刺痛的脚踝。这种温暖舒适的水温,这种特别加压的水压,似乎让脚踝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也冲刷走了一些无奈的疲惫,却冲不走心头的痛楚。

撩一把满面的温水,摇一摇,将水珠顺着自己的秀发,洒满淋浴房的四周防爆玻璃,稍微上一些洗发露,那白洁的泡沫从秀发上滚落,有几屡一直滚落到自己的乳球上……自己忍不住稍微抚玩一下自己的乳尖,那种富有弹力的挺翘即使自己也会为之心动,即使不为什么,也忍不住要玩弄一下,还有自己的下体,那些阴毛因为水液的冲洗,聚拢成晶莹剔透的一小堆,轻轻用指尖调理一下,触及到那条醉人的缝隙……

这里毕竟不是家里也不是运动中心的宿舍,言文韵想想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安全感或者是舒适感的地方。还是算了……连沐浴露都懒得擦,关了龙头,找了条干毛巾,把身体上上下下擦拭了一遍。在个人衣柜里找出来内裤、文胸,换上,再穿上那件米黄色的小高领打底衫,对着穿衣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个时候,因为下身其实还是半裸着,当然是雪白的大腿,和内裤下包裹的神秘地带最是吸引人的眼睛,但是她的胸乳,即使包裹在打底衫下,也依旧用美丽的弧线跳跃着动人的舞蹈。因为这个,甚至有助教偷偷建议她使用绑胸文胸,就是为了控制乳房的规模太过影响到肢体的移动和滑步动作,她当然只是害羞的笑笑没当真。而此刻一头湿濡濡的秀发,在冒着白色的蒸汽,倒显得更加的性感迷人。仿佛这个镜中的女孩,要比在场地上来回奔走奋力击球的自己,更加真实一些。

今天的比赛是不用想了,也懒得去网上看各种不着调的评论,选拨赛没有三四名比赛,对自己来说,这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了。老伤自己已经习惯了,连医生都懒得去看。现在自己究竟是应该换上队服,先去宿舍里美美睡上一觉再说,还是应该换上休闲装,去找石琼和陈樱一起吃个晚饭,放松疯一下呢?

算了,脚太疼,而且想起石琼,就容易想起他哥哥石川跃,还是回宿舍吧。

穿上队服外套和运动裤,弯腰穿袜子时,觉得右脚更加疼痛了,就连袜子都省了不想穿。胡乱穿上那双特地准备的大一码的球鞋,这样可以舒服一些。把脏衣服的服装袋往运动背包里一塞,背着球拍和运动背包,一步一瘸的走出了女子运动员休息室。

令她吃惊的时,休息室门口,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形靠在墙边,似乎竟然是在等待自己。正是最让她烦心的人:石川跃。

“你找我?”虽然想给他一个冷眼,但是此时的她,格外的脆弱,格外的动情,说话的声音当然冷不起来,连身体都有点颤抖。

这个男人依旧是那么自说自话,挠挠头,拖着她进了另一边的一间休息室。反手还把门给锁上了。

“你要干嘛……”言文韵有点慌张了。居然莫名其妙想到了石川跃的那些“谣言”。

“把鞋脱了,我看看你的伤。”石川跃指指一边的长凳。

“你懂这个?冒充什么队医!”言文韵有点气咻咻,她这个时候本来就需要一个谩骂和出气的对象。何况这个石川跃自己送上门来。

谁知,那个石川跃一把把自己按在长凳上,用手把自己的脚抬起来,就去脱自己的鞋子。

言文韵想阻止,甚至想踹他一脚。但是石川跃那强有力的手掌,握住自己的脚丫时,她又沦陷了……而且她的脚很疼,没有力气去和这个男人扭捏。她的球鞋又本来就大一码,轻易的就被褪了下去,没有穿袜子,刚刚抹干,细腻白嫩的脚面和脚掌落到了这个男人的手里,那脚踝处的一条瘀痕,却依旧那么惊心动魄。

石川跃捧着自己的脚,用一只手轻轻箍着自己的脚踝,柔和的一搓一捏,那一丝和脚踝扭伤略有不同的,细微的疼痛从一个侧面传来,却带着痒丝丝的奇特滋味。似乎是个什么医生,在细心量度自己的脚踝的损伤。

被男人捧着脚,她本来应该有些害羞,她确实也有一些害羞。但是此时此刻,能有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能认认真真的关心一下她的脚,即使是带着色情和占有的目光也好,她都能感觉到,在一片孤独中有一丝慰藉。有那么一瞬间,那种灼心的疼痛似乎都消逝了。她几乎想要软倒在这个男人怀抱里,恳求他,给予一些关怀和慰藉,给予一些怜悯和疼爱。

“你……是个流氓么?”她忽然不知道怎么了,对着这个男人,痴痴冒出来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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