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诚如刘旭自己所预想的一样，在一股外力的介入之下，他所调查的事情越发的顺利，只是随着调查越深入，那么他的动作与目的就越发不可隐瞒，他麾下的那些人终归还是知晓了他的意图。
从一开始就追随刘旭的人，自然是知道先太子与先皇后对于他的恩义，对于刘旭执意想要为先太子翻案的事情，无可厚非。只是不免也有人感受到了危机，若是祁王一意孤行，惹得陛下不快，日后便是举步维艰，那么多年的努力就将化为乌有。
这一股不满的情绪在蔓延着，以杨家为主，杨家父子多次劝谏刘旭放弃，只是刘旭不为所动，坚持要彻查到底，不免大吵了几架。
不过杨家依然还是希望刘旭能够放弃，故而不得不让王妃再去劝劝。
“见过王妃。”
王妃看来一眼书房，轻轻地叹了一下，问道：“王爷可在里面？”
“在。”青跃说道，“王妃请进吧。”
“想来王爷可是在等着我？”王妃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幅度，她抬步入了书房，刘旭正在埋首看着什么东西，她看着自己也曾经亲密无间的丈夫，略微犹豫了一下，泛起一抹苦笑，未曾想现在开口说句话都这么的困难了，“妾身见过王爷。”
刘旭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着王妃，淡淡一笑，说道：“王妃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王爷。”王妃起身，又是犹豫了一下，“王爷近来可忙？”
“还成，常年不过都是那些事情罢了，你也是知道的。”刘旭淡淡道。
王妃轻轻咬唇，又道：“王爷，最近可是在调查先太子一案？”
“连你也知道了么？”刘旭点了点头，“没错，本王的确是在调查此事。王妃此行前来，可是来劝本王停手的？”
“王爷连妾身的目的都知道，那么王爷心里面也应该明白，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王妃盯着刘旭的脸色，“王爷，你不是一个孤家寡人，你有妻儿，你有这祁王府数百口人，你有追随你数年的手下，有你奋斗数年的基业，难道这些你全部都不要了么？”
“若没有皇兄，本王没有现在的一切。”刘旭垂眸冷声说道，“先皇后抚养本王长大，先太子教了本王很多的东西，他们含冤而亡，本王坐拥荣华富贵，若是没有证据也便是罢了，如今证据摆在眼前，若是本王视而不见，甚至当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本王如何心安？”
“妾身没有不让王爷不管这件事情。”王妃辩解道，“只是为何一定要是现在呢？现在秦王虽然倒下，但是赵王强势，本来陛下就偏向与他，若是王爷执意如此，必会失去圣心，到时候王爷的处境必然比十年前更加的艰难，你难道还想要上一次战场来挽回圣心么？王爷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难道就甘心这个失去？还有你的那些属下，你难道也顾忌他们的前程了么？”
刘旭叹了口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之后，所做出的很多决定便是身不由己，理解本王的人自然是会支持本王，若是觉得本王会耽误他们前途的人，也可以自寻前程去，本王不会阻拦。”
“王爷，等日后你若是能够登上大宝，到时候再还先太子一个清白，这样难道不好吗？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呢？王爷何时这般的不知变通了？”王妃叹息道。
“因为本王要让父皇知道自己错了。”刘旭微微眯着眼睛，冷声说道，“本王要让他知道，因为他的多疑，他处死了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与自己的发妻！他杀了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他不仅仅对不起本王的母妃，他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十年的血，能够这么白白的流去吗？”
王妃惊讶的看着刘旭，缓缓方才回过神来，她咽了一口唾沫：“王爷，你太疯狂了！原来你一直都在恨陛下是不是？你想要不仅仅只是为先太子洗刷冤屈，更是要报复陛下！”
刘旭双眸发红，他喉咙滚动了一下，顿了顿说道：“回去告诉你父亲跟哥哥，这件事情本王一定会做，莫说是因此失去圣心，就算是因此丧命又如何？他们若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可早早的与本王划清界限为好！”
“王爷！”王妃心痛的看着刘旭，“妾身嫁给王爷十年，父兄为王爷的事情也是鞍前马后，难道在王爷面前都不值一提吗？”
“此事本王心意已定，无需再劝。”刘旭说道，“至于其他的人的想法，本王管不了那么多了！本王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不违背本心而已！”
王妃见刘旭面色坚决，暗想自己再怎么多费唇舌，他也是听不进去半个字的，顿了顿，她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离去。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不是不明白他的志向，不是不懂他，只是她的背后有她的家人，有她的族人的希望，既然将家族的利益与祁王绑在了一起，又岂能够由着祁王恣意而为呢？她跟背后已经空无一人的姜柳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也罢也罢，便是由着他吧，既然夫妻一场，是胜是败，是生是死，都随他就是。
“夫人，你还要去么？”琪儿问道。
三夫人轻轻的摇头：“王爷的性子死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的属下劝不动他，王妃也劝不动他，我更是劝不动。去了也不过是惹得王爷心烦罢了，何必去碰一鼻子灰呢？”
“可是……”
“担心谁都会担心的，但是又有什么法子呢？”三夫人轻轻一笑，“一个女人既然嫁给了一个男人，那么这个女人的荣辱甚至性命，都交给这个男人了。我亦是无可奈何。咱们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要不让柳侧妃劝劝王爷？”
三夫人嘴角微微勾起，笑道：“谁劝都没用的，此事咱们操心也无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只有等待了。柳侧妃只怕是最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她要么劝不动，要么就支持王爷！这事儿我们也不议论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那个时候奴婢还小，可是奴婢记得那一年死了好多人。”琪儿叹道，“夫人，咱们会不会？哎，此事连我们都知道了，其他的人必然也知道了，那么陛下也知道了，总觉得危险就在逼近啊！”
“正如方才说的，有些事情我们除了等待之外，我们是无法掌控的。”三夫人淡淡的说道，“别多想了，我们还是相信王爷吧！”
且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旭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到了宫里面。
“母妃，儿子真的想不通二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会想着做这件事情呢？听说父皇很不高兴。”赵王来回走了几步，“二哥做的事情一直很符合父皇的心意的，为何偏偏在这件事情上面要惹父皇不快呢？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年了，此事对于二哥来说真的就那么的重要吗？”
郦妃调着手里面的香，淡淡的说道：“先太子出事的时候，你还小，其中有些事情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想当初先太子出事之后，纵然陛下大开杀戒，还是有不少人站出了为先太子求情喊冤，足见先太子的魅力。祁王被先皇后抚养长大，又在太子身边受教，对先太子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他想要为先太子翻案，也在情理之中。”
“母妃。”赵王坐在郦妃的身边，“先太子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母妃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如何知道这些？”郦妃摇了摇头，“只是对当年的腥风血雨记忆犹新，这一次祁王又将当年的事情翻出来，且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呢！”
“既然二哥想做，我觉得先太子必然是冤枉的！”赵王说道，“我能够为二哥做些什么呢？”
郦妃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了赵王的手臂，担忧道：“孩子，当年你还小，不知道当年因为先太子的事情到底流了多少血，答应母妃，此事你就默默的看着就好，千万不要参与其中，母妃害怕，害怕啊！”
“母妃，若二哥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事情，儿子又岂能够作壁上观？”赵王想了想，“如果我也赞同二哥做的事情，或许父皇会妥协也不一定！”
“不行！”郦妃急忙白手，“孩子，你不要吓我！”
“母妃！”赵王蹲在郦妃的面前，“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你教儿子的道理。儿子什么都不怕，只是想要保护二哥，因为二哥也曾保护过我！”
郦妃轻轻地摸着赵王的脑袋：“哎，那些道理是道理，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也未必能够接受啊！孩子，母妃只有你，你也要为母妃多多考虑啊！”
赵王杨唇一笑：“母妃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二哥出事的，儿子相信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