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围城
其实以芈梓现在的实力来说，围攻临沅不是不可能，他之前最大的顾虑便是平东王。
如今平东王后院失火，必然不敢轻举妄动的。
芈梓时候给他传递了一个简单的信息，他麾下有人叛变了，对于东平王来说，他跟他的下属已经离心，他必然是想要已经倒向芈梓的人揪出来，只要他有怀疑的动作，那些并没有异心的人也会心生不满。那么接下来的时候，平东王的时间将耗在与自己手下的人的勾心斗角当中，必然无暇他顾。
而芈梓则是要趁此时机，将临沅拿下，只要拿下临沅，平东王之后的态度，便没什么可惧的。
而莫子玉又跟着芈梓回到了他的军营内，不过这一次，包括了戈才在内百来人，都将她当做了恩人，没有了此前的芥蒂。
回到军营后的第一件事情，芈梓便是整顿军务，开始拔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芈梓骑着马问道。
莫子玉略微顿了一下，说道：“我之前是想要去找师父的，不过我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再陪你一程吧，看着你最后报仇雪恨，登上南楚的王位之后再离开，如此我才能够放心一些吧！你我虽然相识时间不长，而且还是不同国家的人，但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多次，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总还是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的！”
“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吗？”芈梓挑眉看着莫子玉，笑了笑，又道，“我现在倒是觉得很幸运能够在北夏遇到你。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佛说因果循环，救你也等于救了我自己。”
“其实，纵然没有我，你也可以安然吴虞的，我此前还以为你真的对平东王没有防范，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的。”莫子玉淡淡一笑，“你纵然被平东王真的带去了他那里，也能够平安回来的，你真的长大了，现在的你，不是一个冲动爱冒险的少年了！”
“那我当做是你在夸我。”芈梓笑了起来。
“为何不见我师兄？”莫子玉问道。
“在你离开两日后，他也辞行了。”芈梓说道，“他没有去找你吗？”
莫子玉轻轻的摇头，想了想又道：“难道师兄去找师父了？若是他跟师父汇合之后，应该会想办法联系我的。”
芈梓顿了顿，又问道：“刘旭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他的事情，已经跟我无关了。”莫子玉冷漠的说道，她吸了一口，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齐幕煊让我刮目相看。”
“他的确是一个有城府与能力的人，如果木兰没有国破的话，他会是一个出色的皇子。”芈梓说道，“他的野心很大，手段也不缺，就是少了些运气。”
莫子玉一想起莫家的死与他也脱不了干系，心里面就堵得慌，她可能去憎恨任何与她家人的死想干的人，只是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们不该去那么多，都是复仇，都曾因为复仇而做过很多事情，没有谁比谁高贵。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
“其实我看得出来，静瑶郡主的心里面还是有你的，为何你对她如此冷淡？你们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吗？”
芈梓冷冷的笑了起来：“俞南王杀了我的母后，我的姐姐们，那个时候，平东王是有机会救下她们的，他收到了母后发出去的求救信，但是他并没有，他按兵不动。或许是不想消耗自己的势力，或者说他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俞南王作对，不管如何，他都是帮凶。对于仇人的女儿，纵然是做戏，我都没有办法掩藏自己的厌恶。你可以说，这个事情静瑶并不知情，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讨厌她！更何况，分隔数年，什么劳什子青梅竹马，早就已经变质，我不是当年的我，她也不是当年的她，对于我们彼此来说，对方都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只有她，还自欺欺人的在过去的回忆里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特别感情，莫子玉没有资格去评价什么，她淡淡一笑，说道：“总有一日，你身边会出现一个真正令你幸福的人的。我曾困顿于仇恨之中，将复仇作为活下去的动力，可成功复仇之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我没有想象之中的快感，复仇之后，我一度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芈梓，我希望你将来能够走出仇恨，有一个光明的信念，能够支持你走完接下来全部的人生。”
莫子玉自己都曾活在仇恨之中，对于有些相似经历的芈梓，她能够感到无比的理解，理解他的痛苦，理解他的彷徨，理解他的绝望，她没有资格也不会让他当忘记仇恨，原谅两个字太重了，她是真的希望，他还年轻，他的生命里面应该不止黑暗与血腥，还应该有阳光渗透进来，在未来，他能够平静而幸福。
“或许……”芈梓看着莫子玉，双眸有些泛红，眼中有光，嘴角缓慢的溢出一抹浅笑，“或许她已经出现了。”
莫子玉与她相视一笑，这一次他们仿佛触碰到了彼此的灵魂之中一般，那些被重重的铠甲所包裹的那柔软的部分。
纵然前路荆棘，纵然身在深渊，也愿意去守护的东西。
在三月末的时候，最后的战役终于打响。
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莫子玉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她依旧还是作为军医给伤员医治，尽心尽力。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是她将世子从平东王手上救了回来，对于这一位医术超群，还果断勇敢的女军医，由衷的佩服。此前那些偷偷传过关于她传言的人，或者说在背后辱骂过她的人，不少都跟她当年道过歉。
“轻点儿！”戈才吸了口冷气，“你是不是想要报复我啊？”
绿俏哼了一声：“原来将军没忘当初要将我们射死的事情啊！”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戈才尴尬的笑了笑，“咱们现在不是一条船上的么？你下手轻点！”
“谁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绿俏不满的说道，“姑娘原谅你了，我可没有！你们当初如何对我们姑娘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莫子玉笑看着他们斗嘴，将一盆血水倒了出去。
小逸酷酷的站在门口，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闪耀无比。
此前那些被送入了军营的女子，如今虽然在火头营，但是还时不时的过来偷看一下他一下。
冷峻有俊秀的少年，谁不喜欢呢。
莫子玉不免感慨，将来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小丫头。
“小逸，你去拿些纱布过来。”莫子玉说道，“还有，止疼的草药也拿些。”
“嗯。”秦逸点头，飞身离开。
几个巡逻的士兵经过，笑着给莫子玉打招呼。
莫子玉的名气与威望，在军营内也渐渐的建立起来了。
除了她曾经是北夏刘旭的妃子以外，她跟世子两个人似乎很般配，郎才女貌。
也有人反驳，那些都是流言，姜姑娘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刘旭的妃子，姑娘人美心善，与世子就是良配。
芈梓这个时候倒是没有精力关心这些有关于他的传言，他如今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一场战事上面，其实结局已经注定，俞南王已经是困兽之斗，他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他现在只是在筹谋如何防止俞南王狗急跳墙，如何能够尽量的减少伤亡。
世子得民心，临沅百姓只是不愿意跟着这一位暴虐的王同生死的，故而在一个夜间，攻破了东城门，放世子大军入城。
而攻破临沅，再没了平东王的威胁，也将俞南王军队的战力消耗的差不多的情况之下，整个过程，仅仅花了五日。
这一日半夜，月亮似躲在了云翳中，夜色很暗，浓的像化不开的墨汁一般。
训练有素的势必攻入临沅内，他们过百姓家而不入，没有骚扰一家人，没有误杀过一个百姓，没有糟蹋过一个女子，他们一直沿着武胜街，将王城包围了起来。
最后三千御林军，还在抵抗着。
明晃晃的火把，似一片火海一般。
芈梓骑马看着高高的城墙，面容冷峻锋利，双眸似刀子一般。
少年意气褪去，他已经是从容不迫君临天下的王。
而城楼之上，是四十来岁的俞南王，这几个月的折磨，让他如同一只野兽一般，双眸血红，也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不能够入睡了，头发花白，似比实际年纪苍老师二十岁一般，他愤怒有惊恐，想要将一切都狠狠的撕碎。
“二叔，好久不见了。”芈梓冷冷的看着城楼之上的男人，“我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重逢。在北夏的时候，我做梦都想要回到王宫来，却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回来，而这一切都是拜二叔你所赐呢！二叔，你出卖了自己的兄长，自己的王上，杀了嫂嫂与侄女，坐上的王位，是否能够做得安稳，晚上是否能够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