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摆渡，一个轮回
时值初秋。
隆江上依然烟波茫茫，隆隆的江水声依旧汹涌。
隆江一岸，弯弯曲曲沿来一条小路，小路的远处被蜿蜒的青山与青葱遮盖。
路上杂草丛生，几近荒凉。
日头正盛，一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从小路尽头走近江岸，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色，脸上豆大的汗珠满挂，顺成细汗四流，湿了衣领和头发，并且举目眯眼在往江岸眺望着。
忽然他的满脸疲惫一消而逝，疲走退去变成匆跑，伸出右手向前招摇，嘴里喊：“船家，船家，等一等，等一等。”
听到岸旁有人声喊，正在老旧渡口解了绳子准备驶出的小船停了下来。
见此，男子跑行的速度更快起来。
“船家，船家，久等了。”匆忙到了渡口处，男子客气地道，单手用衣袖擦着脖子上的细汗，另一手则是把包袱接下来放在了船篷里的桌子上。
船不大，篷更小，篷下最多可以坐四个人，不过目前就只有麻衣男子一个。
麻衣男子进了船篷后，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材也有些消瘦的船家才把拴住小船的绳子再次解开，双手划桨，开始驶离江岸。
麻衣男子坐定后才奇道：“船家，你这船上并无客人，现也只是午时，为何急着走。多载几个人，你也可以多赚些啊？我可以多等些时间的。”
小船一共可渡四人，每人二十钱，多三个人就可多六十钱，可不少。
淡淡的声音从船头的斗笠下传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再出船。多一两个人，也多赚不了些许。你也是我最后一个摆渡的客人。”
听到这声音，麻衣男子的神色略迟疑起来，他这次是归家而去，过几日又要回，本来准备想问船家何时渡船，没想却提前得到了这么一句。
若是不走这个渡口，他至少得多行三五天的路程，才可以从其他地方渡江，然后绕去要上任的地方，又得三五日。
若是能走隆江直渡，则是三个时辰的工夫就可。
不过，人家摆渡与否麻衣男子也管不着，他只叹道：“这隆江又少了一摆渡人，以后要渡江，怕是更难咯。”
“也不知何时才会有高人出手，把隆江上偶有的水妖、水鬼都给清理掉，好让你们能放心营生。”
船家回道：“隆江之旁荒芜无人，村落稀少，怕是那些高人不愿来此降妖。你且坐稳了，我们要入隆江的迷雾了。江水且急，船可能有些不稳。”
麻衣男子点头说好，这隆江行船是什么鬼情况，虽多年未坐，他自是晓得的。
不过，这船家说了两句话，却是让他觉得格外熟悉。
倒不是话语熟悉，只是这声音，实在是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这声音的音色，让他一直都难以忘掉。
麻衣男子苦思一阵后，忽地猛一抬头，愕然地惊喜又疑惑道：“船家，你，你这声音？莫不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小伙子吧？”
说这话时，他都站了起来，略有些不可思议。
船家听到这，却是笑了起来，直接把斗笠摘开，露出了一张略有些清秀的脸庞，只是他的皮肤因长期摆渡，被晒得略有些黑。
虽然这张脸比记忆中的要成熟很多很多，甚至棱角和轮廓都大有改变，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还真是你，我还以为你！”没发生的事男子自然没说下去。
“你还记得我吗？”麻衣男子激动起来。
外出十年，能够看到熟人，这种心情是难以用语言解释的。
“就是我，从你上船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你是第一个敢坐我的船，渡这隆江的人。”
“不到十年，差十二天。”青年纠正道。
“对对对，是九年多，是九年多。”
男子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神情有些激动，却没什么话可以表述，再则二人也并无深交，只是他那是第一次出远门，无知无惧，所以坐了青年的船，不过那时他还只是少年。
男子也是青年第一个渡江的客人。
便只是说：“到了对岸，我请你喝酒。”
“酒就不喝了，我也没想到我最后一个客人，会是你。不然，我现在就收工了，这船也抵给了别人。我送你过岸后还要回来，你下回来，还可以在对岸等。”青年如是说。
男子盛情被拒，心情略有些失落，多问了一句：“你不再摆渡，是准备去往何处？”
青年说：“毕竟年纪也大了，这些年攒了一些银子，准备去换个安定一点的营生，至于去何处，去了再说吧。多年未曾离开这隆江，哪里知道该去何处？”
这是陆一三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对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李如对陆一三的这话倒是有些理解的，在隆江上，常年偶尔有水妖水鬼出没，既往在这条江上的摆渡人，时常有一入江中就再回不来的情况，所以渡一个人就需要二十钱。
一天若是勤快点，可以有一百六十钱，比在城里营生还好得多。
但也正是因为高收益，风险也是极高。
不过李如也更好奇了：“小兄弟，你当年，是怎么想着来这隆江上摆渡的？而且还渡了十年？”
十年都没出事，李如虽然心里好奇，但他更好奇的是，十年前对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怎么就想着来做这事了。在这个年纪，学点什么也比做个摆渡人要好。
李如的问话让陆一三沉默了少许。
他看了看一面除了他没人能够看到的面板。
“第一劫：静守。”
“任务描述：
摆渡时间：十年！（已完成！）
渡客：10000/22354。（已完成！）
特殊任务：轮回。
摆渡第一个渡客。（可拒绝。不影响奖励，完成后可获得丰富奖励。）
奖励：叩仙门、（未知）”
陆一三自然不可能跟李如说，他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是来自蓝星的穿越者，因为来到这个传闻有仙鬼的世界，拜山门时被检测出没有修炼的资质，又激活了个渡劫系统，然后就来到这隆江上，一渡就是十年。
本来那特殊任务，陆成就没准备去做，只是这任务必须要耗时十年才能完成，因为他怎知那第一个坐他船渡江的人，有没有死在哪个旮旯？
陆一三遂回道：“做没人做的事，更好谋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