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骗人心要人命
“你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有多震惊吗?”她似是透过面前的那堵墙看到了什么,眼底染上些嘲讽,说:“他还真以为我有多看重他呢。”
他就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暗藏的警告和恶意,只是那么纵着她般,轻巧的说:“他活该。”
“什么?”尓莎讷讷的问。
沈元泽将她的手捏在手上,看着她的眸子像是闪耀着的星辰,他毫无立场的说:“他背叛了你。”
你肯定很喜欢他,不然不至于过了这么久还耿耿于怀。
他不单背叛了你,还让你不再信任何人。
尔莎看了他好一会儿,脸上那些虚假的笑意一点点退散。
那双蓝色眸子里是他所不明白的情绪,她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其他什么。
“你说的对。”许久后,她轻轻喟叹了声。
不也知道是窗户打进来的月光太冷,还是他看向她的神色太过温柔。
她就那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每一个字都似压着千斤重担。
“他杀了我的父亲,而我是那个帮凶。”这是一句不该说出来的,带着解释意味的话。
她微微低着头,不再说话,那双眸子隐约折射出浮动水光。
沈元泽什么时候看过她这副模样?当即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规劝着,“尔莎,那不怪你,这都是因为……”
他的声音噶然而止,瞳孔因为惶恐而缩起,从她眼眶里掉下的泪像是在他胸口上。
无数安慰的话堵在心间,最后却只会慌乱无措的问着:“尓莎你……我……该怎么做?”
她躲避似的伸手捂住了他眼,像是这样做就能显得自己坚强几分。
因为失去视觉,听到的哽咽隐忍声就越发清晰,自己那颗心脏像被人划了无数个口子,然后浸入一个密封的盐水罐子里,又涩又痛,就连呼吸都艰难了几分。
他抬起手摸索着拭去她脸上的眼泪,也不说话,就这样陪在她身边,表情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一件一碰就碎的珍惜宝物。
“没事的。”她胡乱抹了几把眼泪,松开捂在他眼上的手,然后没心没肺的呲牙笑了下,“大半夜的就是容易煽情。”
沈元泽看着她,张口欲要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她满脸笑意的问。
“不用再笑了。”他捏了捏她手,声音有点沉,“尓莎,不用笑了。”
尓莎露出些不解。
“我都明白的。”他这样说着:“尓莎,对你来说那并不轻松。”
那个悬在心头很久的问题突然有了答案。
不是她的原因。
这个天底下,大概没有人能抗拒沈元泽。
他总是能用最温和,最让你舒适的方式一点点蚕食你的生活,不会让你觉得有一点点的不愉快。
他习惯观察你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几乎讨好般的体贴细致,潜移默化的就让你默许了他的存在。
他擅长于把控“距离尺度”,即便是对你的想法和行为不赞同的时候,也不会去左右任何。
尔莎不敢深想,突然转了话题,道:“现在不别扭了吗?”
沈元泽还没从刚刚的话题里抽出来,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好心补了句:“我答应付青玉表白的事。”
“现在不用了。”他那样的轻松的说。
尓莎哑了两秒,摇头笑了下,道:“你总是能从只言片语里探知到别人的想法。”
沈元泽揣测着她这句话的情绪,说:“事实上,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无所不能,我也有很多懊恼的事。”
“比如?”她不妨偶尔充当一下许愿精灵。
“比如,”他盯着对方扬起的眼梢,福至心灵的说:“你什么时候愿意喜欢我一些。”
“我当然是喜欢的了。”尓莎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
沈元泽抿了抿唇,试探性的唤她:“尓莎。”
“嗯?”
“我说的是对乔伊斯那种喜欢。”
那双眼里的温度在瞬间褪去,她将手指指在他胸口,阴鸷道:“沈元泽,你知道提起他会让我更忌惮防备你的。”
“我知道。”
尓莎皱起眉头,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不说就行吗?”他反问完后,又说:“藏在心底是永远都放不下的。”
“说的轻松。”她冷嗤一声。
“我知道不轻松,但你总是做到的,不能再让这个人继续影响你了。”
这句话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肯定要刺两句,可是沈元泽。
比起沈元泽的经历,她已经算很好的了,除去乔伊斯那件事,她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是顺遂如意的。
从小就被父亲纵容着,在继任黑暗神后又被一群长老们哄着劝着,部下们则是一个个绞尽脑汁的想要讨好她。
许是她沉默了太久了,沈元泽退了一步,说:“不急的,尔莎,再等等吧。”
在沈元泽走出了九十九步后,她终于迈出了那一步,抿唇说:“沈元泽,我是喜欢你的。”
“你为什么总觉着我是……”她突然顿住了,然后像是认命一样,硬邦邦的说:“沈元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喜欢也不会像那些小女生一样。”
“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我不会她们那一套。”
“我不会娇娇弱弱的说一些好听话,不会腻腻歪歪的粘着你,更不会体贴温柔的跟在你旁边。”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蠢货才会喜欢她。
只有沈元泽。
“沈元泽,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说杀你就真的会杀了你。”然后,她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说道:“你先好好想清楚,趁现在还可以改主意。”
“一但你答应要待在我旁边,离开就是背叛,你知道吗?”
她不希望手上有染满他鲜血一天。
沈元泽像是把死当做了赴约,那样满眼笑意的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亲自递刀子给你。”
“好。”
他看了看手表,问她:“再睡一会儿?”
“不困。”
可这话一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沈元泽的目光又软和了几分,摸了摸她脑袋,“我在这守着。”
尓莎听完散了点瞌睡,然后往旁边挪了挪,豪气的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我没那么小气,分你一半。”
如果她能靠近点,一定能看见他眼里为他亮起的细碎星辰,璀璨而热烈。
*
时间转眼就到了秋日,外面的风越来越大。
一时激动出门,她没有来得及披件衣裳,现在全身被冻得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看着那人慢悠悠的举起咖啡杯,优雅的抿了口。
“说谎话也不打个草稿,好在青玉跟我说过的,除了我以外,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你这个女朋友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吗?
孔诗双突然说不出话了。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明明不久之前,不久之前,他还和她说过以后结婚要去那里办。
他还说要跟她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孔诗双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只能泪眼婆娑的和尔莎说:“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求求你别跟我抢青玉好吗?青玉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青玉。”
“嗐!你说你这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是给谁看啊?”尓莎无动于衷的看着她。
孔诗双听着,突然跪了下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孔诗双几近卑微的祈求着。
尔莎看了眼周围,好在她坐在最后面一排,周围也没什么人。
“你觉得我应该同情你,答应你?”尓莎捏着她下巴,笑道:“凭什么啊?”
“我没有几年的命了,我不会……”
“是吗?可你命短跟我有什么关系?”尓莎冷冷的打断,毫不留情的说:“我可没有那么多无用的”同情心。
孔诗双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这样说。
从地板上传来的寒意一直没入膝盖,她突然没有了方向,脑子里乱糟糟的。
“还有。”对面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不是我要跟你抢,是付青玉非要死缠烂打。”
“有本事你和他说去。”
孔诗双捏着手,艰难道:“我不能。”
她怎么开得了口,青玉为她做了那样多,她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尓莎却不管他愿不愿意,她自己开心就好了。
当付青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时候,跪着的孔诗双立马僵硬了起来。
“青玉,你另外一个女朋友来找我了。”尓莎故意用那种拈酸吃醋的语气说。
那边沉默了下,然后开始大表真心,尓莎懒得听,当即说:“不用解释了,青玉你既然你选择放弃了他,那就说明你已经不喜欢她了,对吗?”
“对。”
尓莎把手机从孔诗双的耳朵旁拿开,得意十足的笑了下,“听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付青玉的呼吸突然一沉,恍然问:“她现在在你旁边?”
“是的,需要我把电话给她,让你们再续一下前缘吗?”
“尓莎,我跟她早就结束了。”
孔诗双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白了。
尓莎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稍显端庄的脸一时间生动耀眼起来。
一想到电话那头的付青玉怎么铁青着脸上,说着违心话,伤害自己的所爱就觉得愉悦。
是的,面前这位就是书里的女二号,脑子不太灵光的白月光女二。
在小说里孔诗双一心痴恋男主付青玉却求而不得。
付青玉也因为她几次和“尓莎”闹别扭,惹出不少误会。
知道后面“尓莎”为付青玉挡刀,才让付青玉下定决心决心和孔诗双一刀两断。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却是相反的。
付青玉表现的喜欢她是假的,对这位恐怕才是真心实意的。
说出来也好笑,男主他处心积虑接近女主是为了要她的命去救女二?
巧的是孔诗双的真身可是喙雀妖。
她的哥哥则是那只不惜用自己的命把她困在底下的喙雀妖。
他还记得当他知道自己是治愈天使时的兴奋。
他八成就是想把她留给他这个孱弱多病的妹妹,做人形治愈药。
付青玉还真是为了她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