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辽国怎么死?
雄州衙门里,甘奇一声官服穿得极为正式。
只是面见辽使的时候,甘奇稳稳坐在堂中,并不起身迎接。
辽人来了十几个,领头的使节还是萧扈,国书这种东西,大多时候只需要互相送过界,由对方的官员转到各自的皇帝那里,不过也有一些比较隆重的时候,会派使团一直送到对方皇帝面前。
辽人今日送的这份国书,并不是不隆重,而是不友好。
国书到得甘奇手中,甘奇摊开就看了一眼,眼神却在萧扈身上。
也不知道萧扈有没有一点意外,意外甘奇竟然在雄州。不过他并不作声色,只是说道:“国书在此了,你也见了,且看南朝皇帝如何消解我契丹大辽是怒火……”
萧扈语气有些解气,赤裸裸的威胁。
甘奇显然没有细读国书,里面一堆没有营养的语言,唯有一句是重点,甘奇也看到了,所以问道:“你们准备在边境陈兵多少?”
陈兵这种事情,其实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组织动员兵马,筹备粮草。若是还要演兵恐吓,那些军队中的人也辛苦得紧。
甘奇就是随便问问,看看辽人的底气。
萧扈伸手一答:“百万不止!定不是你南朝可挡之兵!”
你爷爷的,开口就是百万?把你整个辽国所有的兵马加在一起都没有百万。甘奇心中腹诽,口中还笑:“百万?萧使做主?”
“怎么?我北朝皇帝一怒,便是百万之兵,若是此事南朝交代不了,那便是流血千里。”萧扈眼皮已经抬到眉梢外了,那气度,带着自信自豪自大。
“嗯,那萧使且回吧,先把兵陈到边境来,如此我也好把情况报告给我家陛下。”甘奇大咧咧一句,这种事情,空口无凭,你怎么也得把兵马调来,不能空口白话就恐吓过去了。
你恐吓别人,你也得付出一点代价不是?把姿态作出来。
萧扈倒是愣了愣,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诚惶诚恐的甘奇,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无赖甘奇。
调兵遣将这种事情,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萧扈倒是知晓的,他开口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到时候百万兵马聚集,怕你宋人都吓破了胆,若是有一个万一,你可别跑了!”
萧扈就不信了,不信甘奇心中不怕。
“不跑不跑,若是真有个百万兵马在雄州对面,本官十有八九得奉皇命出使辽国,到时候再见。”甘奇如此答道。
萧扈再一次拂袖而去:“可别不敢来!”
这回萧扈拂袖而去,心中倒不是有气,而是高兴的。甘奇为使者,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到时候萧扈一定要在辽国把甘奇百般羞辱一番。
想到这些,萧扈心中还有一些期待,赶紧回去,辽皇此时也正从中京大定府往燕京城而来。
要说辽人的皇帝,其实也很难当,主要是奔忙,奔忙在几个京城之中,主要原因还是“一国两制”的问题。上京临潢府,坐落在大兴安岭的东边,也在草原的边缘,辽皇要时不时在那里住一下,那里也是辽国的大本营,北枢密院就在那里。
真要说辽国是一国两制,其实也不贴切,真要把辽国地盘分一下,其实可以分成三块。一块是后世的“东北三省”区域,一块是草原,一块是燕云十六州。
所有辽皇时不时还得在中京大定府住一住,这里是“东北三省”的中心,辽东一词的发源就在此时,意思就是辽国的东部地区。明朝沿用了这个词,还叫辽东。到了清朝就多称“关外”,山海关之外。
最后一块地盘就在燕云十六州了,中心就是燕京城,辽皇时不时得到燕京城来住一住,特别是前线要打仗的时候,辽皇必然会到燕京城来。
所以辽国的统治,维持起来是很困难的,困难到皇帝都要“疲于奔命”,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辽国皇室频频生乱的原因,皇帝去了北方,南方有人密谋作乱,皇帝去了南方,北方又有人密谋作乱。
所以,辽国皇帝也慢慢学聪明了,开始搞南北合并,也开始搞起了一国一制,更开始学习了大宋的那一套系统。
为什么学大宋?因为大宋虽然地域广大,也有南京北京西京东京,但是大宋的皇帝一直就住在东京,从来不用到处乱走,国家也好好的,也不见其他几个京城里有什么人一天到晚盯着皇位要作乱,不得不学。
但是,就算辽国这么学了,终究还是学了个皮毛,没有弄懂其中真正的机要,问题的隐患依旧未除,所以辽皇还是得疲于奔命,这个京城住一住,威压一下,那个京城住一住,也威压一下。
好不容易辽皇耶律洪基想偷懒,行宫别院住一住,休息一下,打个猎什么的,果然,反贼来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太叔耶律重元,差点就在把耶律洪基给干死在行宫别院了。
从此,耶律洪基更疲于奔命了。
耶律洪基要到燕京来,倒也不全是因为要恐吓大宋,就算不出这档子外交事件,他还是得来,来视察一下南枢密使耶律乙辛的工作。不然耶律乙辛久久不见辽皇,怕他也忘记了皇帝的威势,心中生起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皇帝要来,“南院大王”耶律乙辛也着急不已,皇帝要来,皇后太子都会来,耶律乙辛觉得自己的仇人对手也就来了。历史上,耶律乙辛与皇后太子,也免不得这一遭,互相倾轧至死。
历史上不是耶律乙辛死了,而是皇后与太子都被耶律乙辛害死了。甚至耶律乙辛还准备害死太子的儿子耶律延禧,后来终于被耶律洪基给弄死了,耶律延禧登基,然后辽国就亡在了耶律延禧手上。
真要说起来,耶律乙辛还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允文允武,有勇有谋,心狠手辣。一个外臣能弄死太子而无事,手段强到难以想象。
如果有个假设,假设耶律乙辛真的把皇孙耶律延禧也弄死了,他自己登基为皇,辽国兴许不一定会灭,耶律乙辛的能力比耶律延禧可高明了太多太多。
就是耶律延禧带着所谓七十万大军征讨完颜阿骨打,被已经崛起的完颜阿骨打一两万人打得丢盔弃甲。不过其中也有原因,耶律延禧带兵出征女真的时候,辽国上京又有人叛乱想当辽皇,耶律延禧带着七十万大军没有打过完颜阿骨打,又得回头平乱,致使溃败。
也算是天佑完颜阿骨打。
辽国,其实亡就亡在三块地盘弄不拢,上京管草原,中京管辽东,南京(燕京)管燕云,搞来搞去,一块地盘都没有管好。若是再深入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国人政治思想不到位,当官的不能如大宋一般统一思想,都学个圣贤儒家,从小忠孝礼仪。
如果真要把这大宋学全了,那就该重文防武,先把忠孝礼仪的文人培养起来,再把武人死死压制住。辽国也就出不了这么多内乱之事了。
其实真要比较,到底宋辽,谁好谁坏呢?宋求个安逸,辽保持着他起家时候的传统,武人强横,甚至不准契丹人参与科举,都得学一个弓马娴熟。
宋没有干过辽,辽也没有灭了宋。
宋死于安逸,辽死于动荡。
在这个时代,好像、几乎、可能……并没有一个折中的两全之法。
这也许是时代的局限性。
萧扈回去了,在燕京迎接辽皇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来了,第一件事是先进封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为魏王,把耶律乙辛哄一哄,如此看重耶律乙辛,也就是让耶律乙辛念在皇恩浩荡,好好效忠,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耶律乙辛自然感激涕零,把心窝子掏出来,誓要效忠皇帝陛下,百死无悔!
皇帝耶律洪基自然更要表达自己对耶律乙辛的信任,君臣之间,那叫一个和谐友爱。
和谐友爱了,那就该商量正事了,开始朝会。
朝会之上,萧扈作为当事人,气愤交加,涕泪俱下:“陛下,臣有罪……宋人早已忘记了我大辽之威势,如此……臣使宋,颜面尽失,递送国书,更受宋人轻慢,臣无能,臣死罪!”
萧扈一个头磕在地上。
满朝文武,先前是知道事情的,但是没有听萧扈如此涕泪俱下来说,当然,也是添油加醋来说。
此时听了之后,一个个气愤不已。
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开口怒道:“南人无状,欺我契丹,陛下,此事定不能忍气吞声!”
太子耶律浚也开口:“当给南人一个教训!”
“必要讨个说法,教南人拿地来赔!”
“起兵,还请陛下下旨起兵!”
……
耶律洪基看着满朝义愤,他其实也气不过,好好一个契丹人,竟然在汴梁被打死了,这种事情若是就这么过去了,以后那些宋人岂还能把辽国当回事?
耶律洪基慢慢说道:“昔日,先皇在世的时候,宋人岂敢如此?到得今日,朕登基了,这些宋人就不把朕放在眼中了,若是如此下去,那朕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这句话也是耶律洪基真实想心里。辽兴宗在世的时候,宋人几乎就是软弱可欺的,辽兴宗一怒,宋人就派人送钱来百般讨好。如今换成了他耶律洪基,就出了这档子事,对于耶律洪基来说,只觉得自己没有收到尊重。一个皇帝,不受人尊重,岂能不怒?
耶律乙辛见得皇帝如此说,表忠心的时候到了,立马说道:“陛下,南枢密院下,能调动之人马,十七万之多,一个半月之内,必可聚集起来,兵压南朝。”
耶律洪基闻言点头:“下旨,调动兵马,往雄州沿线演武!”
演武,就是要搞军事演习。
“遵旨!”耶律乙辛其实也乐意做这件事情,调动兵马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让他更加快速的掌控燕云兵马,军将之中,他想换掉的,在这场演武之中,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了。若是不这么大规模调兵遣将,想要换掉许多不听话的人,找借口就是一件难事。
太子耶律浚此时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愿与南枢密使共同操持此事,亲自上前线督导。”
这话一出,耶律乙辛立马看向了耶律浚,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波澜大起。
耶律洪基看着满朝义愤,他其实也气不过,好好一个契丹人,竟然在汴梁被打死了,这种事情若是就这么过去了,以后那些宋人岂还能把辽国当回事?
耶律洪基慢慢说道:“昔日,先皇在世的时候,宋人岂敢如此?到得今日,朕登基了,这些宋人就不把朕放在眼中了,若是如此下去,那朕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这句话也是耶律洪基真实想心里。辽兴宗在世的时候,宋人几乎就是软弱可欺的,辽兴宗一怒,宋人就派人送钱来百般讨好。如今换成了他耶律洪基,就出了这档子事,对于耶律洪基来说,只觉得自己没有收到尊重。一个皇帝,不受人尊重,岂能不怒?
耶律乙辛见得皇帝如此说,表忠心的时候到了,立马说道:“陛下,南枢密院下,能调动之人马,十七万之多,一个半月之内,必可聚集起来,兵压南朝。”
耶律洪基闻言点头:“下旨,调动兵马,往雄州沿线演武!”
演武,就是要搞军事演习。
“遵旨!”耶律乙辛其实也乐意做这件事情,调动兵马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让他更加快速的掌控燕云兵马,军将之中,他想换掉的,在这场演武之中,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了。若是不这么大规模调兵遣将,想要换掉许多不听话的人,找借口就是一件难事。
太子耶律浚此时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愿与南枢密使共同操持此事,亲自上前线督导。”
这话一出,耶律乙辛立马看向了耶律浚,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波澜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