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分开
雨安醒来时何祐已经不在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自己房间的缘故,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流水声,是何祐在里面,雨安恍惚间有种他们已经住在一起的错觉。
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这是她的卧室,她在自己的卧室里醒来,好像曾经的一切都不曾经历过,如果她拾好下楼,她的爸爸妈妈会不会还在那里。
他们会不会笑眯眯地看着她,轻声叫唤她,“乖女儿,快过来吃早饭。”
突然她又想到了那可怕的一夜,美梦瞬间被击碎了,那里只有满地的残布跟小宝的尸体。
何祐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他下身穿着西裤,光着上身,背上的胶带里已经浸出血迹。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床上那裹在被子里的娇小人儿,脸上有了难得的笑意,这是他的梦想,早上起来,雨安在他身边。
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看着她那滚动的眼珠跟颤动的睫毛笑了起来,那是几年前曾经看到过的笑容,阳光灿烂,脸上挂着酒窝,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少年模样。
他抚摸着雨安的头发,替她将掉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开,端详了她一会然后凑近她,低声说,“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妆花了。”
他看见雨安的嘴角在抽动,但是眼睛坚持没有睁开。
忍着笑意,决定不再逗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楼下做早点,你整理好了就下来。”说完,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拿起衣服起身下了楼。
直到房间里响起了关门声,雨安才将眼睛睁开来,她迅速起身,拾起地上的衣物冲到浴室。
将门反锁后,她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睫毛膏晕开了,卧蚕的地方黑黑的,口红敷得嘴巴四周到处都是,还真是花了,该死,要不是昨晚他那么用力吻自己。
然后,她转身,看到了背部那一条条的疤痕,小脸瞬间黯淡了下来,她都忘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po18m.) 何祐从楼上下来,穿过客厅准备去厨房,刚走到厨房门口,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的手下呢,一个都没看到。
刚准备转身,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颈间。
“你最好别动,不然你的手下可就完蛋了。”一个轻俏的女声在他身后说。
他举起手来,缓缓转身,这才看见在对面不远的地方,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拎着他手下的后衣领,将他拖进了客厅。
而他的手下,似乎腹部被刺伤了,鲜红的血从白色衬衫里渗了出来,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他又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女孩一头黑色的长直发,一张娃娃脸上还带着可爱的笑容,但是从她拿刀的姿势以及力度,他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我姐姐呢?”女孩问他。
“你姐姐?”虽然不知道她姐姐是谁,但是怎么都不该找到这儿来,何祐正冷静地判断着形势。
“琳达。”女孩皱眉,“她在哪里。”
何祐明白过来,他们是来找雨安的,只是这么快就发现了她在这里,这倒让他颇感意外。
“你们是五爷的人?”
“呸,什么五爷的人,我们是我姐姐的人。”
何祐放下心来,只是那边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总觉得有些眼熟,他在大脑里搜索着,到底在哪里见过。
“你居然把她带到了这里。”男人出声了,语气中带着戏谑,“你不知道这里对她来说,是噩梦吗?”
噩梦?吉拉跟何祐都看着他。
看见他脸上一无所知的表情,小勋的嘴角勾起笑意,“原来你真的不知道,真是蠢”
“勋啊。”雨安在楼梯间出现,制止了他的话。
三人听到她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朝她望去,雨安脸色有些苍白,仍穿着昨天那身从楼上下来。
“姐。”吉拉看见她,干脆扔下姜何祐朝她那里跑去,她拉着雨安左看右看,“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雨安笑着摇了摇头。
她又走到小勋身边,低头看了眼被他提在手里血迹斑斑的何祐的手下,“放开他吧,我没事。”
小勋闻言,松了手。
她走到何祐跟前静静地看着他,说起来他们都是不幸的人,他失去了妹妹,而她失去了父母,他们都是权力欲望斗争的牺牲品。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声音冷得她自己都吓到,“说起来,我们不过只认识了二十几天。”
她望着他,尽量让自己表情轻松,“那二十几天跟我度过的这四年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原来的魏雨安已经死了。”她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就当做了一个梦,不要再找她了,也不要试图干涉我的事,不然,我可能会杀了你。”
何祐看着她,“那昨晚算什么呢?”
“昨晚是那个梦的结束。”
雨安转过身去,忍住了眼泪,她看见了小勋,小勋也在看着她,是啊,她的身边还有小勋,还有吉拉。
“你斗不过五爷的,他在新区那么多年,根基深厚,关系也各种盘根错节,不是轻易就能推倒的。”
雨安没有回头,只冷冷地回了一句,“那是我的事。”就出了客厅,吉拉赶紧跟着她走了出去。
何祐刚想上前,被小勋拉住,他金边眼镜下的眼睛透着些许寒意,“适可而止吧,再纠缠下去,大家都很难看。”
他手的力道很大,捏得何祐手腕发白,那样子不像是劝阻,倒像是宣战。
何祐看着他,突然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起,还在西街会所的时候,有一个脏得像乞丐一样的孩子会时常蹲在门口讨吃的。
他衣不蔽体,伤痕累累,每次何祐进出会所,他都会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他,有时感受到他的目光,何祐也会朝他看上两眼。
在西街,这样的人太多了,混不下去,身上也没了可用的资本,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时孟五爷的生意做得很大,因为不是什么可以拿在明面上的东西,只能暗中广招小喽喽,很多在西街混不下去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去了孟五爷那里。
“原来是你,那晚带走了雨安。”何祐眼睛危险的眯起,手腕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地加重。
小勋笑了起来,那笑并不友善,它带着轻蔑,带着嘲讽。
他靠近何祐,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不是我带走的,是她自己选择的,你不知道她那晚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吧,竟然还把她带到这里。”
他大笑起来,似嘲弄着他的无知,又像在炫耀他对雨安是多么知根知底。
“那晚雨安明明上了船。”何祐皱眉看着他。
“是,没错。”小勋点头,“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跟我一起,她跳船了,自己游回来的,差点淹死。”
小勋满意地看着何祐的脸色变得煞白,“所以,明白了吗?她不会回头的,以后不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她都会跟我一起,我们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