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文字开端
之后顾瑾言不断地作秀，向顾青柠请教医学知识，把相关的医科书带到学校里去看，刻意地表现出一种我对医学感兴趣的样子。
几天下来卓有成效，以至于到中秋节放假前夕，连他舅妈都听闻了相关消息，专门把他叫去办公室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还跟他说要是真的后悔了，决定转过头来学医以后当医生，趁着现在刚开学她麻烦点还能再调回理科班，不然等高三了再后悔就完了。
对于这样的建议，顾瑾言自然是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规划好之后的行动规划，现在再跳回去岂不是让之前的辛苦全白费了。
当他选择走中医天才这条路之后，有没有医科学历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既然这样，那他何必再平添麻烦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不过拒绝归拒绝，当从舅妈办公室里出来之后，他的心情却不可避免地阳光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他刷新人设的目标就算是圆满完成了，以后在任何人眼里展露出一定的医学素养，他都可以说是出于兴趣自学而来。
至于为什么他业余自学比人家全日制上课都还学得好，呃……只能说是天赋太好了吧，哈哈。
一想到以后别人问自己这个问题时，自己会露出怎样谦逊而又讨打的表情，顾瑾言弯起的嘴角就忍不住又往上扬了几度。
然而顾瑾言这边开心脑补自娱自乐，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荆楚之地，自己的另一份职业却正因为一群人的阴郁低沉而踏上开端。
千湖省江城市某集团大楼，青春小说杂志《小说绘》杂志社的主编办公室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气质凌厉的矮个女人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对着办公桌另一边的五个男女厉声喝问道：
“你们这一个多星期到底在干些什么！不想干了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老娘手底下不养光吃饭不做事的懒鬼！”
“路主编，这……”
面对女子的咆哮，几个比她高大比她壮的男女低头瑟缩，一个个怂得跟个鹌鹑似的，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似乎是有些不服气，可是犟嘴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女子森寒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怎么？工作做成这样还有脸犟嘴啊！那陈明洋你来告诉我，我出差以前这一期的稿子还差多少篇？”
“六……六篇。”
“六篇稿子，用大半个星期的时间交给你们去筹备，结果你们给我交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答案？”说到这里，路主编气得又在办公桌上拍了一下。
“五天时间，你们就给我交出来三篇稿子，其中两篇还是从签约作者那里提前催收上来的长篇连载，后天就要到印刷厂那边去交样刊了，结果你们却连稿子都没凑齐，怎么？等着我回来给你们找稿子啊，那要你们有什么用！”
大概是之前陈明洋做了个坏例子，把他们都给吓到了吧，一群人唯唯诺诺地，你推我，我退你，却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答话。
路主编失望地摆摆手道：“算了，懒得听你们编的借口，说吧，这件事你们准备怎么办，后天准备拿什么去交给印刷厂，别告诉我你们真的是在等着我回来亲自去邀稿。”
“当然不会。”见主编的火终于消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编辑站起身来回答道：“我这边之前没有收到合格的稿子，所以和之前几个刊登过几次短篇并且反响不错的作者都发了邀约，有两个答应我明天交稿，应该能有一篇合格的可以用在这期。”
“行吧，那你加紧催催，明天下午之前必须要有一个结果，收到稿子以后马上排版组稿，自己拖延出来的工作熬夜通宵也必须给我干完了才下班！”
随口安排下了福报待遇之后，路主编挥手让马尾辫走人，然后扭头看向剩下的四个人，其中三个连忙站起身来道。
“我这边有江北老师推荐的一个新人，稿子已经发过来了，就是质量有些差，正在联系修改！”
“这边联系了树老师，她答应了我们写一篇稿子应急，不过作为交换她连载的浮生就要延后一期交稿！”
“我这边策划了一个活动，准备用两页的篇幅写一点关于编辑部的小段子，段子已经写好交给杨老师在审核了！”
对此，路主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推荐过来的稿子看在江北老师的面子上，只要勉强过得去就用在这一期凑数，树老师那边让她先把稿子发过来看看再说，实在凑不齐再答应她，小段子的活动不管小邪那边过没过都先压一压，策划好了之后可以作为一个长期活动来做。”
“是！”
见老大终于松口，三人点头应是之后忙跌不速地逃离了主编办公室，只留下最开始被点名批评的陈明洋一个人。
面对主编的眼刀，他一边把手上隐有汗渍的文件双手呈上，一边在心里暗骂另外四个人没义气。
“这是我这边收到的还算不错的稿子，文笔很优秀，就是笔风有些成熟老气，和我们杂志青春风的定位有些不搭，而且……而且还是一个素人作者。”
接过稿子随手翻了翻，路主编没好气地批评道：“既然觉得不合适那就另外再找，你是第一天干这一行的吗？”
陈明洋硬着头皮道：“备选的稿子都太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举办征稿活动吸引了太多学生的缘故，最近收到的稿子质量直线下降，很难找出一篇合格的作品，而且这篇稿子写得确实出彩，又是一个三篇连在一起的小连载……”
对于陈明洋的推脱，路主编有些失望，最近没收到好作品的又不止他一个，这种素人投稿本来就是沙里淘金，淘到了是运气，淘不到才正常，所以一般都是交给下边的实习编辑负责的，向长约写手邀稿和另想办法搞创新才是编辑这一行补空窗的常规办法，
不过他本来就是几个责编里资历最浅的，从实习岗转正都还不到半年，对业内套路不熟悉勉强也能谅解。
再加上其他几个责编那里应该也能凑够这一期的内容，所以路主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收下了稿子，再用话点了点陈明洋，之后就轻轻放下了。
路主编本名路童，之前一直在作协上班，一年前晋升失败辞职不干之后，才在同窗好友的邀约下来到这家新成立没几年的杂志社做主编。
因为工作能力强悍又认真负责，在社里颇有声威，私下里有拦路虎的绰号，但实际上见多识广，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萦于心，之前拍桌子瞪眼更多的是一种鞭策下属的手段，实际上并没有怎么生气。
所以陈明洋一走，路童就收敛起了怒火，泡了杯咖啡饶有兴致地一边喝一边俯瞰楼下的街景。
好一会儿之后，咖啡喝完，路童转过身来，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打发时间，就看到了桌面上刚才陈明洋递过来的文件。
事实上路童毕业于帝都大学文学系，大学的时候也写过一些文学作品，可惜反响寥寥，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才封笔隐退，通过家里的关系进到作协混资历。
虽然作为杂志社的主编，工作内容更偏向于协调策划和管理，但该有的审稿能力还是有的，而且还很优秀，入职一年来发掘了好几颗沧海遗珠捧成了新星，陈明洋等人宁肯挨骂也非要等她出差回来再敲定刊登内容，也不全是为了推卸责任。
也正是因为她有这方面的专业素养，才会被顾瑾言的这篇文章所吸引征服。
事实上顾瑾言的文笔并不差，李俊兴虽然本身能力平平，但好歹也算是出身书香世家，搭着一个做主编的老妈，相应的品鉴能力还是不缺的，顾瑾言能获得他的认可和邀约自有其道理。
如今顾瑾言重生归来平添许多阅历，又有系统课程作为催化，在刨除了刻意青春化的矫揉造作和浮夸对话等败笔之后，以自身经历融入真情实感写出来的东西很有味道，不然也不会得到陈明洋这个责编的极力推荐。
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上一次的失败，这一次的顾瑾言有些矫枉过正，一点青春化的痕迹都没有，直接截取三十多岁时自己到灯塔国出差偶遇白柔再续前缘的经历作为题材，在主角多为十几二十岁青年男女的小说绘上显得有些不合群。
以至于因为长期审阅类似稿件有点思维僵化的陈明洋拿不定主意，哪怕明知道下一期杂志都要开天窗了，却还是非要等到路童回来拍板做决定才行。
而在作协混过的路童就没有这份顾忌了，才刚看完第一篇，就打电话把陈明洋有叫了回来。
“刚才我看了一下你推荐的稿子，文笔很稳很老道，你确定是素人写的？”
“对，这个我之前已经查过了。”陈明洋答道：“我之前查过，慎行之这个笔名在圈内没人听说过，这三篇稿子的寄件地址也是蓉城的一个中学，应该不是什么老写手的马甲。”
“这样啊，那这三篇稿子你拿回去仔细审核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直接用来填这一期的空窗，不，还是分成三期，做一个小连载比较好，这次只放第一篇，记得插图要用蓝黑深色调，争取明天下午之前做好交给我审核。”
见路童这样的表现，陈明洋眼角一弯，知道这次算是过关了，点头应是之后转身欲走，结果都还没走到门口，就又被叫了回来。
“对了，稿费的话用千字一百八的标准核算，回函通知录用的时候顺便邀稿，言辞恳切一点，之后这个意南屏再有稿子的过来的话直接交给我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