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塞恩维娜
奔流不息的白霜河在城墙之下环绕着整个小镇，这股来自永冬冻土的寒冷河水，将穿过小镇门口的马厩，横跨过贫瘠土地上开扩的农场，一路向帝国南方流去，直到汇入无尽之海。
寒冷的北域气候并没有影响到小镇内部:商人们满载货物的篷车停在了小镇大门口接受着检查，市场上兜售商品的大多数本地的女人，而男人们早早就到矿上工作去了，孩子们则是在城市中心巨大古树下嬉戏玩耍着。
很明显，高源在此处未免有些格格不入，他整个人缩在哪件占满灰尘的黑色长袍之中，袍子上的兜帽边缘被拉的很深，但即使是这样，高源仍然感受到那些镇民眼中的异样目光。
果然，这身打扮还是太过显眼了吗？高源感觉自己打扮的简直像骑士小说中标准的反派——一个看上去就不入流的亡灵术士。
但好在这是个充满奇幻元素的异世界，像高源这种奇怪装扮的人还是有的，不然卫兵也不会放任这种可疑人物进城。
最终，高源的脚步在一家名为“血罐”的酒馆前停了下来。
他推开酒馆的大门，门后燥热的气息伴随着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大厅内的烛火通明，矮人诗人手持着鲁特琴，在满地金币下演奏着:
潮水之上，凛冬将至
生命凋零，炉火渐熄
黑蛇的梦魇将吞噬所有光明与希望
帝国的子民们将为鲜血与美酒而战
待到旧神之死，魂归艾尔德亚之日
我们终可起舞，放声歌唱。
……
矮人膝盖微微弯曲，弯下他看不见的腰低头向众人们行了个谢幕之礼，酒馆中的帝国人都站起来为这位吟游诗人举杯，投以鲜花与金币，他们将杯子举高再齐声道：
“为了帝国的荣光！”
但高源并没有举杯，苏达安出生的麦迪乐可没有帝国人那种天生的自豪感，在塞恩维娜安定下来也仅仅是因为他的妻子是一名帝国女性。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高源面前木桌上只有一杯免费清水的原因罢了。
“很奇怪，对吧？明明是刀剑都没有碰过的平民们，却会对这件事感到自豪。”
一道声音从高源面前传来，他微微抬头，从兜帽中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面前之人，然后又迅速低下。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干燥沙哑的男性嗓音听起来像个七十多岁的迟暮老人，他的面容同高源一样都藏在了兜帽下面，面对高源的沉默不语，也没有丝毫在意，他像个老熟人一样，直接坐在了高源对面的另一侧。
“在酒馆，只有帝国人会点这首歌，”面前的黑袍男子向旁边的侍者要了一片矮人烈酒，将金黄色的酒液倒入杯中递给了高源说道，“这瓶算在我身上。”
高源迟疑了一会儿，接过酒杯，他观察到那双递给他酒杯的右手光滑而细腻，在食指上还有一块绿翡翠宝石戒指，根本不符合他的声音。
这是恐怕是一层伪装，面前的“男人”并不想在此处透露真正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什么想法，为什么找上自己。
“黑蛇象征着旧神，它曾掌管着虚无，混沌与黑暗，它的嘴巴紧紧咬住尾部，在闭环之中形成了我们的世界:艾尔德亚。新纪之前，艾尔德亚所有的生物都生活在无火的混沌中。”
黑袍男人见高源并没有什么反应，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七神带来了光明，他们集结力量创造了虚空帷幕，将黑蛇的力量隔绝在屏障之后。这片大陆有了火种，太阳开始东升西落，地上生命也不再混沌，他们创造了现在的世界。”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源忍不住问道。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在明天的晚上来找我。”面前黑袍男人起身离开，在他所坐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张白色的卡片。
待到男人走远，高源走过去拿起那张遗留下来的卡片，上面只用黑色的墨水写了一个的地址:斯卡拉家族牧场。
一个奇怪的人，高源心想，但他还是把这张卡片收好，并打算在明日一探究竟。
这时候，在酒馆厨房点的炖菜终于做好了，这才是高源来酒馆的最终目的，在侍者期待的眼神中，高源拿起餐具，直接开始在木桌上享用了起来。
事实证明，没有饥饿感不代表高源不能吃，一锅炖菜下肚，他舔了舔嘴角，也不知道厨师在菜中放了什么调料，还真的挺香。
在进食之后，高源感觉自己的气色恢复了一点，如果能依靠这些食物补充能量的话，自己的样子也能够恢复过来，但现在的情况……
高源看了看自己长袍内部的口袋，吃完一顿后，本来就稀少的铜鹿已经所剩无几了。
酒馆桌上的火烛摇摆着，而高源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
在离开之前，高源向酒馆老板娘打听了些东西:
比如现在的具体日期，塞恩维娜附近的情况，其他国家与帝国的大事……以及麦迪乐曾居住“寒风宅”被出售了没有。
虽然那是一座偏僻且破旧的房子，但里面依然保留着麦迪乐的东西，而且在哪里或许能遭到他曾经家人的线索。
很重要的是，麦迪乐曾在房间的暗格处藏了一笔不小的积蓄，但在死前都没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也就是说，这笔财产如果还没有被发现，应该依然在同一个位置。
由于是冬季，等到高源走出酒馆时已经渐渐入夜，他来到了曾经麦迪乐的家门口，他敲了敲门，想要表明自己的身份进去拿一些东西。
门没有被锁上，在高源敲门中就直接敞开了，房间中的蜡烛也没有被点亮，屋子虽然不大，但被打扫的非常干净。
看起来这家人忘记关门了，也对，估计他们同样觉得没有人会来偷他们这种贫困的家庭，这看上去可是个好机会，高源蹑手蹑脚的潜入了房子内部。
但高源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回过头，半蹲着，借着月光试了试门锁。
它是被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