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无人生还

浮木旁的河水奔流不息，在春天来临后白霜河源头已经渐渐回暖，它将带来新的永冬之水一路南行。

载着三人的马车吱呀吱呀的作响，他们沿着奔流南下的白霜河同行，瓦伦西亚的领土并不算大，一天过去，他们来到了一个同浮木一样的小村子。

这里没有活着的生物，看上去那群怪物也没有放过这里，但在村庄内某个地方，麦迪乐一行人有了新的发现——一具已经死去的怪物尸体：

它有着对于人类而言并不算太大的身躯，甚至还没有狄秋般高大，但相比于矮小的身体与看上去并不算发达的四肢，背上肿起的恶心瘤子才是面积占比中最大的一部分。

“哦，这真恶心，”艾琳娜用手指夹着自己的小鼻子，这具怪物的肿瘤被人用长剑刺穿，里面散发着腐败气味的浓浆都流了出来。

“我从未了解过这种的怪物，无论是在任何怪物图鉴或是狩魔猎人的笔记中。”博学的狄秋给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看上去他的确知道的很多，但唯独忘了自己是谁。

而麦迪乐一直皱着眉头，他总感觉这种畸形的怪物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这种东西。

“前肢的肌肉力量远小于后肢，他们应该是同动物一样蹬地行走，背上瘤子的具体作用不得而知，但看上去就好像是......”狄秋靠近那具尸体具体分析道。

“一击毙命，除了那一处伤口，其他位置并没有受到过伤害。”麦迪乐说道。

狄秋伸出手将插在肿瘤处的长剑抽出，但除了露出剑柄外，它以下的东西都被肿瘤内的浓浆所腐蚀干净。

“看上去这种液体有着很强的腐蚀性。”狄秋将剑柄随手丢了出去，但如果就就是这样，它的危险性甚至没有食尸鬼来的要大。

“不对，他看上去少了某些东西，”艾琳娜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样就无法解释狄秋所说的啃食声和低语——它们甚至没有发声用的器官。”

“好吧，那我们就看看背面。”狄秋长呼一口气，用尽力气将倒地的怪物尸体翻了个面。

一股更加恶劣的腐臭味传来，但相比于他们三人所见到的东西来说，恐怖面前之物更加难以接受：

怪物的背面比起原本就畸形的正面要更加诡异，即使画面已经扭曲的不能看见原本的东西了，但通过轮廓可以明显看出来，这是一个人类的背影。

现在他的手脚外翻着，整个身躯紧贴着怪物，头部向前靠近腹部，这种扭曲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怪物即将从他肿大的肚子中破开而出，而那名瓦伦西亚人就像是一个临产的孕妇，无时无刻的尝试着分娩的痛苦。

他原本是一名人类，但现在，恐怕已经变成连自己都不能认识的形状了。

足够猎奇和恶心的画面让艾琳娜忍不住将刚吃的午餐全都吐了出来，究竟是什么变态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现在，麦迪乐才醒悟过来，他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东西：

能将人类的生命如此亵渎的，恐怕只有那些名为黑环的狂信徒了。

就在这时，看上去像是早已死去的人影睁开了双眼，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

“……”这个瓦伦西亚人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舌头或是其他器官早已成为怪物的一部分。

麦迪乐摇了摇头，咬咬牙想给这个可怜人一个解脱，但就在对方苏醒的同一时刻，身体上的肿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浓稠的暗黑色液体溢了出来，直到一声如雷鸣的巨响，他整个炸开了。

惨烈的爆炸过后，这个可怜人才得到了解脱，离开了无尽的折磨。

艾琳娜即时的将狄秋与麦迪乐拉入暗影界中规避了这次爆炸伤害，但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肿瘤中的液体被散漫在地上，它们就像活了过来，开始不断向着更远处的地面或者是墙壁上扩张。

在与地面的交互下，溢满着腐烂味道的菌毯开始在这个村庄地上爬行着，它以成倍速度感染着周围的一切，扭曲的触手开始在菌毯上繁殖，等到三人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晚了。

它将整个村庄腐化成一种充满着死亡与疯癫的状态，诡异的气息感染着在暗影界中的三人。

如同深渊中的冥河一样。

......

等逃出这个地方后，麦迪乐都有些沉默，就连狄秋也明智的止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他都明白了，这个怪物是被故意留在那里的，也许怪物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腐化这一片区域，又或者是专门提防来自塞恩维娜的眼线，无论如何，恐怕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

这次调查所带来的惊悚简直像吃着午餐看了一整场畸形秀，事情的发展没有带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时间，而现在——

离塞琳莎之星回归还有六天，前往乌鸦之领的路程已经不算太远，载着三人的马车已经准备启程，他们将要去寻找引发这次灾难的元凶。

身后的村庄已经燃起了大火，麦迪乐三人烧掉了一切，在火光之下，菌毯仿佛遇见了天敌一般脆弱，一切都将在燃烧的烈焰中化为虚无。

火光腾空而起，如愤怒的巨龙在空中咆哮。

麦迪乐闭上双眼，但那个变成怪物的瓦伦西亚人死亡惨状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并不是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让他起了圣母心，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见过太多死亡的惨状了，包括他的挚友凯恩。

当时的麦迪乐正对着那个人，在三人中只有他的位置看见了那个可怜人的最后遗言：

虽然他的嘴巴中的舌头早已腐烂，但从嘴型中麦迪乐看到了：

莎莉？我的女儿，是你吗？

很可笑吧，在死亡之前这个瓦伦西亚人恐怕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异，还在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麦迪乐看了看窗外燃烧的村庄，漫天的火光映入他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