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要变天了
范增拿出万民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拢民心,经过多年的谋划,他已经将陈国的军政大权握在手中,唯有这民心一块,他迟迟没有动作。
而减税,无疑是最好也是见效最快的手段。
范增此时拿出万民书来,说出那三十税一的话,既是为了将冬落免税的政令更改过来,将断掉的财路续上,也是为了收拢民心。可是没想到他话才刚一出口,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汉王冬落的声音。
范增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要在长乐宫呆到什么时候呢!呆到后手齐出,呆到长安内外的戎家军都要死绝才肯露面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范增偏头往人群中的某处望去。
人群自动分成两列,一身白裳的汉王冬落从人群中施施然的走了出了,在他的身旁还跟着雪念慈,月儿。
范增淡淡的说道:“王爷,本官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
既然已经将冬落定性为罪犯,一个既将成为阶下囚,或者是刀下鬼的人,特别还是他亲手建的囚,递的刀的人,那范增对其自然也就没必要过于敬重了。
“畏罪潜逃?”冬落冷声道:“太傅来与本王说说本王何罪之有啊?不过,在太傅为本王定罪之前,本王还是在这好心提醒太傅一句,无故冤枉大周九君,藐视王权的后果,不是一个小小的太傅可以承受的起的,还请太傅三思啊!”
冬落自从在白龙堆沙漠醒来之后,就紧赶慢赶,在极北大草原与雪念慈、月儿二人会合之后,一路穿过大半个陈国,终于赶到了这长安。
可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战端已起,此时的一万戎家军还能站着的不过半,而陈长生带领的那五百后天第五境,只剩三百余人。
当然,羽林军与范增那五百人也好不到哪去。
陈长生虽未入先天,可战力之高绝,已是紫府境的巅峰,一般的后天第五境还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
他一人,便承受了极大部分的压力。
冬落出现的瞬间,长乐宫前的战斗便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冬落的身上。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冬落与范增说完之后,慢步走到秦疏雨的面前,秦疏雨刚想说话。
冬落摇了摇头道:“现在先不急着说这个,先把面前这堆烂摊子收拾了再说。”
在来的路上,他与雪念慈便已经知道最近陈国发生的事了。
对于秦疏雨以他的名义颁布免税令,他到是无所谓,先不说,当时的局面,免税是破局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水月洞天中陈霸先与他说的让他善待陈国子民一事,陈国一百三十城免税就不过分。
冬落先是看了看惨不忍睹的长乐宫前的残肢断臂,而后平静的注视着范增,在等他
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交侍。
或者说是,给他定一个他认可罪。
范增神色从容道:“敢问王爷可知,大周官员,若无天子令,插手附属王国政事,按大周律,该当如何?”
冬落答道:“按大周律,当斩。”
范增接着说道:“那汉王可算是大周官员?”
冬落神色不变,似乎早己知道范增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自然……算是。”
范增大声道:“既然汉王是大周官员,那敢问王爷若汉王无天子令随意更改我陈王朝的税法,那按大周律,又当如何?”
长乐宫前的百姓静悄悄的,都在等着看汉王给出的答案。
冬落讶然一笑,“若是二字,本王觉得范太傅可以省了!”
前一刻还面带笑意的冬落突然变了脸色,冷声道:“范增,你耳朵是瞎了吗?本王之前不是说了吗?陈国百姓免税就是免税,你若是要反对的话,在这陈国,你就可以闭嘴了。难不成你听不懂本王说的话吗?这陈国的税收之法本王就是改了,你能拿我怎样?”
冬落冷眼环视着模样有些凄惨的羽林军道:“本王改了税法,你就准备拿这些……什么玩竟儿,来对付本王?”
既然双方都已经撕破了脸,那冬落也懒得与范增虚与委蛇了,娘的,范剑那龟儿子在?陵渡刺杀老子的账,老子还没跟你算呢!现在就一起算算吧!
范增神色不改,淡淡的说道:“王爷的免税之令,是体衅陈国之百姓,下官又怎会反对呢!”
他到是想要反对啊!可是他不敢啊!如今正是他准备收拢民心之举,若是他敢反对,哪怕是三十税一,他也已经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他也不大能平息百姓的怒火了。
“下官只是有些好奇,王爷可是这陈国之藩王?汉王随意更改我陈国税收之法,可曾得到周天子令?”
冬落面露微笑道:“若本王既不是这陈国的藩王,更改陈国的税收之法也未得到周天子令,敢问太傅,你又当如何?”
“那下官只能公事公办了,大周国法之权威不容亵渎,哪怕你是大周九君也不行。”
范增一招手,之前退后的羽林军再次狭刀出鞘,冷眼注视着戎家军军,似乎只等范增一声令下,便将所有胆敢违反大周国法的人全部拿下,胆敢阻拦执法之人,就地正法。
长乐宫周围的百姓中,又有一百余人走了出来,而且人人后天第五境。
那些躲在暗处的大人物,脸色十分难看,又一百后天第五境,自己这些人之前,在这争权之争中,还想着与汉王或是太傅分一杯羹,可这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六百后天第五境的人,又怎么会允许他们这些人,跟他们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他们的神色要多
苦涩就有多苦涩,这天下的山上仙家,有比他们这些在大周皇朝及其附属王朝内赚香火的人还要惨的吗?
若非是山上仙家“搬家”不易,若非是国外的形胜之地他们没有资格去染指,他们有何至于此,在这仰人鼻息。
冬落看着百姓中走出来的那一百后天第五境,笑了笑,“这就是太傅你所有的家底吗?”
“是不是下官我所有的家底重要吗?”
范增神色从容说道:“我觉得应当是不重要!因为用来抓捕王爷应当是够了的。”
范增看了看秦疏雨以及戎家军,“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流血牺牲,还请王爷自缚手脚,认罪伏法吧!”
“认罪伏法?”
冬落哈哈大笑,“这句话本王也留与太傅你。”
冬落探手一挥,一道卷轴便朝着范增扔去。正是在水月洞天中陈霸先留与冬落的第二件东西,传位诏书。
冬落冷声道:“给本王好生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然后大声告诉本王,本王是不是这陈国的藩王,本王有没有资格更改这陈国的税收之法。”
冬落的声音携裹着修为,掷地有声,振聋发聩,传遍小半座长安。
长安百官,无数百姓目光随之转移到那一卷卷轴之上。
都在好奇,这卷轴是什么?
卷轴划过长空,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范增内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冬落淡淡的说道:“太傅你可千万要拿稳了,要不要本王给你赐个座啊!”
冬落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这卷轴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范增极有可能会拿不稳,或者是……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百姓们对那一道卷轴中的内容越发好奇。
难不成汉王是打算靠这一套卷轴更改现在窘迫的现状吗?
范增一把抓住那一册卷轴,并未急着打开,“王爷你就不怕下官把它一把撕了吗?”
冬落伸出右手,竖了竖大拇指道:“你要是敢撕,本王就称你是这个。”
冬落好心提醒道:“太傅,撕吧!没事的,这里可是……陈国哦!撕吧!撕完之后,本王最后的一点依仗也没了,你想为本王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到时候本王自缚双手,认罪伏法,太傅是想要将本王就地正法以正典刑也好,还是将本王押送到洛阳听候周天子发落也罢!本王绝无半点异议。”
范增一手拿着卷轴,一手负后,并未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思远在一旁疯狂的冲着范增使眼色,撕啊!你到是撕啊!撕了,直接动手将那什么狗屁的汉王一掌拍死就好了。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吗?
王铁山也有些焦急,快点动手啊!
冬落似乎看出了范增的犹豫,“太傅,撕吧!本王记得本王来陈国时,在?
陵渡遇到了一次刺杀,其中有一个人好像叫范剑,也姓范,兴许五百年前与太傅还是一家呢!太傅你说是不是,若是在押送本王回洛的路上,再跳出一个范刀啊!范枪啊!什么的。本王也就回不去洛阳了,是不是?”
“若是太傅不想撕的话,那就快些打开看看吧!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
范增将卷轴抛了回来,冬落将卷轴放在手中来回翻看了会,有些打趣道:“太傅不看看?”
冬落看了一会儿之后道:“太傅若是不看的话,本王可就收起来了。”
范增沉声道:“王爷,不用看了,收起来吧!”
冬落冷声道:“来人啊!陈王朝羽林军大统领王铁山以下犯上,图谋不诡,试图谋杀大周汉王,罪不容诛,给本王拿下。”
戎胥轩大喝一声道:“列阵,出击。”
八千戎家军严阵以待,陈长生及其三百后天第五境往前踏了一步。
王铁山有些焦急的看着范增,暗中传音道:“太傅,下令吧!只要你一声令下,俺就把那小子的脑袋拧下来,交给太傅你。”
范思远也暗中传音道:“父亲,还在等什么?快下令吧!迟则生变啊!”
范增面色从容好似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一般,“羽林军大统领王铁山,受奸人蛊惑,大逆不道,意图谋杀我大周汉王,按律当诛。”
王铁山刚想抽刀再战戎胥轩,突然听到范增的话,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按律当诛的不是汉王冬落吗?怎么变成我了?
同样发懵的,不止是王铁山,可以说除了冬落与范增之外,其它人都有点懵。
就连戎胥轩也发懵了,这范增前一刻不是还要与他们要打要杀的吗?现在怎么将矛头转向王铁山了。
被戎家军重重保护的王惜凤也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那一道卷轴?那卷轴上写的是什么?为什么那范增都没有打开看,就直接对王铁山动手了?
难道是我眼瞎了吗?刚不还在打生打死的吗?这太傅不是来找汉王麻烦的吗?怎么突然就站在同一条线上去了?
范思远喃喃道:“父亲?”
范增厉声传音道:“要想活命的话,就给老子闭嘴。”
范思远不敢说话了。
那些发懵的百姓小声议论道:“太傅是不是被那卷轴砸傻了啊!对自己人动起手来了?”
“应当是被秦大人用剑砍傻的。”
“那卷轴里面写的是什么啊!为什么太傅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要对王铁山下手了?”
“之前不是还打生打死的局面吗?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
……
范增朝着汉王冬落道:“王爷,下官听说王铁山反叛的消息之后,立即带着长安卫戍部队
与长安百官赶来护架,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王铁山率领的羽林军已经与王爷的护卫军打了起来,还好下官来得及时,已经将王铁山连同羽林军尽皆控制住了,还请汉王发落。”
冬落笑道:“有劳太傅了,本王一定会在周天子面前为太傅美言几句的,太傅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太傅将王铁山与羽林军移交给本王的护卫队吧!毕竟这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本王可得好好审审看看有没有什么同伙?”
冬落将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句话咬得极重。一些明眼人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弦外之音。
范增冷冷的看了一眼王铁山,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王铁山又怎会不明白范增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当替罪羊了,王铁山内心苦笑一声,大喝道:“不错,什么狗屁汉王,老子就是看你不爽,老子就是要谋逆,老子今天失手被太傅所擒,老子认栽了,你有种就杀了老子啊!”
王铁山的话语,在人群中无疑有引起了一场轰动,今天倒底是怎么回事?太傅脑子傻了,这羽林军大统领的脑子也傻了不成?
汉王冬落点指着王铁山,气得浑身发抖,“冥顽不灵,猖狂至极,来啊!戎胥轩,陈长生给本王将王铁山连同其麾下羽林军拿下,不日将其送往洛阳,听候周天子发落。”
戎胥轩与陈长生二人莫名其妙到有些荒诞的将毫无反抗的王铁山以及羽林军控制了起来。
之前还打生打死,打得你来我往的,咋现在就成为阶下囚,刀下鬼了?
范增躬身说道:“王爷,既然叛贼王铁山已被擒获,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这陈国还有大大小小的事等着下官与众大人去处理呢!”
范增带着范思远以及长安百官就想离开。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三百余后天第五境的百姓也在慢慢后退,似乎想要再次隐匿于百姓之中。
冬落连忙制止道:“太傅别急着走啊!这首恶王铁山虽然抓住了,可他还有同伙啊!他同伙一日不除,本王这心,一天难安啊!”
背对着冬落的范增眼里已经是杀机弥漫了,拳头被捏得有些发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转身道:“王爷可知他还有什么同伙吗?”
“同伙嘛!我想想……”
冬落装模作样的沉思了片刻后,指着那死了只剩三百余人的后天第五境的人道:“他们便是王铁山的同伙。”
范增的声音有些冷,“王爷可有证据?下官看他们倒不像是叛贼,更像是守法之人。王爷最好是不要让这陈国百姓寒心啊!”
冬落内心暗骂了一句,龟儿子,不是不让陈国百姓寒心,怕是不让你寒心吧!
冬落道:“太傅你是要证据
是吗?本王刚才亲眼看着他们杀了我的护卫,这算不算是证剧?难道你觉得本王还会骗人,胡乱抓人不成?”
“那到不是,下官只是觉得做事要将证据。”
“证据?本王说了本王亲眼见他们刚才杀了本王的护卫,这就是证据。太傅你如此为他们说话,难不成你与他们是同伙?或者说是太傅你想要包庇他们这些乱臣贼子?”
冬落接着说道:“想必太傅你也知道本王有个叔叔是镇北大将军北境统帅李牧,若是让他知道陈国有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立既集结大周北境边军,一举攻破长安,也不知道到时候这三百后天第五境的人能挡得住我大周北境边军马蹄的几次践踏?”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本王从小就跟在这手握重兵的北境统帅的身边呢!有人犯上作乱要杀我,他不救我,救谁呢!”
范增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冬落看着范增带着范思远及其长安百官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冬落望着那三百余面面相觑的后天第五境修者,冷声道:“秦疏雨,将这群乱臣贼子给本来拿下,若是胆敢有反抗者,斩立决。若是有阻拦者,斩立决。”
冬落的声音缓缓的飘在长安城上空。
而长安城上空,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乌云,将原本明媚的阳光给遮住了。
这长安,要变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