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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五章 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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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天择余下的五万残兵败将被张白圭困在了子午谷中,杨国十万大军穿过镇北城袭击长安一事,也已经传遍了陈国一百三十城。

百姓们都在猜测杨国那十万大军是如何毫发无伤的穿过镇北城的,猜测来猜测去,最后的猜测落到了太傅范增的头上。

范增掌控着陈国的军政大权,杨国大军若想不费一兵一卒穿过镇北城,那唯有得到范增的首肯才行,镇北城屹立在陈国北境五十年,还从来没有让杨国的大军南下踏入过陈国的国土过,这还是第一次。可想而知,在长安民众的心中引起的恐慌有多大。

屠刀差点就要落在他们的头上了。

若非汉王大军殊死抵抗,奋勇杀敌,兴许现在的长安已经是硝烟弥漫,战火四起了。

而反观太傅,杨国的大军都快要打到长安了,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兴许这杨国大军还有可能是他放进来的,这种置百姓生命财产安全于不顾的可恶行径,没过多久,便受到了长安百姓一致的声讨。

子午谷中,张白圭与戎胥轩各占据了一条道,而且还有一个大阵笼罩着,范天择是插翅也难逃。

仅用了半个时辰,在戎胥轩的安排下,便将杨国大军的修为全都封禁了起来,之前的他们还可以算作是关中笼子中的老虎,修为被封禁了之后,他们便是关在笼中没牙的老虎了。

他们的生死在这一刻,张白圭可以一言而决之了。

范天择看起来比较的淒惨,张白圭觉得他没劲,可戎家军中有的是人觉得他有劲,这平日里,后天第五境的人见都难见一个,就更别说是后天第五境的纯粹武夫了,那就更少见了。

现在有一个活生生的,放在自己的面前,若是再不知道珍惜,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于是乎,在戎胥轩起头之后,戎家军中几个卡在熬血境神桥境巅峰的修者,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找范天择喂拳。

反正有张大帅戎将军在,这范天择又不敢把他们打死,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错过了,那就可惜了。

张白圭也由得他们,这么好的一个陪练,不用白不用,就当是废物利用了。

张白圭与戎胥轩站在子午谷的山崖上,默默的等着,等各大城池勤王的军队到来。

戎胥轩说道:“张将军可还记得曾与我说过要让我听听北海的水拍打在神州大陆的礁石上传来的雷鸣之声。”

张白圭点了点头,当然记得,这句话正是他当初在陈国的边境上说的,而现在他们就快要在陈国站稳脚跟了。

张白圭道:“这第一步,我们走得很稳健。”

戎胥轩笑了笑,“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张白圭嗤笑一声道:“这事还用你相信吗?早晚的事。”

国只是第一步,这第一步他们走到现在,数月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快要收官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一步他们走的很好,很稳健。

无论是韬光养晦的雪念慈,还是内圣外王的冬落,亦或是锋芒毕露的他,这陈国都拦不住他们的脚步,他们的舞台在更加宽广的地方。

当然,他们能走上那个宽广舞台的前提是走好第一步,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而现在他们的第一步就快要尘埃落定了。

张白圭问道:“让你挑选的筑京观的地方怎么样了?”

戎胥轩反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打算拿他们筑京观吧!”

京观,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但很少有将领会选择这么做,因为这样做了,残忍暴烈这个骂名是怎么也跑不脱的了。

张白圭道:“要不了多久,陈国各城的大军就要来了,本来是想浑水摸鱼的,现在水清了,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吧!总得让他们不虚此行吧!”

范天择兵败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出了,陈国各城的大军也在陆续赶来的路上,说是勤王,实则谁都知道,这是范增打算浑水摸鱼,彻底将戎家军坑杀。

可张白圭又怎会束手待毙,这京观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戎胥轩道:“将军是想让这陈国的土兵内心生惧?”

张白圭道:“如今陈国已是民心归附,只是这军心还未一统,可若是再等这军心一统,又要等到何年何月?还不如让他们对我心生惧意的好。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令行禁止,这军心,先把大军握在手中再慢慢疏理吧!”

行军打仗,见得最多的就是尸体,又怎会对尸体内心生惧。真正能让他们内心生惧的只有人心。

一个敢筑京观的将军,手下的士兵又怎会不心生惧意。

张白圭知道戎胥轩内心在担忧什么,怕他背上残忍暴烈的骂名,可他在乎吗?

张白圭道:“都是入土为安,为什么将一群敌人埋在地面之下为什么得的是美誉,埋在地面之上为什么得的就是骂名呢!”

张白圭说的是若是他将敌军的尸体挖个大坑埋了,那史官少不了又要赞誉他几句了,可他若是将敌军的尸体覆土为冢,那后世的史官少不得又要唾弃他几声了。

戎胥轩道:“可能是一个是藏,一个是露吧!”

地面之下是藏,地面之上是露。

谁也不喜欢锋芒毕露的人。

张白圭哈哈大笑道:“正理。”

戎胥轩指着子午谷前一处宽敞的空地道:“张将军觉得那儿如何?”

张白圭嗯了一声,是个风水宝地,是个入土为安的好地方。

正当白圭与戎胥轩闲聊的时候,北边有一支两万人的大军正在急速赶来。

正是离长安城最进的镇北城守军。

张白圭偏头道:“去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要想浑水摸鱼,也得下得去水啊!”

戎胥轩带着一万人飞快的迎了上去。

王铁木自从接到诏令之后,一路带兵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天内赶到了子午谷,他再一看这周围并无其它城池的驻军,他就知道他是第一个来的了。

心想若是办好这事之后,在太傅面前那不得出尽风头,兴许再让他官升几品也不是什么难事。

戎胥轩拦住了王铁木,大声道:“来者何人?”

王铁木知道拦他之人是谁,十万戎家军大将戎胥轩,最近一段时间在陈国可谓是声名远扬啊!跟着一个叫雪念慈的汉王近臣,不是搬这家的砖,就是拆那家的房,忙的可是不亦乐乎啊!

一个十万大军的统领,去做那抄家的事,丢不丢人。

王铁木打心底里就看不起这种人,尽干一些与自身身份不符的事。

王铁木趾高气扬的说道:“镇北城城主王铁木,率兵勤王,你又是何人?敢拦我的去路,贻误了军机你担待得起吗?”

戎胥轩眉头微皱道:“本将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你说你是镇北城城主,正好,本将有事问你,这杨国的大军是从你镇北城过来的吧!不知道你这个城主知不知道这事?”

王铁木刚想狡辩。

戎胥轩提醒道:“城主大人可别说什么一时不察的话,让杨国的大军钻了空子这种鬼话。若说十人百人你不察,他们通过镇北城过来我也不说什么,可这是十万。这事你要是不给王爷一个交代,不给陈国百姓一个交代的话,怕是你这镇北城城主也做到头了。”

王铁木眉心也直突突,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虽说他王家已经有一个王铁山犯了抄家灭族大罪的人了,再多一个也不多。可若是最后太傅败了呢!

不对,太傅怎么可能会败,太傅不能败。

王铁木厉声道:“等将敌军驱逐出陈国的国士之后,本官自然会给王爷,给陈国百姓一个交代,现在立刻让本官上战场,不然后果自负。”

“后果?什么后果?”戎胥轩嗤笑一声道:“区区十万敌军,就不劳城主大人了,反正当初人家要过你们镇北城的时候你们也看不到,现在上战场又有什么用?给人家送人头?送军功吗?你们镇北城解决不了的事,我家大帅已经解决了。现在我家大帅正在筑京观,还劳烦王城主站远一点,不然要是我家大帅也像某些城主一时不察放十万大军入关一样一时不察,将王城主当做敌人,斩杀筑了京观,那王城主可就没有向王爷,向陈国百姓交代的机会了。”

戎胥轩说完之后,带着一万戎家

军又打道回府。

王铁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以为这杨国大军经过镇北城一事,无人会提,可他娘的这只会搬砖拆家的戎扒皮,三句不离这事。

这不止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就连他带来的两万镇北城的守军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在镇北城抵御杨国大军五十年了,不见杨国一兵一卒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渡过了镇北城,而现在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有十万敌军,穿过了他们镇守的城池。

这不是在啪啪的打他们的脸吗?

这不是摆明了成心让他们在陈国各大守军中抬不起头来吗?

娘的,这些人一定是这狗日的王铁木放进来的。

镇北城守军看向王铁木的眼色越发的厌恶了起来。

王铁木自然不知道这些士兵心中所想,他现想的是那戎胥轩临走之时说的是什么?他家大帅在筑京观?

陈国历史上已经很久没有人筑京观了。

他的目光往子午谷看去,果然看到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而那座小山的山头还逐渐在加高。

这是真的要筑京观?

王铁山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他们是来“勤王”的,而不是来造反的,现在大战已经落幕,人家正在打扫战场,若现在自己真冲过去,他相信,那个戎胥轩真会把他当做敌军砍杀在此的。

一个连京观都敢筑的残暴不仁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王铁木的内心有些恐惧,他突然有些后悔来早了,同时他又有些埋怨了范天择,也太不经打了吧!多坚持一点时间都做不到,要是坚持到现在,他可不管什么京观不京观的,早就冲上去将这战场打乱了。

可现在,仗都打完了,他冲上去,不就是造反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国一百三十城各城的守军陆陆续续的赶来,可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戎胥轩了,而是一个个小将领,单枪匹马的去支会他们一声,叫他们候着,别乱动,动则死。

他们这些暗中接了太傅命令的人,几次想要带兵冲过去,可当他们看到太傅的心腹中的心腹,镇北城城主王铁木还在接兵不动的时候,他们也就按耐住了内心的冲动。

而他们眼前那座小山也越来越显眼,五六万人的尸体,堆在一起,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

“这是要筑京观?”

“应该是,这杨国三番五次的攻打我陈国,现在都打到王都长安来了,筑京观也是他们活该。”

“可是这种事终究还是有伤天和。”

“这筑京观的将军是谁啊!我是有点怕了,这种人可不敢惹。敢筑京观,要么就是一代名将,要么就是一代人屠。”

……

士兵们议论纷纷,各自领军的将领却是沉默不语。

这种情况他们真不

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内心都深知他们来此的目的,可现在这局势,自己跟本就插不上手啊!难道冲上去跟人家说,你这筑京观的行为是不人道,然后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好一通抨击,最后再义正言辞的说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这不就是一个铁憨憨的真实写照吗?

尸体堆好之后,张白圭只身一人打马来到百万陈国大军面前,从容不迫的说道:“不知各位将领来此意欲何为啊!若是想为本将的京观加一抔土的话,那本将只能与各位说一句对不住了,当然若是嫌本将这京观还不够高的话……”

有将领说道:“张将军说的那里话,我们也是听说杨国大军意欲攻取王都长安,心里放心不下王爷的安危,准备来勤王的。”

其它将领也纷纷附和。

“勤王?”张白圭反问道:“你这觉得照长安现在这样式需要吗?我到是觉得诸位将领若是有这份心,还不如去镇北城替那废物城主守守镇北城,能让十万大军不废一兵一卒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我陈国的国土,他辛苦了。”

众将领都干笑了一声。

张白圭以银羽指着王铁木,冷哼一声道:“你是镇北城的守军将领吧!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废物城主,这事要是不给王爷,不给太傅,不给陈国百姓一个交代的话,本将的大军随时准备攻破他镇北城。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王铁木怔怔无语,脸涨成了猪肝色,青紫一片。

好在张白圭并没有继续指着他说下去,“众位将军既然是来勤王的,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众位将军还是快些回吧!勤王固然重要,可守好自己所在的城池也很重要,可别像镇北城那个废物城主一样,能让十万人毫发无伤的穿过他镇北城。”

王铁木再也忍不住一鲜血喷了出来。

有的将领轻叹了一口气,带兵离去,留在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将领离去,剩下的也纷纷离开,王铁木是第一个来的,但他却是最后一个走的。

张白圭来到戎胥轩身边道:“在旁边挖个坑,把他们都埋了吧!”

戎胥轩嗯了一声,他虽然不知道张白圭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但仍立既纷咐下去,让人去做了。

张白圭突然说道:“入土为安,这是一个将军对他的敌人所能做的唯一的仁慈。”

戎胥轩有些懂了。

……

未央宫中。

范思远的神色一片凄然,那些“擒王”的大军退去了,而范天择也已经沦为阶下囚,这宣告着他们试图以武力打压汉王的计划落空了。

十万大军,抵不住四万大军一次冲撞,这话听起来多荒谬,可这却是确确实实的发生的事。

范思远苦涩道:“父亲

……”

范增长叹了一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天亡我也!”

范思远张了张嘴,范增摆了摆手道:“去将大周皇朝发给我的朝服衣冠拿来。”

范思远转头离去。

范增仰躺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呆呆的看着头顶金壁辉煌的天井。

……

范增独自一人又来到了未央宫的城头,长安依旧,自他来后,这长安一日未绝的灯火依旧,一切都依旧。

范增一遍一遍的走在未央宫的城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笑一声,便走下了城头。

自己明明已经做了很了,可感觉为什么却是什么也没做呢!

……

……

长乐宫一间大殿中,一个神色萎靡不振的少年自一座紫晶石雕的眼晴中钻了出来。

少年宛如溺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娘的,这也太生猛了,夏,你是不是知道这镜像世界里的中间层是一个大磨盘。”

他的识海中并没有话音传出,只有一个淡淡的嗯字响彻他那破烂不堪的识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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