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羽苓坐在禅房里手中握着念珠却没心情诵读经卷,吟月重伤、羽菁被杀、兰夕月反水,而她一心想除之而后快的仇人却毫发无伤,依旧逍遥自在的活着。这一系列的变故好像都是上天故意安排的,让她恨之不得又欲哭无泪。
之前遭遇挫败的时候她是从不肯服输的,那时候她的手中还有底牌、还有翻盘的机会和可能性,但是这一局过后她已经是一败涂地,彻底的输了!
林森动作很轻的推开房门、在羽苓身边放了一碗汤药然后转身想离开了,他是怕打扰到心情不太好的女主人。
羽苓一声无可奈何的悲叹,问道、“伴月师姐回来了吗?”。
“还没有…”林森俊秀斯文的脸上有着很关心的笑容、“也许有什么俗事耽搁了,只要还没有特别的消息传回来、应该就是没有意外发生的,别担心了…”。
羽苓看着身边的药碗不由又凄然长叹了一声,这么多年都是她凭着一己之力、倾尽心血的在苦苦支撑维系着部族的生存延续,其中的艰辛煎熬是可想而知的。
原本是想等到冷尘梦长大成人之后、可以接过这个重任帮她分担一些,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和能力洗雪前耻重振族类之往日雄风。
谁知康然会为了一己之私把她教导成个与世无争、对金钱权力、财富尊崇都毫无兴趣的闺中柔弱小女子,冷尘梦的身上居然没有一丝赤羽王族该有的霸气和杀伐决断的气魄。
十年前她自以为可以未雨绸缪走出的那一步很高明的招数,在十年之后才知道竟然是步毫无意义的废棋。而这步废棋带给她的直接后果就是,她不仅失去了一个女儿、也葬送了赤羽王族的希望,康然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先喝药吧,身子要紧!”林森又劝道、“总有解决的办法,别太为难自己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羽苓摇摇头叹息道、“我已经尽了全力,可是结果呢…我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为什么还是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做成,究竟是我的无能还是上天要亡我赤羽一族?”。
林森看着她凄然的表情很心疼,揽住了她的肩又劝道、“还没真正的走到那一步呢,所谓‘王者之道无近功’、想做大事不能太急于求成了,也许大小姐她…另有筹谋呢?”。
“她…她那个丫头除了逃避和推卸责任,还能怎么样?”羽苓目光一闪犹疑的问道、“你…又怎么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林森很关心的笑着又劝道、“你只是当局者迷!女儿是你亲生的,她又怎么会帮着外人而对你不利呢?这事儿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依我看呢…”。
“什么?”羽苓听他没说完,追问道、“如今的局面已成定势,康然和华堂根本不可能为我所用。我们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如今还能自保已是幸事…你认为还有回转的机会吗?”。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而是一个合适的人…”林森答道、“以往的机会也很多、你也能很适时的抓住,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所以…我们欠缺的并不是机会…”。
羽苓微停了片刻又问、“你的意思是说…尘梦就是那个合适的人?你想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她,这怎么可能呢?以她现有的能力只配做个装饰花瓶,怎么能担起这个重任?”。
“女儿是你亲生的,你应该最了解她的…”林森虽然在反驳,脸上也是笑意吟吟的试探着在说话、“当年那丫头出生时,晓月师姐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羽苓自嘲的冷笑了一声、“记得又怎样?不过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说辞罢了,如果真如她所言、尘梦这时候就应该抓住机会,利用他们为我复兴部族而铺路。可是她正在做什么,她不惜与我反目也要生下仇人的孩子!”。
“也许她有自己的道理呢?”林森又笑着摇摇头、“你也知道,很多事都不止是表面被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无论什么道理,我也绝不会让她给兰天行生下那个孽子、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她是被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躲在‘烟柳山庄’里想避开我,我不能任由着她胡闹!”。
林森不禁有些许的无奈了,但是羽苓的性格他非常了解、也知道出言讥讽和劝说都不会有好的效果,只能试着建议道、“不如…你试一试怎么样?也许…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那丫头就像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不懂,我怎么放心把这一切交给她?”羽苓反驳道、“她那么懦弱懵懂的性格,部族的千年传承岂不是要毁在她的手里?”。
“能让华堂和康然为她不惜一切、能让兰天行对她一见倾心,这样的女孩子除了她之外还会有吗?”林森又说道、“她只是把那些能力换作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也许是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只是因为我们不懂,并不是她不具备!”。
羽苓目光落在林森的脸上不由柳眉一皱、“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为什么你之前从没说过,你还知道些什么?”。
“哦…也没有更多了,那么复杂的东西我哪里懂得啊?”林森陪笑答道、“每天都跟在你身边也是听你说的,只是你的心思太乱了也没时间和力去想那些…我也只是帮你捋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
羽苓的目光在林森脸上转了转,又叹了一声、“说的也是啊,如果你什么都懂了、又怎么会窝在这庵堂之中二十几年无所作为呢…如果你可以撑起这些重责,我又怎会处处受制于人呢?”。
林森尴尬的又陪了个笑脸劝道、“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太有限帮不了你,但是尘梦丫头不一样…如果你把这一切都交给她,也许…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呢?”。
“交给她?”羽苓犹豫了片刻又摇头、“就算我可以不计代价的赌一次,她…肯接受吗?”。
林森又笑了、“别忘了你们可是至亲母女,还有什么会比骨肉亲情更好的借口了?”。
羽苓微微的有些惊愣,这个在她身边将近二十年一直都是看着她脸色苟活的男人、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长远的筹谋和明辨是非的能力,是他之前隐藏得太深还是自己的眼光太过浅薄?
“啊…我说的这些也都是你平时教会我的,只是你这两天太累了可能无暇顾及这些事儿…”林森又略带尴尬的解释道、“如果我说的不对,你也别在意…”。
“说的很对!”羽苓感叹道、“这二十年我一直以为你除了下厨和上床之外就别无特长了,原来…是我太轻看你了!”。
林森看似十分斯文的脸上有异样的表情一闪而过,之后又陪着笑脸解释道、“我就是你身边的一个奴才,你想怎么看我都行。只要你高兴就好…”。
“好,这次就按你说的做吧…”羽苓推开林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又吩咐道、“让霜月师姐过来,我有事要她去做!”。
“是!”林森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异样的笑容,只是羽苓心情不好且心思太散乱没有注意到。
况且她和林森的这段私情持续了这么多年、之间相处的仍如新婚一般的恩爱融洽,林森虽然没什么强大的家族势力做背景、个人的才华身手也只是个很普通的泛泛之辈,但是这么多年对她却是十分的疼惜爱慕。
自从羽苓和冷成峰夫妻反目之后、林森就一直跟在羽苓身边做了她的入幕之宾,这二十年之中是尽心尽力的在陪伴她、服侍她,也是她身边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所以羽苓对于这个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提议,也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