νIργzω.c0м 第一百一十一章莱米勒看到
天色越阴,雨却迟迟不肯落下。
“您还在犹豫吗?”黑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莱米勒身后,像影子一样,仿佛并不存在。金发的少年正穿着露大片胸膛的白色衬衫,挥剑劈砍,他的目光时不时滑向教学塔上方,半掩的窗户影影绰绰能看得到一个人影。
“说真的。”莱米勒侧头,“无论我怎么想,这都是蚍蜉撼大树的举动。”
王都最近更加热闹,阴沉的天色不改络绎的车流。随着敬王之日的到来,数不清的礼物和各族使者把王都的大街小巷挤满了。
从来没有这么多的贵族齐聚一堂,失去震慑力的先王也只能让各地的领主乡绅轮流到来。而对贵族向来严酷不亲近的库修斯还没放出明确邀请的信号,大家就迫不及待地涌了过来。
也不单单是因为恐惧,小道消息宣称王和神殿的关系从蜜月斗转之下。倘若失去了神殿骑士的助力,他总要巴结一下各地的私军吧。这可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放不下她。”黑木尖刻地说。
莱米勒咬咬下唇,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妈妈怎么样了?还畏光吗?”
“……不幸地说,她没有几年了。”黑木开口,“但风暴城的古代宝物也许能延缓她的生命。”
莱米勒闻言一顿:“我去见见她。”
黑木点点头,带金发的男孩穿过人群。走向某处。
在他们走后。塔上的窗口被推开一个缝,薇拉看着他的背影,想了许久,才下了一个决心。她悄悄捏出一个传音咒:“请问,能让别人无法使用魔法的魔法是什么啊?老师?”
她发向大魔导士。
这边说着,莱米勒那头也到了某间阴暗的屋子里。
阿加夫人一如既往的疯癫。
莱米勒一踏进屋子,她就扑了过来:“我的孩子,你还在这儿吗?”
“我在。”莱米勒耐心回答。
“我很害怕。”阿加夫人哭起来,“我只有你了。我爱你,我的孩子,我真蠢啊,现在才开始爱你。我很害怕。”她话说得颠三倒四,却让莱米勒心里一软。
“别害怕,妈妈。我会保护你的,我还会继续找姐姐的下落……我……唉。”莱米勒叹气,他心中却涌现了一丝暖意。母亲的依靠也带来爱意,他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莱米勒,你记得吗?”阿加夫人的脸在黑暗中,他们坐在一起。阿加夫人开口说话:“在你小时候,我也抱着你在草地上为你念书,你姐姐在旁边跳格子。”
“我记得。”莱米勒开口,也回忆起了那鲜少的温暖时光,他们母子三人依偎在一起。他美丽的,温柔的姐姐,和露出稀有微笑的母亲,让那天显得格外天青草绿。
多可贵的,如同幻影一般的田园牧歌。
他希望那样的日子重新来过。他拥抱着自己的母亲,心里思念着另一个女人。
莱米勒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最渴望,最迫切期待的是一个家庭。稳定的,正常的,安静的家庭。有一个包容温柔的女主人,她是母亲也是妻子,有一个忠诚的男主人,住在庄园里,自产自足。
“我们会离开这儿。”但不要再参与纷争了。莱米勒终于做出了决定,制定了属于自己的目标,他有些兴奋,手心溢出汗珠。
他决心将计就计离开这儿,但找准机会就杀了黑木。他要离开王都,但也不要去北方,他要南下,隐姓埋名,做个乡绅地主或者商人。或者再稳妥一点,离开这个国家。
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安稳的去处。
“妈妈,敬王之日后第二天我们就走。”莱米勒低声说。
“这是,这是确切时间吗?”阿加夫人轻声问,黑暗中,莱米勒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妈妈。”莱米勒吻了吻阿加夫人的额头,他站起身快步踏出门。
“您这又是急着要去哪儿?”黑木跟着询问。
“我要见她。”莱米勒说。然后冲也似闯出门去。
黑木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后才叹了口气,移开目光。城中守在这个年轻又冲动的血裔旁的旧族只有他一人,其余人早就等在城外了。他们本来打算找不到血裔就拼死一搏,如今找到了,唯一的目的就变成了护送他平安回北方。
可这个血裔并没有风暴大公的血性和果决。也许他们又要寄希望于他的孩子了。
莱米勒找了一圈儿,并没有看到薇拉。可他好想见她,安慰自己的母亲让他身心俱疲。
他想带她走,必须带她走。他的一腔冲动是如此热忱,然而直到敬王之日的清晨,他都没有碰见过薇拉。
他只在武斗考试那天远远看了一眼薇拉,仅此一眼,他便获得了莫大的力量。仿佛有了坚实的后盾一般自信。
但这一眼抚慰不了这些日子他心中涌动着的莫大紧张,他需要更多勇气和支持,来维系即将到来的旅行。
可薇拉今早要处理学期末挤压的文件,她没有时间。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心烦。
莱米勒想了又想,他终于翻起身,从一个小盒子中拿出一个纸鹤。
“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的隐私。”在向那个纸鹤注入魔力之前,莱米勒小声道歉,“可你不肯见我,我又好想见你。”
后来莱米勒总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打开那个纸鹤会怎样。也许他会徐徐图之,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因为怨愤和嫉恨说出那些话,对薇拉,对库修斯。
但没有如果。他打开了纸鹤。
因为种种原因,莱米勒没有对阿斯塔有特别的怀疑。仿佛阿斯塔赤裸上身从薇拉房间里走出来是正常的一样,他们亲昵的吻也不值得多做诟病。似乎本该如此。可怀疑不解的种子还是悄无声息地种在了他心里,所以他回了纸鹤,所以他不自觉地黏着女人,所以感到不安。
他的理智,多年来的观察,都让他以为像薇拉这样的女人和他睡了,就是喜欢他,甚至是只选择了他的意思。但他的潜意识一直悄悄提醒他,什么地方不对。
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莱米勒震惊的看着投影出来的影像,他感到嘴唇发苦,胃里一阵翻涌。但他依旧一眼不落的看完了。
现在是清晨七点半,晨花的清香和鸟鸣并没有改变他的不适。
他先看到薇拉的吻落在了骑士长脸上,在浓黑的深夜里,暧昧的喘息连绵不绝。她细白的手一点点掀开男人的重甲,从胳膊,到脊背,再到大腿。本書來洎紆ipγzщ.com
薇拉毫无羞愧和半分不愿,她面色绯红温润,唇角勾着情愿的微笑。她用了淫靡的姿势服侍神殿的骑士长,比莱米勒最下流的幻想还要下流。
莱米勒感到愤怒和不安。他想指责薇拉不知羞耻的与情人媾和,但下一秒他又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薇拉的情人。她从没有做出什么承诺,诸如要和库修斯分开投入他怀抱的承诺。
他不是唯一一个。
他的震惊在看到狼人时到达顶峰,那一刹那,他似乎终于明白了成年人虚伪表象下暗藏的苟且。他想自己会比库修斯更憎恨薇拉,甚至更加愤怒。
他想杀了沃因希。
但他没有什么立场。
她不是个词汇丰富的女人,她在床上的话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
莱米勒双手交叠,冰凉汗水滑过虎口,他甚至看到后来能在心里自嘲,这句话她在床上也对他说过。亏他翻来覆去品味好几遍。
她随口一说,他却当了真。
不少人在他心中捅过刀,却没这一次这样突然。酸涩疼痛,难以忍受。
等莱米勒反应过来,他已经跌跌撞撞出了门。一路阴沉脸色走到她的办公室,无视所有打招呼的师生,几乎无礼的破门而入。
“你这个贱人。”莱米勒开口,这个词他说得咬牙切齿充满恶意,比往常的每一句恶语都要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