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呆坐在楼下车库里,我抽了一整包的中华,烟雾弥漫。大小老婆最讨厌我抽烟,发现一次,罚我当马让她们绕着客厅各骑一圈。 我的父亲说话,从来只会告诉你应该知道的,但绝不会和盘托出。他的故事里有很多遗失的关键。我看着这张老相片不断回响他说的每一个词句。 我发现了三个疑点。 1,我的父亲绝不会把命运交托给他人,他怎么会把希望放在县长的一句承诺上?毕竟,穿起裤子不认账,拔屌无情的大有人在,政治人物更是如此。 2,二表姐怎么会为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既然她答应去陪睡,那么说明她对后果早有觉悟,而后来县长也遵守承诺在最后推了一把,二表姐又为何会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以至于精神异常? 3,这张照片背面的葵花图案我印象很深,无论何时,我的父亲都把它塞在上衣的左口袋里,贴近心脏,少说也有十多年了,真的是仅仅因为愧疚感吗? 手机响了,小老婆来查岗。 “姐夫老公,你,在,干,嘛,呀?” “当然是在想你了,一想到你的小屄洞喷水的样子,我就想连夜杀过来,溜进宿舍操翻你,而且还要拉着你们一个宿舍的女生在旁边看。” “大色狼姐夫,我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自慰。书上说了,男人的精液是有限的,用一点少一点。我可不想你到了50岁的时候变成阳痿,那时候我38岁,正是站着喝风坐着吸土的年纪,肯定会给你带绿帽子,而且还不是一顶哦。哎,夫妻差了十二岁,好困扰啊……” 电话挂了,我心痒痒的,等你回来我非操得你下不了床。 淫笑了两声,突然一道闪电击中我的脑海,记忆碎片四射。 “我当年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喜欢过比我小一轮的女人。” 我父亲今年49岁,二表姐37岁,正好差了12岁! 我把车从车库里倒了出来,冲向车库里侧的杂物柜。我现在住的房子是父亲刚当上厂长时买的,他当年的很多文件照片都扔在了这里。我疯狂的翻找着,不时有几只小强和蜈蚣落荒而逃。 在凌晨,我终于找到了两件证物。 第一件是一张老照片,父亲1991年厂长就职仪式上的摄影,他英气逼人的,头发剃的极短,紧贴着头皮。 第二件是父亲90年的工作笔记。记得很凌乱,但里面一行字让我毛骨悚然的,“郑岚已拿到证据”。郑岚是二表姐的名字,她的父亲也姓郑,早逝。 我整理好车库,上楼冲凉,水很烫,但我浑身发冷。 陈县长,老辈人经常提起他,这个人不贪财物,不好烟酒,作风很正派,但就有一个缺点,好色,他的风流韵事如今还在县城流传。 关键在于,他是现在这位陈副省长的族叔。 我的拼图完成了,可能会有些偏差,但已八九不离十。 我的父亲从当上副厂长开始就始终在谋求上位,但陈叔叔有县长这座大靠山的,沈家女婿在这座靠山面前也是苍白无力,就算金钱和人脉可以挽回一点颓势了,但最后能一击定输赢的还是权力。如果不能搬走陈县长这座大山,一切已成定局。 所以父亲决定要釜底抽薪,设一个仙人跳,制造机会让二表姐出现在陈县长面前。 二表姐美貌聪慧,而且有一种野性,她在我父亲的指导下,欲拒还迎,以处子之身做钓饵,钓鱼向来是老爸的强项,所以陈县长咬钩了。然后风云突变,父亲最终翻盘胜出。 二表姐的父亲早逝,家里格外艰难,急需顶梁柱来支持。当年父亲二十多岁的,长相英俊阳刚,又是副厂长,略施手段就让我二表姐唯命是从。可是这件事却因为一个因素产生了严重的后遗症。婚姻不幸的父亲竟然在频繁接触中和二表姐产生了精神上的恋爱,但这层窗户纸是绝对不可以捅破的。 父亲费尽心力才荣登厂长宝座,怎么可能会因为儿女私情自毁长城?所以二表姐的一片痴心,被父亲当作燃尽的烟蒂,弃之于地。 我不怪父亲,他的肩膀上有整个家族的担子。但郑岚姐实在是太可怜了,那时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在这二十年里始终留着父亲当年的发型,用来发出无声的呐喊,但却得不到整个世界的回应。父亲在当上厂长的第二年就带着我们一家人逃离了筒子楼,然后对她始终回避不见,最终把一个花季少女逼成了精神失常。 二表姐的心早已死去,如今存留在世间的只是一具名叫郑岚的行尸走肉。 父亲你真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难道一定要把内心的情感带进焚化炉才能称心如意吗! 一拳打碎了镜子,我第一次憎恨自己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