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g市是个富豪遍地的地方。
不管是本地的拆迁户土着,还是电子科技新贵,亦或是商务英,在g市可以说走两步就能见到一大波。每年有无数的年轻人来这个城市,也有无数人由于买不起房而选择回家乡的省会城市过轻松日子。
这个城市聚集了全国各地来的美女和帅哥,不想奋斗,只想找“糖爹”、“糖妈”【注】的年轻人不在少数。易礼诗就职的那所大专,每到周末,校门口就停满了豪车,她一个长相还算周正的男同事每每见到这种场景都会不自觉地感叹现在世风日下,学生不检点,结果自己转头就上了一辆富婆的豪车。
五十步笑百步,现在的男人比女人可无耻多了。
无耻且明,还善于用话术来掩饰自己那颗充满了算计的心。
她单位有几个男老师就一直想找本地的拆迁户独生女结婚,美其名曰——曰了什么她也没听,反正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就是想“吃绝户”而已。
在g市叁年,她也见过不少很抠的有钱男人,那些男人对自己非常的大方,对他们的女朋友却百般防备,从来都不会送那些可以变现为资产的东西。
她有个女学生曾经在上课的时候当众哭了出来,她问对方怎么回事,对方却一直不说。她知道她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不过毕竟是在她课堂上发生的事情,她有责任关心学生的情绪,于是她打电话叫来辅导员一起安慰对方。
去了办公室,那学生才开口——她被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她男朋友出轨了一名男小叁。
那名学生长得漂亮人又单纯,和她的有钱男朋友在一起时什么都不图,就图他能真心对她,结果,那男人却在和她谈恋爱的同时给那个男小叁送车送房。
易礼诗和辅导员在办公室听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见识得越多,她就越对男性这种物种失去信心。她桃花运不好是真的,因为她已经不好骗了,优质男太少太少,她活了二十七年也只遇到过段凯峰这么一个。
而段凯峰这个傻子,现在说要给她送商铺?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易礼诗沉默了有足足叁分钟,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段凯峰撑着下巴看着她笑:“我是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可是……”易礼诗结巴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她只能问道,“你是不是傻呀?你……你送商铺给我?”
段凯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示意他先出去,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才开口说道:“这几个商铺,我拿到的时候就是想送给你的。”
他见她不说话,又开始蛊惑她:“你看,离你学校这么近,多方便租啊,你一星期七天,一天去一家铺子,是不是想想就开心?”
那画面……真的有点美。
易礼诗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每天下了课以后的业余生活了。
诱惑力太大,她心里想着自己要有骨气一点,但问出口的话却是:“你不是才毕业一年吗?怎么能赚这么多钱?”
段凯峰实话实说:“这块地前几年不贵的,被我爷爷拍下,在这块地上重建了艺术文化产业园,后来遇上政府的政策倾斜,这边地价、房价才跟着涨起来。我当时趁价低,用我自己的全部积蓄,还找爷爷借了点钱才从他手里买下一部分产业园的股份和商铺的产权。”
“借钱?”
“对啊,为了还钱,我还出卖色相去拍了几支广告,”他看起来有点委屈,“上个月终于把钱还清了。”
难怪他这几年连续拍了叁支广告。
“你拍的广告我都看过,”易礼诗看向他的眼睛,“每一帧画面我都记得。所以,谢谢你拍了那几支广告,让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到你。”
她很少会说这种类似于甜言蜜语的话,所以段凯峰一下子有些不习惯,他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脸上有着隐隐的遗憾:“早知道……当初我就一支都不拍。”
那样她想他的时候,就能直接来找他了。
易礼诗看着他笑,在桌上拉住他的手,牵过来在自己脸上磨挲了几下,老老实实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嘴上说着道歉,表情看起来却毫无诚意。
他被她笑得又是一阵脸红,站起身来隔着办公桌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倾身过来咬她的嘴唇,他试图拿回一点主动权,却又在碰到她嘴唇的时候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分开的时候,他一脸的郁闷,为着毫无骨气的自己而烦恼:“算了,你有什么错啊!你只不过是活得太清醒了而已。”
易礼诗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他刚刚那个吻,很不服气地回道:“活得清醒也没什么不好吧,况且,我对着你已经够犯糊涂了!”
“既然你活得这么清醒,那你应该知道拿了这几间铺子对你来讲只有好处吧?”段凯峰不跟她计较,一心只想用钱来砸晕她。
易礼诗很纠结,纠结得眉毛都拧紧了:“我是真的很爱钱的,你不要拿这么丰厚的礼物考验我。”
“我知道你爱钱啊,可你以前偏偏不爱我的钱,就喜欢去打些零工。”段凯峰故意激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她不解。
段凯峰冲她一挑眉:“故意让我觉得你好单纯好不做作!”
听见他这话,易礼诗反倒冷静下来,她端详了他半晌,才说道:“凯峰,我只是你的女朋友,你这样做太傻了。”
“既然我已经认定了你,那你是我女朋友还是……”他还不习惯说出接下来要说的那个词,所以磕巴了一下,“还是……老婆,都没什么关系。易礼诗,我不傻,我也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但我不喜欢那样。我希望,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要你的未来与我有关。”
“老婆”这个词,以前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过,易礼诗乍一听到,整个人都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地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发烫的脸,看也不敢看他。
他见她态度松动,直接又将刚刚出去的那名法务叫了进来。
易礼诗跟着法务将所有手续办完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但段凯峰中午有事,没办法陪她一起吃饭,所以她在附近随便吃了一顿,才慢吞吞地沿着街区往篮球馆走。
一路上经过了那几间已经转入了她名下的商铺,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好不真实。刚刚她在签字的时候,法务一并把租金单交给了她。以后,每个月都会有相当于她两年工资的租金打到她账上。
因为变富婆的感觉太虚幻,所以她走路都是飘着的。
下午她没有课,段凯峰也在忙,她决定一个人去尝尝挥金如土的滋味。
先去给段凯峰买点礼物。
她手上这块表今年出了男款,不带钻的,她刚好用积蓄能买得起。
买完单,她接到了温敏的电话。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温敏在电话里很兴奋。
“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易礼诗回她。
“我要结婚了!下个月的婚礼!”
温敏的老公还是之前那个男朋友,两人从高中起就一直在一起,爱情长跑到现在,终于决定去领那一张纸。易礼诗真心实意地祝福她之后,和她分享了自己的喜悦。
“我跟段凯峰复合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温敏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昨天。”
温敏也跟着兴奋起来:“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会复合的!”
“为什么?我自己之前都没信心,”易礼诗说,“除了你,没人看好我们。”
温敏“嘿嘿”一笑,神神叨叨地说道:“看不看好都是别人的事,那时候段凯峰在学校太出名,他和谁谈恋爱都不会被看好的。”
易礼诗回到车上又和她聊了很久,挂电话的时候,约定了分头去做个热玛吉,为了婚礼的时候能有一张状态绝佳的脸。
—————————
【注】糖爹、糖妈:源自国外,sugar daddy,指对年轻女子慷慨大方的好色阔佬,sugar mummy就是包养了年轻小情人的富婆。
不过现在这个社会的阔佬性取向也很迷,不能这样一言概括,大家领会领会意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