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0章 协议达成
林江北收好杜月箫的名片,离开了辣斐坊16号住宅。这次他拜见杜月箫,谈话的时间充其量也就是十几分钟,但是林江北知道,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之内他已经在“杜中将”那里刷到了足够的好感值。否则以杜月箫的脾性,给他塞一张名片就打发了,又何必郑重其事地在上面签上他“杜镛”的大名呢?
林江北可是听周凤山讲过杜月箫的规矩,他签上“杜镛”两个字的名片,对杜氏门徒来说就相当于是圣旨。也就是说,他持着这一张名片过去,就如同杜月箫亲临,祝学模必须无条件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当然,这其中段逸农与杜月箫之间的交情肯定是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但是倘若林江北不能够在杜月箫面前刷到足够的好感值,单单冲着段逸农的面子,想让这位上海滩皇帝在名片上签上“杜镛”两个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林江北回到住处,把留在房间里的五支磺胺注射针剂取出来,然后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位于闸北上海总工会。这里原来是上海邮务工会的所在地,祝学模担任上海总工会负责人之后,就把上海市总工会迁移到这里。
到了总工会门口,林江北被守门的警卫拦了下来,一脸严肃地说道:“站住,找谁?”
林江北微微一笑,对警卫说道:“敝人姓成,前来拜会祝学模主席,烦请帮忙通报一下。”
警卫脸上的严霜立刻像遇到盛夏的阳光一下融化地无影无踪,代之以火热的笑容:“啊?你就是成先生啊?我们祝主席有交代,说您来了之后,直接让我把您领到他的办公室!这边请,这边请!”
跟着警卫进入总工会,来到了二楼,快到祝学模办公室的时候,警卫抢先了两步,进去向祝学模通报。等林江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三十出头的男子含笑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呵呵,成老板,没有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啊!杜先生刚给我打过招呼,你就赶过来了!”
说话的正是上海市总工会负责人祝学模,他本来是要去公共租界跟巡捕房的刘总探长谈事情的,但是接到老头子杜月箫的电话,说会有一位成老板过来找他,就连忙把刘总探长那边的事情给推了,呆在办公室里等候那位成老板的到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老头子嘴里的这位成老板竟然会如此年轻,看着也就刚刚二十出头,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使得动老头子,让老头子亲自拨电话过来给他打招呼。
嘴里这样说,祝学模也热情地伸出了双手,但是却站在办公桌后面没有挪步,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显然还端着架子。
纵然这位成老板是老头子亲自打过招呼的,但是他祝学模毕竟是老头子的爱将,上海市总工会的负责人,能主动站起身来,已经是看在老头子打招呼的份上了,单凭着这一层关系,还不够让他从办公桌后面主动出迎。
林江北对祝学模的做派却是见怪不怪,按照江湖上的礼仪,老祝这样做确实是有点端着杜氏门生的架子,甚至还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但是总体上来说,对林江北还算是非常客气的。否则以祝学模的地位,换成普通一点人物进来,他别说是站立相迎,最多也就是点点头就算是给足了面子。
他走上前去跟祝学模握了握手,笑着说道:“想直接来拜访祝主席,却又怕贸然前来太唐突了一点,故此只好烦请杜先生从中传个话,希望祝主席不要嫌弃敝人太过于冒昧!”
握过手之后,祝学模这才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领着林江北进了旁边的小会客室,和林江北相对而坐。
此时守门的警卫已经退了出去,总工会的工作人员也进来替林江北倒上了一杯茶水。
林江北等倒茶水的工作人员也退出去之后,这才摸出杜月箫签名的名片,双手递到祝学模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祝主席,这是杜先生给我的名片,让我转交给你!”
祝学模瞥见名片上“杜镛”两个字,立刻就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从林江北手里接过了这张名片。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够重视这位成老板了。接了老头子的电话之后,立刻把和公共租界巡捕房刘总探长的约会推了,而且还特意交代了守门的警卫,让他见到有姓成的老板找他,立刻就带到他的办公室是来。
可是祝学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成老板的地位。没有想到惜字如金的老头子竟然会给这位成老板一张签名的名片。
要知道,老头子这种签名的名片,一年也就是只发出那么三四张而已。而据祝学模所知,今天开过年到现在,老头子可是一张签名的名片都没有发出来过。却不想今天竟然给这位成老板签了一张。
这位年轻的成老板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够让老头子签发一张名片给他呢?
“成老板,不好意思,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多有怠慢,万请海涵!”祝学模双手捧着名片,冲着林江北鞠了一躬。
林江北倒是没有想到,一张杜月箫的签名名片竟然能够让祝学模如此失态,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杜月箫这张名片在杜氏门徒当中的影响力啊!
“呵呵,”林江北站起身来,双手扶着祝学模,“祝主席,不敢当,不敢当,敝人万当不起祝主席此番大礼啊!”
祝学模再坐下来,pì股已经不敢结结实实地完全坐在椅子上,而是悬空了一半。毕竟按照杜月箫的规矩,他签名的名片就如同本人亲临,无论是门生和徒弟,见到这张名片,都要跟见到杜月箫本人一样。
祝学模作为杜月箫的门生,每次杜月箫赐座的时候,也只敢坐实一半pì股,否则不用杜月箫开口,不知道有多少杜氏门徒都会跳出来直接他不尊重老头子!
“祝主席,不要如此客气好不好?”林江北冲着祝学模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必讲那么多江湖规矩。”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祝学模手中的那张杜月箫的签名名片,“而且我拿这张签名名片过来,也不是让祝主席帮我办什么大事,只是帮一点小忙而已。”
听林江北说他不是江湖中人,祝学模这才松了一口气,pì股往后面挪了挪,嘴里却说道:“成老板,您千万不要叫我什么祝主席,喊我老祝就行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考虑到以后还会跟祝学模长期打交道,林江北就不打算瞒着他,说道:“我姓林,真名林江北,情报处杭城站副站长,成微澜是我对外的化名。”
“原来是林站长,失敬失敬!”祝学模冲着林江北拱了拱手,眼里的恭谨之sè愈浓。
他在上海,作为上海市总工会主席和杜氏门生,可没有少跟情报处上海区的相关人员打交道。但是跟他打交道的那些情报处上海区官员,多数都是在二十七八三十岁的模样,偶尔有一两个二十出头的,不过是情报处上海区下面跑腿的外勤人员。
而像林江北这样的,年纪最多二十出头,却已经身居杭城站这样大站的副站长之位,他还是从来不曾见识过。年经济如此之轻却能够身居高位,只有两个解释,要么是家世背景非比一般,要么是个人能力超乎寻常,而林江北无论是凭借着哪一点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他祝学模能够轻易招惹的起的。
这个时候,祝学模忽然间明白了老头子为什么会给林江北一张签名名片了,相比是老头子也看中了林江北非同一般的发展潜力,故此才对林江北特别关照吧?
否则的话,单凭着杭城站副站长的位子,恐怕还打动不了老头子。
“我这次过来拜访您,是有两件事情。咱们先谈第一件事情,”林江北说道,“我想联系一下全国禁烟督察处上海办事处的秘书章超阳,但是却又不方便让他禁烟督察处上海办事处里的同事知道,烦请你帮我想想办法。”
作为杜月箫的门生,祝学模自然是知晓老头子跟全国禁烟督察处缉私主任季开邱的龃龉。此时听到林江北的要求,虽然还不明白林江北联系章超阳究竟是什么事情,但是却立刻猜到肯定是跟对付季开邱有关。
否则林江北也不必避着章超阳禁烟督察处上海办事处的同事,而老头子也不会故意不在电话里给他交代,而是直接拿一张签名名片让林江北带过来。
显然,老头子这是不想留下任何证据啊!到时候万一季开邱没有倒台,也怪罪不到老头子的头上,毕竟老头子什么都没有交代,都是他祝学模的自作主张。
不过身为门生,当然要有随时为师门牺牲的觉悟。祝学模相信,哪怕他最后被当成替罪羊退出来,老头子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没问题!”祝学模念头电转之间,立刻答应了下来,“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默默章超阳那边的情况,然后才好决定安排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让你们两个联系上!”
“时间是可以给的,但是不能拖太久。”林江北说道,“如果太久了,会耽误大事!”
“好,我最晚明天上午给你准信!”祝学模想一下,回答道。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还有第二件事情,”林江北说道,“等章超阳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还要对付一个日本间谍,到时候可能需要老祝你帮忙伪造一个小工会负责人的身份。也就是说,既不会穿帮,但是事后也不会给老祝你带来麻烦的那一种……”
“这个嘛,总体来说问题也不大,”听说是对付日本间谍,祝学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但是你得容我好好想想,看看怎么一个安排法比较合适!”
“不过林站长你放心,倘若到时候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我就直接给你安排一个绝对不会有破绽的真实身份过去。至于说会不会带来麻烦,你不用多担心,在上海这一块地盘上,就算是日本人现在势力再大,也不是他日本人一家说了就算的!”
“尽量还是使用伪造身份吧,能够不惹麻烦就尽量不惹麻烦。这件事情也不急,两三天内安排好即可!”一边说着,林江北一边打开手提箱,把里面的五支磺胺注射针剂拿了出来,“老祝,这是我上次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日本间谍手里缴获的磺胺注射针剂,一共是三十支,给杜先生拿去了二十五支,剩下是五支我全部给你带来了,希望你不要嫌弃数量太少!”
祝学模看着林江北手里这五支磺胺注射针剂,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嘴里却推辞道:“林站长,这使不得吧?一旦让杜先生知道我敢收你的礼物,他还不开门生大会,把我逐出师门啊?”
“呵呵,老祝,这是我私下送给你的,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杜先生是绝对不会知道的!”林江北笑吟吟地回答道:“你就放心的收下吧!”
“还是不妥!”祝学模摆手推辞道。
“怎么不妥啊?”林江北板起脸来,作势欲走,“老祝,兴你帮我办事,就不兴我送你一点小礼物啊?你要是这样的话,我的事情也不找你办了。我这就回去找杜先生,让他另外给我介绍一个人来!”
“好吧好吧!”祝学模无奈地摆了摆手,拉住了林江北,“林站长既然这样说,我收下就是,省得您不放心我给你办事!”
“这就对了嘛!”林江北这才哈哈一笑,把手里的磺胺注射针剂塞到祝学模手里,“老祝,咱们来日方长,不会只打这一次交道的。以后我麻烦老兄你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你老兄千万不要跟我多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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