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焦灼
噗通！
海军终于还是不堪重负转身果敢的跳进了大海，克制住自己挣扎的欲望，试着让肺部浸满苦涩的海水，直到自己松开双手，感到后悔也无法露出水面为止。
他无法操控自己与那种怪物战斗但有一点是由他掌控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真当冰冷刺骨的海水将他吞入口中，他后悔了，身体不堪重负地吐出气泡，海水压得他喘不过气，无论四肢多么用力攀登都无法碰到那面越来越远的“镜面”。
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像一只随处漂泊的落叶在风中摇摆，却终究也无法摆脱落下的命运。
他释然了，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却无能为力，只感觉越来越暖和，好像回到了儿时，投进了母亲的怀抱里。
为什么要跳海?
为什么要放弃抵抗?
就算是跳了海只要他愿意应该也能活下来吧?
可是那个男人带给他的压迫力实在是太大了，甚至他感觉自己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去，被一只手死死扼住喉咙。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留下黯淡无光的黑白两色。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癫狂才能让一个人的气势实质化?
甚至撼动了空气，让离着一段距离的他都能震动，手指颤动一瞬间刺激的心脏一悸，脑海一片空白。
“给我过来啊！杂碎！！！”
“啊！！！！！”
他突然感觉自己快要被撕碎了一样，似乎只有一条道路，转身，迈步，“噗通”一声跳进海里，一切都回归最本能的反应。
………………
一双不含半点情感的眼睛一扫而过，高大挺拔的鲜红军大衣阵阵飞舞，锐利的铲子冒着寒光，插进胳膊里显得狰狞恐怖。
“来啊！还有谁啊！！！！！！”
一口气吼出倾尽所有，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让他已经近乎耗尽所有力量，脚下的碎尸块都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丘，背后的军舰残骸一个接着一个。
四周的船只渐渐逼近将他围在中央，成群结队的海军，黑手党和海贼拿着武器，看着维克的眼光也充满了惊慌。
彼此阵营不一的联军前胸贴后背，相互簇拥在一起，海军也紧紧靠在海贼身边，希望能分到一点点勇气，那股难闻的臭味仿佛也变得清新扑鼻，缓解了他们的紧张感。
拿着武器的手也在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后面的海军手不小心一滑，枪管砸到前面的海贼头上，他颤颤地捡起来，前面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海贼也没说什么，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声。
“不不不要要怕怕……我们！”坐镇最后方的一个海军上校打起精神，想要慷慨激昂的说出什么热血沸腾的话出来，但现实却是他上嘴唇和下嘴唇打架，害怕的要命，突然又大喊一声吓得他自己都一个哆嗦。
呯！
一发子弹像流星一样划过准确的打掉绑在主桅杆上迎风飘扬的海鸥旗，夜幕的伴随下轻柔的旗帜悠悠飘下，落下双方中间的海面上。
“一群白痴都给我放马过来吧！！！”
肩膀上，腋下，全身上下到处都在一刹那间涌出一大堆枪炮，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准向他迎击的联军。
开炮！
嘭嘭嘭嘭嘭嘭嘭！！！！！！！！！！！！！！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瞬间响彻整个战场，维克抱着撕碎一切的癫狂，誓死要将所有人拖进地狱深渊。
………………
联军大后方。
朱利安的老爹耳朵微动，转过身，看着远处的人间地狱，手指也忍不住微微抽搐，年迈的血液也好像沸腾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有这种不怕死的人出现在大海上?
和罗杰一类单纯以冒险为主的海贼不同，他一开始就是为了出海赚钱为目的才当海贼的，讲究个“和气生财”。
能够纵横西海二十年之久靠的就是稳中求进，不贸然出击，打劫的商船也是只要钱不杀人，就算一时没有钱赎身也可以写一张欠条，他们还会亲自送他们回家，拿到钱后在给他，也不需要利息。
谢绝还价。
面对一心要杀他立功的海军也以心换心，能打得过就打，打完了也不杀他，反而还拿钱给他，要是不要，那就跪下来求他原谅自己，如果还不要那就把钱和枪交给愿意杀他的海军手上，总会有利欲熏心的海军忍不住威逼利诱，杀掉自己的长官，然后自己成为新的长官。
有了把柄一切就好办多了，凭借着这几招，他算是把整个西海的黑白两道都舔得开开心心，逢年过节都想着他。
所以在他字典里做人就是要本本分分的，踏踏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去。
也因此他做不到像摩根，卡彭一样靠硬拳头震慑整个西海的壮举。
他只能像个勤勉的老人一样一点点积攒自己的积蓄，无法一夜暴富。
虽然对于年轻人而言有些屈辱但对于他来说这才是真真切切的生活，一双膝盖除了能用来打人，最大的用处就是跪下来，让那些嚣张的人更嚣张。
麻痹所有敌人，因此二十年风云变幻无常，可无论如何改变，只有他一个人始终屹立不倒。
一切不过静天水月，你方唱罢我登台，唯有他一人独自跪在角落，可台上的角儿一个个都如昙花一现，脚下的观众席最前面的他却越来越富态了。
本想着能把这门手艺交给自己的亲儿子，到时候也能混口饭吃，那想到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头脑一热就决定去了摩根船上。
当然了，也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不然朱利安也没那个胆子跑。
终归鸟儿还是要飞向蓝天，鱼儿还是要畅游在大海，男人还是要勇闯天涯。
“自由的船帆已经扬起，就让陪你最后一程吧！”挥起大刀，饱经风沙的眼睛瞪得鼓鼓的，甲板上的海贼逐渐安静下来，聆听老船长又一次的行动命令。
不用更多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战斗已经开始。
这注定是一场无法预料战斗，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船上的兄弟们，而是为了他儿子，为了他自己，他需要这些兄弟们为他拼死一战。
跪了大半辈子的老船长在人生可能会是最后一场战斗的时候站了起来，舞台上的角儿们在各显神通，他这个卑微到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有他这么一位观众的人也变得不规矩了。
他瞄准了舞台上最显眼的两个中心点之一，这是个大角儿。
“兄弟们为了可以带给你们幸福的钱，为了可以带给你们温暖的妻儿，给我冲！！！！！”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