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肉的味道
进屋之后，陈薪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陈家石屋与其说是石屋，还不如说是乱石砌成的建筑物，仅仅用一些石灰和砂石粘合在一起。
墙上有着一些零星的坑洞，透着一丝丝初秋的凉意。这里的房子，唯一的优势在于，这里的土地没有什么价值，房子占地面积颇为宽敞，分为好几个独立的房间。不哪怕如此，对于当初陈家十几口人来说，住在里面也会显得拥挤。
“阿姐，今晚不用吃绿粥了。”见陈婉拿出两块绿糕，准备下锅，陈薪阻止道。
“没关系的，前两天老爹拾荒捡回了一些好东西，换来的纸票买了几十块绿糕囤在家里的。”陈婉笑着解释道。
“从今以后，我都不想要你们再吃绿粥了！”陈薪深深吸了口气，从肩上放下了一大包芭蕉叶包裹的东西，放在桌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根据地球里记载，公元2100年之后，地球上的人类就已经完全掌握了人造肉技术，任何植物都可以拿来进行食品加工，加工成人造肉或拥有特定营养比例的工业食品。但哪怕如此，全球依旧没有解决饥荒问题。因为成本和工业体系的原因，相关技术牢牢掌握在资本的手中。
除了少部分集体制的国家外，资本并没有制造廉价的人造肉，而是专门给拥有素食需求的富人专门定制精品人造肉。除了人造肉之外，他们还会对原料进行粗加工，制造出廉价的工业食品，限量性地提供给全球贫困地区，仅仅作为加持道德光环的手段。
然而，哪怕当初地球上粗加工的食品，都远远优于眼前的绿糕。
绿糕的原材料仅仅只是草根、草茎、树叶、树皮，三大营养物质的含量比例较低，摄入量过低，便难以满足人类的基本营养需求。
绿糕的产地似乎也不止一个地方，好一点的绿糕，进行过粗浅的提纯，植物纤维的比例会相对低一些。而一些不良工厂成产的绿糕，极有可能没有进行任何的提纯处理，不仅难以下咽，更会因为纤维大量堆积，造人消化不良，进一步引起消化道功能紊乱，甚至造成人的死亡。
虽然适当射入植物纤维，有助于人体新陈代谢，但万事过犹不及。
“熏肉？”
看到桌上的东西，陈婉姐弟和张洪都吃惊不小。
“哇，可以吃肉了哎！”
陈睿喊出了声来，有些面黄肌瘦的脸上绽放出一阵阵神采。黝黑的大眼睛亮闪闪的，一动不动地看着熏肉，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这……这是剑齿狼王头颅上的肉？”
拍了拍剑齿狼王的头颅，张洪发现狼皮下已经填充了干草，做成了标本。那桌上的熏肉，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听阿爸说过，内城里的一些贵人，有把动物制作成标本的习惯，制作的方法和方式多种各样，其中有一种就是把肉去掉，然后在皮里面填充其它的东西，再在眼睛上安上一些人造眼珠，动物就栩栩如生了。
张洪心中有些奇怪，虽然这些事情他告诉过陈薪，但他也没有见过标本，竟然把剑齿狼王的头颅纸做成了标本。除了没有人造眼睛之外，其它部分的填充比列，都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以前听你说起内城里的贵人做标本什么的，我也试着做了一个。看起来效果不错，说不定有人能给个好价钱也不一定呢。”陈薪笑着解释道，“多出来的肉，怕回来的路上滋生细菌、腐败变质，自然便所以做成了熏肉。”
穿过森林的两天时间，虽然又制作了几支竹箭，但扛着几十斤的狼首不再方便打猎，便在路上吃掉了两三斤的狼头肉，剩下的至少还有十斤左右。
关于标本的事情，张洪不置可否，毕竟他也不清楚。
他指着桌上的剑齿狼肉熏肉，确定性地问道：“阿薪，你们今晚要吃这些肉？”
“不了……不了……”陈薪尚未说话，陈婉便摇了摇头，“这些熏肉应该卖给内城里的人，虽然不是新鲜的，但也有十来斤，至少可以换来200的纸票。”
说着，她心中一边算计：绿糕一次性换100块以上可以打九折，200多的纸票，可以换两百多块绿糕，足够一家人吃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米面很贵，只能换20来斤，但还是可以吃好几天的。如果只吃这些熏肉，两天时间都不够。
“还是……还是听三姐姐的吧。”
陈睿用小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多看不属于他能吃的东西。过了片刻，又悄悄地把小手裂开了小缝，偷偷地地看着桌上的熏肉。
“来，小睿。”
陈薪拿着骨刀割了一大块熏肉，塞到了陈睿的嘴里。
“七哥哥，这能吃吗？”含着熏肉，陈睿看了看三姐陈婉，又不敢吃。
“既然你七哥哥已经给你了，你就吃吧。”陈婉温柔地看着陈睿，却是有些苦笑。她觉得阿薪好是好，但一直有些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呐。
“谢谢七哥哥，谢谢三姐姐。”
陈睿满脸欢喜，他把熏肉一根一根得扯成了肉丝，慢慢地吃着，似乎永远不想要忘记肉的味道。他细细地咀嚼，一脸的幸福。
“三姐姐，你也吃。”
陈睿只吃了一小块，把剩下的一大半递给了陈婉。
此时天边已经暗了下来，在阳光的返照下，陈婉的嘴唇微微嗡动。
“今晚大家就吃个饱吧，能吃多少吃多少，阿洪也一起吃，看看能剩下多少，到时候再拿去卖。”陈婉接过了陈睿手中的狼肉，全部塞进了嘴里。
她重重咬着牙关，心中的决定也完全坚定了下来。
一定要答应杨老板，无论自己以后怎么样，一定要多给家里挣一些纸票和米面。
“三姐姐，味道怎么样？”
看见陈婉匆匆掩过了眼角的泪光，陈薪心中不由得一动。
虽然家里没有电灯，甚至连油灯都没有，但他所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门外的光色，那一抹黄昏从陈婉的眼睛反射到了他的眼睛里。
“三姐姐，好吃吗？”
见三姐姐也吃肉了，陈睿开心地问道。
“好吃，这狼肉真好吃……我给你们烧一些水来。”陈婉很快进入了厨房，狼肉早在她咬牙的时候，囫囵吞进了肚里。她只觉得胸口里噎得发慌，这狼肉的味道，也只剩下了噎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