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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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派出所的路上，康毅分别给杨雪峰、彭学礼打了电话，向两位领导汇报了清煤发生的职工闹事的处理情况。康毅之前已经跟方旭东沟通过了，方旭东将该事件汇报给杨雪峰后，杨雪峰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
听完康毅的汇报，杨雪峰淡然说道：“你们处理的还算及时，没有引起更大的骚乱，不过，我对职工们的情绪还是深感担忧，在下一步工作中，首先要立刻找出幕后指使人，将之绳之以法；其次，一定要跟大家做好解释工作，让大家意识到清源镇对清煤的改革不是砸大家的饭碗，而是带领清煤走出一条致富之路。”
彭学礼倒是没说别的，清煤的状况他了解的很清楚了，只是在电话中嘱咐康毅，让他安抚好职工们的情绪，并承诺县里的工作组明天一早就会开赴清源，让康毅配合好工作组对清煤公司某些违法乱纪干部的调查和账目的审计。
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唯有派出所办公室里依然亮如白昼。
康毅脚步沉重的走进派出所大院，一名干警迎上前来，语气不耐烦的问道：“干什么的？深更半夜的跑到派出所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康毅实在懒得跟他废话，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康毅，刘海东局长在不在，我找他。”说着，他脚步不停，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干警一愣，心说这就是新来的镇长？他马上回过神来，小跑着追上康毅，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康镇长，我不知道是您，多有得罪啊。”
康毅摆摆手，说道：“刘局在不在？在的话麻烦你带个路。”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康毅心里早已泛起了波澜，都说什么样的领导带什么样的兵，此话果然有道理啊，像吴光涛这种混蛋王八蛋所长，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鸟兵就显而易见了。康毅心里有了计较，等将清煤的事情处理完毕后，腾出手来，先拿派出所开刀。
干警见康毅冷着脸不愿跟他废话，识趣的闭上嘴，稍稍快走了两步，又说道：“刘局在羁留室，康镇长请随我来。”
羁留室实际上就是派出所的审讯室，干警推开羁留室的门，一股浓烟扑面而来，熏得他不由后退了两步，用手扇开滚滚的烟雾，方才大步走了进去。不到二十平米的羁留室里挤满了人，被抓的七名混混蔫头耷拉脑的被拷在暖气管道上，刘海东和几名干警正严肃地在对他们进行审讯。
审讯桌上的烟灰缸里填满了烟头，烟雾缭绕在半空，让人睁不开眼。
见康毅走进来，刘海东冲他点点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好好想想吧哥几个，利利索索的交代还能得到宽大处理，顽固抵抗只能得到政府的严肃处理！”说完，他从审讯台后绕了出来。
“兄弟，咱们出去说。”刘海东对康毅说道。
明亮的月光穿透树枝照射在两人身上，像是在两人健壮的身体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康毅掏出烟递给刘海东，各自点燃后，康毅开门见山地问：“刘哥，审出结果来没有？”
刘海东摇摇头，说道：“这帮小子牙口很硬，一个个死扛着不肯说。”
康毅说道：“我从王启溪口中得知，清煤职工们闹事，背后是季成功在挑唆。”
刘海东皱着眉头说道：“季成功？这个人我不熟啊。”
康毅解释道：“清煤公司负责销售的副经理，王久隆的嫡系心腹。”
刘海东说：“兄弟，你说怎么办吧？”
康毅说道：“现在还不能动他，明天县里会派一个工作来清煤，对他展开调查，已经有证据表明，季成功在担任清煤公司副经理期间，多次不经请示擅自倒卖原煤，给公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我今天晚上过来，是请求你派两名干警对季成功进行盯防，防止他携款外逃。”
刘海东点点头，说道：“这个好办，我让刘兴民带几个人过去盯住他，保证让他跑不出清源镇就是了。”
康毅也没跟刘海东客气，他又说：“从这几个人身上打不开缺口，我觉得你们应该把方向扩大一点，重点调查王大牛团伙，来清源之前我让金辉暗地里查了一下，据他说王大牛有个护矿队，说是护矿队，其实就是他豢养的私人打手，头头叫江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几年没少帮着王大牛争地盘，你不妨从这个方向查一查。”
赵金辉侦察连出身，查这么点事，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刘海东笑着说：“你说的江子，已经被我们盯了很久了，这小子一屁股屎，擦都擦不过来，要说里面那几个混混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也是不信的，你放心，我这就布置人对江子进行监控，只要查实了江子跟这起突发事件有牵连，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真正在背后挑事的人。”
康毅笑了笑，抬手将烟蒂弹了出去，说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其实你我心里都有数，但是没有直接证据支撑，这事儿就不好定性。”
刘海东冷笑道：“敌人隐藏的再深，终究有露面的那一天。我有点好奇，真要查实了，你准备怎么办？”
康毅听懂了刘海东的暗示，他笑着回答道：“凉拌，或者是按兵不动。”他想起了之前方旭东对他说的话，方旭东说，对清煤进行改革是个好事情，但前提是一定要在保持稳定的基础上实行，而且必须谨慎对待一切可能影响到经济稳定发展的诸多因素，尤其是在政治领域里的改革步伐过快过猛从而引发的不稳定可能性。
方旭东的意思很明确，让他不要在没有站稳脚跟的情况下过快进行政治改革，换句话说，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或是过于激进就跟清源镇老班子领导起冲突。
康毅明白，所谓的政治改革，说白了就是展开对原领导层的清算。这在本质意义上，和原领导层对清煤进行破产清算是一个意思。都是打破旧体制，建立新秩序的手段和方法。
杨雪峰也给了康毅忠告，说政绩是领导干部和领导班子履行职责多取得的工作实绩，政绩的实质是执政为民的成效，而领导干部在无法科学衡量班子成员是否称职的情况下，模糊政绩就成了你打破旧有格局的敲门砖。
杨雪峰再三提醒他，千万别急着和“旧官”、“旧政策”划清界限，得罪人不说，令自己和基层干部、普通民众不知所从、疲于应付，陷入到举步维艰的执政环境中就得不偿失了。
康毅听明白了两位政坛老手的意思，坚守自己道德底线的同时，也没必要把王久隆一棍子打死，王久隆毕竟在清源镇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动了他，康毅面临的局面有很大可能是引起众怒，进而牵连到王久隆的关系网，逼迫的这些人想各种法子来围追堵截康毅。其实只需要打服了他，让他不敢轻易挑衅，架空他，比将他直接搬开，逼得县里再派一个康毅不熟悉的干部来清源任职要好得多。
康毅深信两位前辈的政治智慧，事情真到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盲目地、不顾一切地将王久隆打死，从而引发其他同僚的愤怒，争先恐后跟他对抗的话，他还有什么余力对清煤进行改革和整合？
改革不成功，他将一无所获，甚至政治生命都得搭进去。
刘海东是个聪明人，他稍一思考就想明白了康毅的想法，笑了笑，他说道：“留着是比打死要强，只要抓住了把柄，他还怎么蹦跶？”
康毅笑了笑，点头道：“知我者老哥也。”
刘海东也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才是真正的聪明。就这样，我去安排人盯住季成功和江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卧室，康毅从睡梦中醒来，洗脸刷牙后，赵金辉早就把早晨摆上了桌。
“油条豆腐脑啊，看着就很开胃。”康毅笑着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拿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
赵金辉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昨天忙了一晚上，你抓紧时间吃点。对了，今天没什么事的话，我准备去矿山走一走。”
将一勺豆腐脑送进嘴里，康毅抬头看着赵金辉，问道：“你去山上干什么？”
赵金辉笑道：“暂时保密，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赵金辉有他自己的主意，康毅倒不好多问了，笑着把最后一口油条吞下肚，康毅说道：“那好，矿山上到处都是爆炸物品，你自己注意安全。先把我送到清煤公司吧。”
走进陈星睿办公室的时候，彭学礼的电话恰巧打了过来，电话中彭学礼告诉康毅，县里的工作组已经启程往清源赶了，要康毅做好接待工作。康毅连忙答应下来。
电话还没挂，陈星睿进来了，对康毅说：“工作组马上就要到了，但是一直没见到季成功来上班，他是不是听到风声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