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弃子的挣扎
“退，快退！”
无论如何，黄成剑总归不能坐以待毙。
这五十万精兵是由他统领的，但却不是他的，而是郑大人的，他只不过是暂代统领之职而已！
所以，他哪敢在这种时候，不顾手下士兵的性命而独自逃走？
蛇无头不行，眼下部队骤然遇袭，他这个当场最高指挥官若是就此拍拍屁股走了，那对于已然低落的士气又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就此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的。
如此，他就算逃脱了性命，可又该如何去向郑大人交代？
即使这次死不了，可等待着他的，却仍然是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后果。
最终，不还是死么？
最终，他不仅不是战死在沙场上，反而还会被判作逃兵，耻辱地死在绞刑架上，不仅如此，他还会连累他的家人，他的妻儿，他的老小，他黄家满门，都会因为他的罪过而被抄斩。
所以，黄成剑敢退么？
他并不敢。
此时此刻，他不仅不能退，反而还得拼尽自己可能地将军队给保留下来，能多保一个兵，他身上的罪责就会轻一分。
郑大人当初可是曾发过响箭给他，让他放弃攻城的啊！
黄成剑对此追悔莫及，就因为一念之差，让他没有去听从郑元郧的命令，而选择了在这种时候强行攻击对方的城门。
然而换回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还以为别人的兵力不足，在这左侧城门处可以任由他们发挥，可此时再看，这哪里是他-妈-的不足？
左侧城头上的守军分明一点也不比正城门那里为低，并且投石机的配置也是同样不少。
鸣金收兵的命令到底还是发出去了，在一声响似一声，仿佛丧钟齐鸣的紧锣密鼓中，早知不妥的士兵们同样也在疯狂往回冲。
可那条来时显然很轻松的攻城之路，在往回退的时候却是那么的难走。
每一步，就有兄弟中箭倒地，每一步，身旁便有燃烧着滚滚烈焰的落石爆炸。
短短的一程路，被青阳帝国的士兵们走出了黄泉路的感觉，不错，就是黄泉路，他们感觉自己行走其间，分明就是一只脚在阳间，一只脚在阴间。
四周的呼喊已经听不大清楚了，落石爆炸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么的虚幻飘渺，像是在耳边响起，又像是一场梦境。
“还击，还击啊！”
黄成剑在后阵疯狂咆哮。
就在先头部队冲刺的时候，他却也有命令让投石车部队往前压，只不过那时轻骑兵的速度太快，队伍一时有所脱节罢了。
可在那时却是无所谓。
毕竟城头上的攻势可有可无，那稀稀拉拉投来的落石，以及零星的几支箭矢，并不能对他们部队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亡。
所以投石困部队推进得慢，也没有影响到黄成剑的部队轰击到对方的城门。
可此刻，他却很迫切地需要有投石车来排斥己方的士兵们撤退，但是……
但是，投石车部队之所以在当时可有可无，那是因为黄成剑的手头根本就没有多少投石车可用。
他是打绕后突袭的。
什么是突袭？
速度若是不够快，怎么能当得起突袭二字？
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也因为黄成剑的兵力配置乃是以轻骑兵为主，所以当初他领命前来时，并没有多少投石车给他，而他也并不太需要。
然而现在他需要了，扭头一看，己方的投石车竟不过一百之数，相比起对方城头那密密麻麻打来的投石，无端端让黄成剑想起了鸡蛋碰石头这句俗语。
可惜，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是正往回退的士兵们吸引了城头大部分的火力，这才能够让投石车部队赶紧推进到了能够攻击到城头的范围。
虽然打出的炮火不尽如人意，可好歹还是让对方的攻势有所迟滞，为己方士兵们争取到了一丝丝的逃跑时间。
可也就是一轮齐射而已。
黄成剑的投石车乃是由下往上打，在攻击距离上难免就会短上一些，为了能够打到城头，他们当然只能冒险推进到对方也能够攻击得到他们的距离。
结果这一开火，顿时吸引了对方投石机部队的注意力。
都不用刻意去针对，天元城头只不过分出了三分之一的投石机，瞄准黄成剑这边来了一轮齐射而已，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可怜的一丁点投石车部队葬身火海。
就没了！
无可奈何的黄成剑只来得及缅怀了一下自己那些部下，随即便将注意力放回了战场上。
这才多拖了多少一点时间？
他回头能够看到的，仍然只是深陷炮火中的己方士兵们。
“你，快回去告诉郑大人，请求支援！”
无奈之下，黄成剑只得纵身自战马上一跃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向那位赶来向他报信，此时也是一脸目瞪口呆表情的传信兵大吼道。
他想得很明白，单单只是靠自己，怕是无法脱困了，眼下还能够求援的，就只有郑大人而已。
郑大人那边的兵力虽然也不多了，可正因为不多，他才更容不得这边的损失。
眼下，他只有请求郑大人尽快赶来战场，集合他们两边所有的兵力，才能在此时此刻尽量多的抢回一些士兵。
士兵啊！
黄成剑的心在滴血，以往他根本不会拿正眼去瞧一下的底层士兵，眼下却是他们这些将领们无比迫切想要留下的唯一资源。
有将无兵，这还打什么仗？
“快，要快！”
见那传信兵还愣着，怒从心起的黄成剑恨不得一脚将他给踹飞回去。
“对了，响箭！”
也是急怒攻心，他竟忘了传信速度更快的响箭，赶忙从自家的传信兵手中一把夺过弓箭，再抽出特制的箭矢急匆匆摆弄着，着请求支援的信号刻入了响箭中。
然而，心急火燎的黄成剑哪里会知道，他此刻最后的希望，其实……早就在他刚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已经撤退了。
他更不会知道，就算此时他不顾士兵们的性命而选择带头跑路，郑元郧事后也不会就此而责难于他。
因为，郑元郧其实早就做出了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