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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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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施文远走后,众人都散去之时,西门烈果然暗中吩咐手下的李亚风,悄悄的跟踪施文远。那锦盒无论藏在何处,施文远总会去取,等到那时立即杀人劫物。

第二天张秀容在庄中作了一番布置后,带着群雄直奔淮南分舵。淮南分舵舵主查浩天恰巧不在,在此奇袭之下,更是一败涂地,仅半个时辰,淮南分舵已被摧毁,而群雄无一人损伤。众人都不由士气如虹,纷纷称赞张秀容妙算如神。

西门烈心中不由大急:「难道他们并没有接到我的讯息?」但转而一想:「可能是风云庄行动过于迅速,而讯息接到也已滞后,舵主查浩天定是自己知道讯息独自先走了,主持此事的是九大天王之一的铁笔天王刘一虎。此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心狠手辣,看来这淮南分舵其余一百余人的性命其实不过是一个饵!淮南分舵来不及布置全歼群雄,于是刘一虎干脆放弃,以麻痹大家!」想到这里西门烈也不由心头打了个冷战。他看着众人欢喜之关,心中寻思道:「想来下一役便是刘天王亲自出手之时!」

这时战场已清理完毕,西门烈心中想着如何配合刘一虎把群雄引入彀中,。边想边信步而行。正走着忽然见到前面红光隐隐,竟是桃树林,在四处一片新绿之中,这桃红显得格外映目喜人。西门烈心胸一畅,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却见到张秀容早已到了那儿!张秀容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西门烈,两人不由相视一笑。西门烈走到张秀容的身后。

此时施文远便潜伏在不远处,西门烈只当作施文远的武功与天长一战时相仿佛,因此便派一名手下前去杀人劫物,殊不知施文远的武功已是大进,那名属下反而丧身于施文远之手。

西门烈,抬头看着新绿如烟,生机萌动的桃树林,缓缓的说道:「一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同路人,大部分人只是匆匆而过便如过眼云烟,转瞬即忘。」

顿了一顿,他转过头深情的凝视着张秀容:「但是有些人即使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你就是我永远也无法忘却的人,虽然我做不了王候将相,不能带给你荣华与尊贵,也做不了武林至尊,带给你荣耀与光辉。但是我会尽自己一切所能让你开心快乐,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并且是能让你快乐的事,我都会全力去做!我唯一的事就是陪在你身边,这样便能替你分忧解愁,替你遮挡人生中的风风雨雨!我给不了你全世界,但我的全世界都给你!」

张秀容虽然聪慧无比,但毕竟是少女情怀,兼且她第一次见西门烈时便产生了无限的好感,听了西门烈的这一番话,她的心头嘣嘣直跳,慌乱中带着一丝丝喜悦。她微微抬起头,美目中闪过幸福与喜悦的光芒,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西门烈沉吟片刻说道:「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这就好像问桃花为什么会在春天开放,太阳为什么那么的煦暖!其实我自己都无法明白!但是一点我有很清楚,在我一生之中你是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痛苦也好,悲伤也好,就算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维护到底!」

张秀容只觉得心口一酸,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十分想放声大哭的冲动。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此刻自己的心情是非常的喜悦,而这种喜悦是傺有过的,在兴奋、幸福中夹杂着战栗与害怕。她手紧紧的攥着西门烈的衣角,自己却不知道,她拼命想忍住哭泣,但眼泪却已沿着雪白动人的脸颊流了下来。

西门烈微侧身子凑近一步,把张秀容揽到怀中,怜惜的低头看着她:「请…不要哭……好么?你这样令我心慌意乱,无所适从,你知道的,我宁愿被人狠狠的砍上一百刀,也不愿见到你悲伤!」说着也流下泪来树林中的施文远听得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咬紧牙才拼命忍住强烈的呕吐感。

而张秀容却觉得这一番话让她倍受感动。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西门烈只是一番虚情假意她连忙摇头说道:「我只是太高兴了!因为………我也一直……喜欢你!」说着她伸出白玉般的纤手,替西门烈轻轻擦去泪水,然后说道:「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哭泣会影响到您的高贵与尊严!」

西门烈说道:「不!只你面前我没有什么高贵和尊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永远的奴仆!」边说着边低头去吻张秀容娇嫩动人的脸庞,张秀容没有拒却,只是脸颊飞起羞涩的桃红!星眸微闭,长长的睫毛在玫瑰色的脸颊上投射下细密的暗影,显得更加娇羞动人!西门烈的这一吻便印在了她细腻光洁的脸颊上因为她的脸上的泪水兀自未干,西门烈觉得口中咸咸的,心中却觉得很不是滋味!西门烈家世显赫,再加人也风流倜傥,平时自然少不得美女伴归。但这时却真正体会到心动的感觉!刹那间他心中有些悔,甚至动摇了!一时间心情复杂之极。

「真的要牺牲她?」一想到怀中娇颜如花,温香软玉般的人儿却即将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隐身在桃林中的施文远见到此景只觉胸口如被大锤猛击,心中无由的一阵酸楚:「人家正是郎才女貌,互有情愫,正是般配的一对,而我又在此偷窥作甚?」蓦然间耳边又响起西门烈的声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心中又是愤懑又是心灰意冷。从藏身处长身而起,向桃林外走去。

张秀容处子情怀,从未与一个男人如此接近过更不论被其亲吻,此时不由得心如鹿撞,面颊如丹,娇喘细细。西门烈看得心猿意马血脉贲张,她的手把张秀容搂得更紧,左手手轻揽纤腰,左手在她背部四处肆意抚摸着。他见张秀容未有异动,便进一步用手解开她的腰带,然后轻轻卸去外衣,把外衣挂在桃枝上,接着用手指灵巧的脱去她的内衣!

此时张秀容还沉醉在幸福的眩晕中,微闭着眼喃喃轻语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浑身只剩下一个水红色的肚兜,更没意识到处子之身将要失于一个人狼之手!

西门烈看着半裸的张秀容,只见她玉臂如藕肤光胜雪。西门烈不由目驰神夺,心跳如狂。他的手伸到她的背部,摸索到肚兜的带扣,由于过于激动双手颤抖连解施文远次都没解开。终于在第三次解开了!

但就在此时张秀容忽然睁开凤目。立即,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只穿着一件肚兜被西门烈搂在怀中,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挣脱出来,把衣服穿上。西门烈心中向下一沉,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也就是张秀容可能通过此事觉得自己行止轻佻而厌恶自己!更可怕的是一旦从爱中解脱出来,以张秀容的才智,极可能发现所有破绽!

西门烈想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忖道:「此时如果应对失宜,那么极可能让整个计划都失败!甚至带来杀身之祸!」于是他连忙装作惊慌失措痛悔不已之状,说道:「真是非常对不起!我本身都震惊于自己的行为……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实在是分外美丽!分外动人!而我又是一个经不起诱惑的人!在我做出鲁莽而贸然的举动前一瞬间,我想到的居然是死亡!我全身都在发抖!但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是喜悦还是恐惧?我分辨不清!或者两者都不是!当然我知道任何的借口和理由都是无用的,我必须为自己这样荒唐的行为付出代价!既然这双眼亵渎了你,看了不应该看的。那么我就把它挖出来吧!」说着左手二指向眼插去!

张秀容慌忙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

她焦急的说道:「我……不是要怪你……只是刚才忽然听到林中树枝断裂之声显然附近有人!我们这样……终是……不妥!」说着她把脸转过去,看着绚烂的桃花,轻声却很坚决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你就秉明家人,让媒人前来提亲,……到那时自然……如你所愿……此时却万万不行!」

西门烈作欣喜之状,说道:「那好,此间事一了,我就回去办。」

张秀容微带忧容,说道:「此间之事表面现在一帆风顺,其实当中暗藏危机!」

西门烈问道:「什么危险?」

张秀容说道:「我们之中出了内奸!」

西门烈心中猛然一跳,接着问道:「这个内奸是谁?」

张秀容说道:「现在还不知!」

西门烈问道:「那你怎么确定我们内部有奸细?」

张秀容说道:「你不觉得此次我们胜得太也轻松了么?淮南分舵的张铁生与其最得力的猛将八大金刚都不在分舵。这已是极不不正常。更反常的是分舵中舵主不在居然没有人临时代任。所以我们一攻进来他们各自为战乱成一团。天下堂定有一套完善的组织制度,再则也不会有今日之气候!舵主一走就一无法度?所以我揣测定然是舵主得到情报时已无暇做妥善安排,因此只通知亲信一同逃离。攻下分舵后我到里面查看了一下,分舵所有贵重紧要之物都收罗一空,也更证实了我的猜测!」

西门烈暗骂张铁生胸中无谋。

他试探张秀容道:「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张秀容说道:「现在天下堂对我们的谋划已是尽知!现在我想想当初外出求援之人能『侥幸』突围,其实是天下堂故意放出的,他们想一股全歼,这样两淮之间再无人能阻挡他们的扩张。他们这么有把握的不怕我们聚集人手人实力大增,就是因为我们之中已有他们的内奸!他们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所以这个内奸虽不知是谁却一定是我们风云庄的人!」

西门烈听了心中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心中不由一凛,心中对张秀容不由佩服之极。他知道组织早已安排了一个内应,不过是谁自己也不知。这段时间他刻意观察也没看出是谁,此人隐藏手段可见极是厉害。堂内也是为了怕此人暴露才派自己来。因为这个人才是对付风云庄的最后绝杀之着!

张秀容继续说道:「久闻鲁南分舵的三当家贾儒足智多谋,我想他一定在策划如何全歼我们。他们本有两个分舵的人马,再加上鲁南分舵及淮南分舵残部,总体实力比我们略高。胜我们不难,要全歼必须出其不意打伏击战。如果我是贾儒定会将计就计在宝应附近设伏,然后让鲁南分舵人马迤逦而来,当我们准备围攻鲁南分舵人马时他们伏兵突袭,我们便是腹背受敌,。他们实力本稍高于我们,再加上突袭之下占了优势,我们显然不是其敌手!但是他们要围歼我们也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四处被围之时,大家都心存必死之志,全力拼搏,胜负之数倒也难说,不过我想贾儒一定只从南北夹击,我们只有东西可走。东边滨海,那边唯一可走之路就是向西去安徽。安徽天下堂势力本不稳固,本是一个好去处,但是被敌人提前料到意图也只有灭亡一途!」

西门烈佩服的五体投地,张秀容猜测的竟然丝毫不差,并且连设伏都一样!他问道:「既是如此,你可有对策?」

张秀容自信的笑了笑,振眉之间,妩媚之中更显英气。

她说道:「我们也来个将计就计!他们既然实力集于宝应一带,其淮北分舵必然空虚,我们改为直接攻击淮北分舵,宝应的伏兵见我们久候不至必会让人打探消息,得知淮北分舵被占后,一来他们自恃实力胜于我们,二来淮北分是他们经营多年的重地,物资颇多,也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定然全速回援。我们攻下淮北分舵后把紧要之物取走,其余焚毁,然后立即撤离淮北分舵。在途中,留下部分高手设伏。天下堂人因为急着赶回,行动自然极快,可能是全速奔跑。这时武功高的和低的就会落下一大截,我们留下伏击之人就追着他们落尾的部队猛打一阵!这样可以稍稍削弱他们的力量,打击他们的气焰!」

西门烈听了一中猛得一沉,因为他知道淮北分舵的重要性!这儿因交通便利,经营较久,而且地方富庶,产粮极丰,所以成了天下堂一个重要的物资囤积地,这儿的物资供应支撑周围七个分舵之需!这也是当初天下堂淮北与扬州两个分舵冒被歼之险也要死守淮北分舵的原因。

如果淮北分舵被焚,其损失将极为惨重!

西门烈只顾低头沉思,张秀容见他一直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便问道:「西门大哥,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有更好的对策?」

西门烈微微一惊,回过神来,说道:「没有,你的对策好极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为了能早是和你订亲,我想立即让手下回家一趟,一来告知父亲行聘礼之事,二来可以请我大哥率十八护卫过来助战!」

张秀容说道:「你说的可是西门豪?」西门烈说道:「正是!」

张秀容大喜道:「有他率龙虎十八骑前来助战,全歼此地之敌可说易如反掌!」

西门豪是西门烈父亲与前妻所生,比西门烈要大上十多岁,据说西门豪一身武功已全得其父西门敬天真传,甚至犹胜其壮岁之时!西门豪在武林威望也极高,已与八大掌门平起平坐,西门家龙虎十八卫由老头子亲手调教训练而成,人人身手不俗。

当下西门烈修书一封交给小青,让她尽快送到淮北分舵。

小青走后西门烈总觉得不踏实,因为之前约定联系方式是小青把情报放在指定地点,等别人来取,但现在情况紧急,必须立即赶去。

「小青能否及时赶到?就是及时赶到能否信任她?因为淮北分舵根本就没有人认识她呀!」西门烈心急如焚,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次张秀容的计划成功,天下堂将一败涂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不保且不说,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当天群雄稍事修整,第二日直奔淮北分舵而去。见计划完全改变,群雄中许多人感到奇怪。张秀容却并没说出内奸之事,只说敌人情况有变。她知道说出有内奸只会引起人心离散,甚至互相猜疑,那样后果比一两个内奸扰乱更可怕!

队伍行至离淮北分舵五六里地之处,张秀容派几个轻功较佳的好手去先探听一下情况。不大一会工夫,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淮北分舵果然已空虚,据捉到的一个口舌说道,金甲神与李暮云在前天中午带着一批人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张秀容一听果然如已所料,遂号令群雄全力奔袭,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已到淮北分舵。在门口的两名帮众见情势不妙,连忙飞也般的过去,紧闭大门。

守在淮北分舵的天下堂帮众虽不多,但由于占有地利,群雄也费了一番周折才攻破大门。但天下堂帮众仍然依托分舵内建筑拼死抵抗。

西门烈意识到一件事,天下堂显然没有及时做好准备!否则也不用这般不计伤亡的拼命抵抗!

二个时辰后群雄终于攻到淮北分舵的最后一进院子———也是堂口牌位所在地!院子尽头是一座黑沉沉的大堂。这座房子从门窗到柱子全被扫上一层黑漆,看上去极是古怪。房子檐口挂着一个黑沉沉的匾额,上有三个大字「议事堂」

淮北分舵的残兵败将已全躲了进去。群雄把整个议事堂团团围住后,张秀容走到近前才发现整个议事堂竟然全是铸铁打就坚厚无比,想从外面打开根本不可能!

王飞走上前去说道:「小姐,这些人既然在这铁笼里,我们不如在外面架起木柴烧他奶奶的!看看他们能不能耐得住!」

张秀容说道:「这座房子太大,要烧得里面人感到难耐也不知要多长时间!而我们必须迅速解决战斗!」

四师兄说道:「我倒有一法,先用铁汁把窗户封死,通气孔也只留一个,然后从通气孔向里面灌烟,他们只有乖乖自己出来!」

张秀容拍手笑道:「此法倒是极妙!」

她吩咐人去镇上找来一个铁匠,在议事堂前生火熔铁。过了一柱香工夫铁汁熔开那铁匠正准备浇铸窗户。忽然听得院门外传来一声粗犷的长笑,顷刻之间四面伏兵四起!群雄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金甲神、李暮云以及淮南分舵的张铁生。还有一名年轻人也很是显眼,却是铁笔天王刘一虎的大弟子刘梅声!

原来小青把讯息传到淮北分舵时,金甲神李暮云等人早已离去。淮北分舵立即以飞鸽传书把情报送到宝应。宝应的情报点立即又交到他们手上。等他们知道讯息时已是下半夜。他们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即火速连夜向回赶。张秀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来得这般快!据她推测即使淮北分舵一受到攻击就通知到金甲神李暮云等人,他们也要在一个时辰以后才能到!

这批天下堂精锐刚一现身便向院内发射一轮暗器。院内群雄猝不及防再加上空间狭小,这一轮暗器就有数十人受伤!更糟糕的是群雄突然背后遇袭,队伍开始混乱起来。

张秀容心道:「敌人虽然实力胜过我们,但相差也不大,只是我们混乱起来战力就要大减!好在本庄的庄丁和『二十八星宿』部队平时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没有混乱,通过他们来引导……」

正想到这里忽然人群之中鹰爪门的赵庆锋突下毒手以锁喉爪击杀风云庄总管王飞,他的大弟子陶权一招仙猴摘桃袭向站在旁边的二十八星宿部队的首领郑天南。郑天南武功远比陶权为高,只是一来突然被围心中极是紧张,二来根本没想到身边的陶权会向自己下毒手,因此下阴被拿个正着,立即一命归西。

赵庆锋高声喝道:「天下堂以统一江湖造福武林为已任,我鹰爪门和形意门已顺天应人加入天下堂旗下!」

少林俗家弟子唐本农一棍向旁边形意门的朴泰打去。朴泰连忙提刀格挡,问道:「你打我作甚?」

唐本农怒道:「呸!天下堂的走狗!」朴泰武功虽好脑筋却不太灵活,兀自问道:「谁是天下堂走狗?」他的兄弟形意门的掌门朴彪高声说道:「我们形意门从没有投降天下堂……」

六合派的沈仁与之一向不和,这时断喝一声:「贼子看刀!」举起六合大刀当头向朴彪劈去!

群雄之中谁是谁非谁敌谁友都莫衷一是,人人都须提防身边其它人的毒手。一时间场面混乱之极!

信则决,疑则怯,天下堂人在金甲神李暮云等人带领下一个冲击,群雄已是一败涂地!

张秀容的两个师兄以及二十八星宿部队拼死保着张秀容,这才得以从东南方向突围。同时从东南突围有还有长拳门的白家兄弟、铁鹰帮的十余名帮众。黄山派张秀容的师姐师妹们在师叔董华清的率领下凭借其凌厉的剑法,和防守严密的剑阵带着百余名其它各路英雄从西北突围。

再说张秀容一行数十人行至七八里开外,张秀容忽然停下来对四师兄说道:「我们有多人受伤,走得不快,天下堂如若来追,我们虽起步在先也走避不及!」四师兄忧道:「那可如何是好?」

张秀容秀眉微蹙,目视远方,沉吟一会,对四师兄说道:「追来之人必是金甲神和刘梅声,这两人一个脾性急躁一个血气方刚好大喜功。张铁生一向谨小慎微,李暮云老奸巨滑,两人必不主张追赶!但他们分属平级,也自阻拦不住。众位师兄中你不常在庄中,天下堂对你印象不深你可如此这般。其余之事由我安排!」

四师兄匆匆而去,西门烈问道:「你师兄怎么返身而去?」

张秀容说道:「他去把敌方阻挡一阵!」

西门烈说道:「让他一人去那不是形同送死?」

张秀容说道:「你尽可放心,他按我所说去做定可全身而退!」

群雄除了西北东南两路突围成功,其余之人不是命丧当场就是被擒。淮北分舵局面很快被天下堂人控制。

刘梅声提议趁胜追击,一举消灭风云庄所有人马。金甲神连声赞好。张铁生说道:「俗话说穷寇莫追,此时他们势穷境困,再追杀,逼急了被他们拼死反咬一口伤亡重大,得不偿失呀!」

刘梅声心高气傲说道:「他们乃败溃之军,何以言勇?你们真是太过小心!这般畏首畏尾岂能成大事!」

李暮云劝道:「那张秀容小妮子一向诡诈多端,小心着了她道!」

刘梅声和金甲神二人执意要追,张李二人也无法阻拦。贾儒说道:「既然二位舵主坚决要追也无不可,但是我建议你们追西北一路。东南那一路战力虽较弱却有张秀容在其中!贸然追击极易中伏!」刘梅声哈哈大笑道:「就算那张秀容聪明绝顶也不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而已!你们一个个却惧怕于她!我正要去把她擒来方显手段!」

李暮云听了心中有气,本想再派一支人马跟在后面接应他的这时也取消,,不过表面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祝你马到成功,我和张舵主在这等你得胜归来!」

刘梅声与金甲神领着一百多名帮众来追张秀容。这行人走了十多里地,经过一个小桥。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站在桥头当道。那青年人见到天下堂人走近,远远的一抱拳说道:「前面可有铁笔一王得意门徒刘梅声刘公子在内?」

刘梅声说道:「我便是!你是谁?」

那青年人说道:「在下孟庆东,家师向对令师铁笔天王的笔法极为推崇,常对我们说道天下笔法无出其右,便是当年纵横北七省的龙海山的『大自在』笔法也颇有不如!」

刘梅声听了极是受用,不由喜形于色。

孟庆东继续说道:「家师贵门的笔法真可说是飘若浮云,迅如矫龙,有鬼神莫测之变化,在下早想候教一二,以增长见识。」说着手一翻拔出一对虎头钩来,刘梅声听他说的极为客气心中极有好感,遂说道:「不凑巧,我正有要事在身,如若以后有暇……」

孟庆东没等他说完便打住话头说道:「师妹说得果然不错!」

说完哈哈大笑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是哈哈大笑几声。

刘梅声听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心中极感奇怪,再加上边走边笑,心中更是疑云重重,于是他高声说道:「等一等!令师妹到底说了什么?」孟庆东说道:「我师妹说道连山笔法虽厉害,但虎头钩正是笔类武器的克星,你若见了必然措辞推托不比。」

刘梅声心中暗怒,说道:「克制与否要看各人造诣。我今天就来会会你虎头钩!」说罢抽出铁笔向孟庆东的面门点去!孟庆东看准来势,左钩一扬,右钩横扫,来锁刘梅声的铁笔。岂知刘梅声提笔时虽是点向面门,但脚步却是向左斜斜跨出,等到笔至时却是点向孟庆东的肩井穴!

孟庆东的两只钩均是使空,来不及招架,连忙向左急跨了一步!刘梅声铁笔顺势向下一拉,往孟庆东的腰间点来!这时孟庆东立足未稳,想再退让已不可能,情急间他手一缩,虎头钩把手护在笑腰穴上。几乎同时叮的一声,铁笔点在虎头钩柄上!孟庆东借着这一点之力向后急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孟庆东回思刚才这一招犹自心头发寒,刚才可以说是侥幸。本来他想以虎头钩柄去挡铁笔但知道根本不可能,他只能赌刘梅声会点向他笑腰穴,事先把虎头钩柄挡在上面,如果刘梅声点向其它穴道或者稍有偏差自己就输了!

刘梅声蓦的一个急步向他撞过来,同时铁笔疾伸。这么一来笔势要快了一倍。孟庆东上了一次当,此时收回双钩凝神戒备并不急于出招,这连山笔法极为奇特,不但本身变幻莫测,招数精奇,更兼有一套连山步法配合更让人防不胜防。刘梅声一连出了十多招,孟庆东全无还手之力,一连退了十多步。从桥的这头一直退到那头。不过他对刘梅声的套路也看出一些端倪。

激斗之中孟庆东忽然虎头钩一横,向刘梅声当头劈去,使得却仿佛是刀法路数。刘梅声见其招数大开大阖沉稳凝重中又不失灵动,比刚才的可高明的多。当下不敢怠慢,举笔卸开。孟庆东的双钩忽使钩法忽使刀法,忽而左手钩法,右手刀法,忽而左手刀法右手刀法。

在一旁的天下堂帮众看得眼花缭乱。刘梅声却看得清楚。孟庆东的钩法一般,刀法尚可。其本身定是常用刀的,说不定为了克制自己的铁笔才用虎头钩。

两人又斗了四五十回合,孟庆东手法被刘梅声看透,更是左支右拙,但一时倒也不至落败。刘梅声心道:「再和他这般打下去,只怕耽误了追敌!只有速战速决了!」想到这里他怪啸一声,一招「山雨欲来」向孟庆东袭去!

这招「山雨欲来」是连山笔法的煞手招之一,极是厉害。孟庆东只觉铁笔纵横,劲气凌空,眼前银光点点,数处要穴均在其笼罩之中根本不知道向哪里退!孟庆东大骇之下,连忙急舞双钩接连不断的使出「八方风雨」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幢。

「叮叮……」一阵繁密的金铁交鸣之声,钩笔也不知道撞击了多少下。孟庆东心中暗自佩服:「我这招八方风雨只是使惯了的防守招数,不用管他如何进攻只顾一遍遍的使出来。而他的进攻却能如此之快,果然厉害!如若他之前使出这迅雷狂风般的招数只怕我早已落败!」

刘梅声忽然停下来,退到一边笑着看着孟庆东。孟庆东微觉奇怪,转头回视,却见自己胸前衣服已有三处被点穿成洞!孟庆东连忙谢道:「多承手下留情!」刘梅声说道:「只是印证一下武功,点到即止!」

其实并非刘梅声不想伤孟庆东,而是功力不够。他笔法使得太快,力量已分散,再加上孟庆东不停的格挡,虽能突破孟庆东的钩网,力道已极为微弱。

孟庆东说道:「有一事尚请原谅,其实当初师妹在我来时说,刘梅声乃武林后起之秀中的矫矫者,我只是一藉藉无名之辈,根本不会理会我!如若想遂意只有行激将之法。刚才之法就是她教我的。刘兄英武神勇非常人也,只有行非常之法!」

刘梅声哈哈大笑。孟庆东长揖道:「连山笔法今日一见果然厉害,多谢不吝赐教,在下这就告辞!」

刘梅声说道:「令师妹聪慧过人,必是女中豪杰。可否告知芳名?」

孟庆东笑嘻嘻的说道:「我师妹姓张,大庭广众之下闺名不便张扬,不过她也久闻刘兄大名,日内定会与刘兄见面!」说罢转头准备离去,却发现不知何时金甲神已站在他后面挡住他的退路。双目之中杀气毕露!

孟庆东心头不由向下一沉。

金甲神说道:「我说你的钩法怎么看起来好像极为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与张柏生的刀法有几分仿佛。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风云庄人在此拖住我们,好让那些败兵残将有机会脱身!」说罢长吸一口气,浑身骨骼格格作响。手掌也渐呈淡金色!

孟庆东知道金甲神即将出手!或许只有一个金甲神打不过他还可以逃!但是在金甲神和刘梅声两人的前后夹击下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金甲神果然是老狐狸想要骗过他真不容易孟庆东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刘梅声也走了过来,但是他却不是夹击孟庆东,反而阻拦住金甲神,说道:「两国相争尚不斩来使,由他去罢。况且这里离风云庄有百里,他们伤者近半,岂能逃出我们的手心!」金甲神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孟庆东耽误的时间并不多,追上风云庄的人还有足够的时间,而且一个孟庆东也不影响大局,倒也不必为此得罪铁笔天王的弟子。

一行人追了三十多里地,远远的见到张秀容一行人互相扶持着迤逦而行,走得极是缓慢。金甲神刘梅声二人大喜,提气加快步伐向前追去。后面的天下堂帮众连忙跟上。

金甲神刘梅声二人只顾得急追,忽然眼前一花,道路已至尽头!再向前却是一片水面宽阔的池塘。这片池塘是之前根本未所见的!金甲神见多识广,大叫一声:「不好!我们中了埋伏阵了!快走!」但此时已入阵中,再回头时,道路曲折,已非复来时之路!

阵中杀机重重,不时有人陷入泥淖中无法自拔,或莫名其妙的死于非命!

四下里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刘梅声与五行之术也稍通,与金甲神互相扶持,左冲右突,终于来到出口处。

两人此时已多处受伤。金甲神大腿中了一镖,小腿中了一刀,后背被打了两掌,右手腕也被划了一剑。刘梅声身上也有七八处伤口,不过伤势轻得多,这都是因为风云庄的庄主受重伤,及其三个弟子死于非命全是缘于金甲神带人所为。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队十成功势有五成以上向金甲神身上招呼过去。

这边小荷见到金甲神即将出阵心中大急,亲自赶来截杀。不想急功冒进之下露了行藏。金甲神见小荷向自己偷袭,已一眼看出凭她的造诣在自己手中最多走上三五招而已,本不足为惧。但此时身在阵中如若再纠缠下去对方阵法变动,再想出去就难了!想到这里他毫不闪避,举起左臂硬去格挡。同时大喝一声右手闪电般穿出打在小荷胸膛上!金甲神铁布衫功夫极为了得,小荷气功与之相差极远,这一剑也只能在他臂膀上再添一道伤口而已。

不过也幸得金甲神之前数处受伤,再加上运气于臂格架她的剑,右手这一掌功力只及平时的三成。不然小荷中了这一掌哪有命在!饶是如此,她也是禁受不起,连喷几口血倒在地上!旁边姐妹连忙把她抢进大阵中。金甲神也不敢再去追杀,紧跟着刘梅声闪出了阵外。

两人逃出四五里地回头再看看,来时的一百多人已只剩下三五人而已!刘梅声羞惭交加,大叫一声:「让我有何面目见李舵主等人!」说罢便要自绝。金甲神连忙上前劝阻,说道:「一时不慎遇伏以至于此,又何足挂怀?现在我们实力还是远高于他们!而且我另有最厉害的杀着一直未用,此番他们定然逃脱不了我们手掌心!」

原来张秀容先前已让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队伏于附近,主要为了截杀天下堂漏网之鱼。另外也防止万一失利有个接应。不过布置阵法也很费些时间。她便让五师兄去阻敌一阵。纵是如此阵法也还是太过草率。否则金甲神他们一入阵中,想要活着出去是万万不能。

天下堂人败走之后大家见小荷受重伤急忙过来救治。等把她救醒后,小荷才露尖尖角部队的副队长秀姑背起小荷,随着众人一同向前走着。西门烈问道:「我们现在回风云庄么?」

张秀容说道:「风云庄墙垣坚固,处处机关,本是防守的好去处,不过我们现在损失太重很难守住。天下堂必定也料到我们回风云庄。如果处处为敌所料岂能制胜,而且一旦进入庄中就只有被逼防御再无还手之机!」

西门烈说道:「张庄主正在梅庄别院养伤,不如我们一同到那边去吧?」张秀容说道:「也好」说着抬头眺望着远处雾霭迷蒙的村庄,半晌忽然轻声自语道:「这件事……应该是个了结的时候了!」西门烈问道:「说什么呢?」张秀容从沉思中一醒,说道:「没什么。」顿了一顿,她看西门烈脸上疑云重重,于是说道:「我在想,是否应该通知风云庄中的人也撤离到梅庄别院!」

西门烈说道:「这个自然应该,力分则弱,现在我们实力已大不如天下堂。再分散更无还手之力!」

当然他心中想的是让风云庄人马汇集一处以便于让天下堂一网打尽。

张秀容点了点头,对秀姑说道:「你去近处的联络点让他们放出信鸽,知会风云庄的人全部撤离到梅庄别院!」

队伍又走了三五里地,经过一个村庄,秀姑从怀中拿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声音尖锐而怪异。吹到第三声,村庄中也响起相同的哨声来,然后一个肤色黑黑的粗眉大眼的乡下小伙子。西门烈打量了那小伙子几眼,那小伙子神情服饰都与当地乡人一般,只是眼神沉稳脚步凝重,显然武功根基十分扎实。秀姑和那小伙子小声说了几句话,那小伙子连连点头,然后匆忙而去。

西门烈心中一凛:「风云庄果然不愧是江淮第一庄,其情报组织真是庞大,连这小小村庄都有他们的人!而且虽是略观,也知其组织十分严密。只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它隐藏战斗力量?如果有的话,那么……」

他转头又重新审视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张秀容,他本来觉得对张秀容的一切都已了如指掌,现在却似乎极为陌生起来。一行人赶到梅庄别院时已是黄昏时分。张秀容吩咐把伤者安顿好,及时给他们治疗。张庄主之前已得到消息,早已让人把床铺安排妥当。

众人吃完晚饭时,暮色已更浓了。西边的夕阳早已落下山,唯余下瑰丽的晚霞把寂静的大地染得一片暗红。

张庄主忽然来到张秀容的身边,小声说道:「我们之中有奸细!跟我来!」说着抬步向屋外走去。张秀容心头一动,随即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跟着向外走去。张柏生经过西门烈的身边说道:「西门老弟借一步说话!」西门烈面色从容的跟着张柏生父女走出屋外。

张庄主走在最前面领路,张秀容走在中间,西门烈走在最后。越过两进院子,穿过一个长廊。三人来到后园的碎石小径上。顺着小径向前继续走着。走到后园深处,张庄主忽然放缓脚步说道:「我们屡次失利你们知道是何原因?」没等他们两人接口,张庄主已厉声说道:「因为我们之中出现在了内奸!这个人就是———」

张秀容和西门烈俱是一震,身不由已的停下脚步,静等下文。张庄主霍然转身袖中寒光一闪,「突」的一声冒出一截短剑来!使得正是张庄主最擅长的招数「飞霜如矢」向张秀容的胸膛刺去!

两人本来一前一后行走相距不到三尺,而张庄主一转身两人相距不足二尺!在这么短的距离中猝然出手不用说是武林高手,就是普通人出手也难闪避!而且刚才那句话显然也使得张秀容分神候听下文更重要的是谁会想到自己的父亲突然对自己猛下毒手?

但是张秀容却似乎想到了!

她左手一横用她的剑鞘格住了这必杀的一招!———显然她早已把剑从腰间拿下,否则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来得及?

几乎同时右手剑在张庄主的手腕上一点!张庄主手吃痛之下短剑跌落在地!他万万没有想到张秀容竟然有所防备。

他神色惨然的看着张秀容,不甘的问道:「你是几时看出来的?」

张秀容说道:「这只能怪大师兄你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开个口子!」

「开个口子?」大师兄陶连杰疑惑的说道。

张秀容说道:「当日我已猜测到大师兄你已叛师并且暗算爹爹!大师兄你一向以剑术见长,特别是一招袖里乾坤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你要暗算我爹爹定然会用这招。爹爹回来应该是身带剑伤,而你假扮的我爹爹却声称身受极重的内伤。凭大师兄你内功能破得了爹爹的气功么?当然你知道内伤易扮外伤难掩,这才说受了内伤,却没想到露出破绽来吧!如果你当时狠心在身上砍上一剑,我还真什么也看不出来。」

大师兄陶连杰说道:「哪里你为什么不干脆揭露我?」

张秀容说道:「因为当此剧变,庄中本已人心惶惶,我怕揭露真相会让庄中人心理崩溃!有人说养虎贻患,但我认为一个好的统率,不但能对已方人才善以施用,便是敌人的卧底也要能充分巧妙的为已所用!不过现在你已无用,纳命来!」说罢一剑向陶连杰刺去!

大师兄陶连杰功力本在张秀容之上,但刚才出手暗算不成反而被张秀容伤了手腕拿不得剑。此时他连忙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西门烈,指望他能救自己一命。哪知西门烈不但未阻止张秀容出手,反而蓦然挺剑向陶连杰的胸膛刺去!陶连杰同时身中两剑立即气绝身亡!

看着陶连杰的尸体,张秀容心中出奇的并没有报仇后的那种狂喜,反而感到怅惘孤独,若有所失!张秀容见张秀容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走近说道:「你没事吧?」

张秀容抬头看着沉沉暮蔼,缓缓说道:「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只剩下我一人,我真的觉得好孤单!」

「蝈咕蝈咕,蝈蝈蝈咕」一声布谷鸟悠然的鸣叫划过空际,在暮色苍茫中,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凄惶。

张秀容伤感的喃喃说道:「『哥哥,哥哥,黄毛找哥』,你瞧它也很孤单呢。」——在江淮一带有一个传说有一对自幼父母双亡的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哥哥其实年纪也很小却处处照顾着妹妹,有一天哥哥在外出寻找食物时不慎落水死了。在等了很久之后,伤心的妹妹四处寻找哥哥要,一日又一日她不眠不休的寻找着最终劳累而死。她死后的精魂化作布谷鸟依然在寻找哥哥。一遍遍的叫着「哥哥,哥哥,黄毛找哥」

西门烈听到这布谷鸟的叫声神色一变,他柔声说道:「你并不孤单,因为你还有我!」说着左手顺势把张秀容揽在身前,而右手却悄悄的抽出一把匕首向张秀容的腹部捅去!

两人贴身而站,张秀容的视线被西门烈的身体挡住,所以这匕首向自己刺来时张秀容毫无察觉。等到她感到腹部一痛时想要躲避却已太迟!匕首全部刺进她的体内!

张秀容两眼瞪得大大的,震惊无比的看着西门烈。她的眼神还可以看出,她的心中至此还不相依眼前所发生的事实!

西门烈陡施暗算不但让张秀容惊惑万分,同时也让藏身林中的另一个震骇欲绝。

这个人便是施文远!

其实施文远一直暗中远远的跟着张秀容。他在监视西门烈的同时暗自保护着张秀容。他虽然知道西门烈是玉面神魔,但他怎么也没料到西门烈在击杀自己同党后,猝然对下毒手!他觉得这一切毫无道理!更不可思议。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居然在他眼前被人杀死!这个可怕的冲击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一定是幻觉,眼前的一定是幻觉!」

他怔怔的站立在原地如同一尊化石。全身上下一动也不能动。

张秀容静静的看着西门烈,从震惊中平复下来的她什么也没说,但这模样却比千言百语更让人心碎。她眼中往日亮丽照人的神采,突然暗淡下来,犹如行将熄灭的烛火。泪水扑簌簌的滚落过娇嫩而英气的面庞,跌落在草丛中!

看到此景西门烈的心猛的一阵抽搐,无由的后悔起来。而这种悔意并没有经过大脑的任何思考,犹如飞溅的火花,突然迸裂出来。

「你就是……为了杀我……才接近我?在你的心中……是否曾经……有过……一分爱意?」

张秀容的声音虽很微弱听在西门烈的耳中却如电闪雷轰一般!其实在他的心灵深处,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潜意识中,夜深人静时也会这样问自己。他看着张秀容,脑中被自己的意识所困扰束缚。在他的眼跳只是一些抽象的形状与颜色。

张秀容看到西门烈怔怔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她叹了口气,虚弱的说道:「你知道……我快死了,而你……连句……骗我……开心的……谎言都……懒得说!」她的眼睛疲惫的闭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青灰色的的石板上。而她的人犹如一朵深秋凋零的花儿般随之跌落在尘埃之中。鲜血在她的身旁印染出一个刺目的图案,西门烈又怔了半晌,刚要弯腰忽然听到一声大吼「杀——」

听这声音应该出自于一个刚脱稚气的少年之口,但那其中包含的恨意与杀气,却像来自于一个终日生于血腥与杀戮之中的杀手!

西门烈只觉得光线一暗!一阵烈风扑面而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左边一把刀向自己劈来。他举起剑一格,同时后退一步,然后抬头向袭击者瞧去。原来却是施文远!施文远的双目赤红,脸色却是苍白的。

他看到西门烈退后一步,立即又是招「一刀两断」向西门烈劈去。此时施文远的心中悲怒交加,刀式虽然简单,但气势沉郁,带着一股不惜与敌皆亡的灭绝之意,这正与当年创此刀法者心境相合。

西门烈武功虽然高过施文远,但也不敢硬接这一刀,急忙又向后退去。

刚才施文远的那一声大吼已惊动了二十八星宿的副队长李龙,他带着五六人迅速赶来。见到现场庄主和小姐全倒在血泊之中,不由大吃一惊,再一抬头见施文远西门烈两人正激烈拼斗着。张龙立即拿出一个哨子,发出二短一长的哨音,然后与其余五六人把二人分开,不大一会工夫直接隶属风云庄的人全部到达。此时天已全黑,后来者来得匆忙只有两人带着火把。为光掩映间,秀姑转头向施文远西门烈两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门烈脑中一思,计上心头,说道:「这小子因小姐把他逐出一直怀恨在心,偷偷潜回庄伏击小姐。那个庄主却是你们庄主的大弟子陶连杰假扮的!刚才意图对小姐不利,被我当场格杀!」

秀姑走上前去在「张庄主」的脸上一阵揉搓,果然露出本来面目!西门烈说的话一半是真,一半假,但前面一句话一经验证,后一句话自然而然的令人相信起来!

施文远见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目光冷如利箭般向自己射过来,心中已明白西门烈狡诈之处。大家根本就不会相信自己。转念又一想:「就算没有这番话,我不过是一个被赶走的小厮!人微言轻,别人怎么可能相信我而怀疑大名鼎鼎的西门公子?」

「喳」的一声,也不知是谁先拔出兵器,大家相继拔出兵器!缓缓的向这边逼近!刚才大家都看到施文远与西门烈居然斗成平手,知道他武功已今非昔比,是以都严阵以待,四下里包围的严严实实想强行冲出去已不可能!

施文远情急生智,说道:「此时不管谁是谁非先救小姐性命要紧!」

秀姑说道:「对!」说着开始检查张秀容的伤势。西门烈走近两步,忽然欣喜万分的说道:「这下好了!小姐醒转过来啦!」

西门烈心中一沉,知道再也无法隐藏真相,冷不防一指向站在身侧的张龙穴道点去,显然是想以其为人质。但张龙仿佛早有戒备,他刚刚举手,张龙已闪到一边。

张龙冷冷的说道:「西门公子,你也太小瞧我们风云庄中人了!刚才第一眼我就怀疑你是真正的凶手。众所周知,刀法多砍劈,剑法多刺削。小姐伤势显然不是单刀造成的!而且你手中的短剑鲜血犹存!」

这边秀姑检查了一下张秀容伤势,发现伤势虽重,因为恰巧避开要害,却非致命。于是她连忙替小姐止血包扎伤口。西门烈哈哈大笑道:「你们便有些小聪明又如何?反正你们今天全部难逃一死!」说着扬手一支响箭飞上半空。紧接着只见四处院墙上人影晃动。无数的天下堂帮众从外面跳了进来!

秀姑这时已把张秀容伤口草草包扎停当。她抱起小姐走到施文远面前说道:「风云庄屡遭变故,人才凋零,现又面临灭门之灾,施文远,我知道你对小姐一向忠心,武功机智也是上上之选。你在这梅庄别院数年,地形更熟。小姐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把小姐安全的带出去!只要小姐不死,风云庄一定会再复兴的!」

自西门烈入庄以来,施文远第一次又得到庄中人的认可,不仅是认可,而且是莫大的信任和看重。回想以前受到的冤枉与轻视,不由得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他哽咽着对秀姑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死上一百次,也要先维护小姐的安全!」秀姑说道:「我不是要你死!而是要你活!小姐现在只有你一人照顾,你一死小姐身受重伤,如何了得?或者你要像一只卑贱的狗那样活着!即使是那样你也一定要活着!」顿了一顿她又说道:「我带庄中的人抵挡一阵然后撤退,你趁此时快带小姐走!」

西门烈抱着张秀容绕过梅林准备从后边的小门出去,却发现后边的小门已有十多个天下堂的帮众在那里把守,施文远又折向南边的小门,但那儿同样有人把守!而且沿着院墙每十多步就有一名帮众。施文远来回奔波了几回却毫无所获。

四面摆布的像铁桶一般,别院中央杀声四起,施文远心急如焚,有心想强行突围,但手中抱着张秀容,施文远个子虽不矮,但张秀容身材修长,又比施文远大上好几岁,张秀容比施文远的个子倒要高上一些。再加上张秀容自幼学武分量也自不轻。更重要的是要顾忌她的伤势。刚才那匕首刺得极深,幸而没中要害,才得以保全性命!但伤口刚刚草草包扎好,一个颠簸震动都可能使伤口开裂!

施文远左右为难,厮杀之声越来越近,他只觉得心如火燎,暗自忖道:「这时依仗秀姑带着众人抵挡绝大部分的敌人。但敌我双方力量相差太大,她们也挡不了多久!看来只有硬闯一闯了!」他想一手拔出单刀,然后背着张秀容冲出去。但是想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因为张秀容还在昏迷之中,根本无法自动伏在他身上!要想托好她必须要用两只手!就这样冲出去简直与送死无异!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道:「既然冲不出去就不如不冲,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梅庄别院现在一片混乱,自己地形很熟悉,这点很容易做到。秀姑与小荷部队以及二十八星宿实力均不弱,而且他们都惯以团队协同作战,加上在自己地盘上,打退天下堂进攻是不可能,不过要安然撤退倒也不难。他们撤退后,天下堂人理当乘胜追击,绝没想到庄中还有人没走!」

他抱着张秀容向林内走了七八步又不由踌躇起来。因为这个方法虽好,却也冒险!万一秀姑他们撤走后天下堂帮众四处搜查,那么再想安然脱身更是不可能!

这是一个赌博,博注就是性命!

想到这里施文远举棋不定。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人的话,早就下了决断。但现在却有两人!

张秀容昏迷不醒,她的命运也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一直以来施文远觉得自己的命运都身不由已的受别人所支配控制。而一旦当他控制能控制和决定别人的命运和性命时,他有点不知所措起来,———特别是对方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敬重钦佩和爱慕的人。在刹那间他的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作了千百种假设和应对措施。但直到脑袋昏昏沉沉依然没想妥到底是走还是留。

他心中叹息道:「如果小姐醒转过来,一定会有个好方法!」

他低头看着张秀容,张秀容往日嫣红的脸颊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异常苍白起来,干涩的唇紧抿着。在远处微光的映照下,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施文远看在眼中,心中不由一阵痛惜,真恨不得此时挨上一剑的是自己。

这时战斗更为激烈起来,在密集的兵刃撞击声中不时传来中招者濒死的惨叫。施文远心中暗道:「当断不断反被其乱,我就赌上一赌!我也是一堂堂男子汉,岂能如此优柔寡断!如果赌输了,我也决计不独自脱身,大不了和小姐一同死在这里便了!」

想到这里他抱着张秀容向梅林东北角走去,东北角有一间小房子,里面放锄头铁锹之内的杂物。这间房子与房子相距很远,孤零零的立在梅林深处,很是隐蔽。张秀容走进去,关上门,耳朵静听着外边的动静。远处的杀声渐弱,最后终于平息下来。四周一片宁静。施文远心情却紧张起来。他知道这时才是真正决定命运的关头。他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可以听出来者是两人!

施文远环视四周寻找藏身之处,但杂物室实在太小,一眼便可把所有东西尽收眼底。

这时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还找?有什么可找的,那风云庄的人还会傻傻的在这儿呀?早就趁着刚才混乱逃走了!」另一个粗哑的嗓音说道:「这儿也没办法,贾副堂主既然吩咐了,只好照做!」

先前那人说道:「我看那贾副堂主看上去弱不禁风,说话又酸里吧唧的,哪像我们闯江湖的?偏偏……」

那粗哑的嗓音连忙把他打断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先前那人道:「只是我们兄弟两人在一起说说而已!」那粗哑的嗓音说道:「咦,前面有个小房子,我们去看看!」那两人向这边走过来!

施文远心头不由猛的一沉。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天下堂帮众拿着火把,已走到离小屋不到十步之处!施文远从他们的服饰看,这两人只是普通帮众,武功不会很高。

施文远心念如电:「我把小姐放下后,完全有把握杀掉他们!」但转念一想:「杀掉他们虽然容易,但他们只要一叫喊,我就暴露了!到时抱着个人哪里走得脱?他们有两人,突袭杀掉一个,另一个肯定叫喊,以他的武功挡我十招八招没问题。」

这时那两人已走到屋前五步之处,施文远急忙缩身藏在门后,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刚站好,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高个子拿着火把走了进来!那个矮个子仍然站在门外。施文远隔着门板寻思:「我这一刀透过门板定然可无声无息的杀掉这个高个子,再等那个矮个子要来一探究竟时也可如法炮制。或者干脆他一进来就一刀两断。但是怕就怕那矮个子胆小。看出情形不对拔腿就跑。」

施文远手心满是冷汗,手中的单刀刀柄满是汗渍。他刀交左手把满是汗水的手掌在衣服上擦擦。刀身晃动间把一缕从门缝间透进来的火光反射出去!施文远心头格登一下,连忙把刀藏在身后。心中懊悔不已。

那个高个子突然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然一晃,但仔细再看却是什么也没有。而且那东西速度快极如同鬼魅一般。他心里有些发毛,举起火把照了一一,屋内全是杂物,在火把照耀下,在墙上投射出奇形怪状的影子。

那个高个子心中更是有几分害怕。这种害怕来于人类几千年来对黑暗自然的恐惧,具体怕什么也说不上来。不过他又要掩饰自己心头的恐惧,因此只草草的看了一下就大声说道:「这里什么也没有!」说完转身走了。

施文远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紧张的身体一旦松驰下来,只觉浑身无力似要瘫下来一般。

「奇怪,居然没有留下来!以张秀容严重的伤势来说,短期内是不宜剧烈颠簸的!看来他们还有张柏生级的高手呀!」贾儒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又抬头问西门烈道:「你确信张秀容是由施文远带着的?」

西门烈:「是的!」

贾儒继续问道:「那个施文远是怎样的人?」

西门烈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现在有很多事要做!」

贾儒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无论什么计谋都要因人而施,诸葛亮一生算无遗策,这都首先得益于他准确的观人术!他知道司马懿生性多疑,才摆下空城计,如果对方是个张飞,理也不理就直往里冲,空城计便无用了!所以千计万谋观人术却为第一!诸葛亮一生唯一失误也就是观人失误,错看马谡导致惨败。」

西门烈叹服道:「贾堂主见识果然独到精辟,在下听了获益匪浅。不过对于施文远我所知并不甚多。此人平时言语不多,但关键时刻却能侃侃而谈,行事干练,有时谨慎,有时却又激进冒险,有几分让人猜度不透。」

贾儒皱眉说道:「那就难办了!」

他沉沦半晌说道:「不过风云庄经此一役全被打散,已不足为惧,江淮一带可以说全是在我们天下堂控制之中,稍作布置,我不信他们能逃脱!」

施文远在杂物室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他小心的把张秀容放好,自己一人借着树林隐住身形,四处查看一番,天下堂人果然已走光。

他回头抱起张秀容准备离开梅林,但细想一下到底去哪又觉得茫然,最后转念忽然想道:「这里或许反而是最安全的!天下堂大队人马刚刚走,短时间不会再回头,先等小姐苏醒过来再说!」想到这里他把张秀容抱到自己房间放在床上,点上灯。他看到张秀容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想道:「这样在外面行走极易惹人注目。我还是再为她准备一套衣服才是!」

梅庄之中并无女子穿的衣服。他出了庄院到附近的估衣店按张秀容的身材买了一套衣服。等他回来时看到张秀容已醒来,半躺着以手支颐出神的看着烛火。脸上泪痕隐隐。施文远心道:「短短一夜之间,小姐变得一无所有。不但家破人亡,风云庄忠诚的部下生死茫茫。她所喜欢的人离弃他,并且捅了她一剑!」

想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张秀容的神情,心中不由一痛。他猛然抬起头来,对张秀容说道:「小姐,你放心虽然我现在不是西门烈对手,但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替你报仇!」顿了一顿他激昂的说道:「我保证——一定会做到!」

张秀容从自己的沉思中猛然一醒,说道:「你说什么呀?」

施文远说道:「我刚才说我一定会杀了西门烈替你报仇!」

张秀容说道:「报什么仇?我现在不好好的么?」

施文远激动的说道:「你……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说好好的?」

张秀容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一定是这样的!」

施文远气得满脸通红,说道:「他要害死你,你却替他说话?」

张秀容说道:「我想他是迫不得已,如果他真想要杀我,刚才不一下子刺死我?」

施文远神色古怪的看着张秀容心中暗道:「小姐怎么了?难道这一刀太重,连脑子都糊涂了?」张秀容说道:「你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施文远说道:「他?他和『自己人』会合后应该好的很吧!」

张秀容说道:「其他人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施文远说道:「他们都走啦!」说着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张秀容。

张秀容听完后神色一变「卟」的一声吹灭烛火。施文远心头一跳,说道:「怎么?」

张秀容说道:「你上当啦!」

施文远犹自不解,说道:「上什么当?」

张秀容说道:「天下堂意在完全灭了风云庄,既然占领这里自当一把火烧了,以断我们根基,贾儒这点不会想不到!他们不烧这里其原因就是怀疑园子里或附近有我们的人藏匿,他便以此为诱饵,然后埋伏附近守株待兔!另外我们庄中被打散的人,也可能会回到这儿来投入他们的网中!你这烛火已经暴露目标了!」

施文远心中又悔又急,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张秀容说道:「希望他们在等更多多的人入网,暂时不会收网!我们现在立即暗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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