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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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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微末的犬马而已,知之甚少不说,就算把知道的都撂了,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折。

但贝隆不同,参与的多,知道的也多,所以他必须永远闭上嘴。

尽管慕鸣盛以前就常夸贝隆嘴紧,但活人的嘴再紧也要提防一不留神说错话,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住那些不该被泄露出去的秘密。

但贝隆的死彻底触到了沈听的逆鳞。

他把江沪市过去二十年间所有神病人犯案的卷宗都拿了出来。楚淮南的会所客厅中临时拼起了三张加长的西式餐桌,用以堆放这些山一般的案卷。

近十年的卷宗很容易查,也基本都有电子档案,但再往前,由于互联网尚不普及,虽然系统中也简单录入了情况,但详细信息仍然都是用纸张记录的。

桃木小队的成员们戴着口罩在积灰的档案中来回穿梭,看得眼睛都要出血。

在高强度连轴转了一周后,他们整理出了二十几宗特别可疑的事故类案件。并发现这些案件都有个共通性——所有犯案者都有过在康仁神病院治疗的经历。

再详细往前追溯,这些犯罪的病人,其神鉴定报告也都是由几个曾在或仍在康仁任职的主任医生所共同开具的。

这么一来,已经被警方调查并排除嫌疑的康仁,再一次回到了小队成员们的视线中。

上一次调查时,康仁的情况合格合规得令人肃然起敬。

尽管只是一家民营企业,但它的内部管理制度却严谨得令人挑不出错来,连觉悟都远胜许多公立医院,这个机构常年来治了大量贫困病人。

在黄苒案中刺伤了沈听的曹小琴的女儿高菲也正是在这家医院进行着住院治疗。

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污点、甚至闪闪发光的模范诊疗机构,其病人的犯罪率却高得令人发指,这真的是巧合吗?

沈听当然不信。

他当机立断决定亲自去康仁探探路。

高菲的妈妈曹小琴因为故意伤人被判了刑,但因为身患癌症又是晚期,考虑到狱中医疗条件有限,法院人性化地同意了她监外执行的申请。

自知时日无多的曹小琴常常会去康仁探望女儿。高菲被情绪病折磨得面目全非,沈听隔着玻璃窗看到她时,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

他显得十分冷静,但楚淮南却第一时间察觉了他的负面情绪。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演一个人演得久了难会有自我代入,这和走不出剧本设定的演员差不多,都是看上去没那么严重,其实却容易憋出内伤的职业病。

“不要多想,这和你没关系。”楚淮南环住他的肩,压低的声音像抚过鼓膜的柔软丝绸:“我查过,当年宋辞的案卷没有问题,人证物证俱全,高菲说是她不情愿但事实上的确是她主动和宋辞搭的话,离开酒吧时她还搀着宋辞的胳膊。”

这些细节沈听早就知道,并且他还知道当时和高菲一起去酒吧的还有另外一女孩,那个出现在陈年案卷中的证人名字,他们都很熟悉——舒静兮。

当年,年轻貌美的高菲正是初出茅庐的舒静兮第一个用以练手的“猎物”。她成功得毫无悬念。

在舒静兮蓝鲸游戏组织者的身份浮出水面后,警方曾第一时间查过她的背景。她从小就易怒、多思,后来更因为患有神疾病被父母遗弃在了康仁。

在康仁最近才重新布置过的文化走廊里,沈听看到了一条极为有用的信息,在二十年前,康仁有个鲜为人知的名字叫做珍美。

曾经的珍美神病院规模很小,是在几个优秀企业家的捐助下才逐渐发展起来。

在模糊的旧照片中沈听一眼就看到了贝隆。准确的说那是年轻时的贝隆,脸上没有那么多皱纹,只一双阴毒的眼睛十分出众。并且他还想起来曾经资助陈峰读完大学的那个陈添贵,也曾在珍美工作过。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现在所在的这家公益性极强的模范民营神病医院。

第153章

“淮南?阿辞?”身后传来的温润的嗓音让沈听的目光从挂着康仁的发展史的墙上移开, 循声望去, 竟是林有匪。

他和路星河一起参与了一项由市领导发起的关心神病人的公益活动。今天正好在康仁探望一些因为神方面的疾病而被家人遗弃的小病人。

“怎么在这?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餐。”

楚淮南笑着邀他一起吃顿便饭,林有匪歉然地婉拒:“我们下午还有行程,就不一起了, 下次吧。”

他并没有问楚淮南为什么会在这儿。楚淮南却主动提起来,说:“也好, 我带阿辞来看个‘朋友’, 咱们下次再约。”

等林有匪走远了,沈听才问:“你也在怀疑他对不对?”

楚淮南笑了笑:“这里的院文化墙是市里领导放话,要求一定要放上的。不过据说, 这其实原本是林有匪提出的想法, 说是要让大家看看‘大善之所的前世今生’。”虽然他用了个“据说”,但这显然也并非全是无来源的小道消息。“我其实从没怀疑过他有恶意, 但总觉得他应该知道点儿什么。”

……

楚淮南的判断一向很准。

林有匪知道的,比任何一个参与调查的警察都要多。

确切说来,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三天前, 林有匪联系上了当年在航宇案中指认了安康的那名线人,那是由时任静和分局局长李世川亲自安插在航宇的眼线。

时隔多年, 当时不到三十岁的小年轻如今也已经人到中年。他当庭公开指认了超级毒枭安康,事后却似乎并没有太多顾忌,仍在境内生活了许多年, 甚至一直没有离开江沪,直到去年才跟着远嫁女儿一起去了北方。

林有匪是以媒体的身份找到他的,说是想以他的线人经历做一期专访。事情过去了十五年, 但对当年的种种细节他却仍然记忆犹新,那些细节详细到每一个时间节点,像是早年用心彻夜背过的一篇课文,毕业后许多年,回想起来仍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面对洋洋得意地吹嘘自己在安康身边如何忍气吞声、卧薪尝胆的中年人,林有匪用了点手段,轻轻松松就让本来就没有心防的对方说漏了嘴。

这个所谓的线人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被李世川安插进航宇后做的也都是些打杂小弟的活。直到有一天航宇的大老板突然找到了他,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为这一句话,他抖得像只落灰的筛子,当场尿了裤子。

好在对方并没有要他的命,反倒很诚恳地与他谈合作。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成为无须承担风险的英雄。”航宇的当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他和善地同他商量:“你愿意吗?”

面对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他当然愿意苟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着,用旁人的清白和名誉来换自己的一条命,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所以他屈从了,按着航宇一把手的指示时不时地传些具有迷惑性的消息出来。言谈间,他也隐约知道,航宇似乎得罪了什么人,总有人有意跟他们过不去,好几次交易都因为别人提前泄露地址而被迫中断。

再后来,航宇的当家急匆匆地找到他,用他家人的生命威胁他,要他出庭指认安康是航宇的实际控制人。

“我已经安排了所有证据,主事的警察和姓慕的是一伙的,只要抓到了航宇的头就一定会加快处理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按着我给你的说辞指认就行了。”

“可是——”

“没有可是!”对方粗暴地打断了他,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头像只陷入穷途末路的狼。

可是,在这之前他连安康是圆是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仅凭照片都能看出这名眉目温和的年轻医生浸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好人家生养出来的知识分子。

这么诬陷别人,太过分了吧!

但尽管他良知未泯,却也抵不过父母子女的命都被人捏在手里。于是只好首肯,头悬梁锥刺股地背下了种种细节,并在警察、法官们面前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次又一次。

最终作伪的英雄成功地指证了毒枭,换来了一大笔钱和家人活蹦乱跳。

而那个医生却因为他的指证锒铛入狱,不出几个月就“罪有应得”吃了枪子。

据说他的老婆后来也自杀了,孩子失去了下落,这是真正的妻离子散。

四十几岁的男人说到这里,突然哭起来,起初只是抽泣,后来干脆趴在地上嚎啕。

“我根本就不是英雄!狗屁英雄!”

林有匪投资的某个实验室因为发明了所谓的“诚实药水”在业界名声赫然。可这些过于诚实的剖白,却像扎在心上的刀,真相血淋淋的。

他握着枪,保险已经打开了,迟到的枪口顶在对方青筋直暴的额角,只要微微勾动手指就能让于事无补的哭泣声彻底结束。

但路星河的名字在脑中一闪而过,像一双无形却大力的手,按在他苍白的手背,竟动弹不得。

“你不会杀人吧?”

黑夜中,他卧在他枕边发出诘问,语气平淡,却深入灵魂。

林有匪没有说话,但喝醉了的路星河仍不肯放弃,执着地又问了一遍:“你不会的,对吗?”

为什么不?就是这个颠倒黑白的人渣令他家破人亡,为什么不能杀他?

林有匪面色平静,但握枪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指尖惨白,整条手臂都微微发起抖来。

枪声并没有响起来。

最终他放下枪,把这段剖白的视频了起来。

他不杀人,不是因为这个人不该死,而是因为如果未经法律公审的枪声自他手中响起,路星河一定会不高兴的。

况且这不过是条没有自我的引火索罢了,真正该受到严厉惩罚的,是那些点火的人。

当年主导航宇案的李世川在结案不久后便辞职了。据说是因为家人食物中毒死亡而打击过大引发了神问题。对于这样的说法,林有匪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他揣测这位为虎作伥的警官,大概是因为分赃不均被姓慕的反咬了一口。但奇怪的是,李世川并没被灭口。反而得到了慕鸣盛妥善的照顾。

他比慕鸣盛、陈峰和沈止都大,作为从燕京公安大学毕业的学长,他对这几个优秀的学弟都很好,和自称家人都不在境内慕鸣盛走得尤其近。他的单身公寓一度成为了慕鸣盛的食堂,他还常和沈止、陈峰调侃。“这个小兔崽子天天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却还是天天厚着脸皮来蹭饭,一顿都没落下。”

林有匪猜想,李世川手里或许还握着足可保住性命的重要筹码,否则按慕鸣盛的个性不可能会放过他。

在得到了线人的肯定回答后,他重新开始找李世川的下落,但所有线索依然全部中断在康仁神病院。

李世川的档案因为一场火灾不翼而飞,资料记录他在十几年前就转院了,却没有人说得清楚他到底转院去了哪里。

林有匪借着公益活动来了康仁好几次,但截止目前对李世川的去处仍是一无所知。

沈听和楚淮南回家路上碰上了一个插曲。

沈听一整天都没怎么喝水,嘴唇有些起皮,车里没水了楚淮南就把车临停在了路边给他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时,车里却没有人。

不远处围了一群人,时而有尖锐的哭喊声传出来,大哭说是自己的孩子丢了。

楚淮南皱着眉走过去,果然在人群里找到了沈听。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妇女正坐在地上哭,包围圈里的三四个群众都拿着手机拍,只有沈听正冷着脸打电话报警。

女人虽然哭得像疯子但神志十分清醒,边哭边向周围的围观群众描述孩子被抢的细节。

她自称王婉华在这附近上班,午休时从幼儿园接了孩子准备一起回家吃午饭,不料在半道上,突然被一个陌生女人拦住了,对方喋喋不休地缠着她问,为什么要辱骂她。

王婉华感到莫名其妙,只觉得自己遇上了疯子,她一手护住孩子一手用伞隔开了发难的陌生女人。

最近正值江沪市的雨季,时常飘点儿细雨,王婉华随身带着的折叠伞帮助她抵挡了一阵,但很快也被那个女人抢了过去。她徒手将伞折断,并继续纠缠,追问她为什么要辱骂自己,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孩子的脸上。

王婉华彻底慌了神,抱着儿子小石头大喊:“有神经病!快帮我报警!”

周围有许多过路群众,其中的一个小姑娘帮她拨了报警电话,并把电话递给了她。

王婉华在电话中向警察说明情况,但没等她说完,对方一抢过手机,并挥手打掉了她的眼镜。

那个陌生的女人像疯狗一样地扑过来打她,瘦弱的王婉华只能先顾着护住孩子,根本无力招架。就在那时,有个短发的女人主动提出来原以为王婉华看孩子。王婉华暂时把石头交给她帮忙看顾,披头散发地跟那个女疯子理论。

谁料没说几句话,对方突然拔腿就跑。等她回过神来找儿子时,小石头和那个短发的女人都已经不见了。

王婉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遇上了人贩子团伙!她崩溃地瘫软在地上忍不住大哭起来。

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迅速赶到现场,由于报警及时,沈听对人贩子的逃跑路线又做了准分析。那个短发的女人没来得及跑太远就被警方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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