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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神功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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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松溪目光一抬,朗声说道:“镇老哥创立—统教,企图一举扑灭各大门派,却身居幕后,目前既已暴露身份,兄弟身蒙其寒,险成为阁下并吞各派的傀儡前锋,因此想在双方交手之前,先和阁下放手一搏,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白雪寒闪身而出,冷冷的道:“阮松溪,你能胜得过我再向门主挑战不迟。”

阮天华立即举步走上,冷然道:“白雪寒,凭你还不配和我爹动手,你能在在下手下走得出十招,就算你胜了。”

白雪寒脸色一沉,哼道:“阮天华,你少发狂,本姑娘今天非把你拿下不可。”

阮天华举手向天,朗朗一笑道:“那你可以出手试试。”

“不用试。”白雪寒右腕抬起,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一指,喝道:“看剑。”闪电一般剑朝阮天华当胸刺来。

阮天华身形—晃,便已避开对方剑势,右手缓缓抽出赛干将剑,抬目道:“阮某说的一招,乃是指你发的一剑是前半招,阮某发出的一剑是后半招,一来—往,才算—招,现在在下要发剑了。”随着话声,长剑缓缓朝前推出。

白雪寒面罩严霜,一剑落空,乘他说话之际,右腕一振,洒出五点寒星,直向阮天华迎面激射过来。她这一剑含愤出手,果然威力极强,四五点寒芒,点点锋芒四射,光华夺目,使人虚实莫辩,出手之快,更如电射。但她这边出手,阮天华的长剑也及时推出。

你别看他剑势极缓,这—推之势,剑尖划动,宛如一片,出峭飞云,正好上迎白雪寒的四五点银芒,一下投入剑云之中,突然无声无息的隐没不见。阮天华笑道:“白姑娘连发两招,但在下只发了—剑,就给你—个便宜,只算一招好了,好,这是第一招。”他说过白雪寒走不过十招的。

白雪寒心头又气又急,一声不作,手中长剑一紧,刷刷剑光象银蛇乱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发了几剑,反正一支长剑一口气连刺带劈,把她最拿手的杀着都使出来了。这一眨眼之间,她至少攻出了十剑以外,但见剑光缭绕,阮天华左右上下,俱是森森逼人的流动剑芒,幻出一天星斗,阴寒之气也随着大盛,把阮天华一个人圈在一片纵横交织的剑影之中。

连站在白雪寒身后的冷秋霜都感到目不暇接,她想不到大师姐的剑术竟会高出自己有这么多,—时匀红如玉脸上现出—片惊愕之色,她是替阮天华耽心接不下大师姐的剑招来。阮天华长剑一圈,第二招跟着推出,口中朗声道:“这是第二招了。”

在白雪寒一片流动的剑光之中,忽然飞起一道淡青色的匹练,有如风推青云,冉冉流行。大家都听到—阵象轻敲玉磐所发出来的“叮”“叮”清响,清脆悦耳,连续响起十一声之多。白雪寒纵横流转的银芒,随着每一声叮然轻响,至少就就有三四点寒芒,突然消失,十一声轻响,到了最后—声,一天星斗也随之消失无踪。

原来阮天华在—招之中,连接了白雪寒攻去的十—剑。白雪寒每攻出一剑,都幻起三点寒星,十一剑幻出的寒星,岂非共有三十三点,但阮天华在每接下白雪寒—剑,就削断她寸许长一截剑尖,接下她刺出的十—剑,也就是削断了她三尺三寸剑身。

双方出手都是奇快无比,白雪寒手腕不住的伸缩,发剑如风,因此攻出的长剑一截截被人削断,她依然毫无所觉,直到最后一剑,被阮天华削到月剩下一个剑柄。阮天华剑势及时收回,仰首大笑道:“阮某预估你走不出十招,至少可以接我七八力招;那知你却连阮某第二招都没接得下来……”

白雪寒发觉自己长剑被对方削断,只剩下一个剑柄,不禁为之—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乘阮天华说话之际,突然身形—侧,左手纤纤五指一翘,轻轻转动,似推似按,轻灵无比的朝阮天华当脚印来。这一下直看得冷秋霜几乎惊啊出声。

因为她这一记使出来的正是“玄阴九转掌”,“九转掌”掌势九转,乘隙即入,没有人能封架得住,只要被她拂中,玄阴真气就会渗入经络,没有她们特制的解药一阳丹,全身功力若废。此时双方势如水火,谁会绐你解药?冷秋霜看得能不心头大急?暗怪阮天华未免太大意了。

其实阮天华那会如此大意?在白雪寒的“九转掌”快要印上胸口之际,左手乃时抬起,正好掌心相抵,一下迎接住白雪寒的手掌。但听“啪”的一声,双掌击实,阮天华掌力突吐,直到此时,他仰首向天的目光,才注视到白雪寒的脸上,凛然道:“阮某不想伤你,去吧……”

白雪寒身躯陡震,一个人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再也收不住势,砰然一声,跌坐下去,长发披肩,玉容惨变,坐在地上。当着双方的人,她本是好强的人咬紧牙关,要待—跃而起,那知双足一点,竟然站不起来,只觉全身虚脱,连点力气都用不上,一时忍不住泪如泉涌,尖叫道:“师傅……”

芙蓉夫人看出情形不对,喝道:“勾总管,雪寒怎么了?”

冷秋霜一呆,急忙奔到她身边,问道:“大师姐,你伤在那里?我扶你起来。”

勾嬷嬷也迅快的掠近,伸手去扶,一面问道:“大姑娘你……”

白雪寒失声痛哭道:“师傅,弟子……—身武功完了,师傅……要替弟子杀了姓阮的小贼……”她这话听得不仅芙蓉夫人为之一怔,连阮松溪、商桐君等各大门派的人也莫不感到惊奇不止。

她方才这一掌,掌势奇幻,明明是“玄阴九转掌”,各大门派的人,自问谁也无法接得下来,但阮天华和她对了一掌,就轻而易举的废去了她一身武功,这真是若非亲眼看到,谁也不会相信的。这时勾嬷嬷和冷秋霜已扶着白雪寒退下去。

小老头坐在姬隆风的上首,回过头去,笑嘻嘻的道:“姬小兄弟,老哥哥方才说的就是他了,你要不要下去试试。”

姬隆风当然不相信,说道:“他能接得下姬某十指?”

小老头耸耸肩道:“不信你下去试试。”一面尖声道:“喂,小兄弟,你别退下去,这位姬小兄弟要和你试几招哩。”

他叫阮天华小兄弟,阮天华不过弱冠年纪,那也差不多,但他当着双方的人,把一统教敦请来的第二位“特别来宾”终南姬隆风也叫成“小兄弟”。这可听得所有在场的人,莫不暗暗感到奇怪,但看—向自视甚高的姬隆风居然不以为侮。

小老头这一叫,双方的人心里头就有不同的想法,芙蓉夫人心中暗道:“这姓阮的小子纵然武功不弱,一下废去了白雪寒的武功,但要姬隆风出场,岂不是割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但因小老头已经喊出来了,他是冰魄夫人的老哥哥,一时不好作声。

羊乐公听了心里暗暗着急,心想:“这醉果老真是个酒胡涂,姬隆风是对方请来的第二高手,还是况神机的师父,怎么要他出场来对付阮小兄弟?”

只有小红和席小蓉二人心意相同,她们相信老哥哥,认为老哥哥要况山主的师父姬隆风和阮大哥交手,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他会暗中帮阮大哥的忙。

姬隆风果然缓缓站起来,含笑道:“阮小兄弟,老夫想和你印证几招。”随着话声,举步走下石阶。

就在正时,阮天华耳边已经响起小老头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只管答应,姬隆风是—统教请来的第二个特别高手,只有你可以接得下他的“十绝指”。“十绝指”说穿了也并不稀奇,就是十只手指都能发出“透骨指风”,伤人于无形,但你只要运起“紫正神功”来,绝对伤不了你。

不过你功力也许比他差得远,那就不妨施展迷踪步法和以指代剑,用“紫云剑法”和他拆招,包证万无一失。哦,还有一点最重要了,你和他约定招数,譬如十招吧,你在未动手之前就要和他约定,问他接下十招,该当如何?等接下十招就得气他—气。那时不妨朗朗大笑,朝他拱拱手,说一声“承让了”,这样就可以把他气跑了,他一走余下的人就好办了,你现在听懂了吧?”

阮天华微微点头,一面抱拳道:“不知前辈要和在下如何印证?”

小老头坐在石阶上尖声道:“什么前辈?他是我小兄弟,你也是我小兄弟,小兄弟对小兄弟,不就扯平了吗?”

姬隆风道:“老夫和你印证武学、你能接下老夫几招,就是几招好了……”

小老头又尖声嚷道:“你老夫个屁?我不是说你们两个都是小兄弟,谁也用不着依老卖老,还有,这接几招算刀招,这话更是狗屁不通。你们打上一百招,一千招,别人不要打了?光看你们两个的?这样,我说就十招为限,时间经济,你们两个比完了,鞠躬下台,还有别人要上场呢?”他声音不响而尖,在阶上嚷着,大天井的人,距离再远一样可以听得清楚。

奇怪的姬隆风居然毫不动气,点着头道:“十招也好,小兄弟意下如何?”

阮天华因他是况山主的师父,不敢在他面前张狂,依然拱手道:“前辈既然同意了,在下并无意见,只是在下如果接下十招,不知前辈该当如何?”

姬隆风狂笑道:“不是姬某跨口,昔天之下,能接得下姬某十招的人,已经寥寥可数,小兄弟真能接下姬某十招,姬某愿意认输。”他不敢再自称老夫,称了老夫,小老头又要唠叨个没完,干脆还是自称“姬某”的好。

阮天华拱手道:“前辈言重了。”

姬隆风看他对自己依然恭敬有礼,心中已有几分高兴,一手燃须,说道:“好也,姬某要发招了,小兄弟准备好了吗?”

阮天华卓然而立,潇洒的抱抱拳,面含微笑说道:“前辈请吧。”

姬隆风看他好象毫无准备一般,但这—细看,才发现对方年纪虽轻,立如渊停嶽峙,不但神定气闲,而且眉宇之间隐蕴紫气。他积数十年修为,这点眼光,自然看得出来,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忖道:“这位小兄弟年纪极轻,但从他眼神精气内敛和眉宇间隐蕴紫气这两点来说,分明内功已臻上乘境界,他这点年纪纪怎么可能有此成就?”心中想着,一面喝道:“小兄弟那就小心了。”喝声出口,右手抬处,一点指风朝前点出。

这是第一记,他只出一指,自然是是试探性质,饶是如此,“透骨指风”是不带丝毫风声的。因他勤修数十年,专练“十绝指”,指风虽无风声,但四周空气经他这一强大劲力的划空而过,受到无形压力,却发出嗤然异啸来。

阮天华年青人,在双方环顾之下,岂肯不接?尤其第—招,也想试试对方指力,他早已运起“紫正神功”,是以不避不让,右手以指代剑,迎着对方指风划出。双方使出来的都是无声无息的真气内劲,只是姬隆风的指力,带起一缕轻嗤而已,但等到阮天华指剑划出,他嗤然细响,立刻不再听到声音。

这是双方的人都可以听到的,大家也立时可以想到姬隆风的指力已被阮天华接下了。其中最感惊异的还是况神机,他知道师父的“十绝指”天下无人能敌,阮小兄弟纵然能得天独厚,学成旷世奇功,究竟年事尚轻,凭他的功力如何能和师父相提并论?但他在第—招上,居然接下来。

姬隆风的惊奇,也亚于况神机,这—指虽属试探性质,也使了五成力道,指力和阮天华划出的内劲才一抵触,就如泥牛入海,消失无形,心头这份震惊,实在非同小可。目光紧注,发出一声哈哈大笑,点头道:“小兄弟果然接下姬某—指,实在难得很,好,姬某要发第二招了。”笑声甫落,右手食中两指已凌空点出。

这回他点出的两指,已经用上八成功力,指力甫出,两缕劲风,迅疾如电,挟着轻啸,这边刚刚发出,就已激射到阮天华的身前。阮天华第—招上既已试出自己“紫正神功”足可抵御姬隆风的“透骨指力”。心情立即轻松许多了,但姬隆风究是前辈高人,况山主的师辈,自己如果和他硬接,接了下来,对姬隆风面上不太好看。

一念及此,立即举步跨上,身形一侧,两缕指风“嘶”的一声,擦着他肩头射出。姬隆风当然立时察觉,左手抬处,闪电点出四指。阮天华左足聘上,闪避对方二指,右足忽然斜跨半步,又避开了姬隆风的左手四指。姬隆风指发如风,由四指而五指,而六指,七指、八指逐一递增,指风嘶嘶,来去有若闪电,几乎记记都是对着阮天华射击。

阮天华展开“紫府迷踪”步法,忽进、忽退、忽侧、忽旋,来去从容举步,躲闪得不快。但姬隆风激射过去的指风,任你有七八道之多,不是从他身边擦过,就是从指风中闪身而出,没有一道能够击得中他。经过这一阵工夫下来,姬隆风也发现了,阮天华只和自己硬接了第一招,以后就一直以古怪身法趋避自己指风,不再和自己硬接。

对方年事虽轻,功力分明极为精纯,以他第一招上,就破去自己五成力道的指风,大概破解自己十成力道的五六指,应该不成问题。七八指还可以打成平手,自己的九、十两招,那就未必接得下了。对方何以只接了自己一招,就不再硬接了呢?唔,他一定发觉他练的某种功夫,可以化解自己指力,因自己是祝神机的师父,不好再出手,才施展此种古怪身法的。

他如和自己硬拚指法,自己的九、十两招,“九指同发”,“十指齐飞”,他不可能接得住,但施展此种身法,自己九,十两招只怕也困不住他了。心思一动,立即后退一步,口中喝道:“住手”。

阮天华脚下一停,抬目拱拱手道:“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姬隆风大笑道:“小兄弟身形奇妙,但咱们有言在先,乃是小兄弟接我姬某十招,小兄弟一味躲闪,岂能算是接招?”

小老头接口道:“姬小兄弟说得没错,接招者,就要硬碰硬的接是也,你阮小兄弟躲躲闪闪,把人看得昏头转向,其实不过花招而已,如今剩下还有两招,应该好好接着才是。”

同时,阮天华耳边,也响起了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在第一招上,不是破了指风吗,老哥哥看得出来,你就是不使迷踪身法,也一样可以接得下来,不用害怕。”

阮天华含笑点头道:“前辈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姬隆风大笑道:“好、好,那你就接着了。”喝声出口,左足突然跨上一步,双手缓缓抬起,高与眉齐,突然九指向外凌空点出,手指这一振,立时“嗤嗤”之声大作,九缕劲急如箭的指力,一齐朝阮天华当头罩落。

他九指出手,丝毫不慢,双手向左右一翻,十指再振,又是十道指风,紧接着朝阮天华身上袭到。这回,他把九、十两招同时施为,但真正厉害的是第十招“十指齐飞”才是他“十绝指”威力最强的一招。尤其这两招先后同发,所谓先后,也不过分秒之差,等于有十九道指力,同时袭到,在你上下、左右,前后,几乎都笼罩住了。

所有头、肩、胸,背,手,足的十几处大穴,也全在十九道指风交击之下,不论你向任何一方闪避,封架,都会被他指风击中。“透骨指”也用不着多,只须击中一处,任你武功再高,也会挺不住,“十绝指”的厉害也就在此。

阮天华听了老哥哥的话,业已运起“紫气神功”凝立不动,只等姬隆风九道指风射到身前,右手剑诀也迅疾划出。他这边剑势堪堪划出,姬隆风的第十招十道指风也相继袭到。刹那间,但听“嗤嗤”轻啸盈耳不绝,不,身前身后尽是劲急如矢的指力,急袭而来。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阮天华划出的剑势,和较先袭来的九道指风乍然一接,登时感到不对,对方指力之强,每一道指劲,几乎都重逾于钧,自己划出去的一招剑式,几乎只能挡住对方一道指劲。心念一动,立即把“紫云剑法”源源使出,护住全身。

“紫云剑法”,出自“紫府铨真”,你光使一招,自然无法挡得住姬隆风数十年潜修的“十绝指力”,但你把剑法源源展开,剑法本身的威力就发挥出来了。但见他全身指影“以指代剑”僚绕,“紫正神功”透指而出,化作一片森寒的剑气,把他一个人影笼罩起来。这时也正是姬隆风十九道指力交织的攻势,最强烈的时候。

阮天华丝毫不敢大意,根本不去管他身外袭来的指力,只是一心一意的以指代剑,运剑若飞,一招接一招的使出。饶是如此,他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就象在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姬隆风的每一记指力,虽然无法穿透自己的剑势,袭到身上,但他每一记指力,就象一记又一记的巨浪,冲击上扁舟,震得他几乎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姬隆风十九记指力,最先袭到的是九记,也很快过去。后面的十指,威力更强,撞击之力也更猛,在旁观的人看来,姬隆风双手发指,指风生啸,也不过眨眼工夫之事。但身历其境的阮天华,却似拚熬了许多时间,左右前后连绵不断的撞击,把他撞得个昏头转向。

他咬紧牙关,舞动剑招,那敢有丝毫松懈?一场暴风雨迅疾地过去,耳中听到小老头声音叫道:“小兄弟,够了,赶快住手,现在可以说几句风凉话,凉快凉快了。”

阮天华听到老哥哥的声音,立即依言收势,但实在因方才一阵撞击太猛烈了,剑势乍收,一个人还是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不由自主的上身摇晃,脚跟移动,连退了两步,才站停下来。目光抬处,自己和姬隆风本来相距不过寻丈光景,现在自己站立之处,已在两丈外了,显然自己虽然接下他十招,却也连番被震,退出一丈多远。

姬隆风更是双目圆瞪,怔立当场,他以为自己九、十两招,阮天华绝不可能接得下来的,人家竟然接下来了。这教他如何不惊?他花了四十年苦功,才练成的“十绝指”,满以为天下很少有人能敌,但却被一个弱冠少年以指代剑,接了下来。

一时不觉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位自称老哥哥的小老头说得不错,“十绝指”威力纵然厉害,终是旁门功夫,这姓阮的练的不知是什么功夫,他内功明明不如自己甚多,还能胜过自己……”

阮天华定了定神,才双手抱拳,说道:“在下侥幸接下前辈十招。”

姬隆风还没开口,只听小老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说道:“姬小兄弟,老哥哥说得没错吧?你已经多年不出江湖,这趟实在不应该来的,替镇九茂夫妇撑腰,无异助纣为虐,这时急流涌退才是明哲保身之道。若哥哥和你师叔是旧识,才会点醒你,否则我老哥哥才不管呢?嘻嘻,听不听随你,老哥哥心意总算到了。”

姬隆风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自称“老哥哥”的小老头,岂不是当年游戏风尘的酒泉醉果老?一念及此,不觉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接下姬某的“十绝指”,自然是姬某落败了。”

说到这里,回身朝镇九茂夫妇拱拱手道:“镇老哥贤伉俪都看到了,兄弟业已败在这位阮小兄弟手下,自然不用再留下来了,告辞。”说完,没待镇九茂夫妇开口,双足一顿,身化长虹,划空飞射出去。

小老头口中“咦”了一声,站起身道:“姬小兄弟,你怎么走得这么匆匆,这多没意思?至少也要看完这场热闹再走,你这一走,老哥哥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镇九茂霍地站起身来,双目精芒暴射,洪笑一声道:“阮天华,你敢接镇某几剑吗?”

小老头回头道:“你也要出手了?”

阮天华抬目道:“阁下要赐教,阮某自然非接不可。”

商桐君道:“阮小兄弟,你已经胜了一场,且请退下来,让商某来会会镇老哥。”

阮天华抱拳道:“商掌门人,这是镇九茂指名向在下挑战,还是由在下向他领教几招再说。”

商桐君看他不肯退下,只得颔首道:“阮小兄弟要出手也未尝不可,但商某想和镇老哥说几句话。”

镇九茂已从石阶上走下,冷然道:“商掌门人有何见教?”

商桐君走上几步,双手一拱,说道:“镇老哥创立剑门派,剑术自成一家,在武林中独树一帜,也受到各大门派的推崇,数十年来,一直和平相处,何苦支持玄阴教在先,创立一统教於后,一再和天下武林作对……”

镇丸茂不待他说下去,洪笑一声道:“商掌门人能代表天下武林吗?”

羊乐公道:“咱们这许多门派,难道还不能代表天下武林。”

镇九茂大笑道:“过了今天,就只有一统教,没有天下武林了。”

桑鸠婆怒声道:“商掌门人不用和他说了,此人丧心病狂,已无救药。”

镇九茂厉声喝道:“镇某确实不用和你们这些行尸走腐之人多说,你们能熬得过午时,就算命长了。”

阮松溪道:“天作孽,猷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镇九茂,你看看清楚,就凭你这点气候,能够消灭各大门派吗?”

镇九茂道:“你们到时自知。”

阮松溪听他的口气,似是十分有把握,心中暗自忖道:“难道他还有极强的后援不成?”商桐君眼看镇九茂执迷不悟,不禁摇头叹息,缓缓后退。

阮天华右手握着连鞘长剑,凛然道:“镇九茂,你亮兵刃。”

镇九茂一向自视甚高,各大门派都不在他眼中,阮松溪直呼他姓名,已是心头恼火,阮天华这声“镇九茂”听得他勃然大怒,双目一瞪,喝道:“小子,老夫的姓名也是你叫的?”

小红哼道:“难道你不叫镇九茂?”

铁若华冷笑道:“倡乱江湖,为恶武林,只能叫他贼子,阮大哥叫他姓名,已经很客气了。”

镇九茂几乎气炸了心,右手一抬,锵然剑鸣,掣出一柄松纹阔剑,剑尖一指阮天华,沉喝道:“小子亮剑。”

阮天华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抬处,抽出剑来,目光一抬,冷哂道:“在下真没想到堂堂剑门山大庄主,也可以算得是一派宗主,说话的口气,竟似江湖下五门的粗人,开口小子,闭口小子的,难道不怕失了你剑门山大庄主的身份吗?在下已经亮出剑来,阁下只管请发招好了。”

镇九茂究是一派宗主,被阮天华说得老脸不禁一红,心头更是怒恼,恨不得一剑刺上他两个窟窿,沉哼道:“老夫和你后生小子动剑,自然由你先发招了。”

阮天华朗笑一声右手长剑一振,发生嗡然轻响,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有僭了,不过在下有一件事,要奉告阁下,在下此剑,利可断金,交手之际,刀剑无眼,阁下可得小心。”

小老头坐在阶上,点着头道:“这倒是要先说清楚的好,双方比剑,剑削断了,就比不下去了。”

镇九茂听得暗暗冷笑,他身为剑门山大庄主,练剑数十年,使的岂会是普通长剑,要知他手中这柄阔剑,名为玄龟剑,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这就沉笑道:“你削得断,但削无妨。”

阮天华道:“好,在下那就发招了。”刷的一剑,凌空劈出。

他第一招使出来的是“形意剑法”中的“临风劈剑”。使“形意剑法”的目的,是想瞧瞧这位被武林中目为怪杰的剑门山大庄主,剑上造诣究竟如何?镇九茂阔剑当胸,凝立不动,当然也要看看阮天华的剑法路数,等到他使出来的只是“形意剑法”,方觉自己太以高估对方。

突觉阮天华长剑凌空一劈之势,就有一道森森剑风,应剑而出,朝身前涌来,心头不由暗暗凛骇:“这小子年纪轻轻,剑上造诣居然有如此深厚的火候。”

只要是剑术名家,剑势出手,都会有森寒剑风,但要练到这一步,非有几十年功力不可,他惊讶的只是阮天华不过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境界不已。要知镇九茂一生练剑,反应当然极快,在左脚斜跨半步,身形随着左转,口中喝道:“老夫要发招了。”一缕银练,应手点出。

他这一旋身发剑,使人看不出他是为了避让阮天华的剑法。这一剑,不但剑光如练,一闪即至,至少还在剑尖三尺之前!就凭他这一剑,已可看出他剑上功力,非同凡响。那知剑招发出之时,阮天华明明在他左前方的人,等他剑势刺到,竟会失去了踪影。

镇九茂心头一凛,再定睛看去,阮天华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右前方。镇九茂在剑术上确有他独到之处,剑势落空,这一招本该已经使老,但他手腕一挥,阔剑夹着轻啸,由点出的剑势收然变成横削,一道耀目精虹,已经卷到阮天华的肩头。

阮天华不慌不忙,右足斜跨了半步,匹练般剑光从他肩头而过。左手一招,剑鞘颇势点出,但听“叮”的一声,正好点在镇九茂的阔剑剑尖之上。镇九茂但觉一股大力,撞上剑身,连人带剑被撞得朝后连退了两步。这一段话说来好象已有不少工夫,实则双方出手快速如电,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镇九茂数十年来,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震退,还是破题儿第一次,心中更是气怒交进,口中暴喝一声,声若雷奔,朝阮天华直欺过去,喝声未已,玄龟剑已展开一轮功势。这回他含愤出手,当真翩若惊鸿,猛若雄狮,一柄阔剑剑光起处,发出嘶嘶轻嘘,一个人剑光僚绕,就象风雨雷电中的雷公一般,来去如电,把一套“万流归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一道道的剑光,从四面八方流动,奔腾汇海,声势极为惊人。

阮天华使的虽是“形意剑法”,觉得自己左鞘右剑,左拒右攻,已可应付裕如,就用不着再使“紫云剑法”了。其实他练成“紫府铨真”上的武功,纵然没使出“紫云剑法”来,但充裕体内的是“紫正神功”,心头熟谙的是紫府武学,不过剑招形式上使的是“形意剑法”而已。

何况最近又屡经大敌,经验多了,随机应变的技巧,自然也纯熟了,长剑挥洒,自可得心应手,不论你镇九茂剑势如何厉害,攻势如何锐猛,都被他一剑一鞘剑化解开去。不,他左手剑鞘,也是百炼精铁所铸,然可挡格对方剑锋,又可当作点穴用,忽格忽戳,忽守忽攻,配合右手的“形意剑法”施为。

右手一柄赛干将,不仅把形意门的劈、攒、崩、炮、横五字诀,从容施展,尤其剑上满布“紫正神功”,手法,身法,又渗杂了紫府武学,灵活运用,随机应变,看去就奇招突出。连身为形意门掌门人的阮松溪;都看得暗暗惊异,天华使的明明是本门剑法,但这些精妙变化连他都意想不到,好象这些剑招,从天华手上使出,就能化平凡为神奇,威力也就随着大为增强了。

双方这一轮急攻,但见剑光飞旋,人影晃动,打到急处,根本已无法看得清招式,分得清敌我。不过片刻工夫,两人相搏了三十余招,镇九茂愈打愈惊,凭自己的功力,和剑门山睥睨武林的“万流归宗剑法”,居然胜不了一个弱冠少年。

不,别说胜人家了,自己剑势甫出,往往被对方“形意剑法”所破,逼得非中途变招不可。芙蓉夫人脸上渐有不耐之色,她似乎对丈夫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收拾不了,感到不快。就在此时,只听小老头忽然尖叫道:“不好……”

比剑的双方,既是高手,自然剑剑走青,各以招式变化求胜,不闻虎啸龙吟的剑击之声。双方的人也全在聚精会神观战,是以也不闻一点人声。小老头这声尖叫,大家都可以听到。各大门派这一边,还以为小老头这声“不好”,是指阮天华接不下来了,尤其是小红、于立雪、青儿、席小蓉、铁若华、黄玉香、罗香玲这几位姑娘,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听了小老头的叫声,心头都不期而然“咚”的一跳。

小红更是手中紧抓着赛莫邪,脚下不由自主的朝前跨出去了一步。芙蓉夫人和冰魄夫人也忍不住回跟朝小老头看去,她们虽然没有出声,但意思就是想问他这声“不好”,究竟何所指而言?当然心里想问的人,还有阮松溪。商桐君,桑鸠婆等人,这些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但谁也看不出正在动手的两人有什么“不好”?

但就在这一瞬间,,大家耳中就听到了“叮”的一声轻响。这“叮”声入耳,所有的目光就迅速朝两人中间投去。原来镇九茂刺去的一剑,被阮天华左手剑鞘点个正着。这一来,镇九茂的剑巳被阮天华剑鞘顶住,他没有第二支剑了。相反的阮天华是以左手剑鞘顶住对方剑尖,右手还有一支长剑。

情形当然对镇九茂不利,难怪小老头会叫出“不好”来。在他叫出“不好”的时候,镇九茂长剑还没刺出,阮天华当然也没有用剑鞘去点,好象他有未卜先知之能,早就看出两人下面一招,一个会刺出长剑,一个会用剑鞘去点的了。

镇九茂练剑数十年,对敌经验自然要比阮天华老到得多,刺出长剑被人用剑鞘点住,双方胜负,在这电光石火般一闪之际,谁能争取到先发制人,谁就胜了。这下果然被镇九茂争取到先着,他临危不乱,没待阮天华发剑,左腕一抬,迅疾无恃拍出一掌。这一掌,必须一掌克敌,是以用足了十二成力道,一团奇寒澈骨的掌风,猛向阮天华当胸撞击过去。

小老头口中轻咦一声道:“会是寒毒掌,这就更糟了。”这时谁也不会有人去理会。

阮天华左手剑鞘顶着对方剑尖,右手长剑“嗒”的一声套入剑鞘之中。这一来,变成右手接替了左手,顶着镇九茂的阔剑,左手松开剑鞘,就立掌当胸朝前迎出。镇九茂动作如电,但阮天华的动作也丝毫不慢,返剑入鞘,用右手代替左手,再出左掌,恰好迎住对方的掌力,朝前推出。

要知镇九茂这一掌不但蕴蓄了阴寒澈骨的“玄阴真气”,而且掌中还练有毒功,所以称做“寒毒掌”,被小老头一口叫了出来。“寒毒掌”是不能硬接的,就算对手内功深厚,能够挡得住他强劲的掌力,也无法抗拒“玄阴真气”的澈骨奇寒。只要沽上一丝寒气,就可使你血脉僵冻,何况寒气之中又有奇毒,只要和他硬接,你就非死不可。

镇九茂眼看阮天华左手挡胸推出,硬接自己的一掌,心中暗暗高兴,忖道:“好小子,你死定了。”心念方动,双方掌力已经接触上了。

本来镇九茂的“寒毒掌”只是一团浓重寒气,不带丝毫风声。阮天华的掌力,乃是“紫正神功”,更是无形无声的真气。但两团真气在空中乍然交接,空气受到两股掌力排挤,形成极大的压缩,就发出一声蓬然大震。镇九茂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一股炙热的暖气侵袭全身,这下直吓得他心胆俱惊,再待退后,已是不及,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登登往后连退了三四步,才算站停。

只见他脸色灰白,高大身躯不住一阵颤抖,咬牙切齿,嘶声道:“小……子……你……你……毁了……老夫……给……我杀……”两名青衣少女赶紧闪身抢出,把他扶住,缓步走上石阶在椅上坐下。

芙蓉夫人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小老头坐着的人,也跟着站起,凑上一步,说道:“小老儿早就知道要糟……”

镇九茂喘息着气愤道:“老夫一身武功,被姓阮小子废了。”他练的是“玄阴真气”,遇上“紫正神功”,焉得不废?

芙蓉夫人机伶一颤,惊诧的道:“什么?你被姓阮的小子废了一身武功?”

镇九茂惨笑道:“老夫真气被破,还能有什么作为?你要他们给我杀,一律格杀。”

芙蓉夫人点点头,柔声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一面朝两个青衣使女吩咐道:“你们快扶山主到里面休息去。”两名青衣少女答应一声,扶着镇九茂往里行去。

芙蓉夫人双目凝煞,霍地站起身来,挥手道:“勾总管,给我下令,杀。”

小老头耸耸肩道:“好重的杀气。”一面朝冰魄夫人说道:“咱们是特别来宾,谁都不好帮谁,还是坐着作壁上观吧。”

勾嬷嬷探怀取出一面三角小红旗,朝四周连展两层,喝道:“夫人有令,大家一齐上,今日与会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一个不留。”他这一挥旗,站立在左廊前面一统教的人纷纷走出。

同时从弥勃殿两侧也涌进来了百来名剑门弟子,这些人是由镇少侯率领,一式青衣劲装,分为红,白、青,黑四种剑的颜色。剑门第子以剑穗颜色分等,红色的剑术已得剑门真传,为数不过十人。白色较次,约有二十名。青色是粗通剑术,在三十人以上。黑色剑穗则是剑门山庄的庄丁,为数约五十人。

他们在大天井南首一字排开,志在阻拦各大门派的退路。另外从大殿东西两侧通往后进的长廊上,也涌出百来名手持掸杖的灰衲和尚,不用说是崇胜寺的僧侣了。就在一统教的入朝大天井欺来之时,商桐君,阮松溪等人也迅速迎了上去。

双方的人,要接未接,一统教阵营中突然有六个人投入各大门振的阵营,会合在一起,转过身去,立和一统教成了敌对。这六个人正是端木让、范叔寒、于立雪和皖南三剑老大万邦同、老二寿耀南、老三公孙胜。各大门派的人因对方另有两拨人出现,也把人手分作三拨。

第一拨阮松溪、商桐君、晏海平、应立言、桑鸠婆、袭天发、阮天华、小红、席小蓉、于立雪。同时阮松溪早已知皖南三剑和端木让等人会乘机过来,也纳入第一拨。

第二拨五山主,九华三女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青儿、铁若华等人,监视崇胜寺的和尚。第三拨由金鸡门祝逢春、祝天霖父子串同各派弟子,监视镇少侯和剑门弟子。

第一拨人也各自分配好了人手,计为阮松溪对芙蓉夫人,华山掌门人商桐君对少林达摩堂通善大师。六合门掌门人对崇胜宇方丈通济大师。桑鸠婆对勾嬷嬷。袭天发对崆峒黄衫。太极门掌门人晏海平对铁拂道人娄广元。子午门掌门人应立言对秃顶神鹰南宫寿。其中小红对付黑蛛神余良,小蓉对付西崆峒十三子,则是蹲坐在阶上的老哥哥小老头以“传音入密”告诉商桐君的。

另外由投过来的皖南三剑万邦同、寿耀南、公孙胜、端本让、范叔寒、于立雪六人,对付被一统教迷失心神的于老夫人、伏大娘、广法道人、辛无忌、铁三姑等人。剩下阮天华一人没有分派职务,可以机动增援落了下风的人。阮松溪因芙蓉夫人依然坐在阶上,没有下来,他就没有对手了,就和阮天华站在一起,替众人掠阵。

却说徐子常仗剑走出,迎向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突觉身后香风飒然,黄玉香一下掠到身边,低声道:“徐掌门人,你让我来代劳吧。”徐子常还没开口,黄玉香已经侧身闪出,长剑一摆朝通济大师欺了过去。

徐子常因她抢着出手,只好停下步来。黄玉香欺身上去,也不打话,长剑一领,就腰肢款段,施展开“素女剑法”左手剑决,舒展之际,柔若无骨,右手长剑象灵蛇般点出。

通济大师被迷失心神的人,当然更不会和黄玉香打招呼,手中镔铁禅杖起处,呼然有声,出手就使出“降龙伏虎杖法”,杖影开阔,盘天匝地,杖风虎虎势道沉猛绝伦。

但黄玉香展开“素女剑法”,一个人就象戏台上的刀马旦,点起脚尖,台步走得娇娇娆娆,一忽在东,一忽在西,任你“降龙伏虎杖法”,艺出少林,刚猛无比。她就从你杖势之间,闪来闪去,有如穿花蝴蝶,点水蜻蜒,绕着你左右直转,呼啸铁杖,就从她肩头、腰肢擦身而过。

看上去惊险万状,虽然只有毫匣之差,但黄玉香总是比老和尚快了半步,实则连她衣角都没沾上一角。一个迷失心神的人,就不再是修为功深的高僧,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了,看到有人和他动手,他就把你当作是唯一仇人看待,恨不得能一杖把你捣成肉泥,这也许就是苟子的性恶吧。

因此两人动手没有几招,老和尚的杖法越使越快,越攻越急。老和尚的杖势加速,黄玉香的剑法、身法自然也随着非快不可。转眼之间,杖影剑光和两条人影几乎已交织成一团,再也分不清是杖、是剑。是老和尚,还是散花仙女?

这是外人看来如此,动手的两人,可清楚得很,杖来剑往,攻拒封拆,丝毫不会失误。黄玉香不过进退转闪的步法加快而已,她依然娇娇娆娆,款款段段的在老和尚四周转来转去。尤其她左手捏着剑诀,更是柔若无骨,在和尚前前后后拂来晃去的,不时乘虚而入。

两人越打越快,黄玉香就是要他打得快,才有下手的机会。这时正好转到了老和尚身侧,纤纤玉手闪电般拂上他肩头,制住了穴道,她扣在掌心的大指和无名指早已暗藏了一颗解药。手腕有如水蛇一般,一下转到老和尚面前,把药丸塞入他口中,然后又迅快的在他后颈轻轻拍了一掌。

这一掌正好解开老和尚的穴道,也正凶这一掌拍下,老和尚张了张口,咕的一声把药丸吞了下去。这一情形,外人是无法看得清楚的,因为两人剑杖交织,本来打得很快,中间虽然略为停顿了下。但黄玉香出手如电,快到无以复加,老和尚穴道一解,掸杖又紧接着展舞开来,中间只有电光石火般一闪的时间。

前面的剑光杖影堪堪消失,后面的剑光杖影又相继而起,自然不会有人注意。正因通济大师猛力展开杖法,全身血液都在加速运行,咽下去的药丸、药力发散也比平时要快得多。平日大慨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把迷失心志的药物解去,清醒过来,现在却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老和尚已经逐渐清醒过来了。

他正在和黄玉香动手,但心头逐渐清醒,杖法也不觉惭渐缓慢下来。这情形黄玉香自然知道,这就赶紧以传音入密说道:“老禅师,你杖势此刻还不能停,小女子有很重要的话,我们只好边打边说了。”

通济大师听了她的话声,不禁一怔,问道:“女施主不就是武林榜眼黄玉香黄姑娘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终于清醒了。

黄玉香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老禅师和少林通善大师,在君山大会当晚,落入贼党手中,被迷失了心神,贼党的头子,就是剑门山的镇九茂夫妇。今天假崇胜寺举行一统教创立大典,企图把各大门派的人一网打尽,现在和各大门派正在激战之中。小女子方才喂了老禅师一颗解药,老禅师才清醒过来,目前老禅师必须等通善大师清醒了,才能一起退下。”她口齿清晰,把一场武林变故,在廖廖数语中,已经全说清了。

通济大师听得暗暗震惊,回目四顾,自己果然是在崇胜寺天井中,四周刀剑交击,人影飞闪,果然有许多人正在激战之中,这就忍不住问道:“通善师兄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黄玉香道:“和通善师兄动手的是我大师姐,此刻大概也可以喂大师眼下解药了,我们约定了暗号,让小女子试试就知道了。”说完,就樱唇一嘬,学着鸟啼的声音,发出两声优美的啼声。

原来黄玉香抢出之时,秦妙香也晃肩从商桐君身边闪出,娇声道:“商掌门人,你把通善大师交给小女子吧。”话声出口,没待商桐君开口,已经迅快的朝通善大师迎了上去。

商桐君,阮松溪等几人。量对方人手,商量好调配的人手,九华三女是和五位山主一路,是第二拨的人,负责监视崇胜寺僧侣的,现在眼看黄玉香、奏妙香两位姑娘抢着出手,心中很不以为然。各大门派调派人手是用以制衡大局,一经决定,就是军令。当然由各大门派掌门人商量决定的事,是没有人敢反对的。

只有这三位魔教女弟子,没有人可以管束,大概她们看人家动手,而她们只派了监视崇胜寺和尚,此时还没有出手,见猎心喜,所以抢着上去,心中总觉魔教平日对门人管束不严,才会如此不听号令,不受约束,但人家已经抢出去了,也只好后退几步,和阮松溪、徐子常站在一起。

这时双方的人均已动上了手,忽然从一片刀剑交击声中,响起了两声清脆的黄莺啼声。这边才一响起,另一边也同样响起两声黄莺啼声。坐在阶上的小老头忽然嘻嘻一笑,尖沙着喉咙,呤起诗来:“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席,啼时惊战意,不得分高低。”

正在激战中的人,一心一意的舞刀运剑,志在克敌制胜,忽然响起美妙悦耳的黄鸟新声,当然会分了心。不,此时激战正殷,当然不会有鸟啼的,这突如其来的黄莺啼声,准都想得到不会是真的黄莺,那一定是敌人的暗号,可能有什么行动。

双方的人心里都有这样想法,攻拒之势自然一缓,大家都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老头说的影响战斗意志,倒也是事实。悦耳的黄莺啼声乍歇,正在挥舞禅杖和秦妙香、黄玉香动手的少林通善大师和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二人忽然杖势一收,手提禅杖和两位姑娘一同朝左首廊下走来。

黄玉香喜孜改的道:“阮掌门人、商掌门人、除掌门人,两位大师眼下解药,已经清醒过来了,现在没愚姐妹的事啦。”说完,和秦妙香翩然退了回去,阮松溪等三人听得大喜过望,慌忙一同迎了上去。

商桐君拱手道:“二位大师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通善大师忙合十道:“阿弥陀佛,说来惭愧,老纳和通济师兄差点当了他们的魄儡。”

阮松溪含笑道:“兄弟也是被他们迷失心神,还当了他们的傀儡教主呢。”

徐子常接着道:“二位大师这时醒来,正是最好没有了,差幸崇胜寺的僧侣,尚未出手,否则就不堪没想了。”

通济大师听得一怔,目光转动,果然看到崇胜寺百余名僧侣手持禅杖,站在两廊上首,不觉骇然道:“敝寺僧侣莫非也全被他们迷失了心神?”

阮松溪道:“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只好由五山山主等人监视着她们。”就在两位大师清醒的同时,几处战场上,也有了显著的变化。

先说小红迎着黑蛛神余良,就娇叱道:“姓余的,昨天我大哥剑下,留你不死,你就应该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你怙恶不悛,还敢和各大门派作对,今天就饶你不得了。”黑蛛神余良怒吼一声,双手箕张,十指如爪,朝小红扑来。

小红怒道:“该死的东西。”赛莫邪一道白光,就象匹练般朝前电卷出去,

黑蛛神双爪乌黑有光,不但练有奇毒,而且练成钢爪,不畏寻常刀剑。他身形快捷如风,一下欺到小红身前,看她举剑挥来,抓出的双爪并没有收势,右手依然抓向小红肩头,左手稍沉,朝赛莫邪剑上抓落,这一下他估计错误,没想到小红手上的赛莫邪削铁如泥,白光闪过,五指—凉,已被锋利寒芒削落,口中发出一声尖啊,急往后跃退。

小红岂是省油的灯,你要后退,门也没有,左手抬起拍出一掌,她在白鹤洞每天都以仙果当粮食,体内真气充沛,足以抵得人家二三十年勤修苦练,后来拜桑鸠婆为师,练的是乙术门功夫,桑鸠婆怕地功力不足,又输给了她二十年功力,这一记“乙木掌”朝黑蛛神追击过去,黑蛛神堪堪往后跃退,陡觉一团劲急无俦的掌风,涌到身前,急撞过来,掌力之强,重于千斤,凝滚压到,心头不由力吃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自然不敢硬接,急忙身形一伏,贴地卧下。这一下果然管用,小红拍出的一团掌力,从他背脊上方滚滚掠过。黑蛛神没待她第二掌出手,身子一弓,从地上跃起,就在此时,他宽大的衣袖扬处,飞出十几道黑线,朝小红激射而来。

他久住苗疆,豢养的都是毒物,这十几道黑线,正是苗疆特有的铁线蛇。这种蛇不过七、八寸长,只有竹筷一半粗细,全身细鳞如铁,不畏刀剑,而且剧毒无比,噬人立毙,长到三尺的,加以训练,还可以当作兵器使用,不但可以缠住故人兵器,只要兵刃被它缠住,它就会迅速沿着你兵刃游下,一口咬住你脉门。

当暗器使,那就更好,它不怕你兵刃挡削,甚至会缠住你兵刃游下,只要落到你身上,或者落到你附近,都会很快咬你,这是说,黑蛛神只要使出铁线蛇来,没有人能够躲得开的。这回他又失算了,她没想到他自己的双手十指,也不畏普通刀剑,还是破小红削断了,左手五根指头,可见小红手上不是普通长剑了。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小红看他从地上跃起之时,双袖一抖,就飞出十几缕暗器,朝自己激射过来,暗器还没射到,一股中人欲呕的腥风已经扑鼻次来,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他使出来的大概是毒物了。”心念一动,立即右手圈动,赛莫邪挥起一片白光,足有圆桌面大小,朝空中迎了上去。

十几条铁线蛇经剑光一阵绞动,立即纷纷削断,小红出手何等快速,足尖一点,身形突然飞扑而起,带动剑势,一圈银光宛如一片网罩,朝黑蛛神当头罩落。黑蛛神没想到发动如此快法,百忙之中,只好学懒驴打滚,贴地朝左滚出。

小红来势如电,那还容你逃出?口中娇叱一声,错落剑光,随着加急射落,随后一片剑光响起一声惨嗥,一向以用毒成名的黑蛛神余良,终于恶贯满盈,在赛莫邪剑下伏诛。

席小蓉仗剑迎向西崆峒十三子,长剑一指,喝道:“十三子,本公子念你尚无大恶,你此时退走,还来得及,若是执迷不悟,你会追悔莫及。”这番话她是听坐在阶上的老哥哥以“传音入密”教他说的。

十三子成名数十年,一向自视极高,只见向自己迎上来的只是一个淡黄脸少年居然教训起自己来。不觉森笑道:“小子口气不小,居然敢对道爷这般说话。”

席小蓉冷笑道:“你以为九剑同发,天下无敌了吗?你从前右手未断,可以连发十三剑,还不是被人破了?”这话当然也是老哥哥教她说的了,志在激怒十三子。

十三子最忌讳别人提起他被削断右臂之事,这是他一生奇耻大辱,闻言不由嗔目喝道:“小子,你找死……”

席小蓉道:“好个妖道,你敢出口伤人,就算你九剑同发,本公子也不在乎,你只管使出来好了。”十三子愈听愈怒,左手一抬,一道剑光就应手而生,直劈过来。

他果然不愧是剑术名家,左手一抬之际,悬在他肩头的一柄四尺阔剑,不闻半点声音,就已出鞘,就已发剑攻敌。凭他这一手,干净利落,不着半点痕迹,就可看出他剑上造诣何等精纯了。席小蓉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师傅就是芙蓉夫人,她练的并不是剑门山的武学,而是玄阴教的手法,以她所学,甚至还高出昔年的玄阴教护法夏非幻。

此时十三子一剑迎面劈来,她身形一闪,不退反进,侧身朝十三子欺去,口中喝道:“你不使九剑,绝非本公子的敌手。”

人还未近长剑一指,一点寒芒已经快点上他左乳“将台穴”。这一手,本是“玄阴九转掌”的手法,她稍加变化,以长剑使出。十三子一惊,急急往后退下,他在后退之际,左手阔剑朝肩头一挑,“咻”的一声,一道剑光凌厉飞起,朝席小蓉当头射下。

席小蓉心中暗道:“来了。”不慌不忙举剑砸去。一个人只有两条手臂,最多也只能使双剑,何况十三子一条手臂已被人齐肩削断,只剩了一只左手,如何还能九剑同发呢?这就全仗左手一柄母剑,发剑是以母剑剑尖,挑起子剑护手,向空摔出,这是特殊手法,向空摔出的长剑,就会向敌人当头射去。

此后就仗敌人用,兵刃去磕他长剑了,长剑受到一磕,就会划着弧形飞行,回到十三子面前,十三子用剑尖一点就会再次向你凌空攻击过来。你不住的受到攻击,自然会不住地向剑去瞌,这就产生了循环作用。他一支接一支的举起长剑,最多可以加到九支,连同手中的母剑,一共有十支之多,此去彼来,使你接应不暇,就非中他的剑不可。

却说席小蓉举剑撩去,只听“当”的—声飞来长剑,立时磕飞出去。但十三子阔剑连挥,第二支,第三支长剑,接二连三的飞射过来。席小蓉再次挥剑撩去,磕飞了第二支,再磕第三支,方才被她磕飞的第—支剑又划着弧行射到。

席小蓉再举剑挥出,磕飞了第一支,接着十三子的第四支、第五支长剑又连续躬来。这五支长剑经席小蓉磕飞回去,十三子阔剑一点,又直射而来,这样循环不息,去而复来,就在一支方圆象穿梭一般,上下飞舞,轮流飞射,而且愈来愈快。

席小蓉只得跟着连连挥剑,把它们一一磕飞出去,但听“当当”之声,愈来愈密:在席小蓉身前身后剑光交织如网。十三子只发了五支长剑,便不再发剑,那是因为十三子认为对付席小蓉,有这五支长剑已经足够了。他九剑同发,是对付一流敌人的,在他眼里,席小蓉只不过是三流敌人而已。

席小蓉对付这五支飞剑,确实已有接应不暇之感,这是老哥哥叮嘱她的,要她支撑上一会儿,没听到他招呼,务必支撑下去。这一阵功夫,五支飞剑来去如电,越攻越快,她手中长剑只好不停的瞌,一点也松懈不得,握剑右手已值得渐渐酸痛,额上也隐见汗水。

才听老哥哥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可以了,但你只能收下他一支长剑,多收了他会发觉,好,现在用左手取出鱼网,随手一捞,象捞鱼一般,对准长剑兜去,网到了就把鱼网藏到背后,别让他发现。但你还是要继续的发剑磕剑,等他发现少了一支,就会再发一支,他再发一支,你就再收一支,好了,又可以发网了。”

他口中的鱼网正是昨晚用蛛丝结的网,粘在树杈枝上,这样的一张网兜,只能扑扑蝴蝶,如何网得住长剑?但席小蓉对老哥哥奉若神明,相信他说的一定不会错。此刻那还犹豫?右手奋力磕剑,左手悄悄取出鱼网,对准飞射而来的长剑轻轻兜去。

说也奇怪,那支长剑投入鱼网,果然轻而易举的收了下来,急忙把左手藏到背后,右手挥剑如故。剑光依然往来交织,哨哨之声,依然连续不断。但站在一丈开外的十三子挥动阔剑,向空连连点出,飞回,去的长剑,却立时发觉不对,他明明发了五支长剑,怎么会平空少了一支?是给什么人收去了呢?

他双目凝注,朝四周瞥过,根本没有什么人影,心中兀是不信,左手阔剑朝肩头一挥,又有一支长剑,从他肩头剑鞘飞出。席小蓉立时听到老哥哥的声音叫道:“他又发剑了,再收他一支,要快。”席小蓉应付四支长剑飞来飞去,就没有方才五支长剑那么吃力。

听了老哥哥的话,故意身形一旋,左手鱼网又迅快的兜出,网住了一支长剑,立即把鱼网藏到了背后。她挥剑之际,身形本来就在不时的闪动,因此十三子并没有疑心到她。那知第六支长剑出鞘飞出,接连飞回去的依然只有四支,中间又少了一支。

十三子不由大感纳罕,他一直认为席小蓉连五支飞剑都已应接不暇,决无能力收他的长剑,其中必有高人隐身附近,把他的长剑收去。心头自然极为愤怒,沉笑道:“那一位高人隐身收取贫道长剑,怎不现身来,让贫道见识见识。”

话声方落,突听耳边响起极细的声音笑骂道:“见你的大头鬼,我老人家只是在看热闹,几时收了你的剑了?”十三子方自一怔,再定睛看去;空中已只剩下三只长剑。

席小蓉右手发剑,一面冷冷的道:“十三子,你只有这点伎俩吗?”十三子怒笑一声,左手阔剑连挥三挥,肩头剑鞘中最后三支长剑也快同电射,一支接一支的飞出。

席小蓉也及时听到老哥哥的声音说道:“是时候了,要快,现在他六支长剑都脱手了,你先收他三支,然后再拿话气他一气,最后三支不怕他看到了,就一口气把它收下,再听老哥哥的。”

席小蓉依言在十三子连连发剑之际,身形连转,左手连挥,鱼网一兜就是一支,接连三兜,就收下了三支。口中冷笑道:“十三子,本公子要你九剑同发,你却零零碎碎的发剑,你不嫌麻烦,本公子却嫌麻烦呢。”

十三子正在发剑之时,听了席小蓉的话,目光一注,空中竟然又只剩下最后发出的三支剑了,这下不由得心头大为震惊,厉声喝道:“是你……”

席小蓉没待他说完,左手从背后伸出,笑道:“不错,是本公子收下了。”话声出口,鱼网朝空中飞射而来的长剑连挥三挥,三支长剑都被她兜了过去。

十三子竟连对方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但剑已发出,再也收不回来,眼睁睁的看她以极快手法把最后三支长剑一起收去。心头又惊又怒,狂喝一声,手中阔剑一振,纵身飞扑过来。

席小蓉又听到老哥哥低声喝道:“快听着,右脚向右横跨半步,左手用鱼网朝上兜起,右手把长剑倒过来,用剑柄平胸推出,快。”席小蓉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赶紧依言跨出右脚,左手鱼网朝上兜起。

这一下就象张着鱼网等待鱼儿一般,她堪堪跨出,十三子已经剑先人后扑到了,手中阔剑一下刺入鱼网之中。席小蓉但觉左手一沉,几乎接不下来,她心中只记着老哥哥的话,倒转长剑,用剑柄平胸推出。十三子飞扑过来的人,一剑刺了个空,等他发觉阔剑刺入鱼网之中,左手一缩,要待收剑,那知阔剑已被鱼网粘住,再也拔不出来。

他扑来的人,身子悬空,不得不先行落地。正因他拔剑没拔出,左手用力之故,身向前倾,等到双足落地,又和席小蓉成了面对面。但他身手刚落,席小蓉平胸推出的剑柄,就好象正在等待着他,“扑”的一声,不偏不倚,撞在他左肋“血阻穴”上。

换了一个部位,以十三子的修为,还不在乎,但“血阻穴”可不一样,剑柄撞上穴道,全身气血立时受到阻碍,他武功再高,这一记也吃不完兜着走,口中“呃”了一声,应手往后便倒。

席小蓉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西崆峒十三子,自己居然轻而易举的收下他九支飞剑,最后这一记,就好象是他自己凑上来的一般。心头这份高兴,自不待言,迅速纳剑入鞘,提起穴道受制的十三子,喜孜孜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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