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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云断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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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光明教的信徒,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大光明教的总坛云断山究竟在什么地方,只是说是在九州边陲,南疆极北,但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但这就有一个问题了,曾经,有大修说过,过去大光明教违逆昆墟圣约,结果和九州修士作过一场,一场争斗下来,连云断山都被打崩,这又是何道理?

若找当事人问起这件事,大光明教也好,与大光明教互殴的一众修士也好,都连连摆手,只道着实丢人,然后顾左右而言他,于是,此事也成了修士圈里出了名的谜题,每年都有新的猜想被提出来,然后编纂成书,发行天下,成了一段又一段的谈资。

所以,云断山风光,也的确只有少数人知道。

蓬洲仙府有来客,送我羽衣登九天,重云做地风为路,只身直到云断边,日月三光皆身侧,一崖突兀需仰观,恍然复归东海岸,回首远眺昆墟山。

云断者,为云所断之意,云断大山,被青天云层于中间分为上下两片,下为凡世,上若神国。

在云断山的最高处,有金碧辉煌的一座大城,大城中又有山崖高耸,崖上神庙似遗世独立,却又人来人往。

而从云断山向西望去,则是一幅世间仅存的画面,一轮永远不会沉沦的夕阳挂在云海和青空的交汇之处,无时无刻,无不散发着温和而明亮的光,将整个云断大山映照的昏黄而悲伤。

老旧的昏黄。

迟暮的悲伤。

凡世间森罗万象,皆有消亡之日,如神所言:有日出,有日落,有黎明,有黑夜。

这是大光明教立教圣人唯一留下的话语,但云断山的夕阳就是从那一天起,永远地停留在即将消失于地平的一瞬,再也不曾沉落一分一毫。

从四千五百年前,直到今日,云断山一直被夕阳照耀着,昏黄悲伤,却又温暖平和。

云断山昨天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难香再一次被黄安使用了,其二者,更是骇人听闻,有人动了云海城的神门。”

长桌上有几个人明显不太清楚将他们召集在此的原因,此时听了此言,一个个又是瞠目又是后仰又是发愣又是打颤,还有一个拍桌而起,“啥!神门?”

这一巴掌颇重,白石大桌瞬间做了灰去。

坐在最里边的男人摇头,手一张:“莫要着急。事情虽大,但既然发生了,那就是天理循环的一部分。”

伴随着他的话语,飞扬的石粉猛地倒飞而去,再一次拼成了那张大桌。

“我的朋友们...”房间的角落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不要太过激动,事情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糟得多,如果你们此刻就大呼小叫,你们听见下面这则噩耗是不是该哭天抢地了?淡定些。”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墙角,那里,有一个被掀开的大箱子,一具骷髅躺在其中。

“老教主大人,请问还要什么会比触动神门更加糟糕的事情呢?”女装的男孩子苦笑,他的眉眼比寻常美女还要招人喜爱得多。

大骷髅琢磨了一下语言:“其实,这两件事情,可以说是一件事。”

红衣的女子反应最快:“您是说...是黄安他用难香动了神门?”

大骷髅点头:“大差不差,总之黄安在神门附近用了海蓝香是确凿无疑的。”

房间里顿时沸腾了,一位女孩子站起来,她有着狐狸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大尾巴:“让我带人过去,杀了那小子!”

她手持一把比自己还大得多的刀,瞪眼竖耳朵,如此生气地说,而有不少人拔刀抽剑、举手伸拳响应她的呼声:“嘿!好!”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闹...”教主按按眉头,“呜,等等,圣山来信了!”

只一下,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只有风声呼啸,清冷低沉。

所有人都看向了西方,在房间的西边,有一扇敞开的大窗户,这窗户是那么的巨大,甚至比墙面还要大,而在窗外,是这样的一幅风景:连绵云海上浮着一轮落日,上橙下红,色泽渐变,而在最红的下角处,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出这个本该完美的日轮缺了一块,而缺失的那一块看上去就像是一道巍峨的山川。

就好像,在日落的尽头,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有一座大山雄立,遮住了落日的一角。

圣山。

其名玛拉格扎,又名不可知由。

其意为神秘,此山为神秘之山。

拥有圣山这个称为的山很多,但只有大光明教的这座从古至今唯一人登,全是大额的银票。

而在这堆惊人的财富之上,是一张毛毯,毛毯上四个人以四种不同的方式坐在那里。

侧身半躺半坐在那里的是一位冰一样的女子,她一边玩弄着一棵芨芨菜,一边默默看着对面那位胡子花白的老道人,而坐立不安的老道人则求救一般地对端端正正跪坐在旁边的素衣少女挤眉弄眼,而素衣少女的目光一直都在盘腿而坐的黑衣男子,后者则一门心思地在捣鼓手里的一件奇怪的器材,这器材是一个两尺半的漆黑圆筒,两面各有一个透明的复杂的符咒。

沉默,沉默,惶恐的沉默在木屋里沉淀,沉淀,不停地沉淀,终于成了压垮精神的沉重,于是总算有一个人受不了,开口了:“我说砚冰啊,你就饶过赵龙象先生吧...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让他去救黄安是我的意思。”

“素云大人...”冰一样的女子正坐起来,对着同样正襟危坐的少女说,“您说,我说话了吗?我说要弄死这个黑鳖精了吗?我说过我要将他贬入九幽黑渊让他永劫不得转生了吗?”

素衣的少女沉默不语,而老道闻言大惊,则赶紧对着黑衣青年痛哭流涕:“大人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不是我想救黄安那孙子,但不救黄安那个叫艾珠的姑娘可是真的会自戕的啊!我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黑衣男子耸肩:“我不是已经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吗?唉,赵龙象先生,您也不必太过忧虑,好说我也是砚冰的主子,她看我三分薄面,也定然不会太过为难你。”

名为砚冰的大侍女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黑衣青年拿起手中的器材,眯起一只眼睛,将另一只眼睛对准圆筒上的符咒,然后转向远方,不由赞叹:“好个鬼手仙师,不愧幽冥大教的两大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可再一琢磨,感觉这还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黑衣男子见黑鳖精顿悟,很是高兴,将手中圆筒递给了鳖精:“来,试试看,这上边有个齿轮可以调节远近。调到最远就能看见明昏之线,不过我不建议这样做,那条线还是少看为好。”

鳖精点头,接过圆筒,找到正西北方向,以瞭望筒为目,远眺而去,结果只看见了一大片土坷垃,不由愣了一下。

砚冰见状,在一旁没好气地说:“你傻啊,纵然是一马平川,光照之下的土地也是西高东低,你得把筒子稍微往上抬一些。”

黑衣男子似乎是自言自语:“有些道理是万物之理,就算在我们这个神鬼漫天飞的世界也是成立的,就好像平面夹角的关系...”

老鳖精依然听不懂,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句,就按照砚冰所说,将瞭望筒抬高了一些,然而这一次他又愣了一下。

“又怎么了?”砚冰在一旁皱着眉头问。

一旁的素衣少女伸出一只手,突兀地,一幅画面凭空挂在众人身侧,那画面上是一片荒芜的大漠,大漠里有无数双手合十的骷髅白骨,有人又有兽,他们的脑袋都低着,似乎在忏悔,也好像在沉思。

“这不是死海大漠吗?”男人伸过头来,“运气很不错啊,看见当年大满王朝那帮倒霉蛋了。”

“大满王朝?”

“你不知道吗?”男人挠挠头,“就是那个倒霉的,以举国之力质问世界真理,结果只留下一句:掉下去了...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个一干二净的王朝...嘛,在大修圈里,这些家伙的尸骨在死海大漠并不是秘密,问题是他们怎么过去的。”

老鳖精完全一张懵逼脸,他感觉这些事情是不能深究的,于是他调了调瞭望筒的可视距离,将目标换在了陵南城外,这里应该不会有啥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他想。

随着鳖精调转瞭望筒,悬于空中的画面也随着变化,这一次出现的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妇人气质的男子。

怎么感觉这俩人好像在哪见过一样?鳖精心想,不过这幅画面还算正常...

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另外的三个人都“呼”地站了起来,一起观看那幅画面。

这是搞什么?被吓了一跳的鳖精也匆忙起身,然后就听黑衣男子笑道:“有意思啊,这幅画面...宋家的活人形怎么和齐家的刑堂先生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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