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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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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

据说,今日凌晨时分,北王筑犬神庙离奇爆炸,似乎造成了一些损失,中州王府以为这是汉兴城的邪魔外道又在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亲自率大军前往,一方面是要给这些在汉兴城作乱的外道一个教训,另一方面是为了视察当地受灾的情况。

可没想到,这一去就出事了,对方竟然大胆到在光天化日下,行刺一位王侯,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中州王。

按照同行的侍卫们所说,当他们看见那座还冒着烟的犬神庙时,那三个身着黑衣的刺客突然跳出来,他们武功奇高,身轻如飞,手持刀剑,在总侍卫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将自己手中的凶器送入了中州王的马车里,当即,就有鲜血喷出。

目标达成,三位黑衣刺客飘然而去,侍卫们乱成一团,有要去追敌的,也有嚷嚷着要赶紧把中州王送到医馆去的,还有人主张兵分两路的,总之是意见不一,吵个不停。

最后解决问题的人是狗剩,狗剩带着一些江湖人士突然出现在北王筑,他为大家揭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原来,马车里的那位中州王,并非中州王本人,而是中州王准备的一个替身,这样的替身,中州王还有很多,中州王早已料到那些邪魔外道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汉兴城的和平,所以特准备了这一场引蛇出洞的妙计。结果,虽然妙计的确引出了汉兴城的邪魔外道,可侍卫军和狗剩请来的江湖人士却没能抓住这些恶徒,白白浪费了他人一条大好的人命。

中州王府对这位替身做出的贡献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并赐予其封号和财帛,将其厚葬了。葬礼明天一早举行,中州王府希望广大有良心有道德的汉兴城居民都能走出家门,来到汉兴城的中央大街上,送这位壮士一程。

“对于这事儿你怎么看?”韩穹笑呵呵地问孔庙主。

孔庙主翻白眼:“我能拿什么看?我拿屁眼看!”

“那你比他还厉害。”韩穹拍拍从不知那面墙上揭下来的告示,“厉害啊,真厉害,这一手耍的好,第一,因为邪魔外道的缘故,震泽的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汉兴城了...第二,所谓的大量替身的存在让汉兴城的掌控者从中州王,变为了中州王府,这样,我们就没有办法精确地实行斩首类的行动,毕竟,就算斩了个真的,也能变成个假的,我们不可能依靠摧毁中州王这个人或这个形象来一举翻盘,只有彻底摧毁中州王府才行...”

“杀了中州王,别的还重要吗?”孔庙主问。

韩穹摇头:“中州王是死是活不重要,毕竟就算死了,震泽的人也能将其救回来,可如果我们能成功杀死中州王一次,汉兴城的局势就会发生变化,朝野就会发生变化,不管中州王后来是否被救回来,这些变化都会发生,都会动摇中州王的统治力...可现在不行了,我们再怎么杀,杀的都只是替身。”

孔庙主呸了一声:“这个中州王,倒是个聪明人。”

“他在和我们拖时间。”韩穹皱眉,“而时间,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孔庙主突而想起一事:“哎,对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北王筑现在怎么样了?”

北王筑的今天依然风平浪静...至少下午是这样的。

虽然上午在这里发生了震惊汉兴城内外的中州王遇刺事件,可事后,既没有军士前来驱逐戒严,又没有府衙到此抓人拷问,只是来了几个中州王府的仆役,草草地巡视一边,简单沿着刺客袭来的路线走了一遭,便又回去了。所以,北王筑的人感觉,这其实没多大事,于是他们该吃吃,该玩玩,顺便,将上午的那次刺杀也纳入了下午唠嗑的话题之中。

“你们说,为啥会有这次刺杀呢?”傍晚时分,很多北王筑的闲人围在犬神庙附近,听一个老头神神秘秘地给他们讲,“其实,这里边学问大了去了!”

众人不太理解所谓的学问是什么,却被老头的神情吸引,一个个凑了上来:“快说,快说啊!”

老头呵呵一笑:“这得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感觉这次行刺很奇怪?”

一个老汉接话道:“的确不同寻常啊,俺听说当时行刺中州王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个怪物,青面獠牙,有八个脑袋,十二个胳膊!”

这话一出,讨论顿时五花八门起来,什么金甲天神,什么百目恶鬼,什么犬头大仙,什么截天飞剑的全都一股脑地出来了,大家伙各执一词,相互辩解,信誓旦旦,说得好像自己亲眼所见,甚至有俩汉子相互说不服对方,竟然动起手来。

讲故事的老头目瞪口呆,他本以为,自己所要诌的故事古怪离奇,常人怕是不会相信,并为此担心来着,却没想到,这帮闲汉穷棍们,胡编乱造起来比自己还生猛,生猛的多。

原来是些喜欢以谣传谣的人,这么一来,自己反倒好办了,老头心里有了计较,对那俩打架的汉子说:“莫忙,莫忙,听老朽一句,莫要打了,就当给我个面子。”

“滚你个老憨驴的,你真是好大的面子!”一个汉子骂道,“你算个什么腌臜东西?”

“别急,听听老先生怎么说,让他给你俩评评理,他要说的不好,你俩可以一起揍他嘛!”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想劝架的人说。

老头心里暗骂,脸上却摆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来来来,你俩上前来,哎,对了,一个站在我左边,一个站在我右边,让我听见你俩说话...好了,告诉我,你俩都看见啥了?”

“我听俺家三叔说,他说第一个冲出来的妖怪是个手持狼牙棒的狼头汉子!”方才骂人的那汉子说,他站在老头的左边,“我家三叔是这一片卖十全大还丹的,信誉最好,断不会骗人!”

一个卖野药的看见的东西你也信...看来你是吃错药了...老头想,又听见另一个汉子说:“不对不对,我听我家前面那窝棚里的老幺子说,第一个妖怪是个手持长刀的蛤蟆精!老幺子脑袋小时候被门挤过,就是个傻子,傻子会骗人吗?”

相信傻子的话你怕不是个傻子...老头心里叹气,却面露微笑:“你二人所说,我都知道了,我且问你们,那是什么?”

老头只是下巴一点,连手都,没伸出去。

“那是什么...谁知道你指的是什么?”骂人汉子嘟囔,“楼?街道?”

另一个汉子也抱怨:“对啊,你说那是什么,你总得指一个东西吧?那儿的东西多了,什么马车,还有煎饼摊子...”

老头哈哈大笑:“二位,以两位的才智,难道还没顿悟吗?不其实我想,两位已经顿悟了啊!这就是问题的根源啊,我问那是什么,可没有伸手去指,为什么?因为我没法指啊,我问的是我看见的那一片天地,而两位也都说出了天地中的一部分事物,房子,马车,摊子这类,这就是答案!”

俩汉子和众人都一脸懵。

老头解释道:“大家都听说过一句话吧,大修身同天地,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大修千变万化,不可琢磨,就好像天地万象一般,我们无法看见他们的全貌,来我们这汉兴城的邪魔外道可不简单啊,至少也是大修的手段,不然两位看见东西怎么会不一样呢?两位谁看错了?都没看错!就好像方才我问,那是什么?你说是房屋,错了吗?谁敢说错?你说是煎饼摊子,错了吗?谁说错一句试试?只不过啊,都不全面,你三叔和老幺子也一样,那两位看见的都是那怪物的一个变化,一个化身而已。”

俩汉子还想说什么,却先被老头堵住了嘴:“我问你俩,难道你三叔,你家附近的老幺子会说谎骗你俩吗?当然不会,那问题定然出在袭击中州王府的诸位大人的妖物身上,难道你俩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如此简单的道理,二位高才,定然知晓。”

这话一说,俩人就算没听明白也得听明白了,于是连连称是,称赞老头果然见识不凡,又退下去了。

而众人听了老头的分析,感觉自己听说的那些情况又多了个旁证,也个个满意,都面露得意。

老头却一脸的惊恐:“唉,真想不到啊,那个算命的说的竟然是真的,原本,我对他说的话是一个字不信,直到今天出了妖物刺杀中州王这件事,我才信了一半,现在又听各位说,才知道,那位高人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话成功为老头拉回了众人的关注,众人一个个问:“什么算命的,什么大师?他都说了点什么?”

老头见时机已到,悄声低语,装出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那位大师说啊,十年前,他曾在这个庙里见过白衣女子,飘忽如鬼怪,当时他就坐在那个位置...”

老头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废墟,趁大家都伸头去看,又说:“大师他本以为自己遇见了鬼怪,惊骇不已,原本想躲起来,可见那白衣女子竟然伸手摘月,而前殿的犬神塑像居然都活了过去,一个个走出殿来,将女子围在中间,这种种异象让大师明白过来,他遇见的不是鬼也不是什么妖怪,而是货真价实的神祗。”

老头站起来:“你们,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太古时代降临在现世的宇外之神?伟大的尸鬼,蜜与盐的女帝,口衔因果的怪物...还有,指引众生之物,那号称黄昏阵列的主人,引导一切无明者并给予其救赎的神明?菈弗伦翠,又名菈弗安缇斯!你们都是聪明人,一定听说过吧!”

谁也不想当笨蛋,所以大家都一脸懵逼地点头。

老头对众人的博学表示满意,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给他这个故事剧本的人,这名字能起得稍微好读一点不?称号能不要那么张扬到显得傻不?

心里骂骂咧咧,老头嘴上却也没停:“那个白衣女子,正是宇外之神,菈弗伦翠,大师认出了这一位,慌忙跑上去请大神指点,希望大神能赐他长生之法,那大神说:我可以赐你长生之法,但你得有足够的功绩才行。唉,诸位,你们看,天上人间都一样,无功不受禄嘛。”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那大师就问啊,就问,那我要做出什么功绩才能上天长生呢?白衣女帝说,很久之后,汉兴城里会有一场大祸,到时候天地互蚀,死人无数,你只要能把众生救出苦海,或者找人将众生救出苦海,那我就给你长生之法。”

众人听到这里,却有些意兴阑珊,只有一个老人皱眉:“那个神神的意思...该不说是咱们这儿马上就要有一场大祸了吧?”

老头拍着自己的大腿:“我他喵的也不信啊!但白衣女帝还给出了四个预兆,第一、犬神庙堂一夜垮,第二,妖魔刺杀带角蛇,第三,小满夜落黄金雨,第四,事到临头人自知...你们看,这犬神庙不是一夜塌掉了吗?带角的蛇是什么?伪装的龙啊,那不就是中州王府的那位替身?这都印证了啊!“

老头的话算是自圆其说,但大家对他的逻辑和解说不感兴趣,反倒是黄金一词让他们面红耳赤:“这句话啥意思?今天晚上天上掉黄金?”

“我感觉不会满世界的掉...”老头一脸高深莫测,“按我说啊,这四个预示都有些暗示的地方,或许...那所谓的黄金雨是一种比喻...”

天黑了,夜深了,黄安来到了一间屋子前,他之前来过这里,但这并不重要,他本人始终没有将这地方看作是一个重要的所在,他现在来这里,也不过是想搞清楚自己心中一些困惑的事情罢了,而这些让他困惑的事情,在他看来,并不影响他下一步的行动。

屋子很破,很旧,里边点着一盏灯,很暗,完全没有让人感到任何和温馨有关的词汇。

屋子里还传出了女人低声的咒骂,那声音细碎的就好像落入眼中的沙子,让人生厌。

咒骂声里,有沉重,却又无力的喘息。

黄安知道,屋子里有一个女人,有一个病重的孩子,上次来后,他就知道了。

嗯...黄安深深吐出一口气,转头,正好看见那位被叫住老泥鳅的中年汉子提着个桶,急急匆匆地赶回来。

天黑,老泥鳅也没看清这个站在他家门口的人是谁,最近的一连串意外和打击让他连问对方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只好蹭到了勉强能看清那张脸的地方,才停下细细打量,结果,可想而知,他看见来者是黄安后的反应。

“别急。”黄安抬脚踩住那个滚到他脚旁的桶,“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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