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e la France!”
1429年3月7日
vive la fr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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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农城堡。
王储查理的居所。
不过……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即使希农如此迷人美丽。
站在城堡的露台向下望去, 可以看见西流的维埃纳及其两侧的希农城, 屋舍俨然。
粼粼的水光自顾自以妙曼的舞步,行进至卢瓦尔河流的水域。
岸上湿润的泥土地, 有猫咪驱离着白犬,一前一后进行追逐。
‘真是一个好天气啊。’手腕对装置,传来了太宰的声音。
“是啊。”少年回应道。
“前辈?”察觉到少年停顿下来的步伐后, 加拉哈德回头看向他, “发生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立夏将目光从猫咪与狗的身上回,“继续走吧, 马上就要到了。”
想要摸一下猫咪柔软的毛,但是, 这种停留果然还是不必要的吧。
“您……”吉尔元帅犹豫着开口:“现在返回栋雷米,一切都还来得及。”
“元帅?”立夏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是最不会反驳这个方法的人。”
与思念着圣少女彻底扭曲的caster蓝胡子不一样, saber的元帅还记得贞德的初衷,并因此为法兰西而努力。
因为,这是贞德想要看到的。
但是――
“……正因如此, 才不想看到一条重蹈覆辙的路。”元帅的背影,消瘦又单薄。
立夏没有回应什么。
他知道, 这句话实际上, 更多是对那位救国圣女所说。
“那么, 来自天文台的御主啊。”也正如立夏所想, 元帅不一会儿就敛好情绪,重新开口:“由我充当引荐者,带你前往希农的王宫。”
他将目光,落在遥远山崖的堡垒上。
那是极其复杂的目光,充满爱憎,却又在挣扎里分明。
最后。
吉尔元帅眼中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立夏看着他,莫名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这个人、不……应该说是英灵――他正如行尸走肉一般,去对未来的法兰西王效忠。
太阳的光很暖,希农的居民在屋外翻晒稻草垛。
他们对这风尘仆仆的一行外来者投以注视,又在瞧见吉尔·德·雷的时候低下头去。
那身服装,很明显是贵族。
贵族老爷的事远轮不上他们去关注,包括带进来的异乡人。
没准是王储最近迷上了远东的黑发少年?
自从王室暂留希农后,来往的人流明显比过去更多,平民们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此时,屹立在山崖上的希农堡,则注视到了城内所发生的一切。
它是位于希农城的最高建筑,目前又有了另一层的特殊意义。
王室迁徙于此。
于是,便象征了王权。
城堡于公元954年,建于岩石悬壁上。
12世纪时,亨利二世曾居住于此,并将其变为一处军事要塞。
但是,真正让这所城堡扬名的,却并非亨利二世,而是查理七世与贞德初见的那一瞬间。
在那一天,历史将堡垒的每一块砖瓦爱惜擦亮――
鲜亮的羊绒地毯尽头,是王储查理端坐的身影。
他身前不远的矮阶下,是三三两两的臣子与侍者。
而身边,则是传说中,那位做出‘预言’的观星人。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
他们对于接下来的的行军议论纷纷,当然,更多的是在咒骂英格兰人,以及唾弃那些背弃信义的勃艮第人。
情况不容乐观。
英格兰人已经打到奥尔良了。
一旦奥尔良被攻下,那帮野蛮人就能立刻挥军南下,直指希农。
奥尔良是法兰西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守,法兰西的前途将不堪设想,整个王室都得跟着完蛋。
这样的困境已经维持了半年之久,如果仍然拿不出相应的解决对策……恐怕距离奥尔良城破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请……安、安静一点……”王储微弱的声音,轻易就被臣下的喧嚷盖过。
没有人理会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根据一直以来的王室传统,王储会在兰斯加冕为王。
自此君临法兰西,享有一国的赞颂与子民的供奉。而贵族,自当效忠于他。
但是,现在的加冕地兰斯被英格兰人占领。
因此无法按照传统在兰斯加冕的查理,显然不能够让那些古板教条的贵族看好。
外忧内患,这种情况下……就算明天查理的权柄就会彻底崩毁也并不稀奇。
就连军队都充进去了大量来着各个国家的雇佣军。
于事无补的昂贵财物与宫殿,良莠不齐的松散军队,心思各异的大臣。
除了这些,他什么也没有。
没错。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昂里耶,我该怎么办?”查理紧皱眉心,将信任的目光投向身侧的观星者。
名为‘昂里耶’,预言了救国之人贞德的观星者,并没有给出他所效忠的这位君主应有的回应。
他低着头,额上的冷汗微微打湿了卷曲的鬓发。
而贴于双腿两侧的手,则在颤抖。
不用想也知道,那张埋于阴影中的脸,定是无比苍白。
“昂里耶?”王储抬高了声音。
“是、是的,我的主人。”昂里耶退后一步倾身道,将姿态放得极低,“您有何吩咐?”
“我问你。”查理的目光一反先前的怯弱,含着淡淡的威严,却又不至于有压迫感。
观星之人错开王储的目光,将脊梁弯的更深了:“必知无不言。”
“那个会拯救法兰西的人,是谁!?”王储查理扬声呐喊,语句高昂。
如誓师一般,热烈昂扬的音调。
他看上去比鼓动人心去背水一战还要激动,热血滚烫。
这一刻,他是比主教更虔诚的信仰者。
高台之上的王储,这场戏码的唯一演出者。
他的臣子充当了观众,看着查理的悲欢,并献出长短不一的叹息。
他们渐渐进入状态,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见此情形,昂里耶连忙配合道:“那个人是――让娜·达尔克!”
“让娜·达尔克在哪?”查理问道。
昂里耶感到自己用以发声的部位满是滞涩,即便张开嘴巴,也无法顺畅的流出语言。
“我……”他艰涩的挤出一个音节。后脊处的衣料,已经被汗水打的透湿。
“回答我,观星之人昂里耶。”查理丝毫不在意下属的艰难,紧紧追问。
台下的臣子声音寂寂,身后的王庭侍卫吐息粗重,右侧的君主步步逼迫……所有人都在等他给出答案。
而这一切,全部都让昂里耶感到眩晕。
“贞德……已经……”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显然,王储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难不成贞德离开了法兰西,去效忠英格兰人去了吗!”
君主震怒。
昂里耶双腿一软,差点跪伏下去。
“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终于不再模糊其词,给出了无比准的答案。
名为栋雷米的小村子,得到勃艮第帮助的英格兰人轻易毁掉了村庄的一切。
炮火与冷兵器的砍杀,军马的铁蹄踏碎人类的颅骨,不算肥沃却也绝不贫瘠的土地变得焦黑,赖以生存的食物被抢夺。
“除了用来彰显‘仁慈’的幸运者,栋雷米已经没有人了。”
贞德,预言里的救世之人。
会在今天来见他,自此拯救法兰西。
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大厅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贵族们看着他,似乎在等着王储最后的决意,一个个的目光里,都满是悲悯的意味。
他们在做什么?
臣子在同情君主。
查理竟不知,这些人原来会如此重视他的意见。
君主心下嗤笑。
恢宏的穹顶,色调迷人的油画,绘着过去的君主及王后。
隔代后,查理的画像也会被挂在王宫里……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说是‘原本’……因为,他很有可能会逃亡国外了。
为了结束战争,法王查理六世与英格兰的亨利五世签订《特鲁瓦条约》,宣布了英格兰王室对法国的继承权。
而现在,疯子国王查理六世,他签订的条约,最终还是要被达成了。
奥尔良城破以后。
只有英格兰,再没有法兰西。
王储的目光有些模糊,他看着地毯上斑斓的色块,渐渐勾起唇角。
他竟然在笑。
这不由得引起了台下臣子们的私语。
窗帘上的绸布刺绣排列成典雅的图案,光下的银线,在熠熠生辉。
而吊顶上浮嵌的黄金,比日光还要璀璨。
穹顶的画上,有圣天使扬起洁白双翼。
水晶垂灯,古铜烛台。
来自遥远东方的青瓷,群青的致花纹,犹如传说之物。
其内放置了今日清晨采摘的,带露轻颤的鸢尾与白百合。
赭石色的羊毛地毯上,盖了一层折射水晶而来的烛光,于是就成了独一无二的红。
绚烂热情如日间玫瑰,浓丽静谧如月下蔷薇。
贵气奢侈,富丽堂皇。
却因不透阳光而感受不到温暖,莫名阴冷。
这是没有办法的。
毕竟城堡这种东西,并非为了舒适而建造。
比起作为居所的用处,作为防卫要塞的特点更为突出。
坚固,结实,密不透风。也因此更加阴暗,易滋生虫鼠,通风性也差强人意。
此时。
光如流萤,明灭不定。
烛火燃至铜台,熄灭殆尽。
大厅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贞德。”查理幽幽地叹息,最后的烛光似有所感,随之动荡。
灯火全熄。
“谁来救世?”一片漆黑里,他高声质问,“谁来拯救法兰西?”
“――我。”
有人回应了他。
城堡大厅厚重的巨门被推开。踏着阶梯,少年缓步向他走来。
他身后是厅堂大敞的门扉,携自然的光与风而来。
伸手时,指尖落了无尽明光。
“我名让那·达尔克,为法兰西而来。”那少年单膝着地,立于高台之下。
抬眸,向着台上的法兰西王储,扬声高喝:“法兰西万岁( vive la france)!”
终于,有人愿意为了法兰西有史以来最黑暗困苦的时段,高举信仰的旗帜!
笑容青稚,眉目雅然。
伸手而来的那一瞬,他是在场所有王亲贵族心里永远的少年。
而现在,自称‘让那·达尔克’的少年,向还是王储的查理七世,许下了只属于他的誓言:
“――愿为鞍马,替你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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