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孩子
b.c.500
时间似乎变得难以定义起来, 我只知道, 现在还是夏天。
以前听亚瑟说过,他那边的梅林是女性, 并且和阿尔托莉雅的声音一样。
所以我想起来一件高兴的事……
考哥怒信长笑
氪哈哈哈。
―
“一旦拿起那把剑,直到最后你都将不再是人类。”
这是在壮大的开端与终结里, 属于渺小的我们的故事。
盛夏浓丽的光影下,没过脚踝的青草与繁花。
今天,风和日丽。
一身白色长袍,兜帽严密的遮盖住大半张脸的女性魔术师。
即使她在说着如此严肃的事情,语气却仍然是轻松的。
如一阵拂过原野的, 清爽的风。
但是,这非常轻松的口吻, 却只能让那唯一的当事人, 看到话语下的宿命与沉重。
因为,这正是未来。
她在说着,关于眼前这位不列颠未来王的结局――
“你会被所有人类憎恨, 并最终迎接悲惨的死亡。”
是的。
非常残酷。
深爱着国家的王,是理想的化身。
但是, 这样的王却注定不会被理解, 迎接他的, 只会是孤身一人的命运。
在动荡里撑起整个摇摇欲坠的不列颠,在神秘性的衰微里不得不离去。
亚瑟王的逝去, 意味着神代彻底的终结。
没有谁生来是为了死亡而活着的, 但是硬要找出这么一个人……亚瑟王却是其中之一。
明明, 是那么崇高无上的理想之王。
被梅林告知一切,深知未来残酷的少年亚瑟。
他半敛着那双湖色的眼眸,向着选王之剑垂首。
或许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短暂的一个瞬间。
立夏看到他,向着石台上金嵌的珐琅剑柄,伸出手去。
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切的少年,落了满眼叶的细影,喉咙干涩。
他不自知的,向着亚瑟的背影探过手去。
树荫之外,属于光。
树荫之里,属于影。
并非此世的少年,手臂直伸,在树荫的庇佑里抽离。
他向着那道背影,去挽留注定的残酷。
盛夏的日光,空气里过于浓厚的魔力含量,将裸露在外的皮肤刺的生疼。
‘――你在干什么,御主藤丸立夏。’
奥尔加玛丽所长语气里的紧张,随着微弱的电流声,在少年耳畔响起。
‘现在,立刻!启用魔术礼装!’
被关切斥责后的立夏,下意识的蜷缩起手指,这才有意识的将魔力注入礼装。
空气中的魔力浓度,是足以令后世人类致死的含量,而光的照射使其更加活跃暴烈。
万幸,实时的身体数据追踪显示,49号御主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这让远在迦勒底的所长和工作人员们,都深深的松了口气。
立夏在树后走出一步,不在躲藏,他大大方方站在树下,看着这一切。
在这段时间里,少年时期的亚瑟只是将手掌搭在剑柄上,似乎并没有想要握住石中剑的剑柄,将其拔出的意思。
但是,这并不算什么。
为了修复特异点而来的少年并不会出声打扰,更不会因为亚瑟王不拔出选王之剑而感到焦虑。
没有谁是理所应当为了毁灭而活着的。
亚瑟王也并不是‘不懂人心’。
实际上,正因为比任何人都更明白着,所以才愿意承担着这一切。
不论是‘他’,还是‘她’。
你可以说亚瑟王过于理想化,比起作为一个王,更像是一位骑士。
甚至可以隔岸观火的,生活在安逸舒适的环境里评价着这位王,是因为过于正直才会遭受这一切。
但是,唯一不可以评价的,是亚瑟王拔剑之时的勇气。
如果,仅仅只是说如果。
“如果……没有那样的未来就好了。”树叶婆娑,沙拉拉唱了一支又一支的歌。
少年人略显喑哑的声线隐没其中,不见天日。
梅林似有所察觉,微微侧目,在风声里轻笑着。
“是的是的。”她揽住亚瑟的肩膀,“就是这样哦。”
一身布衣短打的金发少年,无动于衷的沉默着。
他不拒绝,也不接近,明明双方之间的距离如此接近,却依旧带着遥远感。
“你啊,这样可不会受女士欢迎。”梅林摇了摇头,“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就特别允许吧?”
亚瑟王与他的指引者。
风的妖,讴歌着传奇的起始。
“在选择之前,还是先考虑清楚比较好。”紫罗兰色的眼眸,俨然已看到遥远之后,“这不是会带来幸福的东西,也不是正确。”
“……这是作为大魔术师梅林的忠告吗?”
仍然是背影。
这是藤丸立夏灵子转移之后,所听到的,拔剑之前的亚瑟王,说的第一句话。
比起认知中的印象,这位年轻的男性亚瑟,声音不够清朗。
或许是正处于变声期?尾音带着些绵软醇和的沙哑,令人心生困倦。
安逸怠惰。
“――我知道了。”他说,他回答。
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段日子基本上没什么休息,连轴转的灵子转移,疲惫感突然一股脑涌了上来。
立夏有些想要,就这么睡过去。
天空是瓦蓝的,阳光非常温暖。
大地碧翠的颜色,远处湖光冽冽,像是那位永恒之王眼底澄澈漂亮的色调。
“――你。”
“唔姆……?”少年带着困倦的鼻音,似睡非睡的眯着眼眸。
清澈美好的,净粹的光。
紧接着,立夏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湖水,更不是大地和青草的颜色。
而是非常真真切切的,属于这位少年亚瑟王的眼眸。
与他额心贴合,四目相对。
非常非常近的距离,令这位过去之王不再遥远,也让立夏瞬间清醒。
“那、那个……我……”立夏‘噌噌噌’后退几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对,就是你。”金发的少年人面无表情,口吻平淡,向他点点头。
立夏最终还是察觉到了违和感,与这个人不对劲的地方。
亚瑟·潘德拉贡。
不老不变,不列颠的永恒之王。
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拔出选王之剑的这一天。
自此之后,无论身形音容,再无改变。
立夏熟悉亚瑟王的声音,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
眼前的人,声线不明朗,吐字的间隔柔哑黏连,令人昏昏欲睡。
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单纯的,因为毫无起伏而澄澈着。
就像是没有属于人类的情绪那样。
他到底是谁?
这个人,姑且让我们将其称为‘亚瑟’吧。
亚瑟他,向着跨越时间与世界而来的人类少年开口――
“你,去把石中剑拔/出来。”
“……欸?”立夏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大脑一次又一次反复思索刚刚究竟听到了什么后,彻底宕机。
“你去把石中剑拔/出来。”
偏偏,亚瑟完全不给他质疑的余地,又一次将这个要求重复。
“但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夏的神色变得焦急。
石中剑。
拔出此剑者,即为不列颠的天选之王。
这个人刚刚在说什么?
要他……去拔出石中剑?
“啊,好麻烦。”金发少年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将柔顺的头发揉了个乱糟糟。
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知道这个人可能会是危险的,但是看到他顶着这么一张脸干出这种事,心里除了无奈就是无语。
立夏叹了口气,稍稍放松了下来,双臂垂在身体两侧。
他看着对方乱翘的金色头发,指节微动。
“那么,我就直说了。”不会体恤他人的心情,也不理会任何逃避,“我并非亚瑟王,也不是亚瑟·潘德拉贡。”
站在立夏身前的他,直接了当,将真相告知――
“在你们人类的认知里,我是七大罪中象征‘怠惰’的魔物。”
他笑了。
那双静如死水的湖色眼眸,第一次泛起波光,有说不明的情绪在其中动荡,摇摇欲坠。
“我即原罪,无法为王。”
被揭穿的,虚伪的风平浪静。
迎着人类少年震惊的注视,他上前一步在对方身前站定,拉住这位迦勒底御主的手腕。
他心想……这是一个细瘦无力的,人类的孩子。
金色的睫毛在湖色的眼底,铺落下一层细密的阴影。
自称‘怠惰’的魔物,拉着人类少年的手腕抬高。
轻轻的,缓慢的,带动着对方的手掌,直至掌心落在自己的发顶。
“摸吧。”魔物没有什么表情,行为却非常温和,“人类的小孩子。”
他这样称呼着藤丸立夏。
“是?”立夏小心的看着他,试探着用手掌在对方的发顶缓缓拂过。
紧接着,就想要将手掌抽离。
他按住少年的手背,脑袋大幅度的在对方掌心下蹭动,“没必要小心翼翼。”
金色的发丝顺滑柔软,是与盛夏气息相反的微凉。
“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成为想要成为的人。”他宣扬着自己身为‘懒惰’的理念,“不想做的事就甩手,想做就做,这才是偷懒的好方法。”
他懒洋洋的盯着少年看,似乎并不觉得被人类触碰到头颅,是一件丢脸的事。
“我和他们不一样。”懒惰的魔物,对他说:“不管是人代还是神代,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就是这样啦。”不知不觉,轻悄悄的,没有脚步落下的声音。
梅林来到立夏的身后,女性柔软的手掌,抚摸上少年的脸颊。
“最起码,现在的他对于我们没有威胁,也不危险。”紫罗兰色的眼眸,比起少年所认识的男性半梦魇,似乎颜色来得更清澈。
“将这次旅行,当做是一次久违的休息也未尝不可。”她给了少年一朵盛开的,柔软的花,“可爱的,人类的孩子。”
“对我而言,人代反而更好。”顶着亚瑟外壳的魔物解释道:“我很少回应信徒对呼唤,比起诱人堕落,还是睡眠更有意思,清闲总比忙碌来的痛快。”
“想差使‘懒惰’,就要做好被敷衍的准备。”
魔物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立夏没有听清。
他也没有时间去问,对方刚刚究竟说了什么。
因为。
“――你去拔出石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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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特异点是‘懒惰’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懒惰都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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