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礼膜拜
6时6分4秒
何人曾挡光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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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辞桑梓别椿萱, 动如参商镜难圆。
南柯一梦须终断,吊形吊影若孤鳏。
“……何人曾挡光阴箭?”
这是藤丸立夏第一次听到迦尔纳唱歌,最起码在他的记忆里, 的确是这样的。
歌声清净宁澈,稍显悲伤。
白发神子神色肃穆, 与双亲拜别, 与过去拜别。
两位年迈的老人坐在院子里,注视迦尔纳为此行所要做的最后准备。
或许生前记忆影响过深, 现在的他与立夏所熟知的那些成为英灵的‘后来’不大一样。
少年心想,此次回应召唤现世的迦尔纳……或许是最接近生前状态的一次。
白发的太阳神子,遵循礼敬湿婆神的记忆从后山寻来一块长条状的白石,将其放在院子里,用尖端若日轮的神枪进行雕琢。
削成的浑圆石柱在石台墩立, 柱身有着形似眼眸的纹路, 只立在那,就让人觉得肃穆沉寂,亘古长存。
“这是上神湿婆。”迦尔纳俯身而拜,低声向立夏解释着。
湿婆大神的神像。
古印度三相神之一, 吉罗娑山的主人。
少年人学着迦尔纳的样子, 恭敬俯首。
之后, 他退至两位老人的身旁而立,神色静肃的遥望迦尔纳向湿婆神诉尽礼节。
“年少的孩子。”老人轻声道:“你应该与名为‘迦尔纳’的太阳神子,并不来自同一处信仰吧?”
尽管有些疑惑, 立夏仍然点头肯定了老人的疑问。
老人的视线, 重新落回迦尔纳的身影上。
太阳的神子提着瓦罐, 将其内的水浇灌在刚刚砌好的湿婆神像上。
此为最高的礼节和敬意, 意为向湿婆大神顶礼膜拜。
传说如果能令湿婆神像在源源不断的流水中冲刷的人, 必能达成一切目标和所想。
迦尔纳的掌心落在神像浑圆的顶端,又以掌心触摸自己的发顶。
祈愿已成,未来顺达。
迦尔纳在神像周围,摆上糯粉和鲜花,拾起搁在一旁的瓦罐,注视神像许久。
“……你为何,礼拜异教的神明?”老人向立夏询问的声音里带着不解。
“因为我相信湿婆上神的存在。”少年想也不想,笃定而直接的回答道。
“那、一切之父的雅威呢?”老人看向他。
“我深信上帝的存在。”少年目光虔诚,嗓音净澈,“我相信一切神,一切正确善良的信仰,所有叫人们向善的教法。”
博爱,包容,良善。
一切正派的信仰和神祗,教导人类敬畏自然,远离偏激,明晓正法的存在。
少年蓦然间回想起……在古苏美尔的冥域,有且只有一朵的花。
他微笑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朗声继续道:“我一直相信一粒米饭上存在着七位神明的传说,所以时刻告诫自己不能够浪粮食。”
立夏向目光有些呆愣的老人,诉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向一切神明致以敬意,为曾经人神共存的时代,他们不该被遗忘。”
“就算并不是同一信仰体系的神明,并不妨碍我向他们致以敬意。”少年看向自远处而来的迦尔纳,笑着调侃道:“难道不是吗?”
“正是如此。”迦尔纳淡然点头,掌心翻上,向少年探来。
立夏看着对方平举在他眼前的手掌,意识到了迦尔纳的用意。
他有些怀念的看着太阳神子为数不多的固执,微笑着,将掌心翻下搭在迦尔纳的手掌上。
双方手掌的贴合,湿婆神像的见证,白石濡湿的水迹斑驳。
天空渐渐落雨,浇灌着神像,打湿少年的发梢。
“――我以我的正法起誓。”
太阳之子看向寒风吹拂里略显瑟缩的少年人,“从现在开始,我将属于你。我会誓死捍卫你的财产和崇高,尊严与热爱。”
“捍卫你的理想,直至你我的死亡。”
贯彻光阴的誓词,在心脏的鼓动,湿婆大神的见证中的允诺,天空而降的雨水源源不断浇灌着祈愿,直至达成心中一切所想。
在至高维度中沉睡的神袛,于漫长光阴里醒来,复而又陷入安睡。
太阳神子的白发沾上火染的赤色,最开始的一瞬间,立夏还以为是火树的映衬而显现在眼中的错觉。
直到那赤红愈发浓郁,少年陷入静默。
红白夹杂的斑驳,太阳神子周身燃烧起热烈的火焰,弑神枪诡变成更加奇异的模样,在他胸膛前睁开的神目。
火焰越烧越烈,灼的人目光迷离,立夏眯着眼睛看向迦尔纳。
太阳神子发色纯红,斗志清冽如刀。
他身着燃烧的三神之衣,手握鲁陀罗的无上威能,与人类的少年立下誓约。
“……走吧。”立夏目光火热,胸腔内的热血被英雄的斗志所激昂,“让我们,向天穹夺回太阳。”
来吧来吧,太阳将要升起,东方在火红的燃烧!
一起向西方而去,追寻月亮的目光。
“立花在等我们。”少年背着苍老的老人,向迦尔纳简略介绍一路来的情况:“她和我一样,都从天文台而来。我来找你,而她和‘诗人’一起去了西和南的聚集群落,一路聚敛起失落的人群。”
太阳神子也背着一位老人,他们将背起这对年迈的夫妇,一同奔赴去往济世的方舟。
尽管那还没有建好,但大家都在一同努力,为了同一件事,同样的目标,行走在同样的道路上。
少年熬过两个感到困倦至极的时间,与太阳之子一起将速度和时间压至极限,只为更早的抵达遥远的西南。
他们到了。
山的西南一面就算和别的地方一样不存在太阳,也依旧比其余地方来得温暖。
层峦的山群屏蔽寒风,底陷的地势挽留温度,立夏甚至看见一口温泉冒着氤氲的热意,硫磺的气息熏腾着拂过。
他拿亚麻布浸入泉中,为老人们擦拭额头和脸颊。
“休息一下吗?”迦尔纳放缓步伐,少年看到他的隔壁上的肌肉不再紧绷。
“不。”立夏摇摇头,“已经,到了。”
他迈步向前,树林后的世界向他们展开――
眼前的古木断口平滑,山石被凿刻,硬生生在群山深处垦出一片荒原。
人们以石头做基,木做桅杆和甲板,上埋有咒术的符文,在浓丽的夜色里流溢着辉光,闪烁若星辰。
橘发金眸的少女端坐最高的船头之上,朗声大笑,目光旷达。
所有人,都是笑着的。
他们伐木,他们雕琢,他们在长石上修改咒术的绘纹。
方形的大船,船骨已经筑好。
“呀――!”
坐的最高的立花,第一个发现了立夏一行人的踪迹。
她在高处,遥遥的向少年挥手致意,声音难掩欣喜:“立夏夏!!”
“立花!”少年抬高声音,笑着回应了她。
“你来啦。”
“我回来了。”
金眸的少女熟练的寻着落脚点,从高处跳跃至少年的身前。
天上还淅沥沥的落着雨,却浇不灭灼热温暖的火焰。
交汇聚集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微笑和击掌,立花给了立夏一个大大的拥抱。
立夏踉跄着后退半步,被迦尔纳扶稳。
他笑的非常平和安静,轻轻拍了拍立花的脊背,等她平复心情。
“立夏夏,来看大船!”立花兴奋的拉着他,指着身后庞大的船骨,“我们决定,将船的名字定为‘诺亚’。”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诺亚。
脱离于神的时代,人类未来的路,要靠自己的思维和努力走下去。
“你们来的时间刚刚好。”立花看向红发的神子,笑容如阳,“终于见到你啦。”
被热烈欢快的情绪所包围的太阳神子有些无错,他话很简短,周身气息欢畅,“立花。”
“哎嘿嘿,迦尔纳好看。”少女的目光,落在太阳神子苍白隽秀的脸上,纯然的欣赏,不含任何恶欲驳杂。
“你也好看。”迦尔纳想了想,回答道。
“‘诺亚’也好看。”少女目光抽离会身后辉光闪烁的船架上,沉声道:“准备好了吗?”
“什么?”立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要开始了。”立花神色严肃,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船骨。
金属叮叮当当的交错,长石撞击,凌空而起。
那些用来打造船身的半成品,在人群的热烈欢呼里,咒纹明亮。
浮空的魔术流溢着光,托举着那些凿刻好的半成品……施术者们富有韵律的手臂挥动中,次序整齐的落错而下。
那些重石与长木交错,坠凿拢合在一起,铜锤叮叮当当的敲打,施术者甚至颇有意趣的敲出动听的旋律,光纹一齐绽放。
绚丽浪漫的篝火在远处注视,少年少女欢快鼓掌,笑容灿烂。
蔷薇,野百合,绣线菊的香气。
麦酒的泡沫破碎,换盏交杯。曾是诗人的斯罗重施吟游的歌喉而唱,乐弦拨奏,引动天上的灵魂施以清澈温柔的光。
这就是神代所遗留的断层呀。
人们富有想象力,深信神明,神秘还在,即使深陷无光,依旧憧憬明日之后。
古老的传闻里,诺亚总有一天会回归人世间,撑起济世的方舟,将人们重新引渡神的身侧。
大船建成,‘诺亚’重临。
“来开宴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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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章的开头。
全文是“忍辞桑梓别椿萱动如参商镜难圆徒负虚名怀江山舍本逐末目萧然南柯一梦须终断吊形吊影若孤鳏何人曾挡光阴箭”迦尔纳拜辞双亲,来自神话剧《摩诃婆罗多》13年版的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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