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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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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国庆长假结束半个月后,店里的生意很明显地冷了下来,工作日开始出现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入住的情况,连周末也不曾住满。

吴蔚然不太习惯这种转变,过去一段时间店里一直热闹非凡,吴蔚然一直伴随着年轻人的吵闹声入睡,突然冷下来,他反倒睡不踏实了。

吴蔚然忍不住在心里替程郁算账,店里雇了三个员工的开销,再加上日常的生活用开销,在淡季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旺季的时候程郁也不怎么大肆捞钱,吴蔚然很担心程郁到底能不能赚到钱。再一想到后边那个新买下来的院子,吴蔚然总觉得程郁赚了钱也要贴进去,这家店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他这么跟程郁聊起这事时,程郁笑道:“你不知道吗,我有这家店就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强了,这整条街,我比一半的人都幸运点。”

他跟吴蔚然说起来,吴蔚然才明白过来,程郁说:“我刚来越城的时候,刚巧碰到越城这边古城刚刚整修完,作为景区要重新开放,我在这边待了半个月,最后决定买下一套待售的民房。买了以后我就把户口也落在越城,半年的时间,东门附近几条街的民房凡是挂出售卖的,基本都卖了个干净,结果第二年越城就下了各种通知文件,限制了购房,我算是赶上最后一波捡了个漏。我现在的店面是自己的不是租的就已经什么都不用愁了,只要景区不倒闭,我就不会赔钱的。”

吴蔚然问:“既然稳赚不赔,那当时为什么这边的人都卖房?”

“古城改造配合的是越城市整体的改造,主公路不靠东门,再加上古城内部本来就是东西差别很大,西边确实比东边好玩,向来是其他几个门的生意比东门好,再加上其他三个门附近都建了新的商业街,东门附近的民房又旧又破,既不拆迁,也没有旧房改造的音信,老住户怨声载道,已经住不下去了。”程郁说,“在这之前东门的人以为古城改造会拆到自家,所以坚守了一批,结果没想到规划没有落实到东门,那房子他们也怕砸手里,能卖的就都卖了,都是在这住了几十年的,谁也没想到东门这边真的会有生意。”

吴蔚然便夸赞程郁,说:“不错嘛,很有投资眼光,以后就是抱着金砖了,说不定哪天还能再拆一波,又拆到你头上。”

程郁倒没有这种期望,他道:“那我岂不是要失业了,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失业呢,现在这个店我开着很有意思,想就这么一直开下去。”

吴蔚然也觉得开店改变了程郁很多,或许不是开店的功劳,而是程郁终于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是一份完全依靠他的双手去打拼、建造出的事业,所以才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从前那些怯懦沉寂都被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冲劲和热情取代,这是程郁的底气。

后院是程郁的生意走上正轨以后就相中了的,但后院一家人早就移民海外,这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也没人打理,程郁听说这家人举家搬走,想着就再也不会回来,料想早晚会有卖房的一天,所以帮人看了一两年的房,家里的琐事也都一应帮忙解决,终于等到邻居卖房的那一天,他顺理成章就以不错的价格拿下了后院。

只不过越城本身的房价今非昔比,越城古城区虽然不在市中心,再往前十多年,古城区的位置甚至都没划归在越城市里,但附近的房价也翻了几番,程郁以前买下这个院子的价格现在还不够买隔壁的一半,他把这些年自己积蓄的三分之二都拿了出来,才勉强凑够买下隔壁的钱。

现在要开始装修了,程郁全程参与工人的装修进度,绝不肯在细节上落后。他自己是技术类工种出身,又有点执拗的脾气,在细节上务必要尽善尽美,这也是为何当他听说吴蔚然公司装修办公室而他居然不坐镇时会那么惊诧,程郁事无巨细,一定要盯着看,让工程保质保量。

吴蔚然也在做开业前的准备,各类资质、手续要一一办妥,同时还要选择跟他一起来越城打拼的团队,吴蔚然在海城越城之间来回飞了几趟,跟程郁也没见几面。

吴蔚然落地海城后直接去了公司,忙完事情回到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他给程郁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好长时间没有回到他在海城的家,吴蔚然从电梯里出来拿出钥匙开门,在家里看到范春荣的身影。

吴蔚然临走前在公司留了一把备用钥匙,让自己的秘书有空了去帮他看看房子,打扫打扫卫生,几乎在看到范春荣的那一刻,吴蔚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在公司里,秘书看到自己的眼神那么闪躲。

“蔚然,你回来啦?累坏了吧,吃饭了吗?”范春荣迎上来,殷勤地问吴蔚然。

这三年吴蔚然没回过家,也没有邀请父母来过他的家,但范春荣仍然来过几次,她很会找机会,通常都在公司人在场的情况下,让吴蔚然无法推脱。但吴蔚然对她始终很冷淡,他不跟她多说什么,或者说的更清楚一些,吴蔚然根本就是什么都不跟范春荣说。

所以范春荣是去问小秘书追问吴蔚然行踪时才知道吴蔚然要去越城了,而且还是要常驻。这让范春荣很惊讶,连忙讨要了钥匙,等着吴蔚然回来。

吴蔚然坐在饭桌前,范春荣做了一桌菜,吴蔚然看了一眼,问:“小王给你说的我的日程吗?”

范春荣笑了笑,还没说话,吴蔚然又问:“你还问他什么了?”

瞒不过吴蔚然,再加上也的确有问题要问,范春荣便照实说了:“蔚然,我在新闻上看到他们说你要外派去越城了,问了小王才知道你已经去了,那你准备去多久?辛苦吗?”

吴蔚然一边吃饭一边说:“第二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说多了就涉及到商业机密了,以后你也少问小王,保不准哪句话就是不能随便透露的,他看在我的份上说给你听了,你说泄密的事情算我的还是算他的?”

范春荣面上讪讪地,吴蔚然又说:“至于第一个问题吗,我目前的打算是,不回来了。”

范春荣脸上的笑容终于僵在脸上,她放下手中的汤匙,道:“不回来?那这房子呢?你在海城辛苦打拼这几年的基础也不要了?”

“房子,我还没想好,等越城那边走上正轨了可能就会把这套房子卖掉,去越城定居。至于打拼吗,在海城打拼的日子我过得并不快活,以后我的工作和生活重心都会放在越城,想必会比过去几年开心很多。”

吴蔚然说到这里,脸上不由自主便浮现出笑容,范春荣看着这个笑容,突然非常紧张又非常恐慌,她望着吴蔚然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新闻上还说你跟小寒的感情出问题了,你俩的婚约要不作数了,都是骗人的吧,蔚然,你去越城是因为那个程郁吗?不是你跟小寒出了问题,而是因为是他在越城,是吗?”

不愧是母子连心,吴蔚然都没想到范春荣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他大方地点了点头,说:“是,是因为他,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他了,海城对我来说没什么美好回忆,对他来说也一样,所以不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我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范春荣深感绝望,放吴蔚然在外三年,他事业有成,翅膀硬了,底气也足了,反抗起父母没有一丝犹豫,范春荣甚至能感受到吴蔚然在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带着恨的。自己的儿子养到最后养成仇人,范春荣不知道该怪谁,她当天便离开了海城。

吴蔚然将衣柜里秋冬的衣物拾出来带回越城,回去时程郁的装修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吴蔚然诧异他的工程进度怎么会这么快,程郁笑了笑,告诉吴蔚然从他帮后院看房子开始,后院这套房子要怎么装修、怎么改造,他都已经在心里想了无数次,早有设想,所以进度当然很快。

吴蔚然在后边那套房里转了一圈,道:“不错,按这样的进度,不用春节,元旦就能开门营业了。”

程郁倒没有那么急迫,只道:“那倒不急,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一点点来吧,你呢,你的工作处理的怎么样?”

吴蔚然原本想瞒着程郁关于范春荣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他:“工作上没什么大事,都在按部就班推进,只不过我回家的时候,我妈来了。”因为之前没跟程郁提过,吴蔚然简单地给程郁说了说这几年的情况:“这几年我没回去过,前两年我在海城买房了,我妈听说以后时不时会来看我,这次来听说我调去越城,我就跟她说我以后打算不回海城,还准备把房子卖掉。”

程郁没想到吴蔚然这几年跟家里人闹得那么僵,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吴蔚然,没必要。”他抓着吴蔚然的手掌,拇指在吴蔚然的掌心摩挲,轻声道:“没必要总是记着他们几年前因为愤怒和焦躁做出来的事情,也没必要逼着你爸妈一定要理解并且接受我们。顺其自然吧,如果你没办法用平常心对待他们,其实也不用勉强,但是也别伤害他们就是了。”

吴蔚然反握住程郁的手,问他:“那你不怪他们吗?他们当时在我面前编排你,说了好多你的难听话。”

程郁笑了笑,说:“难听话我还没有听到几句,不过就算我听到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大度,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他们不光是长辈,还是你的父母嘛。”

程郁说完,又拍拍吴蔚然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不过房就别卖了,你在越城又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现在越城房价一天一个价,你拿卖房的钱,可就买不到先前那样的房了。”

吴蔚然笑出来,道:“之前我还没觉得你是生意人,现在总算感受到了,程郁,你可真是个生意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刚装修好的房子还要晾晒一段时间,程郁就把门窗都大开着,然后每天进去打扫卫生,再添置些东西,慢慢将新的住宿区填满。

买下后边这个院子后,程郁店里的面积扩充了近一倍,以前许多让他感到局促,无法尽情发挥的空间,现在都能舒展开来,连站在院子里都感到心旷神怡许多。

程郁忙完室内装修的事情,又开始忙院子装修的事情,他将前院栽种了鲜花草木,在后院的空地则翻了翻土,准备来年春天栽种一些时令蔬果。除此之外,客人们反复提到的更大的露天电影观看场地、自由活动的游戏区,还有更大的休闲区域,在这次的工程里都让程郁一一实现。

吴蔚然有时会帮程郁做些事情,但更多的时候他工作也很忙,不能帮程郁太多。吴蔚然从海城回来后,没过几天他挑选的团队也到位了,越城分公司的业务开始试运营起来,一切都在慢慢走向正轨。

没成想在越城分公司正式开业之前的半个月却爆出一条新闻,是关于戚晓寒的。戚晓寒在海城台的时间虽短,但平台与云城时完全不可比拟,戚晓寒本人的知名度提升不少,再加上她后来离开海城台创业成功,三十岁就跻身成功的企业家行列,去年更是成功进入好几类商业排行榜,成为在榜所有人中最年轻的女性,因此外界对戚晓寒的关注一直不曾减少。

被爆出的新闻是戚晓寒深夜醉酒,和男性“友人”举止暧昧,最后又当街争执的几张照片。在戚晓寒和吴蔚然的婚约屡屡告急,多篇通稿明示暗示曾经的金童玉女要分道扬镳的关键时刻,突然爆出这样的新闻,莫说旁观者会觉得这是一个配合炒作的消息,连吴蔚然也差点要这么认为。

但这绝对不是,所有放给媒体的消息都是戚晓寒和吴蔚然心策划讨论之后才放出的,戚晓寒自己是媒体出身,深知观众的敏感点在哪里,他们既要解决问题,又不能将奇遇置于险境,所以每一步都务必稳妥。在命悬一线的时刻,戚晓寒不可能甩出如此具有杀伤力且不可控的摆锤来。

“怎么回事?是被偷拍了吗?”吴蔚然给戚晓寒打去电话。

戚晓寒在那边声音很疲惫:“也不算是偷拍吧,我觉得是被人算计了。具体是谁我现在还说不好,而且没有证据,找出是谁了也没办法,先不能计较那么多了,得看看怎么处理。”

“公关公司那边怎么说?”

戚晓寒嗤笑一声,道:“还能怎么说,什么都没说呢,开了一上午的会,现在还在开会,要不是我不方便说,倒真还不如我自己说了。”

吴蔚然想了一会儿,先问她:“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先跟我说说。”

戚晓寒便一五一十地给吴蔚然说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戚晓寒年轻貌美,又事业有成,更令人眼馋的是她至今单身,虽有婚约在身,但在大多数饿虎扑食的人眼里,这都算不得数,因此追求者众多。前一晚被拍到的人就是戚晓寒诸多追求者中的一个,戚晓寒有饭局,碰巧同他在一个饭店,此人便厚颜无耻地一路尾随戚晓寒,还趁戚晓寒喝醉想要搂搂抱抱揩一把油,最后被戚晓寒疾言厉色地轰走了,被狗仔拍到的也就是这一段,但让他们添油加醋一说,仿佛整件事都变味了。

吴蔚然听完也不曾想象此人竟如此大胆,震惊之余又问:“那你秘书呢?助理呢?身边一个跟着你的人都没有吗?”

“否则我怎么会跟你说我是被算计了呢?”戚晓寒冷笑一声:“带了两三个人去参加饭局,结果人都被支走了,偏偏就被钻了这个空子,也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从这点下手。”

戚晓寒已经被热议了整整一上午,对她的攻击从年龄到相貌再到事业,已经将她打成靠脸上位还不守婚约的浪荡女人,说她是个靠脸的花瓶,整天私生活混乱,现在被拍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没被拍到的恐怕数不胜数。

戚晓寒不仅是奇遇的核心创始人,很多时候她算是奇遇的代言人,她年轻、高学历、知性、理智的形象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奇遇的用户,是不少年轻群体、青年英的选择。现在戚晓寒被说成这样,并不单是对她个人的中伤,更是对奇遇的巨大伤害,这倒真是个毒计。

吴蔚然想了一会儿,说:“照实说吧,就像你刚才说的,别等公关公司想什么万全的方案了,你自己来照实说就好。”

若是旁人遇到这样的事,戚晓寒一定会杀伐果断早做决定,但是碰上她自己的事情,又连带着关乎奇遇,临门一脚,戚晓寒有些犹豫,问:“这能行吗?”

吴蔚然说:“这事漏洞太多,对方是拿捏着你,觉得你不敢以奇遇做赌,所以才这么放肆。如果你说了实话,效果很可能大不相同。你不用添油加醋,只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这就够了。”吴蔚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就在奇遇的主页上发,他们想毁了奇遇,我们就要借此机会让奇遇更热闹一点。”

戚晓寒的声明是午饭时间发布的,卡在所有人都忙着吃饭休息的时间,想错过也很难,她新闻出身,对文字本就有极强的掌控力,在刻意以情动人的时候,就更有感染力。

戚晓寒说自她工作以来,就饱尝女性在职场中的诸多麻烦和不便,创业以来,这种辛苦更甚。好在她的一纸婚约帮她打发了许多明里暗里的接近,但剩下那些连婚约都无法打发的人,就是更加难缠,更加厚颜的人。

“我是一个乐于冒险,也享受攻克难关的人,因此我并不怕遇到难缠的人,相较而言,我更怕旁人的目光,众人的唾沫,所谓人言可畏,也就如此。我三十岁,事业小有成就,这些年也赚到一点钱,因此总被质疑。而另一方面,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旁人看来,我这个女人已经足够强了,再强就没人敢要了,但在我心里,我距离我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在这段路上,我或许会遇到许多商业上的难题,资金上的困境,但是这些我都不怕,我只希望像这样莫须有的指责和凭空而来的罪名,能够少一点,再少一点。”

戚晓寒的声明一出,果真效果奇佳,她没有要追责偷拍的媒体,也没有斥责尾随的男人,只将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困境娓娓道来,就引得诸多女性支持,奇遇因此涌入大量用户,服务器差点支撑不住,再搭配公关公司终于磨磨蹭蹭整理出来的时间线和监控录像对比,一场闹剧便落下帷幕。

事情本该到此就场,可偏偏有用户在戚晓寒的声明下边提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婚约只是帮你挡烂桃花的工具吗?”

这一问又问到另一个重点,许多人都跟着追问,戚晓寒跟吴蔚然的婚约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做给外人看的戏。奇遇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倒真陷入了泥潭。

·

程郁进门时吴蔚然正对着电脑放空,听见程郁进来,吴蔚然手忙脚乱地关了显示屏。程郁看了一眼电脑的方向,没说什么,只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一上午没出门了,吃点东西吧,厨房刚做的。”

淡季店里没生意,程郁请来的厨师这时候往往会去生意好点的地方做几个月的工,到来年生意恢复了再回来,所以这份午饭就是程郁亲手做的。

吴蔚然接过来,心不在焉地尝了两口,程郁坐在一旁,笑道:“怎么回事,饭也吃不下了,要我喂你吗?”

吴蔚然打起神跟他开玩笑,道:“好啊,你喂我。”

没成想程郁真的接过餐具,舀了一勺饭,又夹了一点菜搭配,送到吴蔚然嘴边,说:“啊——吃吧。”

吴蔚然怎么好意思吃,便十分难堪地说:“我哪里用你喂,我自己会吃。”

程郁却执意要喂吴蔚然,他没有回手,大有吴蔚然不吃,他就一直要这么举着手的意思。吴蔚然看了看程郁喂到嘴边的饭,又看了看程郁,最后只好低头吃下了。吃完了,吴蔚然有些害羞,嘀嘀咕咕小声说:“自己也没孩子,还挺会哄人的。”

程郁满意地笑起来,说:“有的人呢,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大吃大喝,而有的人就吃不下东西,以前我常哄翟宁宁吃饭。”

程郁提到翟宁宁,吴蔚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程郁放下碗,拍拍吴蔚然的手臂,说:“说实话没有什么恐怖的,虽然有时候会让听者心里介意,但是如果不说实话,就要无穷无尽地编谎。而且有时候错过最佳的时机,可能再说实话,也没什么人愿意听了。”

对上程郁的眼神,吴蔚然又很快低下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现在这不是我说一句实话的问题,这关系到整个公司,关系到很多人的饭碗。我总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我原本打算等分公司开业的时候再宣布的。”

程郁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可是不论什么时候都有风险,我觉得最关键的问题是,吴蔚然,你相信你们的产品和你们的用户吗?”

吴蔚然道:“什么意思?”

程郁慢吞吞地同他计算:“我的店开了三年了,这条街上的每家店最初吸引客人的时候,都是有自己的特点,有的是特别的装修,有的是神秘的老板,有的是令人难忘的招牌,但是想要有自己的回头客,就一定要是店铺本身很符合他们的需要。”

程郁看了眼吴蔚然的表情,见他若有所思,便继续说:“你们公司,网站,推出至今有三年了,如果说这三年里,一开始成为你们用户的那部分人都是受到你和戚晓寒的影响,那之后应该是被你们网站本身所吸引,才会留到今天。如果三年来你们的用户始终都只能依靠你和戚晓寒来维持,那你们的产品吸引力就太低了。你相信你们的产品真的能依靠自身留住用户吗?”

程郁说完,站起身,他的手指在餐盘边沿叩击几下,说:“饭我留在这儿了,你记得吃,我回去了。”

吴蔚然咬着下唇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遇网首页一天之内发了两条声明,网站访问量已经创下开站之最,尤其是第二条声明,将奇遇网推至风口浪尖。

第二条声明是吴蔚然和戚晓寒商量过后,在晚饭时分放出的,声明同样由吴蔚然独立完成,他和戚晓寒都是很懂得文字游戏那一套的人,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技巧来博得观众的好感,这种做法自然是有些钻了人情的空子,但是观众买单,这比什么都重要。

吴蔚然在声明里写,自己已经和戚晓寒商议过后,和平友好地解除了婚约,因为公司近期处于关键时期,并没有多余的力来应对个人私事,所以才暂时没有对外透露这件事。而后吴蔚然在声明里花很长的篇幅写了他和戚晓寒的关系,字斟句酌,心,但尽量避了刻意。

“我和小寒是大学校友,是同门同乡,更是为了奇遇并肩作战的战友,而在事业路人生路上,小寒更是鼓励我做出改变、带领我一路向前的老师。当年我与小寒原本是经人介绍相亲,相处之后我们的关系亦师亦友,订婚实在事出仓促,其实是为了合情合理地让我得以逃脱家人给予的压力,让我能够离开家乡,抛弃稳定的铁饭碗,加入奇遇这个创业团队。如今奇遇茁壮成长,小寒却因为订婚的身份遭受无端指责,我只好将实话告知。奇遇走到今天,小寒有更高远的目标,在这种时候,小寒没有心思和力来应对自己的私事,我虽然没有束缚她的理由,但仍要承担起属于挚友伙伴的责任。优秀的人值得竞相追求,但绝不该承受恶意的接近和揣测。我也奉劝各位友人,别为了心头白月光,做出水中捞月而后一场空的蠢事。”

发了声明就不了被做理解,吴蔚然的声明一出,因为婚约取消在之前做了诸多铺垫,倒没有引起过于激烈的情绪,大家更关注的反而是取消婚约的理由。有人在吴蔚然的声明里读出了女强男弱的苦楚,表示像吴蔚然这样的人已经足够成功,仍然会因为戚晓寒有“更高远”的目标而不得不退出。有人则说是吴蔚然原生家庭偏向传统保守,吴蔚然想辞职创业都这么难,想必是催着两人结婚生子,耽误事业发展了。

对于声明的解读有许多,但因为吴蔚然写得情真意切,又都是基于事实在写,反倒切中许多人的心事,类似于这样的话题总能引起广泛共鸣,吴蔚然和戚晓寒的声明都是如此,分明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他们都将这样的话题带入普通人,由此削减了话题本身对公司带来的巨大冲击,而至于话题热度过后,对公司究竟是福是祸,这只能等时间来检验。

总之程郁和公关团队说的都没有错,同一天里将所有事情解决就是最好的时机,否则拖拖拉拉,才倒真是风险不可控了。

大约是奇遇真的遇到了奇遇,风波过后半个月,奇遇网稳定的注册用户新增10%,超过过往同比增长量,最让吴蔚然揪心的风波终于算是重拿轻放,得到了比较稳妥的解决。

解决了和戚晓寒的婚约,吴蔚然卸下一个重担,在程郁面前终于轻松起来,他也终于能在二人相对时承认自己当初的确太过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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