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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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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了?”男人自知短板,扯了人挡前面护住,整个人都躲在刘医生背后,当然,穷寇必备的管制刀具也在人质脖子上挨着。

没有防备的她和防备而来的她完全两种攻击力,她等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这个意思,便邪佞一笑——

“我还水兵月呢,麻溜地,把人甩一边,拖那么大条你也不嫌累得慌。”

“放下,来,咱们好好交流交流。”

刘医生接近一米七身高,肩膀上那颗头听闻她的话,一只眼睛转动,另一只乃至另半边脸却无任何反应,整个人滑稽又诡异,他笑起来,一条神经质的褶在面部闪电般皱起,牵连毫无联系的两张脸,仿佛连体婴同时说话。

“怎么交流?”刘医生下半身往前顶了下,是他撞的,“这样?”

如果可以她想协助刘医生下半身喷消毒水。

“哪样?”

话刚落,刘医生脖子上就多了条血痕,惩罚她的装傻,这个变态拒绝敷衍,毫无耐心。

她忽然望见阳台和房间交界处的悬梁上,也就是对面人头顶,有一个摄像探头,不用问,只能是某人安的。

也就是他可能现在正看着。

仿佛是印证她的猜测,摄像头感应地小幅度转动了。

拖延时间吗?

“你脱裤子。”

可能是拿棒球棒指着对方下半身缘故,他缩了下,一手揽人,一手握刀,也没手脱裤子。

“让我帮你!”王含乐热情地前进一步。

他立即后退,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不是简单的防备,好像走近的是豺狼猛兽。

他搂着的女人一直没有声气,双手双脚下耷着,脖子至面部都血红肿胀,给搂抱的臂膀控得死紧,整个人闭着眼,感觉有点不妙。

“她死的还是活的?”她突然问,下一刻就后悔了。

男人的刀在刘医生大腿上扎下,又迅速回到脖子位置,刘医生立即全身筛子一样抖动,浅色麻纱裤迅速被血染红,染红面积肉眼可见地扩大,裤子正面都成血淋淋。

冷汗滑下她额头,她最近升级过战斗力,但没有升级过临危经验,突发状况下,她心急了,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做,怎么避轻就重,怎么拖延时间,只剩一些心底不可控的本能想法跳出来。

保存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永远的闭嘴。

让这个女人趁此死他人手上,杨碟脱离麻烦,她也会有机会。

“我希望你放开她。”

“你希望我做什么?”

对方眼珠缓缓转动,听出她的认真,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用你手里的棒子,把手脚敲断。”

杨碟出现的时候,她正举着棒球棒敲小腿骨,惨叫得刘医生都惊醒睁开眼缝看了一眼。

周围邻居都是老年人,没吓猝死,也该报警了。

“你......”

“啊啊啊啊啊啊——”

“......小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警告声都被盖了,她鼻涕眼泪糊着狰狞的脸,撕心裂肺又不像假的,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一时拿怀里女人威胁给她看都抢不到那饱满情绪的空档。

灯就在这时熄灭,男人反应也很快,推了刘医生过来,让她被压得脱不了手,人就像腾起的兔子踩中歪倒在地的她,正踩在她小腿上,却连点声气都没。

“无信小人!”男人阴森森举起刀,她看见反光,本能翻滚,但和预想中的翻滚方向不一样,替刘医生挡了结结实实一刀,刀锋卡在她骨缝里直接没拔出。

有气无力的沙哑怪叫才是真实的。

灯没再亮起,戳她的人忽然仰起头,在黑暗中闷哼,身形猛地拉高,像被暗夜之兽摄住,整个人双脚倒蹬眨眼就滑到屋子另一角,扑腾几下,寂静了。

想到等会儿警察包围的现场,还要配合做笔录,王含乐撑腰爬起,弓身拖着腿往外走,像个老太太。

“乐乐。”

她顿了身形,装着没听到,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

无论陷入何种境地,她都希望能占相对明亮的那一段,自私了点,毕竟是她招惹来的麻烦,但她确实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清场。

警察没有来,小区里老年人多,稀少的年轻人憋得发慌狼嚎几声也是能理解的。

波澜不兴就到了天亮。

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躺在宾馆,醒醒睡睡一夜心惊,反反复复做着警察给她手上铐的梦,床灯旁放着那把插进她侧肋的刀,退烧药散落几片,显示吃的人当时剥药都困难。

血肉伤自己撒药可止血,骨伤就必须求助。

“再来我要报警了。”

老中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大清早他连白大褂都还没穿上,端着茶杯进看诊室,里面她就一脸“我又被揍了快来救我”缩椅子上等好了。

她扑上去抱住金色木桌上的座机,更让老先生看呆。

“哪有报警的人说自己要报警的!”

大概是她太凶狠了,全身充斥“你不治我腿我就打断你腿”的气势,最后还是给她接了腿骨并打绷带。

“伤筋动骨一百天,将息自己,年轻人。”

“不.....”她还沉浸在老中医接骨手法的余威里,全身泛着凉意,捉住老中医袖子,老中医俯下身凑近,就听她说:“不......介绍你侄子给我吗?”

“莫名堂!”老先生摔了她手,拂袖而去。

她安装的监控会根据目标有所动作而跟踪转动,并启动通知。

也就是有人动监控会提醒。

手机上监控软件频频跳信息,她首先想到是杨碟在利用监控呼叫她。

闪身躲库房,却撞门板上,发现库房门给锁了,顺着眼角余光看过去,经理站在档口边,慢慢提起胸口悬挂的钥匙,在指头绕圈,挑眉看着她。

超市在负一楼,她绕了一大圈去了二楼商场的洗手间。

视频里,画面静止状态,往回拉,她皱起眉心,看完两位老人羞辱杨碟的过程。

他没把人送医院,不然闹剧不会发生在住所。

那间卧室和阳台没有明显边界,座椅基本都在阳台,所以只要在那间卧室说话,大半都会靠近窗户。

他衣领被人扯住,居然举起双手,以为先投降就能解决问题,结果换来另一个人影冲上去打脸,看见他无奈地双臂护挡,还给人扯下手臂,她啪地将手机反盖在盥洗台上。

平日里她有时做梦都是怎么让杨碟跪下来叫爸爸,唱征服,然而真当他被人动手了,还是能反抗还不反抗,能自保不自保,她只觉得血液上头,五脏六腑都给灼了。

旁边补妆的女人吓了一跳,惊叫:“你流鼻血了。”

废话,面前就是镜子,她也看得见。

她以为自己会受不了扔下当班工作,跑去以前的住所,一脚踹开门,大撕一场。

有能力不用,装什么鹌鹑。

然而她磨磨蹭蹭捱到下班,故意瘸着腿在经理面前晃,经理忍了她半个小时,终于没忍住提出送她回家。

这次她让人车开到小区门口,并且诚心诚意说了谢谢。

经理说等等,就要掏手机,抬头,车窗外她人影已混入人群,但没走多远,她就扎进了水果店。

出来时她提了一大筐水果,塑料花飘带长长,金边红底,有多土就有多土,她那张寒若冰霜的面孔却换成了和蔼可亲的微笑脸,继续瘸腿步入小区。

她没有回租住的四楼,而是去了以前的五楼。

叩门声后,门没开,就响起审问。

“你谁?”

你脚下这块地的主人,你女儿抢的男人原配,你女儿给人当长脖子鸡拽着时的救命恩人。

“阿姨,我是医院的小王,我来看看他们。”

“是宁宁的同事。”门后传来窃窃私语。

“屁个同事,保不准就是脚踏的破船。”

门最终开了,她笑脸八风不动,用果篮“顶”着两个老年人跨进屋,先带上门,放下果篮,最后翻开鞋柜换鞋——

鞋柜里一双鞋都没有,她僵了下,马上直起身,“那我进来了。”

双臂像游泳前伸巧力拨开并在一块打量她的两位老人,准钻入卧室。

入眼的床边全套呼吸设备让她微愣,杨碟正在调整呼吸器长管,背对来人。

“好点了吗?”他对床上人说。

“再忍忍。”

声音温柔得死人。

她忍不了了,出声:“到底要不要紧?不送医院可以吗?”

背影没回答,她意识到问了白痴问题。

环顾四周,她离开了两天,步入这个曾令她命悬一线的地方,依然有感心惊肉跳,但四周井然有序,丝毫看不出那晚的打斗痕迹。

他清理干净了。

没有惊动太多人,没有她想象中的投案自首。

没由来地大大松了口气,继而有些羞愧,因为她把麻烦甩给他了。

他是医生,不严重才敢不送人去医院救治。

其实在她看来,杨碟没撇下刘医生跑路都算不错了,可谓情深义重。

但一想到他怎么对待同类,所作所为就不难理解。

他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比一般人类都善良,但事物到达一个极端,总会跟另一个极端相遇,他面对另一个极端,才会下手狠辣。

外面同时响起“小杨,你来一下”“杨碟,你出来”。

“狠辣手法”的人背影一震,姿势有些僵硬,然后有划痕的侧脸进入她视线。

杨碟出去后,她也尾随出去,走前望了眼床上人,冷冷笑了笑,带上门。

“杨碟,你考虑得如何?”

“我女儿的事你该给个交代。”

“你是不是不想负责任?宁宁从小我们都舍不得碰她一下,打她一下,你看看现在宁宁落你手上变什么样!”

“这什么时候了,我跟你叔叔都在。”声音突然低下去,“还敢招惹人上门,你知不知羞耻?你想气死宁宁不成?赶紧让人走。”

又是恩又是仇的,她听出了这对父母八成把杨碟当成了孤儿,他们就是他的父母,可以随意使唤他,搓揉他。

“我还没死呢。”带笑的女中音自言自语。

目光齐刷刷看向门边倚着的人,她抄着手听了小会儿,发现让自己忍耐不如拿刀子戳她来得快,又见战火要往她这边烧来,便撤了手上前,一把将低头挨训的杨碟拉到身后——没拉动,她也顾不得别人是否有需要她出头的意愿,就挤入他身前空隙,用胸膛把刘父刘母顶开,二老相携被她震退一步。

“你想干......”

她指着杨碟面孔到脖子已不太明显的划痕,“谁动的手?”

一脸空洞的事主眨了眨眼,盯着那快戳进眼眶的葱白指尖,终于有了点表情。

刘母脸上不自然,去翻腕上的手提包,“我不跟你废话,闯他人私宅还理直气壮,我先报警。”

“你知不知道她女儿全程都看见我们做的事了?”她扭头问身后人。

就没指望他回应。

她手里多了把折叠刀,柔软手指慢悠悠拨出刀身,忽然暴起扯过刘母握手机的手,往鞋柜上按,手起刀落——

刘母的惊叫声中,刀还差一点,她手肘被人托住。

杨碟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她的凶狠震住了他。

刘父赶来护走妻子,一把刀,让他们从中午开始就不住的嘴闭合了。

王含乐松手,刀落入杨碟手里,手肘也被慢慢放开,她趁机飞速转身,跑向卧室,腰又给搂住。

她使了几个解套的技俩,都没管用,杨碟单单力气就桎梏住她,两人肉搏,把刘父刘母怼得老远,目瞪口呆。

以为女儿的男朋友只是花心,哪晓得还会动手。

她痛苦地捂住手臂,低语:“你又伤我,第几次了,你数过吗?”

杨碟松开桎梏,“......我不是故意......”

还是给她找到机会一脚踹开卧室门,门发出不胜冲击的晃荡声,她心疼了下,箭步冲到床前,却绕了个弯,打开衣柜——她的衣物一件都没了,倒有几件非她所有的女装飘飘荡荡悬挂衣架上。

她顿了三秒,回身猛地抬起床垫,身后刘父刘母惊叫,不知是为女儿即将遭到伤害,还是为她的大力气震慑。

掀了一半又放下,真把人摔到了也不行。

最后就掀了个被子。

“谁救的你?忘了吗?白眼狼!”她怒吼。

朝床垫猛踹一脚,床上已斜到边缘的人震了三震,全身遏制不住继续抖,但双眼坚持紧闭,就像西伯利亚棕熊守在旁边,只要敢喘一口活气,布满倒刺的舌头就会伸来舔掉一块人皮。

“跟我抢男人,我忍你很久了,昨晚就该让你死。”

骂一句踹一次床,忽又停下,思索道:“现在也不晚,一家人,这不就整整齐齐了?”

刘父刘母扑到床上,刘父甚至用身体盖住女儿,刘母又用身体盖住丈夫。

看见一家人叠罗汉的样子,她暗叫不妙,抬头,果然就见杨碟动容地立在门口,双眼微愕,湿漉漉的,跟看世纪经典电影一样,震撼,同情。

她知道他羡慕寻常人的感情,羡慕寻常人的生活,没料羡慕到如此地步,堪称关键时刻掉链子!神一样的猪队友!

刘宁突然睁眼推开呼吸罩,坐起来,冷冷看着她,臃肿的喉咙管挤出声音:“我......我也想快点离开!我......走不掉!放我......医院......不会说你们的事......”说完,小心翼翼看向门口追求了好久的男人,却再也不觉得英俊迷人,反而觉得他是从阴曹地府来人的。

她怕的不是眼前女人,而是门口那个男人!

不送她去医院,囚禁她,就是为了防止她泄密,下一步就该灭人封口了吧?毕竟她看到了他徒手将一个人脖子扭断,然后还不知道把尸体拖向了哪里。

可能就在这个房屋里。

一想到这些,刘宁就快疯了,想偷偷发信息求救,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无奈之下,她跟杨碟装可怜,请求联系父母来照看她。

杨碟这个憨憨扣了她手机,却还真替她打了电话。

牵连了父母的刘宁再也抑制不住害怕,父母几次吼杨碟时,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几次差点叫出来,现在公母煞还汇合了,她紧紧抱住父母不撒手,“爸,我不想.....呆,我们快点......走,定......机票。”

声音都挤成一条单音了,可见其恐惧。

杨碟接触到刘宁的目光时,他一向伪装高超,应变也算给力,好久没接受到异样歧视的目光,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随后明白的瞬间,他脸色苍白,对面两道灼热的视线担忧地停留在他身上,忽见他自嘲一笑,侧过身,“今天太晚了,你们明天再走吧。”

寻常的语气,落在床上一家三口耳中却成了命令。

“我会离开两天。”他补充。

一家三口如蒙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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