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方子轩的决定（二）
听到王文广的这话，方子轩这才发现，原来王文广对他的期望居然如此之高，“让以后的所有天骄都为之绝望”，这得去到什么境界的人才能说出这话？
不得不说，方子轩因为目前局限在青云门这个小宗门内，让他的眼光和目标显得有些短浅。
朋友未知的前途跟自己的已知的光明前途相比，哪个更重要？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在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帮一下朋友，这很正常，但是，如果这一帮会有可能对自己产生极为不利的巨大影响，那么这就值得三思了。
和方子风等人欢乐相聚的情景；几百年后，方子风和姜越儿等人步履蹒跚地走向青空峰的情景；自己以四成或者五六成五行法则冲击武王境界的时候，王文广那满怀失望的情景；这三个场景反复在方子轩的脑海中交错着浮现。
这一刻，方子轩犹豫了。
自己即便能让方子风等人领悟法则，晋级武王境界，可是，接下来的武帝境界和武皇境界，自己还能帮他们么？赌上自己的光明前途去帮他们几个前途未知的小宗门弟子，值得么？
看着方子轩，王文广心中百味杂陈，欣慰的是他确实是一个好弟子，自己当初把五圣诀，拳意以及炼丹术传授给他是对的；但是，像他现在这样不“自爱”，又让王文广觉得难以接受，难道如此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骄就要因为几个平凡小子的拖累而没落成一个普通的天才不成？这结果，王文广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而就在这一瞬间，王文广甚至萌生了暗中下手，把方子轩的那几个朋友抹杀的念头，没有了这些人的羁绊，方子轩应该能专心修炼，从而达到自己预想的目标吧。想着方子轩以后所能达到的高度，王文广不由得心中热血沸腾，为了这个目标，自己不择手段又如何呢？
突然，王文广心头一寒，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为了目标而不择手段？以前的我会做出这种事来么？
种种往事顿时在王文广心头浮现。
看着脑海中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王文广不由得轻轻打了一个冷颤。
一阵许久的沉默。
两人都各自在心中细细地思量着，思量着。
一阵大风吹过，几片竹叶翩然落下，其中两片分别落在了方子轩的脸上以及王文广的头上。但是，两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很快，这两片竹叶随风飘落在一边的地上。
看来这些年，自己的心确实有一些改变了。王文广心中叹息道。
或许，师父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了吧，自己当初不也就想着修炼到武王境界去找西门柔么？自己真的需要走到像师父所说的那种高度？走到那个高度，自己最后能得到什么呢？悠长的寿命？还是名载史册，然后流传到下一个纪元，甚至是下下一个纪元，或者是永远流传下去？又或者掌握着五行大陆绝大部分人和妖兽的命运？除了悠长的寿命之外，其他东西真的是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么？相比这些，或者跟朋友一起开心地活下去，一起去见识这个五彩斑斓的五行大陆，或许，这件事更有意义一些？
没有朋友陪伴的荣耀，就像一个人独自喝酒，再好的美酒，只怕也是淡然无味；而有朋友的陪伴，哪怕就算只是一般的酒，也会觉得酒香醇厚，回味无穷吧。
想到这里，方子轩目光瞬间坚定起来。
“师父，我想好了。”方子轩打破了青竹峰前院的沉寂。
“说。”王文广的口中蹦出一个字来。
方子轩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道：“我的决定不变，还是希望子风他们能在我晋级的时候，在一边旁观参悟。”
听到方子轩的话语，王文广那盯着方子轩的目光瞬间变得好像利剑般锐利，同时，一股更胜之前的强悍气息顿时从王文广身上爆发出来。
呼。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那散落的片片竹叶随风在两人上方盘旋飞舞着，很快，有部分竹叶飘落在两人身上。
啪啪啪。
一连串的竹叶爆裂声从王文广的身边发出，这是那脆弱的竹叶不堪承受王文广所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所致。
而哪怕是方子轩也被这股气息吹得衣服啪啪作响，呼吸困难。只是，方子轩依旧目光坚定地看着王文广。
六十息后，王文广忽然开口道：“你，再说一次？”
“我的决定不变，还是希望子风他们能在我晋级的时候，在一边旁观参悟。”方子轩毫不犹豫地一字一顿地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王文广看着方子轩那坚定的目光，耳边回响着他那语气坚定的话语。
一百息。
“好，好，好，既然你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那我也不能勉强你。我看他们几个的炼魂诀还是只练到了第二层的境界，你就让他们几个从现在开始放下青云诀，专心修炼炼魂诀，争取在你突破武将境界之前把炼魂诀修炼到第三层吧，那样，对他们在一边参悟法则有些帮助。还有，如果在你晋级的时候，他们几个有什么风吹草动影响到你参悟法则的话，那我会马上让他们停止参悟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王文广缓声道。
方子轩不笨，自然听出了王文广话语中的意思，不能勉强，而不是不会勉强，前者是能力上的，后者是心态上的，换言之，如果王文广有这个能力的话，他是不会同意自己的这个决定的。为什么王文广没这个能力？难道是真的没这个能力么？未必，只怕这个不能包含着王文广对自己此举的无奈以及失望之意吧。
“谢谢师父的理解。”方子轩道。
“罢了罢了，你走吧，这段时间如果没什么特别事的话就别来找我了。”王文广说完，拿起酒葫芦就是一顿狂饮。
看着酒水从王文广的嘴角流出，落在衣衫上，把他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方子轩心中一痛，然后双膝跪下，对着王文广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三个响头，方子轩站了起来，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下了青竹峰。
这是第一次，方子轩违背了王文广的意思，违背了这个带给他一切的师父的意思。王文广内心不舒服，方子轩的内心又能舒服到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