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贺斐看着宁悉的眼睛,“没有这种如果,谢书衍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宁悉有那么一瞬间想哭,从他和贺斐再见面的那刻起,贺斐每一次委婉的拒绝,他都深知他俩最后的结果,但是他就是倔,非得要贺斐亲口告诉他才会死心。
他断断续续道:“你宁愿…为了负责去结婚,离婚了…也没有考虑过我…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喜欢我…是吗?”
贺斐已经记不清他先前对宁悉的感觉,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不起…”
第37章
宁悉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立马别过了脸,“我宁愿你告诉我…你和谢书衍结婚是早有打算的…”
“真的和他没关系。”贺斐手扶着门把手,想要开门出去,“怪我和你谈恋爱的时候,没以结婚为目的。”
在此之前,宁悉一直在想,他和谢书衍比到底输在了哪,可现在看来,打从一开始他和谢书衍就没有可比性,贺斐没那么喜欢他,有没有谢书衍的存在,他和贺斐都不会走到最后。
有时候执着于给对方按上一个渣男的名头,不过是自己用情太深,没办法接受他俩缘分不够的事实,想要给自己的执念找一个开脱的借口。
该交代的贺斐都交代了,人是谢世友领进来的,却不见谢世友的踪影,贺斐正想开口问宁悉怎么会和谢世友认识,没想到宁悉先开了口。
“所以,就算是你现在离婚了,还是想和谢书衍在一起?”宁悉眼睛里泛着光,“之前是因为责任,现在…你喜欢他?”
贺斐不假思索,“是,我喜欢他。”
谢世友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见他叔叔无动于衷,催促道:“叔,还愣着干什么啊!我们现在进去还能逮个正着,贺斐保准还在跟他那个前任说话呢,正好问问他离婚的事情!是不是早就跟前任搞上了,我早说贺斐这人看着就不怎么正经,啊,你看现在搞出这种事情来!”
即便是对贺斐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谢恒也不愿听谢世友添油加醋的,他给章巡递了个眼神,“给衍衍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
“哎呀,现在还打什么电话啊!人都在里面,找贺斐当面质问清楚不更好吗?等会儿他那个前任一走,他来个死不认账…”
谢恒瞪了谢世友一眼,谢世友立马噤声了,“你再大点声,嚷嚷的人尽皆知最好。”
谢世友愤愤不平,他当然想闹得人尽皆知,他就是想看贺斐出丑,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恨。
章巡避开两人,在一旁拨通了谢书衍的电话,“衍衍。”
“爸。”
“你请个假吧,来贺斐酒楼。”
谢书衍心头一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他下意识问道:“什么事啊?很急吗?”
章巡叹了口气,想要说道谢书衍几句又咽下了,“来了再说吧。”
看自家叔叔的反应,谢世友急不可耐,“叔,你们这不是让谢书衍跟贺斐提前对好话嘛,这离婚的事情他俩可都知情,瞒也是他俩一块瞒的。”
要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孩子离婚这事他们做父母的也该问清楚,谢恒没说话,沉着脚步往酒楼里走,看热闹的谢世友高兴坏了,赶忙也跟了上去,正巧碰到贺斐和宁悉从包间出来。
贺斐看到自己老丈人脸色凝重,身后还跟了个谢世友,心里暗叫不好,说话都没什么底气,“爸…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说话间,贺斐的手机正好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谢书衍。
谢恒指了指包间的方向,“是衍衍?先别接,进去说。”
原本做事的服务生都停下手上的活围了过来,贺斐朝他们一摆手,“该干嘛干嘛去。”
这场面是宁悉没料到的,毕竟谢世友之前跟他说的是请朋友吃饭,他心里疑惑,堵在包间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走。
谢恒的目光在贺斐和宁悉之间来回打量,最后盯着贺斐,掷地有声地问道:“你和衍衍离婚了?”
一瞬间,贺斐呼吸都停滞了一下,脑子里的借口和谎言有无数个,可像是有人捏住了他的脖子,怎么都开不了口。
这辈子没见过贺斐吃瘪的谢世友差点没手舞足蹈,还火上浇油,“叔,贺斐他嘴那么厉害,现在都不反驳,不是承认了是什么!”
贺斐的反应,直接坐实了他和谢书衍离婚的事实,看着一旁煽风点火的谢世友,贺斐恨不得把他给扔出去。
宁悉靠着门口站着,“什么意思?贺斐,他不是你朋友?你离婚的事情,你家里人还不知道?”
谢世友记仇,一听宁悉这话,把上次贺斐骂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谁是他家里人,我们姓谢,他姓贺!”
“你他妈。”贺斐上前揪住了谢世友的衣领,拳头还没落到谢世友的身上,他就被谢恒叫住了。
“行了,贺斐,我问你是不是跟衍衍离婚了?”
贺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缓缓松开谢世友,“爸…这个事情…”
“你别吞吞吐吐的,你不愿意说,那就等衍衍来吧。”
电话没有人接,谢书衍没再打第二遍,跟主任请了假,打了个车直奔酒楼,刚进大门有眼尖的服务生认识谢书衍,赶忙迎上去,“老板娘,老板他们在那个包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谢书衍推开包间门,包间里的人齐齐看向他,其中还有个很久没见的面孔,宁悉。
霎时,谢书衍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每一个似乎都不是那么合理,最为合理的是宁悉和贺斐见面,被他家里逮个正着。
谢恒将问题又了问一遍,“你俩离婚了?”
谢书衍来得急,呼吸也变得急促,一进房间里,镜片上立马蒙上了一层白雾,他咬着嘴唇,指尖摩挲着裤缝。
不到迫不得已,谢书衍不愿撒谎,因为撒谎必定会面临被拆穿的结局,就像现在一样。
白雾让谢书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不清贺斐的脸,求助无门的时候,只能承认,“嗯…”
“衍衍,多久的事啊,你为什么都不说呢?”章巡的语气很是关切,他开口后谢恒也不便发火了。
谢世友没挨打就还不算怕,阴阳怪气道:“不说也就算了,还跟贺斐演戏骗我们呢。”
好死不死的,他指着宁悉,“看看,这前男友都找上门来了,我还听说,他俩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结婚的。”
宁悉才失恋,更是不想卷入别人的家庭纷争中,他算是看明白了,谢世友利用他对付贺斐,这也太可笑了。
没等宁悉开口,一旁默不作声的谢书衍打断道:“离婚了,谁找贺斐都是应该的,堂哥,这事跟你没关系吧。”他太着急了,急于帮贺斐和宁悉撇清关系。
宁悉眉头紧蹙,他越来越看不懂谢书衍和贺斐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书衍深吸了一口气,“离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才让贺斐帮我瞒着的,就算要说,也不是今天这个日子,等爷爷大寿过了,我会跟你们说清楚的。”
本以为离婚这事是他们的家事,谢书衍做梦都没想过会把宁悉牵扯进来,他低声道:“不好意思…”
这是宁悉第二次和谢书衍见面,在宁悉眼里,谢书衍就是小三,就算是有了贺斐今天的解释,他还是不能释怀,只是他挺佩服谢书衍这种不问缘由委屈自己的做法,因为他做不到。
宁悉越过谢书衍,“没事,你们的家事,我先走了。”说完他看着谢世友,“他是你堂哥?”
不知道宁悉为什么这么问,谢书衍点了点头,宁悉没有再说话,直接离开了。
宁悉一走,这事还不算解决,谢世友被警告不许乱说话,不和爷爷说,意味着今晚这顿饭,贺斐还得陪着谢书衍吃。
大家都沉默着坐在包间里等着,晚上这顿饭贺斐也是食之无味,等把谢书衍爷爷送上车后,谢书衍才有机会和贺斐说上话。
在事发之前,谢书衍也犹豫过,要不要找贺斐说清楚,可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谢书衍偶尔也会想过东窗事发的时候,他肯定会很慌,肯定会不知所措,如今他比他想象中要镇定多,冷静得过头了,心里空落落的。
“我家里我自己解释,爸妈那儿只有你去解释了。”其实说开了也好,不用再为了隐瞒而勉强在一起。
贺斐一整个下午人都是恍惚的,他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也不知道跟谁解释,谢书衍想要为他俩的婚姻正是画上一个句号,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你是打算…我们俩就这么…完了?”贺斐找不到好的词语来表述。
谢书衍没说话,贺斐急道:“你是觉得,是我把宁悉叫来的,还是认为我和他有什么?”
“不是…”
这段有问题的婚姻,谢书衍不想他家里误会任何人,贺斐也好,宁悉也好,只要是他和贺斐离婚在前,就能断了家里人的任何遐想。
谢书衍摘下眼镜,“贺斐,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家里人说,你和宁悉都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想我家里人多想,反正离婚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了…”
狗屁最坏的结果,贺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离婚,他做了所有的准备,谢书衍不能就这么中途退出。
“谢书衍,我没想…”
贺斐不知道是不凑巧,还是他和谢书衍的缘分太浅,他没能将剩下的话说完,谢恒催促着谢书衍离开。
谢书衍捏紧手里的眼镜,“这段时间谢谢你…我先走了。”
第38章
等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服务生你撞撞我,我撞撞你,小声嘟囔,“老板没事吧?”
“谁知道啊,不像是什么好事。”
贺斐拖了把凳子坐到酒楼门口,掏出打火机想要点上烟,冷风呼呼地刮,他背过风去,烟圈熏得他双眼都发酸。
行人在暮色之中神色匆匆,贺斐他却没有一点回家的欲望。
他该去找谢书衍的,但是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被家里人知道的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事情没了回旋的余地。
“咳咳…”贺斐嗓子里发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深处延伸到了舌尖,苦不堪言。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手里“叮”的一声,进来了一条消息,贺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了眼发信人,是宁悉。
“我没想到今天来见你是这种局面,我虽然不认识谢书衍的堂哥,但是也没想过要让你难堪,我没帮你解释,算是给我自己解气吧,我们就这样吧,你用不着对我内疚了。”
“呵。”贺斐苦笑一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怪谁呢?怪自作孽不可活。
已经被家里人知道离婚的事情,谢书衍索性把他和贺斐为什么认识也交代的一清二楚,坦白一切后,没有他预期中的如释重负。
章巡早在去谢书衍公寓的那天晚上就察觉不对,那时候说不上来为什么,现在好像一切都想通了。
“这种事情,你一早就该跟我们说啊,这婚本来就不该结的。”
从小到大,谢书衍没犯过什么错,即便是错,爸爸也少有责备,这次也一样,所以谢书衍更会内疚。
谢恒虽对贺斐不算满意,可真到谢书衍和贺斐分道扬镳的时候,心里总归还是不圆满。
看谢书衍没打采的,谢恒语重心长道:“离了就算了,你洗标记的事情,我们陪你去。”
谢书衍没一口答应,“过段时间吧,我先回去了。”
今天楼下没有贺斐的身影,谢书衍路过花坛的时候,看了眼贺斐经常站的位置,就在花坛边缘,不知道是谢书衍的错觉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贺斐来的次数太多,那块儿土都被踩秃了。
过了今晚,贺斐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吧,只要小区的园丁撒种子,总会长出新鲜植物来的。
谢书衍脑子出奇的冷静,他一点也不混乱,该做什么心里都有数,他将贺斐的东西都拾了出来。
放到他家里的衣服,用过的东西,都井井有条。
他没给贺斐打电话,没有询问贺斐东西的去留,他心里深知,他要问的不是东西,而是在继续给自己机会。
他明天一早还得去上课,下午没课就能去医院做检查,不能等着身体报告出来,晚上还有晚自习,只能麻烦医生打电话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