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由魔入佛
贾家村外。
依旧是迷雾笼罩。
明明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却仿佛跟在黑夜中行走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人从你旁边走过也发现不了，仿若是妖气四溢。
就在这般迷雾中，走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四十多岁的面目，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气势与手中的剑合二为一，仿佛随时都要出窍。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年，都是面如冠玉，身型消瘦，腰间挂着一柄精致的佩剑。
在左边的年纪似乎更轻一些，看着周围重重叠叠的迷雾，一脸的郁闷：“我还说出来能看些不一样的风景，结果还真的是不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走在右边，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那位冷哼道：“我们是跟着师傅出来办事的，不是游山玩水，你注意一点。”
“哎呀，师兄不要那么死板，眼睛里不要只有任务，还应该有沿路的风景。”左边的少年打趣地挥挥手，满脸好奇地继续看着周围，似乎想要将这迷雾看穿：
“外勤部给的资料上说，这个贾家村与世隔绝，没有经历过战火和灾难，一直保持着原生态的生活和习俗，应该也算是个世外桃源。怎么是这幅模样，迷雾笼罩不说，连个鸟叫声都没有，没意思，没意思。”
“既然是与世隔绝，又怎么会被你轻易看穿，这迷雾绵延数里已经是奇观，这后面自然是方外之地，你就是没见识。”右边的少年就是要和他唱反调，两人的对话听上去就像小孩子拌嘴。
“世外桃源？不过就是个藏污纳垢的罪恶之地。”前面男子的声音低沉，听着就像严厉的班主任，右边的少年一下子就住嘴。
“什么什么，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反倒是左边的少年听到师傅这样说，顿时好奇心大盛。
“很久以前的时候，这里本是一处人杰地灵的福地，传闻有仙人在此定居修行，村子里的人便以香火供奉仙人，而仙人就为村子祈福，保佑风调雨顺，驱灾降幅。后来仙人要离去，尝到甜头的村民不想让仙人离开，便用香火之力束缚，仙人被迫留下一缕仙气和一卷书帛，斩断因果离开。”前面的男子缓缓道来，似乎对这村子的历史颇有一些研究。
“什么呀，这世上哪有神仙，我看都是这些愚民杜撰的。”少年不屑。
“鬼神之力，岂是我等小辈可以议论的，南北，慎言。”右边的少年开口了，最燃严厉，但是声音却温和。
被换做南北的少年撇了撇嘴，道：“知道啦，李东西师兄。”
“师傅，仙人真的有留下书帛吗？”右边的少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叫做南北的少年嘲笑地瞥了他一眼，被师兄瞪了回去。
“据说，得到那缕仙气的是一个漂亮的少女，每年拿着书帛到河边祈福，也能保佑村子风调雨顺，少女的后代也继承了这缕仙气，后来变定下了一年一度神祭的规矩。随着时间的推移，仙气越来越稀薄，直至完全没有祈福的能力。于是村子的人就在村中选择年轻貌美的姑娘，凡是能和书帛产生共鸣的，就担任村中神女，为村子祈福。”
少年南北皱眉道：“古人有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些村民抓住一根高枝就拼命地榨取利益，行为实在令人作呕。”
李东西缓缓道：“这是他人的习俗，我们不好过多评论，或许这后面也有些难言之隐。”
前面的人忽然沉默了，这两个弟子的评论，和当年他和师弟回答师傅问题时候，几乎一样。
“不过师傅，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李东西忽然想到这个事，出发的时候师傅便指了这个在地图上都没有的山村，好像对要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前面的人又沉默了，好久之后在说道：“原本这些都是禁忌话题，但是无花大师既然已经圆寂，和你们说说也无妨。”
一听到要讲故事，南北又兴奋了。
“有一天，村民在山中遇到了一对重伤的姐弟，姐姐被救了回来，弟弟却濒临死亡。在哀求下，村长拿出了书帛试着为弟弟祈福，结果在姐姐刚刚触碰到帛书的时候，亮起了一道光落在弟弟身上，没过多久弟弟便痊愈了。”
“而之后，姐姐就被供奉成了神女，所有村民都视她为仙女转世。然而谁知道，书帛救人，完全是因为弟弟，姐姐没有丝毫的神力，所以根本无法求雨。几年之后，村民们认为神女无能，自己白白供奉了她。无法接受这种落差，便将她卖给了一位富家公子。”
“姐姐不从，奋力反抗，害得富家公子惨死，为了给那富家老爷交代，便打断了姐姐的腿，盲眼拔舌，然后活活烧死。”
南北愤然道：“呸，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
李东西皱眉，久久不语，吐出一句话：“人心险恶，欲壑难填。”
南北忽然眼睛一亮：“这个弟弟不会就是无花大师吧。”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年幼弟弟目睹了这一切，决心一定会回来报复，于是在很多年后，弟弟回到这个村子里，布下幻阵，将所有人笼罩在恐惧之中，自废双眼，犹如身处拔舌地狱，然后被幻境中的火焰活活烧死。”
李东西惊呼：“这怎么可能。”
南北道：“心中有恶，他们是被自己罪恶的火焰烧死的。师傅，那之后呢。”
前面的男人带着少年缓缓走进村子，道：“化出一道分神，镇压在此处，让所有村民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东西和南北皆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快步跟上师傅的脚步。
南北不禁感叹：“没想到无花大师生前，还是一个嫉恶如仇的英雄人物。”
东西皱眉道：“这些村民是有罪，但是他们的罪自然是有法律和执法者来审判，私自处罚和这些村民有何异处。永世不得超生，这分明是恶魔的做法。”
南北为大师辩解：“这是由魔入佛，不疯魔不成佛，这才是高僧做派。”
李东西怒道：“佛就是佛，魔就是魔，两者混为一谈，荒谬。”
这两个少年就像是一对冤家，一开口就吵个不停。
最后只能让前面的师傅给个公道：“师傅，你说我们谁说的有理。”
“哼！”一道冰冷而严厉的声音从十步之外的地方传来。
两个少年皆是一愣。
……师傅在那里？！
那一直走在前面这个沉默不语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