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冷清
上午九点，随着劈了啪啦的鞭炮声传遍全村，赵阳的小诊所正式开业了。
不出意料，虽然赵阳开诊所这件事乡里乡亲早就知道，可就算鞭炮声传遍全村，各家各户依旧静悄悄的。
往常李家祠堂门口总有几个孩子围着妇女老太太玩耍，今天也都不见了。
小诊所门前，除了赵阳、赵一山、樱桃还有张袖儿之外，只有赵一山从邻村过来贺喜的三个老朋友。
三个老朋友在场，情况更显尴尬，赵一山杵在小诊所门口，脸色几乎黑成了碳，他有些后悔那天喝酒的时候一高兴给他们打电话了。
如果三个老哥们不在这里的话，赵一山的脸面至少还能保住一些。
全村人都像是约好了一样，没有哪怕一个人来。
赵一山纳闷，自己在村里的人缘还行，赵阳也三年没回来了，乡里乡亲的，有什么说不开的，这种时候都不来捧个场呢？
当年李广财家的那把火，事后派出所也来调查过了，跟赵阳没什么关系。
难道今天这一出是李兴茂干的？
赵一山瞥了赵阳一眼，带着一种探寻的意思。
李兴茂和村长李兴奎的关系全村都知道，得罪了李兴茂，几乎就等于是得罪了村长李兴奎。
赵阳点了点头，这下赵一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叔！”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到耳中，赵阳转过头，看到一大一小俩孩子离了老远对自己招手。
是三娃和小皮两个。
俩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到走得近了，三娃喘着气说道：“我娘不让我出门，把大门锁了，我翻墙爬出来的。”
“我……我也是……”
小皮话还没说完，三娃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骂道：“放屁，你这小土豆的个子能翻墙？”
“我……我还没说完呢，我娘不让我出来，我溜出来的不行啊。”小皮摸着后脑勺，很委屈地反驳道。
赵阳笑了笑，对三娃说：“以后别翻墙了，摔坏了你娘还得算到我头上。”
“算你头上就算你头上呗，反正你现在也是六亲不认，哦不对，是众叛亲离？”三娃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词。
这次小皮狠怼了三娃一下，说：“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滚远点去。”
“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赵阳自嘲道。
没过多久，赵阳老远看到一个人影正朝这边走，心中暗叹，看来还真有不把李兴茂他们的话当回事的。
等到走得近了，赵阳的脸也跟赵一山一样黑了。
不知道谁把老许家的大儿子放出来了。
老许家大儿子大脑先天发育迟缓，今年都三十多了，智商却还是四五岁时候的，估计再过十年，兴许能发育到六七岁时候，总之，这人是废了。
老许家大儿子走到赵阳面前，一边说，一边流着口水：“叔叔，你这放炮好喜庆啊。”
赵阳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樱桃走过来，用一种对孩子的语气说道：“许鑫，你在家都听到这放炮了？”
“听到了。”许鑫说了一声。
赵阳有些恼火，这许家大儿子肯定是谁授意放出来的，就是为了出他赵阳的丑，这人你赶他吧，不合适，留着他吧，又让人脸面无光。
这招可真够恶心的！
“吶，”这时候，樱桃都兜里掏出几块糖，分给给了许鑫一块，又给了三娃和小皮两块。
三娃和小皮见分给自己的糖多，乐得不行，樱桃把唯一一块阿尔卑斯牛奶糖拨开了塞到小皮嘴里，凑到小皮耳中说了几句，小皮登时眼睛一亮，大喊一声：“三德子！”
“喳！”许鑫立马应了一声，还蹲了下来，行了个奴才礼。
小皮两下跳到许鑫背上，稚嫩的同音随之响起：“背朕出宫！”
小皮前脚跳上许鑫后背，许鑫就真像个奴才似得，一路小跑背着小皮走了。
赵阳正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许鑫，小皮倒是给他解了围。
三娃挤眉弄眼地说道：“阳叔，你是不是得罪老许家了。”
赵阳冷哼一声，没说话。
出门的时候赵阳就知道今天绝对不会顺心，现在看来，李兴茂等人必定在暗中搞鬼。
“三娃，一会叔领你去兴盛酒楼吃大餐。”兴盛酒楼是李家村最大的饭店，但凡婚丧嫁娶，都由兴盛酒楼承办席面，酒楼的老板兼厨师李兴盛跟村支书是宗亲，村民看了村支书的面子，也不好意思不在兴盛酒楼办，即使是赵一山老婆的丧宴也是在兴盛酒楼办的，当时赵阳记得清楚，一共办了十二桌，估计今天中午一桌就够了。
李兴盛做的席面味道还可以，就是有时候东西不太新鲜。
上次李兴盛新出了道菜叫炒海鲜，有帮人趁着新鲜去尝了尝，到了夜里全都跑肚拉稀，一晚上没消停。
“叔，兴盛酒楼可是他们李家开的。”
三娃和小皮不同，三娃姓赵，跟赵阳同姓不同宗，而小皮姓李，俩小孩在村里大人眼中的地位不同。
“那又怎样，他李兴盛不敢明着面的坑我。”赵阳冷笑道。
“行，叔，有你这句话，我去！”三娃兴高采烈地道。
堪堪到了中午，道上依然连个鬼影都没，有意思的是，平时喜欢从门前这条道上过的村民今天也都绕着道走。
张袖儿和赵樱桃面面相觑，都有些忧心，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必然会赔个底儿掉。
赵阳察觉到了樱桃和张袖儿的不安，安慰道：“别担心，今天只不过是第一天，日子还长着呢，走，三位叔叔，我请你们吃饭，你们远道而来，赵阳承你们的情！三娃，走，吃饭去。”
八个人在兴盛酒楼坐了一桌，李兴盛的老婆冷眉冷眼地给桌上上了壶茶，把菜谱丢给赵阳，阴阳怪气地道：“呦，赵阳，你这小诊所开的真节约啊，席才吃一桌，我这后厨那么多菜都白准备了。”
赵一山听这话里有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赵阳刚打开菜谱，闻言冷冷扫了老板娘一眼，说：“婶，我来你这饭店算是照顾你生意吧，回头来照顾照顾生意啊！”
老板娘啐了一口，说道：“我才不去你那照顾生意，说这话也不嫌晦气，谁好模好样的去诊所？”
“婶，这你就不懂了，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小灾小病，到时候你来诊所，我给你看看，要是没病，那不更好么？有病咱就早点治，还能少花钱。”
“我没病！”老板娘白了赵阳一眼，转身走了。
这顿饭吃的很无趣，大家心情都不好，本来赵一山打算好好招待招待三个老友，可是这一段酒杯，又什么心情都没了，三个老友宽慰了赵一山几句，说什么来日方长之类的，可是目光落到赵阳脸上的时候，十足的悲观。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们大概也猜得出，这老赵家是得罪人了。
然而这饭还没吃完，小皮突然大吵大叫着跑进门来，看到赵阳，张嘴说道：“赵阳，有好几辆车停你诊所门口了，你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