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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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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感越来越强烈,男人只觉得脊背後面的每一根神经都似乎是被电流给贯穿了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开来,像是某种火苗一样在他身体表面跳动着。

「啊……」男人忍不住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肥大的舌头从口腔中甩了出来,口水胡乱地飞溅的到处都是,双手紧紧地扣着张语绮的头以保证她不会乱动,於是灼热而坚硬的肉棒突然间就膨胀变大,龟头都变成了绦紫色,张语绮甚至能感受到那肉棒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男人又用力地抽插了一会儿,终於尽情地将蕴藏已久的一股浓稠而滚烫的乳白色浑浊液体全部都释放了出来。张语绮只觉得喉头一紧,有一种腥臭的难以形容的液体霎时间充斥满了自己的整个口腔,一股强烈的恶心和反胃感席卷了她整个身子。

好想吐。这是她唯一一个想法。可是无奈於那个男人在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後仍没有将那坨恶心的肉给抽出来,粘稠的液体和已经疲软下来的肉棒一起将张语绮的整个嘴巴都塞得满满的了。张语绮双手在空气中尽力挣紮,两条手臂却被绳索束缚得太紧,什麽动作也做不出来。男人释放完了之後,十分享受地从喉咙里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後才往後挺了一下腰部,将自己已经软下来的阴茎抽出。

那些乳白色的浊液便顺着张语绮染着正红色唇膏的鲜艳嘴唇流了出来,鲜红和乳白两种完全极端的顔色相互映衬,显得十分诱人而魅惑。完全卸下了女王般的高贵气质和冷艳外表的张语绮此时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神,嘴角微微抽搐着,促使那些新鲜的精液流动得更快了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装满了情欲,再看不出了什麽其他的情绪。

男人很满意地在她胸口上又掐了一把,感叹道:「多好的表情啊。明明是想哭出来的样子,下面却夹得更紧了呢。」

「嗯…」

一边被各种污言秽语挑逗着,一边感觉着胸口和乳头,以及身下的阴蒂不停地被人反复蹂躏,张语绮的脑子里突然间爆炸开来了一片金色烟花。

「啊…」她闭上眼睛露出一脸又痛苦又享受的表情,要高潮了…要去了…啊——阴道一直被两三只手指同时深深浅浅地抽插着,淫水一波一波流淌出来,阴蒂终於剧烈地颤抖起来,伴随着张语绮的淫叫声,一股灼热的阴精喷涌而出,飞溅到了堵在她阴道口的几个男人手上。男人们垂下头去看着手上粘稠透明的液体,将手指迅速抽出,可以看到张语绮的阴道口仍然在剧烈地收缩着,两片肥大的阴唇也跟着抖动起来,就像是风雨中飘摇的花瓣一样,原本就泥泞不堪的花径此时更是一塌糊涂,阴蒂也由一开始的粉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张语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子里已经完全炖成了一锅浆糊,舌头上面的乳白色液体哗啦啦的和口水搅和咋一起流出来,滴落在她的长发上和汽车的底板上。

几个男人眼神中冒出野兽般的绿光,兴奋地大叫道:「高潮了!哈哈哈,铁手的女人被我们操的高潮了啊!」说完,已经有两人开始解自己的皮带和拉链,迫不及待地往外掏东西,甚至手快的人已经将自己粗大的龟头伸到了张语绮脑袋旁边,用手抓着在张语绮柔嫩的白皙脸庞上蹭来蹭去,眼神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猥琐和下流。

不行…在这样下去的话不行啊…

张语绮费力地张开眼睛望向车窗外面,天色很黑,她看不到这是哪里,由内而外地弥漫出一股十分深沈、挥之不去的强烈悲哀,她活了这麽多年,迄今爲止还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麽绝望过。突然,她觉得大腿根部似乎也被什麽东西给抵住了。张语绮的眸子蓦地瞪大,不可以!这个绝对不可以!和老鼠一样的东西做爱,她以後该怎麽正视自己!

一时间,脑子里郭深、陈海淩、陈黎绮雯、嘉倩,许许多多的人从她脑海中走马灯般略过,这些年来,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舍弃了许多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麽呢?现在怎麽又会变成这个样子,任一群老鼠随便玩弄呢?

张语绮闭了一下眸子,再说不出什麽话来。

身下的那个龟头已经抵住了张语绮湿润的阴道口,箭在弦上,那个男人兴奋到了极点,正准备一骑红尘的时候,突然,从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汽笛声,紧接着就有无数明亮的车前灯灯光打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张语绮被绑架的这辆车子的前车镜霎时间四分五裂,司机惊慌失措地大喊出声:「怎麽回事?!」

那个正打算进入张语绮的男人被这麽一下简直吓出了阳痿,也不敢再多想什麽了,猛地往後坐了一下,吓得面如土色。周围的几个男人也没好到哪去,个个面面相觑,赶紧拼了命地把自己的东西往裤裆里塞,然後慌慌张张地从车座下面掏出几把手枪,扒着窗户缝往外看去。这不看还好,只简单地看了一眼,这群乌合之衆就已经吓得膝盖酸软,简直要屁滚尿流了,刚才的那麽大胆的淫贼形象霎时间坍塌了个干净。

只见夜色朦胧之中,数十辆黑色车子呼啸而来,速度非常快,简直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划破寂静的黑暗呼啸而来。几个男人惊慌失措,再开口的时候嘴唇抖得像蜜蜂的翅膀一样,声音甚至染上了几分哭腔:「是…是不是铁手的人追来了啊?」

「怎麽办啊大哥?」

「我们怎麽办,被抓到就死定了!」

「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拿到钱呢…啊…」

几个人胡乱嚷嚷着,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说句什麽有用的话,司机也受惊到了极点,只好拼命地将油门往下踩,将车子控制到所能及的最大速度往前开去。但事实上,两者实力多麽悬殊,是个明眼人就都能看得出来,这群老鼠被抓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张语绮听见从後面传来的汽笛呼啸声和子弹打碎什麽东西的劈里啪啦的声音,有些吃力地睁了睁眼睛,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还好没有被这群肮脏的老鼠完全得逞,还好…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来救她了吧。

另外一边。

我坐在车子里,眼神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车辆,根据张语绮那几个心腹的描述,张语绮被绑架走的正是这辆车,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追上它就能救下张语绮了!刚刚在漫无尽头的公路上行驶的时候,我整颗心脏一直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用力跳跃着,脑子里幻想出了无数张语绮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那麽漂亮又明艳的一个女人,被一群恶心的匪徒给抓走了,首先会遭遇什麽事情,人人都可以很轻松地幻想出来吧。可我不愿意往那去想,我咬着牙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由於过度用力,骨节都分明地变成了白色,指甲盖充了血,脚底一直踩着油门不曾松开过。而终於发现前面这辆车的刹那,那种喜出望外的感觉我此生都难以忘怀,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一直在黑暗冰凉的沼泽中逐渐下陷的时候,突然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看见了一缕光明。我仿佛霎时间重新活了过来,盯着前面车子的目光就像是饿极了的狼见到了新鲜肥美的生肉。

对讲机兹拉了几声,传来一个沈稳的男声:「陈先生,我们可以确定,玫瑰姐就在前面的车子里面,现在该怎麽做?」

该怎麽做吗?

我握着方向盘,分明感觉到不知从何时开始掌心里已经湿滑一片了。这麽多人的队伍,我也是第一次带领啊,该怎麽下任务呢?该怎麽办呢?我在警校中学到的那些一直令我引以爲傲的东西,此时此刻完全派不上一点用场。我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过去抓住抓走张语绮的人,然後将那个高贵冷艳的女人拯救回来。我咬紧牙关,在灵台处飞快地思考着对策。突然,我仿佛看见了张语绮的脸,是我看见她的最後一眼,她随意地披散着头发,整张脸都笼罩在一层青白色的烟雾之中,五官和表情晦明不清的模样。我望着她那个悲伤的样子,心脏猛地揪了一下。

我咬了咬牙,尽量平静而沈稳地回答道:「包围前面的车子,使用火力。」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注意不要伤了张小姐。」对面很快地回复了一个「是」字,很快地,我就看见原本跟在我後面的车子突然飞速向前,几乎没费什麽力气就将前面那辆车给完全包围了。

一时间,无数密密麻麻的子弹朝着同样一个地方射过去,只听劈里啪啦一阵乱响,再看过去的时候,那辆车已经成了个破破烂烂的筛子,可是即使已经变成了这样,车上的人却仍然是似乎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意思。我眸子暗了一下,撇了撇嘴角,心里生出一股子狠劲来,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捏着对讲机交待道:「全力进攻,在保证不伤害到张小姐的前提之下,拿出我们所有的火力!」说完,我猛地一踩油门往前飞驰而去,从座位旁边拿起枪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抖动的像第一次拿枪那麽厉害了,又或许是因爲心里的想法比较明确和坚定了吧,当看到自己的子弹飞快地打穿前面的车子的外壳的时候,心里除了莫名的痛快以外,稍微还有一点紧张。

前面的车子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却还是不肯停下来。这时,张语绮的一个心腹的车子已经开到了前面那辆车子的旁边,车窗被摇了下来,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车窗里伸出了头,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黑道杀手。他们很快地就进入了那辆车的窗户,从後面看来,车子突然像是中邪了一样剧烈地摇晃起来,在马路上到处乱晃,甚至轮胎和地面好几次的摩擦出了火花。我心头的那根弦越崩越紧,生怕里面会出什麽事。

但令我惊讶的是,很快地,车子「吱」的响了一声之後,歪着停了下来。我咬了一下牙齿,也一个急刹车停下来,迈开两条腿很快地跑过去打开车门,只见张语绮虚弱地斜靠在座椅上,面色苍白如纸,几乎看不出了一点生气,连那双素来高傲明亮的眸子此时也没有了一点光彩。我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尤其是在看见她已经被扒拉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之後,那些娇嫩白皙的皮肤大片大片地裸露在空气中,长腿上的丝袜被褪到了小腿位置,身体表面有些地方已经有了些红肿和淤青。

那几个心腹已经制服了抓走张语绮的一群人,而那群老鼠们,现在个个蜷缩着身子,垂下头瑟瑟发抖,虽然我现在觉得有一股冲动从小腹处往上迅速燃烧了起来,拳头处的血液一阵阵的发烫,我承认我从来都没有这麽想打人过,可是现在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但张语绮虚弱的样子就在眼前,我站在打开的车门前面,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後,还是其中一个心腹问道:「陈先生,现在怎麽做?」这一句话唤回了我的神智。我瞬间反应了过来,是啊,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张语绮吗?我还在这犹豫什麽呢?

於是我抿了抿嘴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後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将张语绮结结实实地裹了起来,然後搀扶着她走出了车子,转过一点头对着那几个心腹冷冷地交待道:「带回去,慢慢审问,别让他们死的太痛快了。」

几个心腹不愧是混黑道的,也不知从我这几句话里面解读出了什麽信息,毕恭毕敬地点了一下头之後回复道:「是。」

我的眼神十分厌恶地扫过那几个颤抖得很厉害的身影,不愿意再多看这几个渣子一眼。而张语绮却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完全都走不动路,我只好将她横抱起来,走了几步之後塞进自己的车子里,在这整个过程中,张语绮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我,整个人完全就像是一个破碎了的布娃娃一样。

我把她放好之後,转过身和警局派来的那些人也大概交代了一下,就开着车自己离开了。车子行驶在黑暗之中,时不时地有一点微弱的路灯灯光落下来打在张语绮苍白的面颊上。我轻轻地问道:「还好吗?」她仿佛没有听见,眼神没有聚焦,空洞地盯着空气里不知道什麽地方。

现在该怎麽办?送她回郭深的别墅吗?

我状作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张语绮,她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多多少少都有淤青和擦伤,有些地方甚至还流着血,应该是子弹打过去所致的,最最关键的是,她嘴角尚且残存有一点白色的浊液,刚刚我弯下腰去抱她的时候,敏锐地觉察到了她身上有一股黏腻的腥气,而这股腥气从何而来,我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她这个模样,直接送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我正在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张语绮却突然开口说话了:「不要去别墅。」声音是那种一如既往地冰冷,却不如平时那样有底气,听起来很是虚弱。我下意识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她又不言语了,只不过这次闭了一下眼睛,比起刚才稍微带了那麽一点活人的生气。正当我以爲她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却又听见她说道:「不知道。」

这短短的三个字让我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脚下一软,险些踩不住了离合。自从我认识张语绮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以女强人的身份自居,她可以是能穿着高跟鞋徒手爬上东方明珠的女蜘蛛侠,可以是上帝的宠儿,可以是裹着黄金铠甲的女圣斗士,可唯独不能是「空谷幽兰谁人知」,这种温柔倦怠的风格实在不适合她。可现在,这个行事向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竟然也说出了「不知道」这样脆弱的字眼。我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瞧见她的眼角恰好是泛着一点泪光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尽量沈着地回答说:「我知道了。」我很想暗卫她点什麽,可是此情此景,即使我已经能大概地猜想出刚才发生了什麽事情,却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婉转地劝她一句。这种事情…到底该怎麽说才合适呢?

我在脑子中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带她回我家,毕竟姑妈这个时候有可能在公司加班,就算是在家,像她那麽温柔恬静的性子,只是帮助别人一下而已,应该会答应的吧。我望了一眼车窗外,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深沈的漆黑,如果我在这种时候把她送去酒店什麽的,凭着张语绮在帝都这麽强大的知名度,一旦暴露了後果不堪设想。我大略地又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十分稳当,於是在下了高架之後向着我家的方向驶去。

片刻功夫之後,已经抵达。我先停好车,下车爲张语绮打开车门:「下来吧。」见她略略有些迟疑的模样,我只好接着解释道:「这是我家,放心吧,没事的。」

张语绮隔着面前这个少年的肩膀看过去,干净的小区园子,精致的花园和道路,一切都与从前哪个地方大不相同了啊,还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思及此,张语绮凉凉地垂下眼角,径自慢慢地走下车子。我打量了她一眼,现下她裹着我的外套,身上的伤势是不怎麽明显了,整个人看上去除过有点憔悴之外也没什麽别的不对劲的了,这样应该就不会引起姑妈怀疑了吧?

我带着张语绮上了楼,打开门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灯竟然还开着,而姑妈穿着一身得体的家居服趴在桌子前面做着什麽工作。听见门的响声,她也惊讶地抬头看了过来:「淩淩?」

我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解释道:「啊…是我,那个,怎麽这个时候还没睡觉啊姑妈?」

「有点事情,一时间熬夜就忘了时候了。」姑妈平淡而自然地回答着我,有些疑惑地看向我身边一直低垂着头的张语绮,「这不过你怎麽突然回来了,还有这位是?」

我尽量平静地解释道:「啊,都忘了介绍了,这位就是张语绮张小姐,张小姐,这位是我之前跟您提到过的我的姑妈,陈嘉倩。」

陈嘉倩听到这里,眸子蓦地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长发女人缓缓抬起了头,冷艳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弧度:「你好,幸会了。」不偏不倚,堪堪正是那个让她恨得牙根痒痒的女人的脸。

我看着姑妈,她却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原本还挂着一点的微笑都消失了,面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恐怖。这是怎麽了?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於是打着哈哈说道:「今天是出了点意外,我们的车子在路上突然抛锚了,所以我想着先把张小姐请到我们家休息一下,没想到姑妈你还没睡呢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是,姑妈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她这是怎麽了,总之是对张语绮的到来表示了强烈的排斥,然後,我听见她说道:「没事,来者是客,张小姐,请进来坐吧。」说完,挂着一个奇怪的笑容转身进了客厅。

我虽觉得姑妈这莫名其妙的脾气来的奇怪,可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什麽,於是尴尬地笑了一下就带着张语绮走了进去。两个女人分别坐在长沙发的两个极端位置,都不说话,连我给她们倒的热水都没有拿起来喝一口。

突然,还是姑妈打破了僵局:「敢问张小姐,这三更半夜的是带着我们家淩淩去做什麽了?车子又是因爲什麽才抛锚的?」字字句句,仿佛沾染了冰雪寒霜,毫不留情的冲着张语绮飞过去。

张语绮却显得不慌不忙,似乎又恢复成了以前的那个冷静而睿智的她:「非常抱歉,但是是一些公司内部事务,不方便说开,还请您能体谅。」

「是吗?」姑妈又是冷笑了一下,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从那具温热柔软的身体里竟然神气地爆发出来了一股十分强大的黑暗气场,「张小姐这个解释还真是牵强,看来贵公司从事的恐怕也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业务吧,既然张小姐不愿意多说什麽,我请你下次出门的时候不要再带上我们淩淩了,我们淩淩没有那个本事,请你不要爲难他!」

「姑妈…」我有些看不下去她这样的针锋相对,於是小声地嗫嚅了一声算是提醒。

相比之下,张语绮却显得平静许多,似乎并不把姑妈的这种唇枪舌剑放在心上,反而是说道:「非常抱歉让您担心了。」

我正惊讶着她这样的女人竟然也会轻易地给别人道歉的时候,她却又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帮我找个人来。」说完,迅速地从我手里抢过手机,劈里啪啦地打了几行字之後重新递给了我:「这是我的一个私人医生,你现在马上去请他过来一趟,记得,要快。」

我还想再多说些什麽,却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诡异得可怕,於是决定三十六计走爲上,截了个屏就出门了。这是一个黑带上的人,既然张语绮这麽说了,那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吧。我盯着屏幕上的字,把那些信息默念了一遍然後记在心底。

随着门栓「卡啦」响了一声,张语绮才总算是松下一口气,从刚才陈海淩说要带自己回家开始,她就有种预感,至於现在这个局面,当然也已经料想到了。张语绮并不是因爲身上这点小伤才说什麽找医生这样的话,她实在是害怕,害怕待会儿陈嘉倩的情绪太过激动,万一说了什麽出来,那样的话後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果真,陈海淩刚一出门,陈嘉倩也无需再隐藏什麽了,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凶狠起来,愤怒地指着张语绮:「你到底是来干什麽的?!张语绮你告诉我!二十年前你害我们陈家害的还不够吗?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该再回来才对!你现在这是在做什麽!」

张语绮此时身体很虚弱,说话的时候有些有气无力:「很抱歉突然打扰了,我保证只会有这一次。」

「你保证?」陈嘉倩仿佛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脸上的表情变得夸张而玩味,「张语绮,你且告诉我,你得保证值多少钱?你觉得我凭什麽相信你?」

张语绮似乎是有些无奈,又好像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真的很抱歉。」她感觉不太好,大晚上的吹了那麽久的冷风,现在开始有些头晕了,只说了几个字就觉得有点支持不住身体,於是微微往後躺了一点,身体压在柔软的垫子上。

而这一系列动作看在陈嘉倩的眼睛里,仿佛是张语绮故意高冷并且不和别人说什麽话一样,於是眉头皱了一下,然後声音更加尖锐讽刺地说道:「张语绮,我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还能这麽坦然地跟我说话,看来果然是以前太小看你了吧?面对着我也就罢了,可是淩淩,那是你亲生的儿子啊,你竟然也能完全无动於衷吗?」陈嘉倩心里很清楚,凭借着张语绮的能力和她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会直到今天还不知道陈海淩就是她儿子才对,至於爲什麽在已经知情的情况下还能这麽坦然地带着陈海淩到处乱跑,是该说她心态太好吗?还是别的什麽呢?

张语绮听见「你的亲生儿子」这几个字的时候,眸子蓦地一痛,眼底波光微微潋灩了一下,但却是转瞬即逝罢了。她自然之道这件事情,可是那又能怎麽样呢?重担在身,她不能完全遵从自己的内心行动。

想到这里,张语绮凉凉地垂下眼角,鲜艳欲滴的红唇勾起一个明媚的弧度:「你在说什麽呢?我怎麽完全听不懂?什麽儿子不儿子的,才几天不见而已,你怎麽就多了这麽个胡说八道的毛病呢?」

「你说什麽?!」陈嘉倩显然是不曾料想到张语绮会是这麽个装疯卖傻的回答,难道说她真的还什麽都不知道吗?但是这怎麽可能呢?!不应该的啊!她只觉得膝盖瞬间软了一下,整个人险些站不住脚,还好她最後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才使得整个人没有垮下去。她看着面前这个冷静的过分冰凉的女人,怒火再一次从心头燃烧起来。那些沈睡了二十多年的记忆,再一次密密麻麻的滋生起来,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住了。千言万语一时间全部涌到喉口的位置,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最终,她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冷笑,整个身子都抖动了一下:「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还真是没错啊。张语绮,哦不,现在应该叫一声张小姐了吧,毕竟你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我们也不该再有什麽牵扯了。钱这东西还真是神奇,连亲儿子都可以不认了,哈哈哈,还真是讽刺。」

张语绮听着她再明显不过的冷嘲热讽,不知怎的心头又出现了那天在商场里遇见黎绮雯的一幕,两个女人愤怒又痛苦的表情似乎完全相同,交融在一起看起来竟然一点都不违和,而两个声音也是无一不在指责着她:你是白眼狼啊,你狼心狗肺不知感恩。呵呵。张语绮垂下头,是这样的吧,在所有人看来,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勾起唇角,声音听起来依然是那种金属一样的冰凉坚硬,不带一丝感情:「虽然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麽,至於我跟着深哥了,这是我的人身自由,他人无权干涉,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过总之对於今天的冒昧打扰,我还是要说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什麽别的事情,我最多叨扰到陈海淩回来就走,请多包涵。」说话的时候,还极其优雅地轻轻颔了一下首表示抱歉。

陈嘉倩眉头皱的反而更深了些,看见张语绮这个优雅从容的模样,反而更觉得她十分做作恶心,还说什麽「深哥」,呵呵,跟着别的男人就觉得这麽好吗?想到这里,陈嘉倩的十根手指攥成了一个拳头,指甲狠狠地紮进手心,脸上的表情僵硬而骇人:「如果你真觉得不好意思,这种虚情假意就不用告诉我了,倒是淩淩…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苦命人。」听见陈嘉倩说到了陈海淩,张语绮垂着头,被长发遮盖住的半个脸颊之下,一双眸子蓦地瞪大。双手在宽大的衣袖下面攥成拳头,单从表面看起来,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泰山崩於前我自岿然不动的冷硬模样。这个话题她没办法接,只能安静地咬着嘴唇听陈嘉倩说下去。

陈嘉倩说到这里,情绪也带了些深沈的伤感,望向窗外,颇有几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们陈家出了那些意外之後,简直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什麽都没有了,所有的名誉、金钱,即使这些都不重要,可是我的哥哥…他再也回不来了,你们都走了,丢下这麽一个不足月的孩子。」说到这里时,语气突然森冷下来,转过头来,目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紮进了张语绮的太阳穴:「张语绮,你知道我和淩淩两个人这麽多年是怎麽过来的吗?呵呵,说出来估计你都不会相信吧,也是,那些岁月,我自己都觉得虚幻的一点都不真实啊。我抱着淩淩,找不到什麽像样的工作,几乎是什麽乱七八糟的兼职都做过,发传单、在饭店洗碗和打扫卫生、淩晨四点多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做店员…经常是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呵呵,不过年当时年轻嘛,忙一点也没什麽的,可是慢慢地,淩淩也长大了啊,这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吃过亲妈的一口奶,我就买那种很便宜的奶粉喂他,幸好这孩子还算争气,日子还算过得去,竟然也就这麽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可是孩子们长大了总要离开家吧?淩淩没有户口,我费了好大工夫…这个事情不说也就算了,学籍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学费、生活费,这些已经远远不是做一些简单的兼职能够应付得来的了。」说到这里,陈嘉倩似乎是完全被过去的那些岁月给吸了进去,脸上的表情变得逐渐慵懒起来。

「所以啊,我就不得不做些别的东西,後来开始自己做些小生意,挣了点小钱,然後又机缘巧合地进入了现在这个公司,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天这个位子。」说着说着,她慢慢地走到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边,动情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柔软的唇畔轻轻张开:「你知道吗?就因爲你们俩都是警察,我就鼓励淩淩也读了警校,这孩子果然也争气,在念书这件事情上从来就没有让我费过什麽劲。」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露出一个奶油般甜美的微笑。

而这个微笑,在张语绮看来,却仿佛是一把绵密而滚烫的沙子一样,缓慢而均匀地洒进了她的心脏里面。陈嘉倩在诉说这些过往的时候,虽然是痛苦的,可是一提到陈海淩,表情就会变得无比慈爱,甚至从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些莹白色的柔软光芒,她实在不愿意…将其称之爲温柔。自己作爲一个母亲,将这个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可是一场变故,她没得选择,只能将自己的亲骨肉抛弃,没法看到他的成长。他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甚至是学会自己用筷子和勺子吃饭,这所有的所有,原本应该由母亲陪伴着完成的生命历程,自己却无一例外地全部缺席了。说起来还真是惭愧的很…

张语绮咬着牙,心脏在胸腔里七上八下跳的欢快,可她却连撩开头发露出脸的勇气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何去何从才是最正确的。一时间眼眶酸涩得不得了,已经有一些泪水开始在里面打转了,可是不可以啊,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掉眼泪的啊!张语绮用力抿着嘴唇,拼尽所有力气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身形颤抖。

陈嘉倩显然还沈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那些深沈的记忆,仿佛是一段光滑而平整的绸缎,上面缝制满了只属於她和陈海淩两个人的记忆,没有什麽其他的人可以得到取代。她面上挂着温暖而柔和的光泽,情绪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温软下来,褪去了锋芒,顿了片刻之後,她继续平静地说了下去:「我本来以爲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呢,淩淩毕业了,也有了一份像模像样的工作,虽然都是警察,可这孩子却比你有良心的多,我也相信他不会能够放得下我一个人远走高飞什麽的。所以,」说到这里,陈嘉倩突然又变了脸,眸子里全是阴沈道:「所以啊,张语绮,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最後一句话虽简短,却分明直击人心。张语绮感觉心脏蓦地一痛,由於强行把眼泪忍了回去,现在眼眶被憋得通红,像是被寒冷的大风吹过一样。

是吧,她果然是不配享受这样宁静安逸的生活的啊。可是即使如此,张语绮却也不能表露心迹,人人都觉得自己痛苦,又有谁真正懂得她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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