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不信佛
陈清平听孙一川如此口气，便知道，两个人显然是相熟已久，但自己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与这样身份的人有过多牵扯，所以即使有他的面子在，也是不愿多说。
住持看出她的心思，转头对孙一川道：“你父亲前几天过来，提起了你的事。”
孙一川笑道：“所以我亲自过来谢谢师傅送我的大礼啊。”
“出家人能有什么大礼，也算你的大日子，聊表心意而已。”
两个人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孙一川问：“晚上上去行吗？”
住持有些为难，“路是可以走，就是天色有些晚，可能不太好走。”
“再难走，也不会比没修前难走。”说完孙一川就站了起来，不用他多言，陈清平急忙快步跟了过去。
走出去挺远，回过头看见住持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孙一川发现她回头看，嗯了一声，“老师傅是高僧，请到这里不容易。”
陈清平点点头，没言语。
孙一川又笑道：“你有什么难解的事，可以找老师傅开解开解。”
陈清平闻言，轻声一笑，“我不信佛。”
没想到她竟这样回答，孙一川听了，呵呵一笑，没再多话。
寺庙是依着山头一圈而建，而山顶最高的地方恰恰在寺庙内。寺庙并没有彻底完工，小路上还没来得及安照明的灯，孙一川在前面拿着手电筒照明，她一步不离的跟着他。
到了这时候，她也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山顶风极大，只吹的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陈清平站在孙一川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底下的壮观让人生畏。
灯火通明的南城，就这样整个呈现在面前，既觉得遥不可及，又觉得与这世界相比他们是这样渺小。
“感觉怎么样？”孙一川关了手上的户外灯。
两个人仿佛顷刻之间融入了这黑暗世界，陈清平有些胆怯的闭上了眼。再睁开眼，只觉得夜空中的繁星格外的亮眼，仿佛黑色幕布上铺满了闪闪的钻石般。
虽不是什么奇观壮景，可难得在这样的黑暗中静下心来看夜色，竟也有种从未感受到的平静。
她感叹，并不是城市的夜空不好看，而是活在尘世间的他们从早到晚的忙碌，根本没有心情去注意。
过去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
那时这里不过是个破败的小寺庙，只有几个看门的老和尚，因为不是景区，从不对外开放。而山中又无其他路可走，之前他们骑行到庙前便再也不会向前进。
记得有一次，她曾随口说，不知南城什么时候能在山顶修出一条路，给她一个站在这个城市顶上瞭望夜景的机会。
那话也是闲聊而已，并不是什么求之不得的艰难愿望。
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之后，他竟还记得这件事，甚至给了她这个机会。
或许这事对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既然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她也只能满腔柔情的轻声道：“一川，谢谢你。”
他却是没再言语。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强烈的阵风仿佛透过了自己的身体，脑子也随之清醒。
今天他要带她来骑车，她已觉得不正常，这么多年，两个人各居南北，避讳见面已成习惯。
又是他生日这样重要的日子，按他的作风，应是呼朋唤友，邀人庆祝的。
沉默良久之后，孙一川淡淡开了口，“我下个月底结婚。”
一件大喜事，从他口中吐出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陈清平闻言身体一僵，也明白刚才住持师傅口中所说大日子指的什么。他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当然不是等她，她也自知没有这么大的魅力，之所以能牵着他走，也不过是凭着他那一丝未得的不甘，与他的好奇心罢了。
如今这个男人终于有主，那她……
她心头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爱不爱那个新娘，他的婚姻会不会幸福，而是之后她还有没有资格能利用到他手中的权利。
这种不安使得她不由转过脸看他，隐约可见他的轮廓，仿佛离的很近，她试着伸手朝向他，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时候，收回了手，违心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她转过脸看着山脚下的城市灯火辉煌，仿佛苦笑般叹了口气，“只是？”
“什么？”
“你这样的大日子，我却不知道该送你一份什么大礼。”
孙一川却摇头笑了，他并没有感情洁癖，也明白婚姻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不过是个工具，能用得上自然价值最大化。
他从来也不介意到底是谁做了孙太太，只是偶尔想到与他佩戴同一对婚戒的不是她，孙一川心里会有一种无以言明的失望，那种感觉如影无形，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冒出，也会在刹那之间消失，仿佛从未在他脑海中出现过。
他也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嫁人，他的妻子会是她吗？尽管知道这从来也不现实。他的家庭不会允许，即使同意，那她呢？
他竟发觉原来自己从来没有把握能掌控住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于是干脆就此打住。
幻想假设并不妨碍生活，人生太过顺然，偶有缺憾，反倒徒添一丝情趣。
“我的婚礼不会邀请你参加，这大礼就免了吧。”
他转过脸看她，她垂着头看着脚下若有所思，那一刻他到期望她真是因为难过才这样失态。
山顶的风逐渐大了起来，吹得她几乎站立不住。
他重新打开手中的灯，问：“晚上下山不太安全，留宿一夜如何？”
“好。”她未有一丝犹豫，她深知，即使两个人共处一室，以孙一川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对她怎么样，偷情这种事在他眼中始终是跌份的。
“陆南山知道了会怎么想？”他却立即回问。
她那可笑的婚姻，在他眼中一直是场闹剧加喜剧吧。
陈清平望向山脚下灿如星海的密集灯光，笑道：“他怎么想，是我的事。”
孙一川转身朝来时的路而去，在前面大声道：“有名无实也好。”
她不想他也有这样狭促的时候，随后追上，在他身后开口道：“海通的人跟科宁电子见过面了。”
“你消息倒挺灵通。”
陈清平知道他不过是取笑自己，并不是真的不知情，“永平投资了这么多次，很少有失败的项目。你总不能让新越真的搁自己手里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