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贺邵承神色不变,“骂就骂吧,毕竟对于我和你来说,是真的简单。”
之前睡过那么久,今夜当然不可能再很早睡觉。陆云泽看完了晚间新闻,甚至还随便听了一集电视剧,但是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电视台还是结束了播放,开始屏幕飘雪花了。他换了几个台,基本上都是雪花,否则就是那种很无聊很老套的电视剧,能播一晚上那种。他叹了口气,最后就关了电视,只在床上坐着看书。
但是看书也很无聊。
陆云泽抬眸瞅了一眼身边的人,手轻轻的伸过去,拨了拨对方宽厚的掌心,“贺邵承,我好无聊。”
“嗯?”贺邵承刚好把手里这本书读完,阖上了自己的笔盖,连带着书一起放到了枕头边上,“困了么?”
“不困。”陆云泽摇摇头,又挠了挠对方的掌心,直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时才笑了,冲着贺邵承眨了眨自己圆溜溜的眼睛,“你不想做点什么吗?刚好我们两个都闲着……”
这样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他想要和贺邵承亲亲。
贺邵承也勾起了唇,冲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本来都是坐着的,但在拥抱之后却慢慢的躺了下去。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台灯,衬托得屋里的气氛都旖旎了起来。陆云泽当然不可能带着贺邵承做什么别的事情,贺邵承还有半年才能到十八周岁呢!他只是抱着对方的脖子,低喘着和他接吻罢了。
口中又放了一粒糖,但这一次的糖果是草莓味的。
贺邵承啄着怀里的大草莓,一口一口把那份甜吃了下去。
仿佛是想要弥补考试前和考试中加起来那整整十天的空缺,这一次他们接吻了许久,亲得陆云泽嘴唇都红了。他的眼眸也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就那样乖乖地看着贺邵承,给他亲,再给他亲。
贺邵承凝视着怀里的人,尽管那张面孔都是一样的,但他却感觉,梦中的那个么儿和现实中的么儿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抿了抿唇,又一次亲了下去。
陆云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再一次泛起了白。
明明就只是接吻而已,又没有别的事情,但他却依旧感觉自己要被贺邵承亲坏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要睡觉,神极了;但后来却是在亲吻中耗尽了力气,开始低哼着要躲开。但贺邵承的怀抱太宽厚,他怎么蹭都在对方的怀中,最终只能老老实实的又被亲了一阵子。身上出了一层汗,等到彼此都冷静下来时,居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陆云泽晕乎乎地睡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贺邵承眼眸中不同于平常的那股深邃。
不过好歹是休息过的,所以虽然睡得很晚,但第二天早晨八点钟,他也就慢吞吞地爬起来了,坐在床上给曾姥爷打了个电话。曾国强也正好奇外孙和小贺的同学聚会呢,听说外孙居然喝了两瓶啤酒,那叫一个高兴。
“你啊,就该练练怎么喝酒!这次感觉怎么样?”
“呜……姥爷,那是熟啤,我喝完整个人都晕了。”陆云泽坐在那儿和姥爷撒娇呢,“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喝酒,反正有贺邵承在我边上,以后就让他帮我挡着。姥爷,你回家让贺邵承喝点白酒试试。”
“哎,我也挺想试试看小贺的酒量,但是你不让我喝白酒,家里都多少年没备着了。”曾国强在那里嘿嘿笑着,“不过刚好,不是要办七十岁宴席么,那会儿肯定要买白酒的,让小贺来喝点!”
“嗯,到时候出了成绩,办谢师宴,也让他喝点。”陆云泽摸着自己还发肿的唇,坐在床上和姥爷叨叨着灌醉贺邵承的方式,“我估计他酒量大,三四两肯定灌不醉,起码准备一瓶白的吧……”
“好嘞好嘞,”曾老头平生就爱酒,现在自己不能喝白的了,但灌灌小贺也是一种乐趣,“你放心,姥爷给他买一瓶茅台,让他好好的尝一尝咱们中国的酱香酒!”
“嗯嗯嗯,就这样说好了……”
陆云泽拿着手机在那儿笑,贺邵承已经洗漱完了,重新进了屋。看着么儿那副得意的样子,他也跟着扬起了唇角——“和姥爷说什么呢?”
“哎,没什么,就和姥爷聊了聊昨天聚餐的事情。你要不要和姥爷说话?”陆云泽赶忙咳嗽了两声,把笑意憋住,然后将手机递给了对方,“姥爷!贺邵承和你说话!”
“诶诶,好嘞。”曾国强听懂了外孙的暗示,也不笑了,特别认真地和小贺打了个招呼,又问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平县。他当然是思念这两个孩子的,之前高考的时候又没陪着,老头子心里其实可愧疚了。
贺邵承看了一眼还在边上露着酒窝的么儿,笑着对姥爷说了个时间:“明天我和么儿就回去,刚好休息日,姥爷你在家里等着就行。”
曾国强高兴了,“好嘞好嘞,姥爷等着你们啊!”
第112章 windows95
挂了电话,陆云泽还略有些心虚,别刚才和姥爷说的都被贺邵承听见了。但是贺邵承似乎真的没注意到他都说了什么话,进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接着就询问陆云泽想要吃什么早饭了。
“么儿,出去吃怎么样?家里就不做了,刚好明天拾一下回平县。”
陆云泽坐在床上套衣服,一边“嗯嗯”了两声,“好的呀,你想吃什么?我就想弄碗洒满了榨菜岁末的豆腐花。”
贺邵承当然是什么都不挑的,给他一碗阳春面他都能吃。他点了点头,先让么儿把衣服穿好,去浴室刷牙洗漱,自己则去楼下又检查了一下冰箱,看看里面还有多少东西,今晚自己和么儿是否能够全部解决。
陆云泽的动作也快,一会儿就穿戴整齐地下来了,白衬衫往身上一套,衬得那面孔更细腻如白玉。他笑眯眯地看着贺邵承,贺邵承则在楼下等着他,等到人走到自己面前时,又伸手帮他理了理后面的衣领。
早晨的阳光还不辣,陆云泽暂时不用在脸上擦霜。
他也没什么别的想做的,就只是出去吃了顿早饭,接着就又和贺邵承回来了。他们每年都要回家好几趟,现在两边衣服都是备着的,根本不用每次大包小包的拎,只需要两个人回去就行了。至于别的,那更没必要带了。平县虽然没上海发达,但现在经济形势一片向好,商品流通也越来越快,需要什么都能直接买到,基本没差别。所以这一天,他们需要做的主要还是拾一下,别回来的时候家里头乱糟糟的,没法直接睡觉。
刚好之前高考,一段时间没大扫除了,这次就顺便跟着清理清理。
他们只有两个人,平时虽然做饭开火,但每次都已经把瓷砖,台面擦拭得干干净净,所以并没有什么残留下来的油垢,只需要把柜子里那些好久没用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擦掉灰再放进去。陆云泽蹲在厨房干活,贺邵承则是在卧室里,将彼此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检查了一下,最后又往衣柜里丢了两袋樟脑丸。他接着又下楼打扫客厅,把沙发底下都清理了一番。
这样干活也是挺累的一件事,尽管屋里头所有的空调都开了,但陆云泽还是很快出了一脑门的汗。他擦了擦手,决定先去弄一根冰棍吃再说,都没多少饥饿的感觉。
“唔,累死了,贺邵承,你来一根不?”
“不用,我再把衣服烘一下,等会儿叠起来。”贺邵承摇头拒绝,把地上的灰尘和细小的头发丝清理干净之后就又上了楼,“么儿你吃。”
他力气多,干起活来也麻利,虽然看彼此现在都衣冠楚楚,住的环境又是洋房,但其实和五年前在乡下院子里晾衣服没什么区别。陆云泽反正是累了,往沙发上一坐,一会儿就瘫了下去。一根冰棍也没多少东西,稍微吃几口就快干净了。
趁着贺邵承下楼,陆云泽赶忙把自己手里剩下的给了他。
“你帮我吃了!”
贺邵承脚步一顿,这才过来了,老老实实的把么儿吃剩下的半截冰棍解决。
上午出去吃的早饭,又吃得相对来说比较丰富,所以他们也没着急弄午饭,一直到下午两点才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彼此盖的被子都拿到阳台上去晒了,陆云泽也不要盖被子,就躺在床上眯了一个小时,舒舒服服。贺邵承也过来一块儿躺下,他跟着往边上蹭了蹭,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我以为你不要睡觉呢。”
贺邵承抿唇低笑,将蚊帐拉好了,“么儿,再过去点。”
陆云泽直接往里面打了个滚。
睡午觉而已,时间又不早了,所以也没什么好耽搁的。贺邵承只是把自己的么儿搂到了怀里,连亲都没有亲,直接就闭上眼跟着稍微休息了片刻。一上午都在干活,他当然也会累,所以这一觉睡得还挺沉,几乎是刚闭眼,那边闹钟就响了。这种情况总是很让人发懵,但其实身体还是休息足的,所以他稍微皱了皱眉,也就坐起来继续去打扫了。陆云泽说起来是很能睡的一头小猪,但这会儿也揉着眼睛跟着爬了起来,非要去帮贺邵承一起干活。
“好了,家里打扫成这样差不多了,院子里没必要弄。实在觉得想清理清理,可以像别的那两栋洋房一样,请专门的园艺过来嘛……”陆云泽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手里的冰水,“而且就算你现在把那些草拔干净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肯定又长了。”
贺邵承在院子的水龙头边上洗了把手,又随便擦了一把自己的面孔:“嗯,你说的有道理,不打扫了,就这样吧。”
被水洗过的面颊湿漉漉的,面前又只有一个么儿,他当然不会去顾忌什么,直接就拿衣服摆擦了把脸,整个结实的腹部都露了出来。陆云泽看着他,眼眸都瞪大了,而贺邵承却觉得索性衣服湿了,也没必要继续穿着。
衬衫上原本就不少地方沾了水珠子,上午出门时还算文质彬彬,现在穿在贺邵承身上,只剩下两个字——野性。扣子被一个个拨开,他直接脱掉了衬衫,从阳台进了屋。
玻璃门被关上,贺邵承走到陆云泽身边,从他手里将冰水拿过去,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么儿,饿了没?我去做晚饭。”
“不,我还不饿,你先去洗把澡。”陆云泽和他靠得很近,都能感觉到那股汗津津的热意在往自己的面孔上扑,全是属于贺邵承的气息。
脸颊兀的红了,他抿着唇,明明是受不了这副男色,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不满的嘟囔:“你说你,干嘛给自己找那么多事情呀,家里本来不就挺干净的么,还要这样打扫……快点,出了一身臭汗,快点去洗澡!”
“嗯,那我去了。你再坐一坐。”贺邵承的目光落在了那泛红的小耳垂上,略微扬了扬唇角。
他对这间洋房的感情很深,比平县那间房子的感情还要深。说起来平县那间屋子也终于给曾姥爷买下来了,现在不是租的,就是他们家自己的,但是在贺邵承眼里,上海的住所才是属于他和么儿两个人的家,是他开始证明自己能力的地方。
温热的水从顶上洒下,贺邵承也没怎么磨蹭,利落地冲了一把澡,将身上的汗味完完全全洗去。他虽然是寸头,但洗头也会用洗发露,搓完之后身上都带上了那股淡淡的香气。水珠子一粒一粒的缀在他的皮肤上,被毛巾一擦就一并消失。贺邵承腿上的毛发最近也长出来了不少,现在刚洗完澡,都跟着湿漉漉的。
他又擦了把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看了看。
尽管比陆云泽要小半年,但他发育的早,外表看上去要成熟许多,胡子这种东西也很早就冒了出来。只是他清理得频繁,不会让那些胡渣长出来罢了。洗完了澡,贺邵承套上了干净的体恤和休闲裤,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陆云泽刚好到门外,“喂,你好了吗?”
“嗯?好了。”贺邵承去推开了门,和么儿对上了视线,“饿了?”
陆云泽点了点头,走过去拿掉了他手里湿漉的毛巾,换了一条干爽的搭在了贺邵承的脖子上,“我看了一下,冰箱里就还剩一小碗红烧牛肉,一盘空心菜,还有一点没烧的缸豆什么……也不额外烧饭了,我们下点面条怎么样?”
“嗯,但是家里好像还剩最后一小碗米饭……”
“那就一起扔到锅里,做炖烂面。”陆云泽和他一块儿下了楼,“我已经把菜洗好了,就来问你一下的。那现在就去烧水了……”
这种吃法也是有的,左右都是混在一块,面条和米粒有什么区别呢?就当是吃泡饭的同时多了点面,味道也是一样的。贺邵承对此没有意见,只是侧眸看着身边的么儿——陆云泽就没有他那么浓那么多的胡子。
他人白,身上的体毛都很少,腋下真的一根汗毛都没有长出来过。胳膊和手臂上的汗毛也一如既往的细软,基本看不出来。胡须当然是有的,但也不会像贺邵承那样长得那么快。他垂着眸认真走路,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微微往下垂着,仿佛是两把小巧的羽毛扇。
贺邵承又一次抿住了唇。
汤泡饭泡面烧的很快,只需要把面条和剩下来的那碗米饭扔进去,烧开了再加菜就行。如果是纯素面,味道上可能会差一点,但他们是有一整份红烧牛肉的。整个汤都被炖成了诱人的酱红色,再撒上绿色的菜叶子。光是陆云泽自己就用了一个搪瓷的大盆子,而贺邵承那边则更多了,直接放了两盆。
这样简单的,但又热乎乎的吃上一顿,彼此的肚子立刻就舒坦了。
白天也忙碌过了,这会儿陆云泽是一点额外的活都不相干,吃完饭就让贺邵承去洗碗,自己则上楼冲了把澡。洗完澡,下水道口那里也要清理清理,毕竟一段时间不会来呢。他蹲下身将一些毛发用纸擦起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接着又去洗了把手。这种事一开始做的时候还有些羞耻,但现在,他已经没什么额外的反应了。
贺邵承就是个浓毛怪。
陆云泽擦干净了手,又刷了个牙,直接将睡前的事情都一并做完。
刚好楼下碗、台面、桌子也都拾好了,贺邵承上了楼,跟着过来刷牙。
他们两个都不希望自己蛀牙,所以对于口腔卫生也很注意,尽管身边大部分的人都还是一天刷一次,但他们两个早早的就养成了早晚刷牙的习惯,有的时候吃了蒜或者韭菜,中午也会跟着刷一个。陆云泽把毛巾递给了贺邵承,让他也擦把脸,目光却是落到了那长出来的胡须上。
“你要刮胡子了。”他眨了眨眼,伸手去摸了一把贺邵承的下巴。
略有些扎手,就像那寸头刚剃完的样子,不过其实他还挺喜欢的。
目光又往下滑了滑,看到了对方胳膊和腿上的汗毛。
“来,我帮你刮吧。”陆云泽脸上露出了一点小酒窝,显然是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他平常爱好不多,除了吃东西就是睡懒觉,排行第三的就是折腾贺邵承了。贺邵承也不是第一次让么儿给自己刮胡子,也就随他去了,站在那里微微低头,让么儿方便触碰到他的下巴。陆云泽当然也不至于动作粗暴,这可是他喜欢的人呢,他折腾虽折腾,但是绝对不会让贺邵承不舒服。
“上一层泡沫膏啊。”陆云泽拿着瓶子开始往上面挤,“你平常老是直接刮,把皮肤刮破了怎么办?这个东西买了放在这儿又不是闲着的,要想起来用……”
“嗯。”贺邵承抿唇点头,侧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下巴已经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泡沫,被均匀的涂抹在了可能长胡须的地方。也还好,他的胡子只出没在下巴那一块,并没有连带着长到鬓角去。不过这样一涂,他似乎就成了拉雪橇的圣诞老人,那张英俊的面孔都变得滑稽了起来。
陆云泽给他涂抹匀后自己也笑了,接着才去拿上剃须刀,一点一点的按着他的面孔,将泡沫膏连带着胡渣都一并刮走。
“其实,我觉得,想要它长慢一点,还是要拔……”陆云泽小声地说着,“但是胡子长得有点深,拔起来会痛,就算了。”
贺邵承被按着面孔,此时也不方便说话,只能“嗯”了一声。
刚冒出来的胡渣又被刮得干干净净。
有剃须泡沫膏在,刮的时候不至于将表皮刮破,但有的角度还是稍微弄红了一点皮肤,所以陆云泽接着就去拿了面霜过来,和贺邵承脸上蹭了蹭。剃须刀被冲洗干净,上面的胡须点点也都冲到了下水道去,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
“贺邵承,好久没帮你刮腋毛了。”陆云泽拉起他的胳膊看了看,“今天一起刮了,明天干干净净的去见姥爷!”
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期待极了。
贺邵承无奈点头。
不过这个就回房间折腾去了,也不用泡沫膏,带上一瓶用来擦手的霜就行。贺邵承坐在床上,胳膊抬高,虽然不怎么明白这件事的乐趣在哪里,但既然么儿想做,他也就都答应了。两个咯吱窝都被刮得一干二净,他胳膊腿上的毛发也当然没能躲得开,简直刮得和小姑娘似的——光溜溜。
陆云泽把纸巾团着的东西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现在浑身都舒坦了,直接就抱住了贺邵承的脑袋,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高兴了?”贺邵承抿着笑,把么儿拉到自己怀里,也顺势在那粉色耳垂上啄了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