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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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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月。

西安,原秦王府。

傍晚,微风明月。

自从在西安称帝以後,李自成便入住原秦王府,因为历代西安的王宫早已在流淌的历史河流中被破坏殆尽。

现在西安最好的建筑就是秦王府了,自然就被李自成占为了已有,因为现在李自成已经是皇帝而不再是闯王了。

秦代以後的历代封王中,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因为这四个封号代表的国家是春秋战国时期最强大的国家。

原来秦王府内庭正中的宫殿被改名为乾清宫,作为李自成的寝宫,同时也是李自成批阅奏章和召见臣工们的所在。

《易经》上说大哉乾元,又说乾为天,为君,坤为地,为後。故明朝修建皇宫,皇帝所居之宫取名为乾清宫,皇后所居取名为坤甯宫。』清与甯均是平安亨通之义,故两宫之间为交泰殿,盖取《易经》泰卦之义,象曰:天地交泰。

宫殿建置,分为前朝後宫,所谓前朝,是指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而言,统称为三大殿。後宫乾清、坤甯,二宫之间,有一殿,名曰交泰殿,取乾坤交泰之义。

开国大业时期,李自成晚上常常勤政至深夜,如果不去别的宫中,就传来一位妃子过来陪宿。

乾清宫,大殿。

李自成、宋献策、刘宗敏、高皇后,围在一张长桌前商讨着国事战事。桌上平放着一张精绘的明朝全国地图,地图旁置放着四盏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明亮地映照着地图与他们的脸。

宋献策道:「我皇,奋起银川,兵威所至,壶浆竞迎。三秦底定,定国关中,兴师东渡,直捣燕京。指日牧野,马放华阳,长安定鼎,万民敬仰。」

刘宗敏哈哈一笑:「军师说的漂亮,本将虽听不太懂,但本将只管打仗,只要大哥,哦不…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本将便冲锋杀阵,一往无前,哈哈。」

李自成知道刘宗敏是粗人一个,再说这麽多年都大哥叫过来,现在虽然是皇帝了,却也不介意刘宗敏偶尔改不了口。

高皇后身穿紫黑凤袍,脚穿红色凤靴,云袖中伸出玉指,指点着桌上的明朝地图。

高皇后正色道:「王朝兴废,民兆於心,败腐明朝,天数已尽。严刑重敛,民不堪命。我大顺,渡河南而削平豫楚,入关西而席卷三秦。安官抚民,设将防边,大业将定。」

李自成身穿灰色常服,脚穿龙靴,一脸兴奋之色,眼里闪烁着光彩不时看着众人,你讨我论。不时地,用手捋一捋唇上的山羊胡子。

李自成道:「洪承畴投降,孙传庭战死,崇祯左右再无有用之人。勳臣皆纨袴,昏庸之徒。纵有忠诚老臣,也怕於门户纷争,崇祯又多疑,不能有所作为。」

高皇后道:「这次东征北京,只带三十万人,号称五十万,为何不多带些人马去?」

李自成正色道:「近年以来,我大顺占领了陕西,河南、湖广、山西,又向东逼进山东境内,哪儿不需要兵?原来有几十万人马,不分散还行,一分散就力量薄弱了。」

几个人静静的认真倾听李自成说着,每个人的脸上都聚精会神,心事重重。

李自成正色道:「大顺军离开湖广以後,德天府、承天府、襄阳府分散了很多兵力。现在湖广、河南的许多府、州、县局势也不很稳,许多人都在左顾右盼,伺机而动,能够反叛,他们会反叛的。」

李自成正色道:「朕当然想多带些兵东征北京呀,问题是兵力不够,无钱养兵呀。各地城乡残破,灾荒遍地。养兵多了,老百姓负担沉重,更是没办法活下去。那麽他们就会起来反对我大顺,到那个侍候,北京不但还没有攻下,我们後方就已经乱起来了。」

宋献策道:「北京兵力空虚,三大营名存实亡,不堪一击,各地纵有勤王之师,但远水不解近渴。眼下我大顺三十万大军东征,还怕不能一战攻克北京吗?」

高皇后正色道:「现在都以为鞑靼只敢侵犯明朝,未必敢与我大顺为敌。我听说,皇太极於去秋突然病亡,多尔衮拥立顺治登极,自居摄政,诸王多有不服。鞑靼正是国有新丧,朝政不稳,决不会出兵南犯。」

高皇后俯身,一手移动烛台,一手从云袖中伸出,用食指一点地图上辽东的部分,凤眸在地图和众人脸上来回扫动一下。

高皇后正色道:「如今大顺东征大明,不管是大顺军兵临城下,鹬蚌相持。或者是攻破北京,立脚未固,都是多尔衮进兵南下的大好机会。他岂会坐守?所以我看,十之七八虏骑要南下,这是大顺军真正的劲敌,其力量远非明朝可比。」

李自成点点头正色道:「目前,吴三挂在山海卫驻军,虽为我朝肘腋之患,但是前进不能,退无所据,实际不足为虑。可虑者不是吴三桂,而是鞑靼。我军初到北京立脚未稳之时,万一鞑靼乘机入塞,而吴三桂与之勾结,必为大患,不能不防。而那时,我兵员必定有所消减,疲军怎胜锐军?」

宋献策正色道:「那麽,吴三桂此人,将会成为至关重要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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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秦王府,乾清宫。

深夜,暖阁。

李自成穿着睡衣靠在龙榻上,高皇后也穿着丝绸睡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莲藕筒骨汤。

一直玉手捻着白玉汤勺,一勺一勺的喂着李自成吃汤。

高皇后披散着长长中分地漆黑秀发,巧笑嫣然的看着李自成一口一口吃着自己亲手喂的汤水。

高皇后笑道:「皇上要是进了那北京的紫禁城中,但凡看见有出众的美人,不妨选几个服侍皇上。日後咱们大顺朝的後宫中,同样也需要妃嫔成群,臣妾可不敢专宠呢。」

李自成不明白高皇后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沉默不语地张口吃高皇后喂过来的汤水。

高皇后一则深深明白,自古皇帝除正宫之外,还有各种名号的妃、嫔同侍後宫。从周公制礼就是如此,二则她也盼望这些美人中,有人能为大顺国早生皇子,早生太子。

李自成喝完莲藕筒骨汤,高皇后放下金做的碗和白玉汤勺,叫宫女们拿下去。

高皇后又拿起丝巾,慢慢的帮李自成擦乾净嘴巴。刘海後的凤眸在高挺的瑶鼻衬托下,笑盯着李自成的眼睛。微笑着红唇微分,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细长的香舌快速舔过上边红唇,呵出阵阵口香。

李自成被这一下,迷得晕头转向,想要扑倒高皇后,行云雨之事。

穿着丝绸睡衣的高皇后嬉笑一声,巧妙优雅的躲开李自成的虎扑,站了起来。

高皇后调戏道:「嗯…皇上…等奴家住进那北京的紫禁城…再好好的侍候…皇上您…」

李自成不悦道:「怎麽,皇后现在不愿意?」

高皇后微笑道:「奴家哪敢不愿意,只是皇上东征在即,恐皇上精气泄於奴身,东征时啊,可没了精神呀。」

李自成一听高皇后一直以来,习惯性的自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皇后是为大顺的天下着想,李自成感觉心里暖暖的。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朕登极之後,不愿再有恶战,打算偃武修文,使天下永享太平之福。」

高皇后笑道:「臣妾也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候,皇上想怎麽弄奴家,就让皇上怎麽地弄…」

两人相视一笑,李自成下得床来,拦腰抱起高皇后的美体。再把高皇后躺在龙榻上,又帮她盖起金丝锦被。李自成笑着俯视一会高皇后,她也回以甜蜜的微笑。

李自成笑道:「十几年了,当初的逃犯成了今天的大顺皇帝。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嫁给我,一直不离不弃,尽力辅助我打天下,真乃女中豪杰也。」

高皇后回以呵呵一笑,细长洁白的玉手轻轻的掀开金丝锦被一角,露出自己丝绸睡衣下朦朦胧胧地玉体,丰满的酥胸、细窄的蛇腰、高跷的圆臀、修长的玉腿,一览无遗。

高皇后身上散发出阵阵清雅地香味,飘入李自成的鼻子里,印入他神经中枢的最深处。

高皇后笑道:「皇上,还不上床来歇息,明天就是东征了。」

李自成又是哈哈一笑,快速的钻入金丝锦被,紧紧的搂住高皇后。但是他没有做进一步行动,两人相视一笑,亲了一下小嘴,迎面而睡进入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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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军在西安誓师,东征北京。

此时的大顺军已经今非昔比,军事实力已经发展到拥兵百万。现在的大顺军已经达到了最鼎盛的时期,几乎集天下军事实力於一身,集天时地利人和於一体。

大顺军虽然号称百万,但都是拖家带口,还有兵力分散。因为南明还有几十万大军,而李自成和张献忠关系也不好,一直不和,互有吞并之心,也必须防备。

所以,大顺军有许多兵力,陆续驻守到,河南、荆襄一带。

大顺军尽管声势浩大,却始终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中心,喜则合,怒则去,互不统辖。

之前一直是流寇那样存在着,偶然地消灭了孙传庭的秦军以後,占领陕西。大顺军收编了大量明朝降兵接纳了大批流民,队伍中三教九流成分极其复杂。李自成在家乡西安站稳脚跟後,才开始在陕西四处驻军建立根据地。但是大顺军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下,不能建立起完善的後勤部门和措施,所以兵力快速增长的同时,这些部队的给养成了很大的问题。

如果此时李自成停下用几年时间编练军队,发展生产,加强大顺军地方政权建设,建立起完善的後勤保障体系,那样才实为上策也。

但是清军随时可能攻破山海关,抢先攻占北京城,那样一来大顺军就丢失掉了政治和军事先机,所以李自成东征北京,势在必行。

正月的天气,寒冷无比,天空一片灰蒙蒙,飘着无数雪花,呼啸的北风刮着西安城前整整齐齐阵列着的三十万大顺军。

遥想去年,崇祯十六年(1643年),孙传庭在潼关誓师讨伐李自成时,十万秦军阵列在潼关的壮阔威武场面。而如今,只过了几个月,阵列在西安城前的大顺军已经急剧增加到三十万大军。

李自成身穿白底黑边的棉甲,肩挂披风,头戴铁盔,盔缨随风飘扬,脚穿矮革靴。

李自成俯视着西安城下的三十万身穿棉甲的大顺军,他们威武雄壮、如山似塔、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如同无数块划分好的正方体,组合而成,井井有条、有条不絮。

各将,各团,各军的旗帜迎风飘扬,井井有条、层层叠叠。在满天雪花的空中,不断的随风舞动。

西安城楼上,旗帜飘摇,精兵林立。

李自成的身後立着,皇后高桂英,权将军刘宗敏,亳侯李过,威武将军高一功,开国大军师宋献策,等一众文臣武将。

李自成与皇后高桂英对视一眼,神情凝重的看向城下整整齐齐阵列着的三十万大顺军。

李自成呐喊:「明已将亡,大顺将兴,推翻暴明,救我黎民!」

大顺将士呐喊:「推翻暴明,救我黎民,推翻暴明,救我黎民!」

三十万人的呐喊,直冲云霄,声传百里,气宇轩昂。

其声震惊西安城楼瓦顶上歇息的一只巨型黑雕,黑雕振翅急翔升空,在空中盘旋三圈,朝着东北方向的京师飞去。

黑雕展翅高飞,其形之巨,翅展两米,鹰视狼顾,让百万将士仰首而望、叹为观止。

李自成借机呐喊:「神雕壮我大顺,率先伐明去亦!」百万大军为之譁然、振奋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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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雕一路往东北急翔,由禹门口东越黄河,取道山西,飞越平阳、汾州。

黑雕一刻不停,鹰眼中泪光利光辗转反侧,迎着呼啸的北风和满天飘舞的正月雪花,奋力的扇动巨翅御风破雪、急速飞行。

黑雕在天空翻转着鹰身,穿过高大参天槐树的树干缝隙,再平稳鹰身继续飞行,又飞越太原、忻州。

阵阵强烈的风雪向黑雕无情袭来,想要阻止它前进的道路,黑雕利眼放光,加倍鼓巨翅迎难而上,又飞越积极备战的代州、甯武关。

迎着风雪而行的黑雕,一刻不停,再飞越居庸关、昌平,掠过宣府。

途径一千余公里,星夜兼程、展翅高飞、一路御风破雪,北京城已经展现在眼前。

北京城上空,黑雕顾不上俯视城里的一切,拖着疲累的鹰身,又直飞紫禁城午门。

此时的北京城,正处於孙传庭战死和李自成东征的恐慌下,人心惶惶。瘟疫刚刚平息,人口大量死亡而奄奄一息。将士粮饷久久发不下来,将士们大多毫无斗志、志消气沉。

黑雕悬飞於午门,鹰眼里带着泪光,环顾京师一周,转身向乾清宫方向飞去,越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掠过乾清门,乾清宫出现在了眼前。

黑雕最後围着乾清宫在空中盘旋三圈,悲鸣数声、鹰泪滴落,再闭双眼、展翅一飞冲天,插入云里、再无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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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乾清宫里,大殿里周皇后代替崇祯帝升朝,崇祯已经被一连串的噩耗损伤身心,病倒在暖阁的龙榻上,懿安皇后和坤兴公主正照看着崇祯帝。

周皇后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金黄褘衣,脚穿紫云凤靴,庄严宝相地坐在盘龙宝座上,有条不絮地与臣工们商讨国事。

御座背後有太监执着伞、扇,御座旁边站立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御座前,两尊一人高的古铜仙鹤香炉嫋嫋地冒着细烟,满殿里飘着异香,殿外肃立着两行锦衣仪卫。

朝堂上,臣工们阵容早已不如以前了,人才凋零、志气消沉,统帅之将早已不复存在。

袁崇焕已於崇祯三年(1630年),被淩迟而死,年四十六岁。

卢象升已於崇祯十二年(1639年),抗清战死,年三十九岁。

杨祠昌已於崇祯十四年(1641年),抗张献忠惊惧交加病死,年五十三岁。

洪承畴已於崇祯十五年(1642年),战败降清,时年(1644年)五十一岁。

陈新甲已於崇祯十五年(1642年),因泄露议和并致使七位亲王遇害被斩,年五十余岁。

孙传庭已於崇祯十六年(1643年),抗李自成战死潼关,年五十岁。

周延儒已於崇祯十六年(1643年),假传捷报蒙骗崇祯帝,被赐死,年五十岁。

此时,朝堂上还立着:京营总督李国祯,大学士李建泰,大学士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华,副都御史施邦昭。大理寺卿淩义渠,兵部右侍郎王家彦,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太长寺少卿吴麟征,左庶子周凤翔。检讨汪伟,户部给事中吴甘来,御史王章,御史陈良谟。

御史陈纯德、赵馔,太仆寺丞申佳允,吏部员外许直,兵部郎中成德。

兵部员外金铉,光禄寺署丞於腾蛟,新乐侯刘文炳,左都督文耀,驸马巩永固。

惠安伯张庆臻,宣城伯卫时春,锦衣卫都指挥王国兴,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珪,锦衣卫千户高文采。

顺天府知事陈贞达,副兵马司姚成,中书舍人宋天显、滕之所、阮文贵,经历张应选,阳和卫经历毛维、张儒士、张世禧,等一众臣工。

早朝已过了半个时辰。

周皇后拿出崇祯的谕旨念道:「朕登基以来,未离京半步,此时避祸南迁,无异於逃亡。朕一旦离开,军心与民心,必顿时瓦解,山海关立破亦。再说,朕也不信江南半壁,就能保住大明,朕一步不退,寸土不让,与京城共存亡。朕,宁可战而死,绝不退而生。」

臣工们听完周皇后念完崇祯帝的谕旨,譁然一片,有的臣工附议,有的臣工提议迁都南京方为上策。

京营总督李国祯出列奏道:「南京本我大明陪都,皇宫依旧六部俱在,江南各省粮饷可支,尚有万里长江在前,足能保住大明半壁江山。待养精蓄锐後,再挥师北上,剿灭闯贼和鞑子,实为上策啊。」

众臣工一起附议李国祯,周皇后端庄从容倾听着。

周皇后从容道:「闯贼佣兵百万,漫山遍野而来,抵御闯贼和满清,国库早已空虚耗尽,皇上的内帑早已全部拿出来剿贼,迁都的银子从何而来?」

听周皇后这麽一说,臣工们又一片譁然,都说自己没有钱,连俸禄都捐出来了。

顺天府知事陈贞达上前奏道:「臣还记得,凤阳被闯贼破,福王被俘时,王府里有一千二百多万两银子,尽落入逆贼手里。滁州失陷,襄王死难时,又有九百多万两的私银落入逆贼手里。大江南北的豪绅巨富,只要被逆贼抓着,无不是金山银海,落入逆贼手里而成为逆饷啊。」

大学士李建泰奏道:「时至今日,王公贵族们,再不拿出私银来救国,难道要留着助逆吗?兵丁可以从民间徵召,但是军饷只能从皇亲国戚们哪里来呀!否则就是把民往死里逼,不是逼他们都助贼了吗?」

国难当头,崇祯号召臣工们拿出私银,捐助国家讨贼。臣工们互相推诿,都说自己没有钱,他们心里清楚,如果谁拿出银子出来,拿的越多就证明自己越贪,於是都说自己已经穷的叮当响了,结果捐来捐去朝廷一共才收得助饷二十万两白银而已。

其间,王承恩勇於向崇祯坦诚自己贪污的罪行,气的崇祯大怒,王承恩归还了一千余万两白银回国库。周皇后也大义灭亲检举自己的父亲周奎,家藏巨富,准备携款逃南京,崇祯命抄其家亦得数百万两白银。

崇祯带头捐款,内帑由前几年由王承恩上报的两千多万两,到崇祯十七年只剩下两百多万两。国库早已空虚,尽管加饷不断依然还是被战事搞得入不敷出。

但是崇祯的捐款助饷依然没有停止,又从这两百多万两里拿出两百五十万两助饷,内帑如今只剩下二三十万两了。

周皇后伤感道:「国难当头,臣工们应该共赴国难,拿出私银为国分忧,好助我大明光复河山呀。」

周皇后九龙四凤冠下的尊贵容颜,略显憔悴,红唇失色,凤眸湿润地瞧着满朝畏畏缩缩的臣工们,心中悲叹着大明的命运。

身穿褘衣的周皇后端坐坐在盘龙宝座上,云袖中的玉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不时的移动着螓首,和臣工们商讨着国事。

周皇后庄严道:「遥想当年,洪武永乐两朝,大明何等兴旺,洪武帝贫寒出身,却能集合天下义军,推翻元朝的残暴统治,创建天朝之大业。」

周皇后讲完话,停顿了一下,轻移螓首视察臣工们的反应,每一个能观察到的臣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周皇后看在眼里。

周皇后接着道:「永乐帝迁都北京,五征漠北,制永乐大典,遣海船纵横四海,恩威天下,那时大明是如日当空,光照寰宇,万国来朝啊。」

周皇后凤眸射出威严的目光,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穿金黄褘衣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轻移莲步到御座前方五层台阶前,从云袖中伸出玉手扶在汉白玉栏杆上。

国难当头,妆容自然收敛,略施薄妆。只见细长玉手上的长长指甲未沾任何蔻丹,但也显得珠圆玉润似的柔美。

周皇后摆动身子,肩上的云肩便轻轻的晃动两下,九龙四凤冠上的奇珍异宝也释放出珠光宝气、丁佩之声。

周皇后庄严道:「为何这十几年来,总是贼寇不断,天灾人祸此起彼伏,朝廷税赋难支,各省民怨沸腾,以前你们还可以说魏忠贤乱政,如今时过境迁,为何大明依然还是步步维艰呢?」

臣工们听到周皇后此言,全部跪伏於地,老年通红,哑口无言、胆战心惊。

臣工们悲哀道:「臣等,有负国恩,有负皇上,臣罪该万死,皇后娘娘息怒。」

周皇后单手扶着汉白玉栏杆,本来身体就高挑柔弱,看着皇上整天悲痛欲绝,周皇后也感同身受、身体抱恙。但是性格严谨的周皇后,在人们面前永远都表现出母仪天下的威仪。

周皇后庄严道:「皇上如今每天布衣减食,身体每况不佳,却依然坚持清晨既起,亲力亲为,不厌其烦批阅奏章,臣工们应该感同身受,以此为榜样,尽心尽力为国分忧、为国尽力,助我大明重振江山呀。」

臣工们跪伏於地,惭愧道:「臣等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必当竭尽全力,报效国家,重振大明。」

朝堂上,臣工们传出一片此起彼伏地哭声,不知道是为大明痛心而哭,还是担心自己的脑袋而哭。

周皇后凤眸里的眼珠子缓缓的左右移动着,眼神在不察觉间淩厉无比。看着这一群只知道哭哭啼啼地臣工们,周皇后内心里万分的失望和感慨,但如今也只能靠他们来维持这个朝政了。周皇后无奈的仰首闭上眼又睁开凤眸,看了一下乾清宫大殿顶部的华贵装潢。

接着周皇后转身往暖阁走去,宫女太监们紧随其後。王承恩见机行事,上前两步面向着臣工们,脸上一片平静无波。

王承恩尖尖的嗓音道:「退朝。」

周皇后转身轻移莲步走向暖阁,在王承恩与宫女太监们的跟随下,寻崇祯帝去了。

臣工们在周皇后走入暖阁以後,也有条不絮的如潮水般退去,只听见一阵衣袖摩擦声和走路声。

一下,乾清宫大殿里,再次回复宁静,变的静悄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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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

李自成率三十万大军在沙涡口造船三千,并徵集民船万余,由禹门口东渡黄河,取道山西,直指京师。

李自成留下高一功(高皇后的弟弟),让他留守陕北,发展根据地,并为前线筹备粮饷物资。

过黄河後,李自成率东北一路主力约二十万北上,攻下汾州、阳城、蒲州,隔日攻下怀庆,杀卢江王载堙。

刘芳亮率领的十万人马,作为进攻北京的一支偏师,渡过黄河以後,就同主力分路向晋南前进,一面占领晋南各府、州、县。走上党,破怀庆,再破卫辉,北上彰德,横扫豫北三府,然後北进,占领保定,从南路逼近北京。

时福王由崧逃至怀庆,崇祯帝发银万两安置,城破时福王由东门逃出,到卫辉依靠潞王(朱常淓,神宗朱翊钧侄,万历四十六年(1618)袭潞王,封国卫辉)。

李自成只顾向前,沿途甚少留兵驻守。新委派的地方官吏,遵照李自成的圣旨,搜捕明朝的宗室和各府、州、县的乡宦、富民,以及乡宦的亲属。只要是平日鱼肉地方,积有民愤的人,一概捉拿,严刑拷打,强迫他们献出金银,充作军饷,没收他们的存粮,部分充作军饷,部分散给饥民。

李自成每到一地,就将已经拆掉的驿站恢复,整顿驿卒,配备马匹。所以沿路到长安的信使和公文不断,朝中大事和关中、汉中、河南、湖广等地情况,也都不断地向李自成和西安禀报。倘若有重要军情,则逢站换马,星夜兼程,虽相距数百里,一日夜可以到达。

山西总兵官周遇吉与山西巡抚蔡懋德分别布置河防,并向京师求援,但北京已无兵可调,仅是象徵性地派遣副将熊通率领二千士卒助战,周遇吉留下熊通防守黄河之後,赶赴代州、甯武关为北京建立阻击防线。准备粮饷和火炮火药,弓箭刀剑等武器装备。

周遇吉把代州设为第一道防线,架设一百门火炮,边守边待援,如果援军不至又守不住,那麽就再退到天险甯武关的第二道防线。这里架设三百门火炮,而甯武关就是周遇吉的底线,他誓死也不会再退了。

甯武关易守难攻,所以周遇吉把火炮火药等军事物质多准备在甯武关,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崇祯十五年(1642年)冬季,周遇吉接替刚刚被明廷处死的许定国出任山西总兵官,赴任之後,淘汰老弱残兵,修缮兵器,加强练兵,积级备战,一心精忠报国。

平阳守将陈尚智贪生怕死,投降李自成,劝降熊通,并让他游说周遇吉归降。周遇吉见到熊通後,怒斥道:「我受国家的厚恩,怎麽可能跟着你叛逆?!你统兵两千,不去杀贼,为什麽反而要做说客?!」周遇吉怒斩熊通,将首级送往北京,以显示自己效忠明朝的决心。

李自成接着进攻太原,尚未卸任的革职巡抚蔡懋德调朱孔训,牛勇,王永魁等督兵五千人英勇出战,视死如归,一军尽殁。李自成又以守将张雄作内应,炮轰破城,山西巡抚蔡懋德困守两昼夜,自缢而死。

这次是大顺建国以後首次出师,首次攻破省会,同时又处在大顺的全盛时期,将士们都一心想着建国创业,所以对军纪特别严厉。

大顺军营,李自成军帐。

傍晚,北风飘雪。

李自成头戴铁盔,身穿棉甲,脚穿矮革靴,背着手在帐中来回移步。站在旁边的宋献策和高皇后看着他。

李自成忧虑道:「大顺一路势如破竹,但忧患依然存在。」

高皇后追问道:「皇上,忧虑何事?」

李自成忧虑道:「第一件事,要是崇祯将守宣化和大同的人马调回北京守城,使大顺军屯兵坚城之下。万一到时不能攻克北京,事情就不顺利了。」

宋献策问道:「第二件事情呢?」

李自成忧虑道:「崇祯不惜割地缓兵鞑靼,把关宁铁骑调回救北京。如此,我军想要一鼓攻破北京,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高皇后着急道:「第三呢?」

李自成忧虑道:「要是崇祯,留下几个重臣守北京,自己走山东一条路,逃往南京。就算我们再攻破北京,也将处在鞑靼和明朝的上下夹功之中了。」

宋献策眼珠子急转,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只一会,轻拍一下桌子。

宋献策道:「要是大顺军已经截断运河,他还能逃往南京吗?」

李自成严肃道:「如果崇祯决计南逃,他可以绕道胶东南下,也可以从天津乘海船南下。如果崇祯逃到南京,那麽他既有江南财富,又有长江天险,以後的战事就打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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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军在太原休整八天之後,又攻取了忻州,进而急攻代州,想一举攻破代州。

去年,五千名原来在潼关被打散又不愿意投降的秦军将士,见山西总兵官周遇吉的精忠报国之志,十分感动,便又陆续聚于周遇吉麾下。周遇吉得到秦军的补充,又招募乡勇,拥兵三万余,十分欣喜,祭拜督师孙传庭後,誓师报效国家,剿灭闯贼、誓死不渝、马革裹屍,在所不辞。

雁门关脚下,军事要镇,代州。

李自成的这路大顺军,又吸收一些明朝降军以後,兵力以达二十多万,兵临代州城下。只见城上看不见一兵一卒,城门大开,李自成哈哈一笑,以为周遇吉早已吓破胆,放弃此城逃跑了。便令五万先锋步军大摇大摆的开进城里,但是在大顺军到达火炮射程范围之内时,城上兵卒旗帜蜂起,炮口伸出、弓箭林立,城门立刻关闭了起来。

百门火炮齐响,炮声一声接一声的轰鸣,炮弹射向大顺军。接着又万箭齐发,大顺军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後立刻被火炮炸的屍横遍野、血染大地,再被弓箭射得东倒西歪,猝不及防、狼狈慌乱地就被消灭两千余人。大顺军最前排原来还兴高采烈的先锋步军一排一排的倒下,後面的步军大乱,李自成急令大顺军撤退到火炮射击范围以外。

李自成大怒,派出十万大军分成三批,一批三万三万兵力,轮流强攻死打代州。

周遇吉凭城固守,与李自成连战十余日,杀敌一万多人,积屍几乎与城墙平起。大顺兵英勇地不断踩着积屍上面强攻代州,均被周遇吉指挥大明军杀退,在周遇吉的指挥坐阵下,明军的士气高昂,竟比大顺军斗志更强硬。

最後因兵少食尽,援兵不至,周遇吉眼看代州守不住了,遗憾退守甯武关。领走前,把带不走的火炮和军用物质尽皆破坏,不留一点一滴给大顺军。

被周遇吉从容退到甯武关,李自成大怒,誓要杀死周遇吉。大顺军随後紧逼甯武关,向关内发出通牒,五日不投降,便屠尽一城。

周遇吉悉力拒守,怒斥闯贼,李自成大怒,发动大军不惜一切代价死攻甯武关。

甯武关位於山西中部,传说由凤凰所变,故有「凤凰城」之称。甯武是由太原北上大同的交通要道,明朝景泰年间建筑关城,与偏关、雁门关一起成为防御鞑靼骑兵的山西三关之一,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甯武关东西两侧是吕梁山脉,两山夹侧形成一个异常险要的陉口,自古以来就是南北交通咽喉和战略要冲,明军倚仗坚固的工事及甯武关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固守。

甯武关,北风呼啸。

周遇吉站在关上,瞧着关下不远处阵列着的二十多万大顺军,忧心仲仲又斗志昂扬。一身布面甲上,伤痕处处、鲜血涂染,铁盔上的盔缨迎风飘扬。

充满血丝的双眼射出无比的视死如归、壮志豪情,充满青筋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大刀,刀嘴上已经砍缺了几个口子。

又一阵北风大力的刮来,把周遇吉背後的染血披风鼓仰在空中。将士们不觉得冷,反而感觉热血沸腾,因为这正是生命最精彩的时刻啊!

周遇吉吼道:「甯武关,易守难攻,吾等三万人可当九万使用,将士们一起同仇敌忾,随我精忠报国、誓杀逆贼,杀…杀…杀…」

将士们大喊:「跟随总管兵,精忠报国,誓杀逆贼!跟随总管兵,精忠报国,誓杀逆贼!」

大顺军前,千炮齐轰,无数颗炮弹疾射出去,划过天空,在甯武关的厚重的墙壁爆炸。

但是甯武关高耸壮阔,两头又是山石推挤,无比坚固。而大顺军的火炮又是从下往上打,丢失许多力道,所以对甯武关的损伤很小。

李自成见此,知道火炮在这样的距离下对甯武关无用,只能派大军强攻死攻连续不断的攻。

甯武关的地理位置在代州的南後偏西方向,周遇吉在代州战败後没有向北与大同或宣城守军会合,已不阻碍由代州通往大同的道路,农民军一贯以流动方式作战,没有必要返回为一城池作死拼,完全可以避免这场恶战。

但是周遇吉大大的伤了,一路节节胜利、势如破竹地大顺军的颜面。李自成感到脸上无光,怒火中烧、颜面有损,所以决定死攻甯武关,不惜一切代价。

李自成身穿棉甲,骑马缓辔而来。行到军前,坐下的骏马也受不住火炮的轰鸣声而显得惊慌。

李自成强拉马缰绳,一手握鞭向甯武关一指。

李自成大喊:「上……」

大顺军炮火停止,第一波五万步军立刻发起冲锋,顶起数十根云梯,如浪潮一般淹来。

甯武关上,三百门火炮分三次递次合击,百炮齐鸣,炮弹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大顺军的攻城部队。

由於火炮是由上往下打,所以力道更甚,只见火炮一轮射击过後,大顺军的攻城部队立刻伤亡惨重,兵卒和云梯被炸上空中,又撕裂而落,鲜血从断肢残骸中射出如雾般弥漫战场。

大顺军死亡上千人,又继续勇敢往前冲。甯武关上第二轮火炮开始射击,轰鸣声震耳欲聋,大顺军再死上千人。大顺军再不惧死往前冲,甯武关上第三轮火炮开始射击,大顺军本被火炮溅射伤痕累累的兵卒,顿时被炸死三千多人。

大顺军第一波先锋部队,冲到关下,还剩三万多人。正架起云梯准备强攻之时,关上万箭齐发、滚石火油、劈头盖脸而下。

大顺兵卒声:「啊…呀…啊呀……啊…喔…哇…」

登上云梯攻城的大顺军兵卒,最先被杀死而跌落下来,狠狠地又把下面的大顺兵卒砸死。城下的兵卒赶紧举起盾牌护住头顶,但是弓箭和火油又洒了下来,顿时城关下一片火海。

只一会儿功夫,攻城的第一波大顺军便阵亡半数,非但浑身是伤不说,云梯和盾牌被炸毁烧毁无数,再也无力攻城了。

李自成骑在马上,急令攻城部队撤退,只慢吞吞地逃回来万余残兵败将,城关上火炮再次齐响,在半路再被炸死半数。

哭爹喊娘、救命哀声、撕心裂肺的嘶叫着。一阵阵的血腥味扑向大顺军本阵而来。

周遇吉在甯武关大声鼓励着将士们,要他们坚持奋勇作战,精忠报国。顿时,明军士气大盛。但是火药、弓箭、滚石、火油消耗甚巨,已经不多了。

周遇吉要紧牙关,双眼充满坚定的目光,握大刀的手握得更加的用力了。

李自成立刻调兵遣将,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李自成的怒火更甚了。

李自成正色道:「朕原以为,孙传庭是朕一生唯一的死敌,没有想到,大明还有如此敢打死战的将军。」

李自成纵马扬鞭,在阵前来回奔骑,鼓励将士们,声振寰宇。然後李自成骑马奔回大军前正中,鹰视狼顾地盯着甯武关上的明军,咬牙切齿的吼道。

「上…进攻…」

一声令下,大顺军第二波五万人攻城部队开始冲锋,如浪潮般、如万马奔腾不可止般冲锋而上。

甯武关上,火药、弓箭、火油、滚石已经不多了,周遇吉做好了玉石俱焚、精忠报国、死而後己的准备。

三百门火炮齐齐转向,对准大顺军的攻城部队,周遇吉举着大刀一声令下,百炮齐鸣、声震百里。

一颗颗最後的炮弹怀着精忠报国之念,炸入大顺军中,死伤一片。大顺军一排接一排的倒下,後面的人又顶着盾牌踩着屍体往前冲。

一时间,大瞬间又阵亡万人,伤万人。但是後面入蚂蚁群一般前仆後继的冲,英勇无惧、冲锋陷阵。

第二波大顺军冲到甯武关上,立刻顶着弓箭、滚石、火油,架起云梯开始强攻城关,死一个再上一个,一刻不停的死攻。

半个时辰以後。

明军的弓箭、滚石、火油已经耗尽,展开了白刃战。一根根的长枪成为了主力的兵器,把一个个大顺兵卒挑落下攻城的云梯,随既狠狠地砸落於地,粉身碎骨、口吐鲜血而亡。

混战间,周遇吉亲率万余明军,打开城关大门,从关内杀出,大顺军被打的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大败而逃。

随後,周遇吉指挥明军快速打点战场,从泥土里、从屍体上收取一些未折断的弓箭和剪头,又立刻躲回甯武关内。

大顺军两波强攻甯武关,死伤惨重,损失五万多人。天色已晚,赶紧埋锅造饭。李自成谅周遇吉兵少,不敢乘夜偷袭大顺军营,只留少量兵卒值夜,命大军早早睡去。

但是李自成想错了。

午夜四更时,周遇吉又率军五千趁夜缒城入大顺军营,又大胜,杀敌数千。由於兵少,大顺军依然还有二十万兵力,所以周遇吉得手後,立刻令明军原路返回,不可恋战。

李自成大怒,觉也没有睡好,但是又无奈,只好退军二十里。

第二天,由於明军火药耗尽,火炮无用。李自成命大顺军的千门火炮向前狂轰甯武关。轰塌东城墙,李自成引兵蜂拥而入。

周遇吉率领明军拼死抵抗,大刀砍烂。周遇吉继续指挥巷战,从战马上摔下来後又徒步奋战不止,徒步跳荡,手格杀数十人。

周遇吉的夫人刘氏,蒙古人,饶勇异常,率妇女二十余人登屋而射,射死大顺军过百。

刘氏矢集如蝟毛,依然顶着最後一口气,射出最後一箭,杀死一名大顺兵卒。刘氏咬牙切齿、口吐鲜血,睁眼而死。

大批大顺兵卒赶来,数百火箭齐发,被农民军纵火全体烧死,芳魂消散。

乱军混战中,周遇吉挥舞着大刀,率领着数百老秦军将士,被数万大顺军逼在墙角,五路可退了。

李自成骑马缓辔而来,大军环围在四周。一扬马鞭,恶狠狠的道:「你降是不降,降必重用汝等。」

周遇吉把大刀架在胸前,不答话。震耳欲聋地最後大喊一声,率领数百老秦军对李自成冲杀过来。明军的将士们的眼里个个带着决绝的杀气和斗志。

周遇吉边冲边呐喊:「孙督师…小将们来找你了…杀啊…」

万千大顺军立刻蜂起围护住李自成皇帝,万箭齐发射向明军,周遇吉浑身矢集如蝟毛。

先是十数箭射中胸膛,透甲而入,鲜血喷出。接着又是十数箭,射中面门,一眼被贯穿。

周遇吉忍着剧痛,依然往前冲,身边的老秦军将士一排一排的被射倒,但是没有一个停止脚步。

周遇吉大口喷出鲜血,鲜血在空中如雾般飘散开来。

周遇吉用大刀立地,撑住身子,大喊:「孙督师皇上…大明…小臣尽忠了…」

又是一大批利箭射过来,周遇吉与全部明军,全部被射杀。大顺长枪兵蜂拥而起,轮着长枪狂捅明军包括周遇吉的屍体。

周遇吉被大顺兵卒踩在脚下,与身边躺着的一名老秦军兵卒,诀别地相视一笑,最後被大顺兵卒砍下头来。

李自成纵马上前,俯视周遇吉的屍体和兵卒双手捧上来的周遇吉人头,深呼吸叹出一口气。

李自成惋惜道:「孙传庭,周遇吉二人,是朕一生最大的敌人,也是朕最敬重之人!」

数以万计的大顺军,挤满了甯武关内,关下和关上都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兵卒。

北风突然刮起,满天飘下细细的雪花,顺字军旗在风雪中迎风飘扬…

躺在地上的周遇吉屍体,满是伤痕的手上依然紧紧的握着大刀,死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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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後,李自成检前後死将士七万余人,伤亡惨重。对前进十分担忧说:「宁武虽破,死伤过多,自此达京师,大同,宣府,居庸关尽如甯武,吾辈岂有孑遗哉。《罪惟录》记「後贼陷京师,多有手足创者,皆经战甯武者也。」

大顺军营,李自成军帐。

深夜,狂风不止。

李自成和众将正在商讨战事和前景,大同总兵姜镶降表到,李自成甚喜,厚款之,刚坐定,宣城总兵王承允降表亦到,且以百骑来迎,李自成进大同後欲将姜镶处死,经闯将张天林劝阻而释放。至此农民军已顺利打通了攻打京城的道路。

又连下居庸关、昌平。三月初八日,兵至阳和。十一日,大顺军开进宣府,「举城譁然皆喜,结彩焚香以迎」。

崇桢帝急调辽东总兵吴三桂、蓟辽总督王永吉、昌平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入卫京城,并号召在京勳戚官僚捐助饷银。

山东总兵刘泽清谎称坠马受伤,拒不奉诏。

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五日(4月21日),农民军抵达居庸关,杜之秩於关内开居庸关向李投降,导致唐通腹背受敌不得不降。监军太监杜之秩、总兵唐通不战而降。

同时,刘芳亮率领南路军,东出固关後,真定太守邱茂华、游击谢素福出降,大学士李建泰在保定投降。三月十六日,李自成部过昌平,抵沙河。

李国桢率领三大营兵防守沙河。襄城伯李国桢本是纨袴子弟,毫无军事经验,只会夸夸其谈。三月十七日率领数千新招募的「三大营」兵,大部分是市井之徒,开到沙河布防,望见大顺军来到,不战自溃,李国桢逃回北京。

至此,李自成的大顺军兵临城下,大明朝这场大灾如熊熊烈火顷刻即至,北京城和紫禁城还有崇祯的命运,将会如何走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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