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贼心虚。
第一眼看到警察的时候，孟宇就有预感，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是他的心脏像是擂鼓一样，咚咚咚跳个不停，腿却犹如灌了铅一样，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一步逼近。
而当这几个民警真的在自己面前站定的时候，孟宇眼前一黑，大脑晕眩，“嗡”的一声直接宕机。
强烈的震惊、恐惧带来的耳鸣，让他根本听不到这几个警察跟自己说了什么。
当他五感恢复，从宕机的状态中转醒的时候，孟宇就发现自己如同木偶一样，被人拖着手向前走，而他本人则毫无意识地跟着走了好长一段距离。
“完蛋了！完蛋了！”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警车，孟宇心脏猛跳不停，双腿更是开始打软，有些走不动道。
但是抓着他手的警察却不管他，依然不停地往前走，而孟宇也只能被动地跟着。
他甚至连甩臂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头可以随他心意地转动，但幅度也有限。
眼神瞟了瞟四周，孟宇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三四个凑热闹的群众，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着什么，但孟宇还是脸色赤红，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从小到大他不说是品学兼优，但也绝没有这种当众出丑的体验，所以他此时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当孟宇身前的警察打开警车门，身后的警察压着他的肩膀让他上车的时候，他有心想要反抗，可是身体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无奈地被按进警车内。
只是身子蹲下去时，他又不甘心地回头朝药店门口看了看，没等他从那些人中认出罗馨，就已经被警察按进了车内。
“全完了！”
上车之后，孟宇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瘫坐在后座上，浑身提不起一分力气，同时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
他没想到罗馨会这么决绝，竟然真的想鱼死网破，这完全湮灭了他刚才那股掌控全局的洋洋得意，也颠覆了他对罗馨的认知。
在孟宇印象里，罗馨是个骄傲的人，更直接点说就是个好面子的人，以往的一些针锋相对中，他经常能掐准她这一点，而占得一些上风。
只是今天却完全失手了！
在强奸这种事情上，罗馨的忍耐度明显不像以往。
也是泰国的事情给了孟宇错觉，让他觉得既然罗馨上次没有针对自己，而是选择吃下这个暗亏，这说明她还是有所忌惮，不愿意自己被迷奸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的。
所以今天在下手前，他已经考虑了很多，算准了这一次她应该也绝无可能声张，毕竟都已经有过泰国的经历了，而且这次他还专门拍了视频，留存下了证据。
要没有这份依仗，他不可能光凭着一股难忍的气愤、冲动就对罗馨做下这些事情的。
只是正是这份自以为是的依仗，如今却使他深陷泥潭，前路黯淡。
现在的孟宇心中只剩下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惶恐，以及对刚才所作所为的悔恨。
只是悔恨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又不停地闪过刚才一幕幕淫糜的画面，一时间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后悔了！
就在孟宇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时，警车开进了派出所。
也是，以他们的出警速度，派出所肯定就在附近！
当孟宇走下警车时，他心中的紧张忐忑已经平复了几分，往心如死灰的方向上转变了。
自己终究是折在了女人手上！
孟宇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了，但以前都是过来办事开证明的，底气足的很。
当时的他还有资格、有底气抱怨几句相关人员工作效率慢，但此时他光看到门口的警徽都打怵！
一声苦笑，孟宇此时倒真希望他们在处理自己这件事时效率也慢一点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一进门，没等他喘口气，他就被拉过去调查审问了。
“说说经过吧！”
审问孟宇的是个中年汉子，他坐在孟宇对面，从一坐下来脸就一板，语气威严生硬，下马威给的十足，很有压迫力。
可是，孟宇在这种重压下，身体竟然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状态，他的心脏和大脑突然变得独立工作起来。
心中虽然不停地擂鼓，紧张到不行，可是脑子却出奇地冷静，转的飞快。
刚才在车上他还没思考那么多，此时真正刀架在脖子上了，他开始梳理起刚才一桩桩、一件件细节来。
首先，这些警察找上自己后，并没有给自己带上手铐，而且他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表情举止十分平淡，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完全不像，也不应该是对待一个强奸犯的态度。
难道他们是专门处理强奸案的警察，所以司空见惯了？
再有，当他们到达派出所之后，原本羁押自己的三名民警，就只剩下一个了，剩下的两个民警甚至悠哉游哉地走到一边，倒水喝茶去了，显得过分松散怠慢，完全没有那种严阵以待，处理大案的态度。
最后，虽然眼前这个民警干练严厉，但孟宇也能感觉到他不像是在审理一桩强奸案。
所以孟宇决定还是先试探试探，别到最后自己吓自己，给自己搞进去了！
“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事？”
“你犯了什么事？你犯了什么事还用我提醒你吗？”
审问他的警察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语气也愈发严厉起来，右手作叩门状，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
孟宇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被他这么一吓，气势就下来了，有些底气不足地咽了咽口水，目光也开始飘了起来，不敢跟对方对视。
那民警看他发憷，立刻打蛇随棍上，厉声道：“老实交代！”
孟宇虽然被震慑住了，但是强烈的求生欲并没有让他立刻开口，而是继续嘴硬道：“交代什么事？”
说完，双眼直视对面的民警。
孟宇心中虽然紧张害怕的很，但面上却是不落下风，强迫着自己将视线紧紧盯着对方，尽力装出一副心中有底气的样子。
不知道是他的伪装确实糊弄过了办案民警，还是对方懒得跟他拖下去，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民警便开口道：“说说你为什么抢夺他人财物？”
“抢夺他人财物？”
面对民警的指控，孟宇脸上莫名其妙，但是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原来真不是强奸的事情！
还好没被自己吓到！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后，突然的放松让孟宇眼前一黑，有些晕眩，这种峰回路转的感觉让他心中狂喜，良久才平复过来。
缓过来后，孟宇开始反问道：“我抢夺谁的财物了？”
“还不老实交代？”
这一次面对民警严厉的质询，孟宇终于稳下心来，没有再被吓到。
“同志，我能问一下，是谁报的警说我抢夺他人财物吗？”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孟宇也知道这大抵就是罗馨搞的鬼了。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老实交代就好！”
在知道罗馨没有控告自己强奸后，孟宇的大脑并没有松懈，而是依然不停地运转，他飞快地想好对策，对民警说：“同志，我女朋友最近在跟我闹矛盾，所以你看，能不能调查清楚啊？”
“别因为我们这点小事，浪费你们太多时间。”
民警听完孟宇的话，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从刚才上车时孟宇紧张害怕的神态举止来看，他绝对是犯事了的，但他现在又提到报案人是他女朋友，这多少有些对不上，让人费解。
没有了未知的恐惧，孟宇说话愈发顺畅，也愈发有底气：“警官，她真是我女朋友，不信您让我跟她联系一下，我们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民警见他现在说话是越来越自若，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心中也升起了几分不确信。
“警官，罗馨真是我女朋友，你让我们见一面好吗？”
听到孟宇明确指出女生的名字，民警这时也没了刚才的那份笃定。
秉承严谨办案的原则，他沉吟片刻后折中道：“那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着，他招呼了一下旁边正捧着茶杯喝茶的同事，让他帮忙看着孟宇，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
等过了许久，他才回来。
“好小子，你骗我？”
民警一回来，就怒气冲冲地冲孟宇大叫道。
孟宇见状，心中暗道罗馨肯定又使了什么坏招，急忙起身解释道：“同志，你听我解释，她最近在跟我闹脾气，所以说话可能有些...”
没等孟宇说完，民警就走过来，一把按住孟宇的肩膀，将他按到了椅子上。
“别再给我耍花样，老实交代！”
说完，就坐到孟宇面前，眼带杀气地盯着孟宇。
孟宇被他盯得心中直打鼓，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但是已经将事情性质了解差不多的他，倒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惶恐了。
大不了也就是一抢劫罪，离先前预期的强奸罪差得远呢！
但即便是抢劫罪，孟宇也是不肯轻易承认的。
“警官，你让我跟罗馨见一面，我们当面解释清楚，可以吗？”
说完，他跟民警对视起来，眼神笃定，毫不畏惧。
“罗女士刚才说现在没时间。”
“那我见不到她，我什么都不会说！”
两人针锋相对起来，气氛一时僵硬住了。
就这样过来几分钟，民警见孟宇依然不为所动，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道：“行，那你先在我们这儿呆着，等你想说真话了，或者罗女士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再录口供！”
说完，他就转头对一旁的同事道：“小张，带他去拘留室！”
当另一个民警过来拎着孟宇胳膊将他拽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反抗，甚至还乖乖地跟着他往屋外走。
他此时的想法也比较简单，刚刚死里逃生，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仔细考虑一下对策，不然多说多错，一个不小心就不好收场了。
......
昏暗逼仄的拘留室里，孟宇靠坐在墙角，双手抱膝，脑袋靠在墙壁上闭目冥思。
这一天真是大起大落啊！
从被主任训话、到罗馨耀武扬威、强奸罗馨、孙伟电话、警察抓人，所有的事情都有着奇怪的反转，让他心潮跌宕起伏、难以平静。
就是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被拘留进了派出所。
拘留室中，孟宇仔细梳理了一遍所有的细节，发现自己被拘留的过程有些不合规。
整个流程中，被害人罗馨一直都没有露面，民警打电话过去她竟然还表示没空！
而就算如此，民警竟然还认准了自己就是嫌疑人，只凭借罗馨的一面之词就将自己拘留了起来了。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很难不让人觉得是罗馨是动用了什么关系在针对自己，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只是偏偏孟宇还不敢声张喊冤，要是真将事情搞大了，天知道罗馨会不会真告他强奸！
就算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孟宇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只能乖乖在这里待一晚，忍辱负重！
只是真负重的时候，孟宇还是叫苦不迭。
一到天黑，拘留室里蚊虫四处乱飞，孟宇就算站起来不停地走动，都驱不走附在自己身上的蚊虫，还需一刻不停地跺脚甩手，才能勉强挨住。
只是现在还未入秋，天气依然热得慌，加上他为了要驱散蚊虫又不停地活动，导致他一身的汗，难受极了。
两相折磨下，孟宇别说是睡觉了，就是静坐休息都不成！
他暗暗打定主意，等出去了，一定要找罗馨算账！
就算是不能用视频要挟她再次就范，恶心她一下也是好的！
一整晚，孟宇都没能好好休息，所以第二天民警领他出去的时候，他脸上满是油光，倦意纵横，精神状态很不好。
“你女朋友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了，她昨天是在跟你闹别扭，我们这里也跟你道个歉，还有，你回去也教育一下你女朋友，让她以后耍小性子，不要这么乱来。”
听着民警的解释，孟宇不以为意。
你们明明就是一丘之貉！
但是他还是决定不多生事端，默默吃下这份暗亏。
“同志，我手机呢？”
孟宇整理着自己被收过去的东西，发现钥匙、钱包都在，偏偏少了手机。
“被你女朋友领走了！”
“你怎么可以给她呢？”
“她是你女朋友啊，你昨天自己也说了啊！”
“那手机也是我自己的私人物品啊，你怎么能给别人呢？”
“她强烈要求的，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投诉，或者告你女朋友啊！”
听到民警混不吝的话，孟宇满脸难以理解与无奈。
那手机里可有着他昨天拍的视频呢！
没了手机，他以后拿什么去钳制罗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