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攻城略池!
张家镇的坡道上到处浓烟滚滚,原本因为战乱而没多少人行走的小路,这时却是人声鼎沸,不过人声不是赶集的百姓发出的,而是城墙下漫山遍野士兵们咆哮的怒吼,和他们手里大刀砍过的破空之音! 城池四周根本看不见半点安宁,到处都是厮杀之声和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腥味,伴随满天烟尘,更显得凄厉无比。恶鬼营的将士们身穿代表性的黑色盔甲,如潮水般的攻击已经让这座小城池摇摇欲坠! 这一带属于津门地界,地里田间、山林深处,到处都是混战的士兵。杀过唯一的地障i一条湍急大河后,几乎没有其他阻碍,奋战一夜的恶鬼营三校,此时正挥舞屠刀,与早已惊慌失措的地方叛军杀得难解难分! 占据人数上的优势,几乎在短兵相接时形成一面倒的屠戮。一万大军以横扫性的强悍,压制外围极少的叛军后,以空名和欧阳泰为前锋,几乎同时朝四个城门发起猛烈进攻! 眼下金戈铁马,一万大军一路上高歌猛进,欧阳泰率三千大军主攻西门,手中双头枪翻舞间血雾漫天,恶鬼营的骑兵冲杀震天,早就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拿下这座小小城池不过是时间问题!46大队人马回到河北时已是第二天中午,许平明白时间的可贵之处,未等众将准备好迎接礼,就立刻下令四营人马除了必要的干粮外,其他一律抛弃,在最短时间内集结成四路大军! 兵贵神速,这话一点都不假。恶鬼营集结后,势如破竹般踏过边界线,朝津门附近的城池和要塞发起前所未有的猛攻,以排山倒海的狂攻杀得懒散已久的地方叛军猝不及防,几乎只用一天时间就撕破这条可有可无的缓冲带,杀开最薄弱的一层防御! 恶鬼四营各自作战,分路进攻,在多轮大战后也各有损伤。许平见状,直接打破禁卫队编制,补充进四大营里,以填补供给上的空白。一方面是现在没时间扩招兵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支备受期待的御林军没有发挥出预想中的实力,有必要把他们送进军中再次训练,让他们在战场上好好磨练一番。 恶鬼营几乎舍弃河北线上所有的防御,四万大军朝南一路压进,兵分四路,按各自路线开始凶狠的攻坚战。一路上攻城掠地的拼命态势,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屠杀起来也不再讲究仁慈,摆明有无占领城池都无所谓,但必须将所有叛军一网打尽! 军心不稳的地方叛军本来就没有多少兵马,更没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很多城池不等兵临城下就弃甲投降,四路大军一路打下来,虽然死伤不少,但也算顺风顺水。 就算碰上敢顽抗的叛军也无需多言,直接强攻的可怕冲击力不是这些乌合之众所能抵抗的! 只要越过张家镇,前方六十里就是此次攻打的目标:津门大城。其他各路人马或多或少拖延了行军路线,但这次许平下了死令,没有任何借口,日落之前必须全部压到津门三十里外驻扎集结! 其他三路大军也不敢怠慢,最后一句“违令者斩”更是激发众人的凶气。 地方叛军多为临时抽调的壮丁,还有一些混吃混喝的家伙。面对恶鬼营无视人命的态度早就吓破胆,甚至有的叛军没等大军杀到,就直接鸟兽散地各自逃命,低迷的士气由此可见一斑。 其他三营大军分别由关大明、陈奇和老四带着。这三位也是闷了许久,杀起人来一点都不客气,碰上俘虏太多的麻烦情况,都采直接坑埋,绝不拖泥带水。 战场^ 老兵的残酷和新兵略有怜悯的区别,让不少人为之胆寒。 许平带着三营往正中间路线突破,集结空名、欧阳泰和一大部分善于冲锋的大将,就是为了在这一点先行突破,为其他兵马制造快速推进的机会。这一路上虽然舟车劳顿,好在遇到的抵抗不是很强烈,再加上营里善战的大将比较多,所以比计画提早半天就打到张家镇的小城下。 周井在张家镇内囤积近五千的兵马,他也明白这是津门最好的一个屏障。早有准备的防御工事为恶鬼营带来不少麻烦,打了一天一夜才找到破城时机。这时众将都顾不得疲惫,必须赶在日落之前将最后一个障碍拿下! “门开了……” 城池下混战一片,攀爬进城的恶鬼营兵将愈来愈多,血战半天终于杀到城内,将紧闭城门打开,呼唤大军赶紧进城。 “随我杀呀!” 欧阳泰在城门外满身是血的冲杀,回头一看,城门被打开一半,当然不能放过这种机会。话音刚响起时,他一马当先地冲进去,手中的双头枪无时无刻都发挥着战场凶器的可怕。狰拧的脸、满身血水和周边飞舞的人头,在在昭显谐§和难以抵抗。 雪白马鬃都被血水染红,叛军慌忙赶来,想守住城门,却已来不及。欧阳泰和其他大将先后冲进去,一路上砍瓜切菜般的屠杀早就打乱敌方阵形。外边看到机会的兵马也不敢怠慢,掉转马头追随他们,朝城内冲进去! 三千兵马先后冲进城内,这时防守其他城门的叛军也坐不住,一边烧起狼烟求援,一边集结兵马赶来西城门救援,但为时已晚。三千兵马杀得西城叛军毫无招架之力,城门大开后,又和赶来救援的城内叛军杀得难解难分! 看到告急的狼烟燃起,其他防守要害地带的叛军纷纷从峡谷、山道赶来支援。 欧阳泰横枪杀敌的可怕让他们胆寒,如果任他在城里翻云覆雨,张家镇就彻底完了! “给我宰了他们!” 欧阳泰一边观察局势,一边让人点起烽烟,通告大军城门已破的消息。驻扎在城内的叛军不过一千多人,城内战局也在他掌控之中。 一队一千多人的叛军步兵急忙从旁边防御其他兵马的树林里冲出来,叫嚣着要赶回城里支援。这时城下的混战人群中,冲来一支五百人左右的恶鬼营骑兵,肃杀满天地前去阻截!知“给我杀呀!” 空名手持一柄重达百斤的大铜棍,在马上呼啸挥舞着,光是可怕的呼啸声就让人感觉骨头发凉。他策马奔蹄前行,手中铜棍沉重无比。但凡被砸中的无不飞出数尺之外,骨裂而死,连惨叫都还来不及发出,令人胆寒的蛮力可见一斑。 一千多名叛军顿时吓了一跳,一身戎甲的空名如同杀神冲来,光看见铜棍扫出几个圆圈就硬生生砸死十多人,刚才还在叫器的叛军全都吓傻了眼。 “给我去死!” 空名满眼血丝,一马当先地冲进叛军中疯狂屠戮。后边跟随的将士一看,无不士气激奋,马上加入围剿叛军的行列! 城南十里处,三千兵马正眼露兴奋地看着前方城里愈来愈浓郁的黑烟。孙正农站在高处往城下了望,看见空名将一名叛军的脑袋硬生生森碎时,心里冒起一阵寒意,不由得感慨:“这家伙发起狠倒是够吓人的!” “千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刘士山一脸沉重,默默叨念:“好一尊怒佛呀,原本以为欧阳泰中第一冲锋大将,没想到空名大师恨极之时也是杀性十足。有这二人为左右先锋,这些乌合之众俨然成了俎上肉。” “是啊!” 许平被兵马簇拥在最中间,听着两位心狠手辣的门生对空名的评价那么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该高兴,还是愧疚? 这秃驴老是喊着不想杀生,佛门教导他的慈悲让他不忍杀敌建功,几乎躲起来不愿意上阵,最后在欧阳泰耐心教育下,总算才答应披挂上阵,但多少有些不情不愿。要是这个绝顶高手无法利用,那才是最大的浪费! 空名一路前行,率领五百兵马阻截两倍于己的叛军,在城墙下与他们战成一片,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就把对方将领杀得骨碎而死。他策马回冲,手里铜棍宛如夺命利器,密不透风的圆舞瞬间斩下数十人命。铜棍一扫虎虎生风,给人感觉简直是怒佛下凡般的可怕。 不过他的样子很奇怪,原本憨厚老实的脸上是一副狰狞之色。滑稽又坚毅的眼里看不出丝毫仁慈,反而布满血丝,显得凶狠无比。细看,一直紧咬的牙关甚至渗出血来,根本不是因为受伤所导致的,一看就知道是有深沉仇恨在心。 七千兵马攻城,三千在后留守杀敌。许平没有身着盔甲冲锋陷阵,而是坐在一辆宽敞马车上观察目前局势!前摆一桌,铺满奏报和各类图纸,他运筹帷幄地观察眼前战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露出苦色,但眼里的凌厉还是让周围兵将无不严肃以待。 “杀呀!” 空名这时根本不像出家人,策马在战圈中来回冲杀,手里铜棍甚至砸得有点变形。强壮的身躯布满别人的血液、尸块,甚至还有脑髓,策马冲过的地方更是惨叫连连,简直是个来收命的阎罗,狰拧模样让众人不由得为之胆寒。 “大、大师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呀,没看过他那么生气……怎么回事?” 即使是留守的兵将都不由得窃窃私语;杀性十足的空名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孽气沉重地挥舞着凶暴的铜棍,甚至比起欧阳泰的双头枪更加惊人。在众兵将的眼里,这个大师武功虽然高强无比,为人却老实憨厚,十分亲切,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杀性的一面,铜棍一扫简直把人命当成草芥,哪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主帅的马车被他们团团簇拥在中间,许平隔得虽远,不过似乎也感受到空名的滔天愤怒,他眼里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冷酷,但多少有一丝无奈的愧疚。 空名自从入府以后,一直很不习惯官邸人家步步为营又规矩十足的生活。虽说大家都尊重他的身手和老实的品性,但他却感觉很不自在。在许平身边久了,他最谈得来的朋友就是后严的一个厨子,他们一样出身低微,又同样老实。 两人虽然在地位上略有差异,但这个亲切的小厨子却成了空名脱出师门以后唯一的朋友。每次空名肚子一饿,不管是白天还是深更半夜,都会去敲他的房门;他也会笑骂着给空名准备一顿美味的饭食。平淡的一份友情,有时很难理解,但又特别可贵,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空名不想上战场是因为心慈而不愿杀戮。许平编造一个最残酷的谎言:亲手把那个厨子的尸体丢到他面前,感慨地告诉他,这个厨子不愿受纪龙收买而被杀害。 好友死去时的痛苦模样立刻引发空名原本不该存在的恨意,让他从一个慈悲为怀的和尚瞬间变成无法自制的杀神!上阵杀敌时已不是原本敷衍的态度,空前的愤怒硬生生地扼杀了他的怜悯之心,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杀戮机器! 等拿下津门,我再谢谢你吧。许平深深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感谢无辜的厨子,也惊讶空名对朋友的重视。原本只想刺激空名,让他肯老实地戎马杀敌,没想到他们之间看似浅浅的友谊竟然那么深厚。 这份友谊深厚得让空名无视人命,忘却佛门的仁爱之训,彻底变成一个可怕的杀人兵器!虽说这种做法多少有些过于激烈,但用一个下人的生命换来如此可怕的冲锋大将,不得不说是意外收获。 “主子……” 孙正农似乎看出许平小小的不自在。人是他杀的,他当然知道空名疯狂的原因。他沉吟一会儿后小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得到空名大师这种疆场悍将,那人也算功德无量!” “好好安置他的家人,多给他们一些银两吧!” 许平明白上位者不该心软,但还是忍不住叨念,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战场,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愧疚。 “是!” 孙正农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转头凝视战场。他本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这主意虽然阴毒,但效果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在他眼里人命本该贱如草芥,只有最后的利益才是上位者该考虑的。 五百与一千的混战,在空名一马当先的冲杀中,竟然硬生生把这股前来救援的叛军全杀得弃甲而逃,其他援军也被杀得无功而返。眼看无力回天,不少人哭爹喊娘地落荒而逃,也没人再去追杀他们。 空名回过头,伸手抹去脸上黏稠的血液,深吸一口气后,掉转马头朝城门冲去,怒声喝道:“不许停下,把他们全给我宰了!” 话音一落,没等其他兵将反应过来,他只身一人冲进顽固抵抗的叛军阵中。 这卤莽行为让众人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但空名却一点都不在乎,盛怒之下的咆哮重如虎吼,铜棍一扫更是力拔千钧! 但见他冲进人群中却无半点减速之意,反而凭借高超的武功,杀得叛军惨叫连连,甚至被砸得如无重之物般凌空飞起。一瞬间让城外散兵游勇的叛军彻底崩溃,纷纷丢弃兵器拔腿就跑! “大师太厉害了!” 恶鬼三营上下无不为之惊叹,原本以为空名最多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没想到他杀性一起会如此可怕。这种悍将在军中冲杀,恐怕谁都拦不住。 “还叫大师!” 许平冷哼,不满地说:“这是你们的先锋将军。” “空名将军威武……” 众将反应过来,漫山遍野的呐喊声瞬起,此起彼伏宛如波涛海浪连绵不绝。在他们的呐喊中,空名更加势不可挡,也激发其他将士的血性,让他们的攻势变得更加凶猛。 “杀呀!” 少数叛军还在做最后挣扎,但局势在欧阳泰和空名这两位冲锋大将的杀戮下,变得一面倒。恶鬼营的将士们变得更加凶狠,杀起人来更加顺利,潮水般的进攻彻底瓦解他们的防御,反抗已经没有多大的效果! 漫天的厮杀直到繁星遍空才落下帷幕。总共俘虏一千多名的叛军,还硬生生地杀伤一千多名,附近所有驻守的叛军更被杀得无力抵抗,可算是取得一场比预期中更加理想的胜利! 这场大胜让恶鬼三营上下为之振奋。虽说自己也伤亡了两千多人,但毕竟是攻城方,这个代价已很轻微。再者这是最后一战,艰苦征战两天后拿下最后屏障,黑夜过后攻打津门的行动,在他们看来才是最兴奋的战役! 恶鬼营的大旗慢慢悬挂在城墙上。当欧阳泰斩落最后一个叛官的人头时,全城上下尽是欢呼声。通亮的火把照亮这个小地方,火光下的恶鬼营将士个个满身血水,骄傲地俯视地上一具具毫无声息的尸体。 残酷的战争后只剩下愉悦的胜利者,恶鬼三营上下欢腾一片。在他们的簇拥下,许平的马车慢慢越过城门,进入小县城。城墙上古朴的石块遍布血水和腥气,虽然已被仔细地清理,但偶尔会看见地上的尸块,以及墙缝里显眼的血迹。 城外的将士们已十分烂熟于挖坑埋尸,拖着疲惫身体开始清理战场。尸体这时就像是废弃的垃圾被随意丢到坑内,甚至尸堆中还有不少喘气呻吟的叛军在哭喊。 但这时谁都不会怜悯,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把埋葬的黄土! 城内还有不少店铺在烧着熊熊大火,最多的还是恶鬼营将士在角落里搜寻,将漏网之鱼找出来补上一刀。虽说有令在先,不伤及无辜,但还是看见不少无辜而死的百姓。他们的眼里有痛苦、不甘和恐惧,不过这就是战争,为了胜利,一切的仁义道德都是虚假的。 硝烟弥漫,许平在马车上看着破败的一切,有点心酸。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看不少无辜死去的百姓被抬去坑埋,心里多少有点惆怅,叹息后问道:“城里的官员呢?” “顽抗者,斩立决!顺逆者,拘禁!” 有人如是上奏,明白这次战争不需要怀柔,把不稳定因素全部消灭是最好的办法,没必要再用仁慈的心做任何无意义的事。 道路两旁都是尸体,死去的百姓甚至比士兵还多,有的更是含冤而死。许平已经感觉脑子有点发麻,但依旧面沉如水,马车晃动的格格声很是轻微,但在沉静的前行中却那么刺耳。 存活的百姓全躲在家中不敢出来,许平感觉自己巡视的不是胜利的果实,而是屠杀后的一座死城,难怪战争总招人怨恨,因为不管谁是最后胜利者,残酷的结果仍然无法改变!面对太多生命的消逝,再铁石心肠也不免会有惆怅之意! “我要杀了你!” 马车在街道中缓缓前行,突然响起一声声愤恨的嘶吼声,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与毁坏的商店中,突然冲出一个个满身伤痕、穿着百姓服饰的壮汉,他们似乎早已隐藏在尸堆中等待机会,一个个满面狰狞地朝许平的马车冲过来,相距不足十步之遥。 突来的偷袭让行进的兵马吓了一跳,无奈街道太窄,有的兵士想救援也来不及,这条主道只容四、五个人并肩而过,这时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无济于事。而且这帮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冲着太子而来,一个个抽出大刀,一副拼死一搏的架势。 “护驾!” 反应快的迅速拿起兵器阻拦,但道路太窄,限制了救援行动。现场一下陷入混乱,给了这些叛逆更好的时机! “杀了他呀!” 这些怒意满面的大汉身手要比一般人强多了,慌忙的将士前去阻挡也挡不住他们。他们显然经过精心策划,埋伏许久,想趁这时候来个擒贼先擒王,将许平杀之而后快。 十多个大汉个个身手高强,尽管最前面的兵将们尽力阻截,但没一会儿就被他们杀到马车前。其他人也想救援,奈何此时鞭长莫及,小小的道路已经彻底扼杀这种可能性。 “不知所谓!” 许平抬头看了一眼冲在最前面的大汉,冷哼一声后,继续低头看阅奏报,仿佛这些人只是含恨而来的蝼蚁,根本无法造成半分威胁。 “你……” 为首的大汉见许平态度如此轻蔑,顿时一怒,砍翻一个兵将后就冲到近前,手中大刀一挥,带起凌厉的破空之音,银光闪烁,直取许平脑门。 “主子……”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身在远处的空名和欧阳泰饶是武功盖世,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孙正农和刘士山虽然计谋多端,却没有战斗能力,这时连他们也吓得脸色发白,但两人竟然同时用身体挡在许平面前。这一刹那的忠诚让许平露出满意笑容,这两个家伙歹毒归歹毒,对自己还算忠心耿耿。 两个文弱书生眼看大刀将落,无不害怕地闭上眼睛,面孔扭曲地等死,而许平也没半点出手救他们的意思。千韵一发之际,空气中响起奇怪的声音,细腻得像是柳叶飘舞,给人感觉清雅,又特别纤细,尖锐得似乎能破开任何障碍。 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飘出一个黑色身影,黯淡的颜色虽然沉重,但不难看出是名女子。她的身形高挑完美,快如鬼魅,完全没有半点停滞,如天降夜叉般站在孙、刘二人面前;随之舞雾是数道肉眼难辨的银光。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没人看出她是从哪里来的,甚至她怎么出现的都没人知道,快如闪电的身形让人连残影都看不清楚。 “无知……” 冷月手中的软剑在刹那间宛如万千毒蛇杀性齐起,数道银光一闪,几乎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未等众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时,剑已入鞘,只见她面如寒霜般站在孙、刘二人面前。 英姿飒爽丝毫不逊于男儿,冷月静立风中,粉眉一皱更是寒气逼人。以她的出身根本不惧怕这种死尸遍地的场面,甚至对生命的漠视态度,比起战场上的兵将都不落分毫,尽管容颜倾国绝色让人心醉,但任谁都不敢在这时有半分遐想! 因为这时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大汉都满脸难以置信,身手高强的几个无不面露不甘之意,他们痛苦地梧着喉咙,一一倒下。一看之下,每人握刀的手竟然都经脉全断,更可怕的是,在这紧张时刻,他们竟然全是被冷月一剑封喉,无一例外,犀利的剑法和他们脖子上的细小切痕让人瞬间心生寒意。 太快了,连剑都看不清是什么模样,瞬间就杀了十多人,这种可怕剑法让人如处梦境。孙正农吓得脸色发白,腿一软坐倒在地,一边喘气,一边颤声说:“好在好在,老夫还以为会把命丢在这呢!” “还好没死!” 刘士山松了一口大气,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弄湿。这时他朝孙正农调侃道:“我就说了,我应该比你长命,和你这老东西一起死也太冤了……” “你……” 孙正农狠狠瞪了他一眼,刚想回骂几句,却发现气有点上不来,无奈下只能闭嘴让自己别再受刺激。 “二位没事吧!” 冷月转过头来,看着这两位号称毒甚蛇敏的人,都是惊魂未定的模样,颇觉有趣。她轻轻关心一句,也许他们刚才以死护主的行动很悲壮,让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她眼里变得伟岸。 “多谢主子出手了!” 两人说话时都是有气无力,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感觉真不好,两人都不是武将,面对这种场面多少不适应! 许平挥手示意他们两个先去休息,看向冷月脸上是丝丝暖意,笑呵呵地说:“你的轻功又增进不少,快得我都有点看不清楚。” “多谢冷捕快,我们……” 周边将领目睹这惊险一幕,无不吓出冷汗,赶紧指挥手下围剿其他余孽,一个个凑过来想恭维冷月几句。 “你们比他们更该死!” 谁知冷月给了许平一个深情凝视后,竟然眼神一眯,沉静如水的面上瞬间流露出更为可怕的杀气,一个灵活的转身跳跃,宛如轻风相送悄无声息,飘逸的身影在他们身边转了一圈后,又迅速回到许平身前。 银光闪过后,冷月的宝剑再次回鞘,这时剑壳已沾染不少鲜血,而她本该清澈如水、沉静若霜的眼里更是杀意十足。冷哼一声后,看向这些将领的眼神已像在看死人,可以感觉出这次出手比上次多了一种不满的情绪波动。 “我……” 周边十多个将领一开始感觉颈上一热,伸手一摸,满手血水。他们不敢相信地看了冷月一眼后,纷纷抽搐倒地,一剑封喉的可怕让他们眼里无不目露恐惧之意,谁都不清楚冷月是怎么将他们一一诛杀的。 十多个原本护在许平周围的将领瞬间被冷月杀死,周围士兵顿时紧张起来。 再加上冷月在许平旁边,个个马上将剑尖对准冷月。以冷月那么可怕的剑法,她要是行刺,才是最大的危险! “冷月姑娘!” 欧阳泰喝止混乱局面后,赶紧冲过来,他看了看地上抽搐的将领们,不由得皱眉,尽管不快,还是用恭敬口吻说:“不知道您为何要贸然出手?这些人并不是叛军,而是我恶鬼营中的将领。他们失职自有军法处理,似乎不是你们顺天府能管的吧?” “欧阳泰!” 冷月原本是个低调之人,这会儿却一点都不客气,粉眉微皱地看着他,声细却如寒霜:“这就是你们的将领,战胜后疏忽大意,给了歹人行刺的机会。危险当前还不如两个文弱书生,难道这就是你带的兵?主子爷有个好歹的话,你担当得起?” “我……” 欧阳泰一时语塞,细想是自己疏忽之过,护主不力确实是一大罪过,冷月出手杀人虽是不该,但权衡轻重后,他也没办法追究。 冷月似是不悦,因对爱郎关切至极而露出愠怒,冷哼道:“这些还算是将领?别说这种歹人靠近,连我赶来都没察觉。如果我是刺客,你欧阳泰拿下一个城池却丢了主上性命,这算什么臣子?你……” “行了!” 许平继续批阅奏报,头也不抬地阻止冷月继续发泄与指责。他也对这些兵将的警觉性感到不满,冷声说:“把他们全拉去埋了吧!” “我……” 欧阳泰满面自责,血战一天的胜利顿时显得微不足道。他是第一个打进城的,也一直负责清洗和追杀余孽,没想到在眼皮底下竟然有人藏在路边伺机而动,按理来说,罪过最大的是他这个前锋将军才对。 许平要是能责骂几句,或是军法论处,他还好过一点,可是主子一副冷漠态度让他越发愧疚。他脸上满是痛苦,突然咬牙抽出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刺下,痛苦呐喊:“欧阳泰无能,置主子于险境,当以死谢罪,以正军法……” “欧阳……” 在一旁的空名满身血腥,虽不懂兵家之道和军中规矩,也知道这个罪名不小,他没想到欧阳泰竟然会羞愧得要自裁,想救援时已来不及! 冷月微微一愣,没想到欧阳泰要以死谢罪,虽说他有疏忽大意之过,但几句指责也不是想逼死他。这位文武双全的门生在爱郎麾下是什么地位,她很清楚,当下急得要去夺他匕首。 “滚……” 许平突然抬头怒喝一声,手一扬,毛笔竟如劈空闪电迅疾而出,蕴涵恐怖的内力,这瞬间出手甚至连距离最近的冷月都看不清楚。 欧阳泰本欲引罪自裁,匕首刚要刺进胸口的一刹那,竟然被凌空而来的毛笔击得断裂成两半。强悍的力道他并非不能招架,但这时虎口隐隐生痛,让他惊讶无比。 他捂着手腕,看向许平的眼里充满错愕,这种强悍力道和他以前认知的主子简直判若两人。 “冷月……” 许平不慌不忙地拿起另一支笔,也不管欧阳泰惊呆在地,皱眉说:“你也好不到哪去。擅自来前线却不禀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谴责他人?” “冷月有罪!” 冷月慌忙跪下,不敢抬头。她恨这些无能之辈没有尽职,但细算之下,她也有莽撞之罪! 许平长叹一声,站起身看着连绵的行军队伍。本来是个激励士气的好机会,却被无端的闹剧打扰。冷月深爱自己才有强烈的不满,欧阳泰忠心至极,才会愧而自裁,两人都不该被谴责,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传令……” 许平心里毛躁,眉头一皱狠声喝道:“我不想城里出现任何有异心的俘虏,但凡叛变者,杀无赦!” “主子,这些人有的是被强拉入伍的!” 旁边有个门生皱起眉头,尽管小心翼翼,还是忍不住上前说了一句。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说这句话的人被许平一巴掌扇得晕倒在地。许平咬牙切齿地看着犹豫不决的将士们,怒声吼道:“古有不饮盗泉之水者,有忠之士岂会因一时之惧而叛逆朝廷?与其言其无辜,不如诉其贪生怕死,既已做出乱天下之罪事,万善不可免其祸害苍生之罪!” “是……” 众将一听,谁都不敢再有异议,纷纷将手里的刀握得更紧,心里的仁慈在这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们……” 许平坐回马车上,看着跪倒在地的冷月和满面羞愧的欧阳泰,面无表情地说:“有罪无罪我来定,跟我回府!” “谁负责这条街上对叛逆的清剿?” 许平面沉如水,冷哼一声后怒道:“拖出去斩了!” “是……” 二人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跟在车后,彼此互视一眼,均感疑惑。 直隶之行后,这个熟悉的主子有些改变,言语间变得充满让人胆寒的压迫,以及让人惊讶无比的镇静和冷淡。 虽然主子露出不满情绪,意图却很明显。他把兵将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杀了小鱼小虾为欧阳泰开脱失职之罪,也没追究冷月的鲁莽之罪!虽然许平面露怒色,但二人都明白主子并无责怪他们的意思。 这一夜,城内到处都是屠杀之声。无论是躲藏在暗处发抖的逃兵,还是有点怨言的百姓,全被诛杀于刀下,仁慈的代价只是给别人留下报复的机会。经历过进城的变故,兵将们这次毫不手软,即使举手投降也一刀斩之,绝不姑息,无情的屠戮让里尽是阵阵哭喊声。 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战争时干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胜者无论在过程中如何冷酷无情杀人如麻,最后还是会受到众人歌功颂德,败者再怎么慈悲为怀、惜世怜民,在当权者威压下,终究会被塑造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自古恒之,兵家胜者慈悲为仁功德无量,败者自是遗臭千年的无良贼寇。所以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如何杀戮都不重要,最终都是为了胜利,“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对胜利者最好的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