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拒门外
木伽南被扔下莫子湖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他被冷晏整那一下整个儿都腰不好使，怎么能游上岸去？
他很想喊救命，可迫于心中难以名状的羞耻感实在喊不出口，于是只能用内力支撑着不下沉，双手在水面可劲儿刨。但光靠双手无法保持平衡，于是毫不意外的呛了几口水。
待他刨上岸时，已月上中天，整个奇珍阁都熄下灯一派安好，木伽南想起那两叠被冷晏抢走的银票一阵心痛，一股怨愤冲上心头，想他为卓修凉卖命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攒这点银子娶媳妇，现在倒好，全给抢了，娶媳妇…还娶个屁啊。
辛璃紧赶慢赶终于在离开奇珍阁之前将相关注意事项列写完成交给了古管事。
天还未完全亮起来，三人趁着朦胧晨光从后门离开奇珍阁。回风回雪不会驱马，辛璃更是以小姐身份回去，自然也不能驾马，便找了奇珍阁伙计代驾。
马车晃荡驶上朱雀街，回雪同辛璃坐在马车里晃着脑袋补眠，回风见两人均如此，便打起精神默默侯在一旁。
朱雀街为横亘皇城的主街，全长三十里，三十里尽头是为外城，除却临近皇宫的方圆五里寻常人不可居住，剩余的主街交错出来皆是繁荣兴旺，热闹非常。
辛培身居督察员右都御史一职，堪堪二品，却将辛府建造于朱雀主街，虽离皇宫远了些，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位置。
天光破晓，街上渐渐热闹起来，马车穿行于熙熙攘攘的摊贩之中，沸声入耳，模模糊糊又分辨不出内容，刹那便有盛世锦绣，岁月安好之感。
辛璃闭目养神，一只手不紧不慢扣着马车窗柩，回风回雪没见过这般刚刚活络起来的京城，纷纷挑了帘子观望，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惊叹。
“小姐，那个老爷爷卖的糖人儿真好看！”回雪收回探出去的脑袋回眸兴冲冲的朝辛璃道。
辛璃瞥一眼收回目光，模糊的应了一声，依旧是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回雪见状顿时兴趣大减，放下帘子帮辛璃泡起了茶。鼻端萦绕着袅娜的顾渚紫笋茶香，辛璃终于睁开了眼。
一双凤眼斜斜眯起，看似挑逗却又慵懒非常。辛璃微皱了皱鼻子，轻嗅，笑道:“回雪的茶技越来越好了。”
一个灿烂的笑容瞬间绽放在她脸上，回雪将茶端给她，娇憨道:“虽然还是不及小姐，但回雪可练了好久。”
水雾氤氲住眼眸，仿佛隔了层雾一般朦胧，却又偏偏掩不住眸子里折射出来的潋滟之色，欲遮未遮，更是勾人。
“回风，将我的红木盒子拿出来。”
回风将置于暗格中的红木盒子捧在辛璃面前，打开来，辛璃挑了一支狼毫笔模样的自制化妆笔和一个青花小瓷瓶。
铜镜支起，辛璃胡乱在两颊颧骨的位置点了密密麻麻的雀斑，再抬头滴了两滴眼药水，再睁眼时，那双潋滟澜山似的眸子便晦涩浑浊起来，眼周泛红，更是让人看着只觉灵气全无，呆滞阴暗。
回风回雪一同呆愣住，这马上就要到辛府了，小姐为何要将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回风犹豫着问道:“小姐这是……”
辛璃将盒子啪嗒一下合上又交到回风手里，对着铜镜又带上了白色的面纱。一切确认无误，才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这不是得让我的生活更有趣点吗？”
父亲遗弃在外的不受宠嫡女，被妾氏欺侮的柔弱幼童，不明缘由的死亡，纵是再愚蠢的人听到这些也要明白几分，这辛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虎穴，对这个正牌的大小姐毫无容忍力，只怕进了那扇门后有不少人都巴不得她死，她自是不怕，可她也想看看那些人手足无措，大惊失色的表情，若她一开始便如此高调，她还怎么毫不手软的爽快打脸呢？
回风回雪不理解辛璃邪恶粗暴的想法，但也免不得她们想歪，辛璃正整理软垫便听得回风略带忧虑道:“小姐此行只怕能识得不少人的心思呢。”
她们是从辛府出来的，亦对高门大院其中肮脏的心思手段有所体会，辛璃一朝赐婚定北王，再加上这些年无德千金的名头，谁还会紧巴巴挨上来?想必都是有多远躲多远。辛璃离京五年，辛府上下只怕都被姨娘掌握在手里，初来乍到的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光是想想便觉得寸步难行，两人不由想要叹气，转眼又见辛璃一脸悠闲地捏着看得不亦乐乎，定眼一看竟然发现书是倒着的，两人那一口还没有吐出来的气又生生憋了回去。
“小姐，书拿反了。”
辛璃的目光从书上转过来一眼，又懒懒的转回去，“这样看书也挺有趣的。”说着，又将书换了个边，得，还是反的。
马车晃晃悠悠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在辛府前停下。挑了帘子看去，大门防贼似的关得严严实实，连个标配守卫也没有，辛璃见状挑起一抹笑容，啧啧，这人啊……下马威都施得那么漏洞百出。
回风回雪见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顿时脸黑了大半，分明昨天就派人传了消息今天回府，她们倒好，迎接排场不说连门都给关了，这明摆着给一行人难堪。
“小姐……”
辛璃见两人都蹙着眉头，抬手往两人眉心按了下，“先下车。”
三人下车，伙计帮着将零散的行李搬下来，一阵马蹄声疾过，大门前便只剩了三人和一堆堆行李。辛璃先让回风去扣门。
辛府地段尚佳，是故来往人流不少，见三名妙龄女子标杆似的站在门口，还携带着行李，不由投注了目光。
辛府大门不负所望的没有打开，依旧连个小厮也没派出来。辛璃将回风换下转由回雪上前扣门，一声接一声敲的毫不手软，辛璃看着两人将敲门当做发泄，耳听六路，自顾岿然不动。
“这辛府是怎么回事？半天都没个人出来。”
“怎么将三个姑娘家关在外头?”
“瞧着模样应该是来投靠的……辛府出了什么大事吗？”
“辛府不就那什么无德千金嘛还有什么事儿……”
“那白衣女子莫不就是辛璃?”
“瞧这身段儿却不像是个貌丑的女子……”
“嗐！她不蒙着面呢！准是长得丑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众人闻言，仿佛是要验证心中所想，纷纷将目光投向辛璃，上上下下的打量赤裸且露骨，这得赶上是辛璃，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可不得羞愤欲死。
“是辛璃！这丑八怪就是辛璃！”
一人的骂呵声响起，三人成虎，很快便有连片的指责朝她骂来，群情激昂，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天理不容的恶人，恨不能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