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审剧本
距离北新市七十公里，长临山剧组导演会议室内，林远山正在进行最后几场戏的工作会议。
“b组和d组已经杀青了，易晨的戏三天必须拍完，然后山间还有几处爆破镜头需要补，这周必须全组杀青。”
林远山对面的四个副导演不停的点头。作为总导演，尤其是大制作的导演，不仅仅要把握主要戏份的拍摄，更要把整个剧组的调度管理好。
为了这部戏他已经三十天没回过家，半年没休息过，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除了看剧本就是琢磨每场戏怎么拍。哪怕他已经是知名的导演，压力同样是巨大的。如果几部戏连续赔钱，投资人那就不好交待了。
忙了整整一天的林远山，喝了几口浓茶，总算休息一会。突然想起上午来剧组的那个年轻人，他在桌上找了一圈没发现剧本。
就问胡九兰：“上午那个年轻人放这的剧本呢？你不是说看吗，看了没？”
胡九兰把手中的稿子整理好，叹了口气说：“咱们这部戏这么忙哪有心思和时间，我还没看呢。再说，一个普通年轻人写的，也好不到哪去。您如果要剧本，我公司里还有一百多个您没见过的呢。”
“也不是，就是觉得那小伙子说话挺硬气。剧本在哪，我看看。”
听到林远山要看，胡九兰也没办法，找了找没看到：“不见了？哦…我想来了，乐乐拿去了我这就找她。”
三分钟后，一个齐耳短发，面容俊俏的姑娘抱着几本书走进了会议室。
“姑妈你找我。”
“乐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正说着，胡九兰发现她的侄女竟然眼圈红肿，好像大哭过一样。
一年前，胡九兰的编剧工作室成立，工作进入最忙碌的时刻，一年内接了五部电影的编剧工作。她的亲侄女胡乐乐正好从国外留学回来，她本身在国内修的中文，后到国外学习的导演编剧，正好毕业回来帮她工作。
“没有，有您在哪有人敢欺负我。我是…看剧本看哭的。”胡乐乐说着已经坐下，虽然微笑着面对大家，但眼睛肿得很明显。
“你不是说，通读过上千份剧本，早就做到免疫？有什么剧本能打动我们家乐乐。呵呵。”胡九兰说起她这个侄女，那也是十分骄傲。
虽然只有二十二岁，但已经拿到了导演编剧的硕士学历，毕业作品凭借一部十五分钟的短片，还拿了多部短片最佳导演奖和编剧奖，这次能和林远山合作，也特意把她叫来锻炼锻炼。
“剧本叫《瘦身男女》，名字普普通通，还以为只是简单的爱情剧，但是它很奇怪，剧情并不复杂，人物只是两个胖子，但就是这样的设置却在一段一段的减肥过程中，磨出了爱的火花。”
听胡乐乐说的精彩，胡九兰笑了笑：“《瘦身男女》？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个剧本？听着好像很不错。”
“就是上午那个年轻人留下的剧本，后来您说扔掉，我说先看看就拿回去了。”
“原来是他的……听名字着就俗里俗气的。”胡九兰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林远山一直在听，听完胡乐乐的话，问道：“剧本带了吗？”
“带了，在这呢林导。”说着胡乐乐毕恭毕敬的把剧本交到林远山手里。
“林导您这么累，还是等杀青了再看吧，这几天拍摄工作强度这么大，您这身体吃不消……林导…..”胡九兰这才发现，林远山已经拿着剧本在读，她说的那些话竟然一句也没听到。
在剧组，导演是最权威的，尤其在他工作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打扰，包括看剧本。
林远山靠着椅子看得非常投入，胡乐乐瞄了眼姑妈好像不太高兴，她也知道上午这年轻人气得姑妈够呛，本来也没想看，但专业使然，有剧本不翻几页就难受。这一翻就放不下了，一口气读完。
会议屋非常安静，整整一个小时，胡九兰、胡乐乐、还有四个副导演没有人敢说一句话，直到林导把剧本放下。
“林导怎么哭了？”一位副导演突然说道。
“林导都四十多了，还能看爱情小说感动哭？这可不像林导平时的作风？”另一位副导也感到奇怪。
胡乐乐抽了块湿纸巾马上递了过去，林远山也不避讳用纸擦着眼，不住的点头。
胡九兰看得惊奇，至于吗？小姑娘哭也就罢了，拍了半辈子爱情故事片的林远山今天也吃错药了？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故事，却能打动人？”林远山突然问道。
别人一片茫然，都没看过剧本，也不好评价。
只有胡乐乐说：“其实，看过了那么多海誓山盟，大悲大喜的故事，这种平凡的小故事反而能让观众有代入感。它的基调并不是现实题材，反而有些荒唐，还有童话色彩，可是台词却处处体现现实的残酷与无情。”
林远山点点头：“小胡的阅读感和我完全一样。这果然是个好本子，马上签了他，下部戏就拍它。”
“我也这么想的，最近一年同类题材的作品没有一本比得上它，而且林导您拍最合适。”
听到二人一唱一喝，胡九兰更郁闷，沉着脸说：“签个剧本简单，但冒然要拍还是三思。现在市场上大片云集，全在拼创意、技术、特效。我们用一部剧情片，恐怕不太合适。而且您这部《黑雨山》马上就要杀青了，应该全力以赴在这上面。”
林远山一抬手打断道：“我心里有数。黑雨山是边拍边进行特效的，后期剪辑工作并不多。这只是一部小制作，很新颖，必须得尝试。”
胡九兰不再劝说，导演有他的想法，你可以提建议提一次，但不能反复。被导演讨厌上，可比拍砸了一部电影还要严重。
“这部戏就让小胡负责吧，她的思路和节奏跟我很合拍。”林远山说道。
胡九兰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同意，还好是亲侄女，肥水不留外人田。
“那谢谢林导赏识。我明天联系作者。”胡乐乐说。
林远山想来想去感觉不对。
今天上午冲突矛盾可是不小。人家来送剧本，副导演派保安赶人家，胡编剧还跟人家吵了几句，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导演，也高高在上没有为他说一句话，还拿资历说事。
就算你是知名导演，你一个电话人家就同意啦？年轻人既然敢当着那么多人夸自己的剧本好，就说明他对作品有底气。
所有艺术家都有一个臭毛病，那就是脾气大。让胡乐乐打电话过去，说不定适得其反。不如他亲自出马，这样就算他有多大脾气，难道导演上门找你签剧本，他还不同意吗？而且能写出这么精彩剧本的年轻人，也得认识一下。
想明白这些事情，他对胡乐乐说：“电话别打了，明天开过早会，你陪我亲自上门一趟。”
“啊！导演上门？”胡乐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林远山除了早年拍戏上门求过剧本，成名后再没对剧本发过愁。出了名的编剧也只有给林导送剧本的份，想让林导出马，那得多大面子。
想不到四十几岁的林远山，上门找一个年轻人签剧本。其实也只有林远山心里最明白，他为何这么看重这个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