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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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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达“妖莽幽坑”那雄伟壮阔的入口时,见到眼前出现的人群,布尔顿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血堂首终于及时地赶来了——看来这天先生迟缓得令人焦躁的行动,毕竟还是有好处的。

天开语的眉头微微地跳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在血镜踪的身边,心爱的女人卓映雪及其族兄卓楚瞑也来了。很明显,他们是血镜踪劝来说服自己不要进入“妖莽幽坑”的。

不及寒暄,卓映雪便一下扑了过来,全然没有了一名军政要人应有的沉稳持重。

“开语,你怎么能这样呢?若有事情,也应该让雪儿一起承担,你怎么能……”说到这时,这美妇的眸中已经映出了湿痕。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需要一起承担……”天开语不禁苦笑着将她拥住,一面不满地看了血镜踪一眼。

血镜踪故作不知地对天开语笑笑,然后上前道:“先生这样行动,真的很令人担心呢!”

卓楚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来到天开语身边,轻声道:“师尊,有事情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好不好?”

天开语心中轻叹一声,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彻底地失败了。

并非是眼前这些人有能力阻拦自己,而是自己无法下决定让雪儿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

望着卓映雪眸中的盈盈珠光,他无言地将她紧拥进怀里,嗅着发丝的清香,在她耳边语气低柔地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卓映雪使劲点点头,抬起脸儿娇容楚楚地看着心爱的男人,美眸中盛满了柔弱,直令天开语险些忍不住将她痛吻一番!

“天先生,对不起……”布尔虽说此时心情轻松之至,但仍感到对天开语有些歉意。

“你做得很好。”天开语淡淡地看他一眼,面容上没有半点的愠怒之色。他知道,这件事对布尔来说,乃是职责所在,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其中多半的原因还是出在他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为天坑中不断出现的磁波异象所困扰。他也不至于行程如此缓慢,以至慢到卓映雪一行后发先至,赶在他的前面到达了,“妖莽幽坑”的入口处。

不过他却没有太大的失望,毕竟收获还是有的。最起码的,他已经窥探到了“妖莽幽坑”的一部分秘密。

回去杏林的路程十分的沉闷,由于天开语心中有事,兼之血镜踪心怀鬼胎,两个首脑人物都不作声,其他的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而卓映雪只要爱郎回来,不去冒险,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再说其他呢?

看着天开语明显地心情不佳,她便也乖觉地靠在天开语身边安安静静的。

雨仍然下个不停,天地间苍茫一片。

叶绪长青早已在“广袤飘香”恭候多时,一见到天开语平安归来,那一脸的紧张立刻松弛了下来——当然,这当中有一大半是作样子给天开语看的。就他的本意而言,这天开语若是真的在“妖莽幽坑”失踪,永远不回来才好,只可惜既然已经知道他与离字凄大老的关系极为密切后,再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这个阴暗的渴望便只能让它烂在心里了。

回到下榻的所在,卓楚瞑送走叶绪长青和血镜踪等杏林人后,便来到了族妹的房间。

天开语正拥着卓映雪,温柔地爱抚她的秀发。

房间内仍是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师尊。”卓楚瞑轻轻唤了一声,在门口停下脚步。

天开语抬头望向他,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落座后,天开语低头看了看怀中星眸半拢、面容安详甜蜜的雪儿,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道:“雪儿,睡吧!”他那充满了疲倦和佣懒的声音立刻令卓映雪浑身一下松软下来,小嘴只低低“唔”了一声,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来,忘掉刚才的事情吧!楚瞑,说说你们白天的经历。”动作轻柔地将卓映雪放到床上,天开语温和地转过来对卓楚瞑道。

“嗯。”卓楚瞑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开始详细地叙说月亮城一行人白天在杏林参观的过程,同时就一些事情表达自己的看法。他知道,在师尊这种绝对的强者面前,只能完全地袒露自己,才能够得到他彻底的帮助。

听着卓楚瞑不疾不徐的叙说,天开语心中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几世的经历,令他深深地了解这个新元世代。

在新元世界,国家、地域的观念在人们心目中已经极为淡漠,之所以仍然沿袭了部分旧元世纪的区划建制,也仅仅是为了管理、生活便利而已。人们的趋向,仍然是以“实力”为中心聚居,人人都知道,只要有“实力”便会有利益。因此一听说月亮城需要购买相关专利及引进人才,杏林城里的大小机构、商家甚至包括大医药局都立刻趋之若骛,在卓楚瞑等一行人参观杏林时,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和这个访问团的部分成员进行联系了——尽管只观摩了一个“国手堂”,但其他地方也闻风而动,开始了动作。

看样子,为了全力讨好月亮城——不,应该说是讨好离字凄大老和他天开语,叶绪长青和血镜踪已经重新调整了杏林的政策方略。叶绪长青和血镜踪一定已经授意下面有关这方面的倾向,所以那些商家机构才会表现得如此“积极”。众所周知,这些终日沉溺于攫利之人的政治嗅觉是最灵敏的。

“唔……‘大医药局’也有人来联系吗?”听完卓楚瞑的汇报,天开语提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不过那人的身份看来并不怎么样,大概是‘大医药局’前来探路的。”卓楚瞑立刻回答道。

“当然是的。单凭‘大医药局’在整个东熠的重要地位,它就不可能轻易做出某个决定。”天开语点点头道。

“依楚瞑看,‘大医药局’派这种无足轻重的人前来,只伯是做做样子——毕竟大家都拍马屁了,它怎么也要凑一下热闹。”

天开语赞许地看他一眼,道:“楚瞑现在是越做越好了。嘿,你还真是块料子!”停了下,他转头查看了一下沉睡的雪儿,确认她睡得香甜后才转过来继续说道:“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们的狡猾,想在任何时候都左右逢源,永远立于不败。”

卓楚瞑恭声道:“师尊分析得是。不过当我们的人报告这事后,楚瞑立刻下令不得搭理那人!”

天开语微微眯起眼睛,笑道:“楚瞑也很刁钻嘛!不错,这么做虽然有失礼数,但却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方法。这样一来‘大医药局’就不得不重新认真考虑对待杏林的政策了。”

“正是这样。楚瞑隔着窗子看到,那人在离开的时候,睑色都变了,显得十分惊慌。”卓楚瞑也笑了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再次与你接洽。”天开语判断道。

“会这么快吗?这‘大医药局’毕竟也是东熠的重要机构之一,从某种程度来说,它甚至可以做为一个独立的机构,超越于任何一个管区统辖的呀!”卓楚瞑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天开语望了他一眼,卓楚瞑登时心慌起来,急站起身来垂首认错道:“楚瞑错了,楚瞑不该怀疑师尊的判断的……请师尊原谅楚瞑……”

天开语仍望着他不语,卓楚瞑正心中惴惴不已时,匆见天开语一笑,轻声道:“他们来啦!”

卓楚瞑一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腕间的通讯器响起了清脆的“嘀嘀”声。

“将军,‘大医药局’有人来访。”只见一名官员在通讯器中恭敬地汇报道。

卓楚瞑登时浑身一震,瞠目望着天开语矫舌不已。

“好了,快去吧,我也要休息了。”天开语笑着伸了个懒腰,对卓楚瞑挥挥手道。

卓楚瞑这才从震惊中略略恢复过来,忍不住脱口道:“师尊,您真是神仙啊,什么都算无遗策!”

天开语“噗哧”一笑,啐道:“胡说什么!我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而已——你快去吧!”

“是!”卓楚瞑这才带着一脸的惊讶告辞离去。

窗外,一道雪亮的闪电正划破夜空,瞬间将房问里映照得一片通明,随后又再度归于幽谧的朦胧。

目光温柔地望着床上睡得酣甜香浓的卓映雪,天开语心中隐隐地涌过一缕酸涩。

——雪儿在身边,但不知雅儿现在可好……

轻抚着卓映雪丰满性感的胴体,天开语油然想起远在无名岛苦候自己回归的雪漫雅——这个在今世里第一个带给他刻骨铭心爱情的女人,是否因思念而消瘦了许多?

脑中继而闪过易魄、素问天、时凤鸣,甚至是已经别恋他人的云希瑶的脸容,那些面容交错杂揉,变得混乱不堪。

长长地呻吟一声,天开语一头倒在床上,紧紧地抱住了卓映雪……

雷声断断远去。

雨声渐渐消逝……

这是什么地方?

为何这个地方的感觉如此地熟悉,却偏又想不起曾经来过?

脑中一片迷蒙,天开语发现自己恍惚间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好像是个迷宫,到处闪烁着明暗不定的荧火,还时不时地漫起阵阵的浓雾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天开语只觉得脑中迷迷糊糊的,甚至都没有记起自己应当用“飞”的,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在这迷宫中转来碰去……

咦?远处……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天开语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想集中耳力,去辨析那声音的来源。

——是在……在哪里?

心中充满着不确定,他尝试着朝那个方向摸去。

——不对,好像声音小了……

如同一个盲人一般,他懵头懵脑地转换了一下方向,从身边的拐角绕过。

——唔……声音大了些,看来这个方向对了……

就这样,天开语不断摸索尝试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於越来越靠近那个声音,到了可以听清那说话内容的距离。

“……这么说来,情况还真的有些变化……”一个清矍的声音语调缓慢地说道。

虽然头脑昏沉,但天开语仍生出了小小的惊讶:这人说的居然是旧元世纪一种古语言!

“是啊,现在很难说谁能成功了……”另一个相对来说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人用着同一种古语言在对答!

“究竟谁是真的呢?”清矍的声音说道,似乎感到很困惑。

“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表现都很不错,可是,这当中总有不对头的地方……”沙哑的声音道。

“还记得那两只猴子的故事吗?”清矍的声音忽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

“记得,真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过也很有意思……”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了些许的笑意。

“是啊,想不到现在居然会由我们自己来演绎一次。”清矍的声音笑道。

“对了,其他人还好吗?”沙哑的声音问道。

“好好。弹指一挥间,万年一念,只作等闲看。”清矍的声音回答道。

“是是。劫数由业生,百变千重,唯在妙空成。”沙哑的声音对应道。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清矍的声音念叨道。

“总是如此,总是如此。”瘩哑的声音回应道。

听着二人的对答,天开语心头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偏这感觉又与平时的感觉回异,竟有种没有边际,无从下手的挫败感。

就在他呆呆怔怔时,匆听那清矍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嗓门,大声啐道:“怎么?还没有听够吗?咄!还不回去!”

那声音虽然不是极响,但对于正似发懵的天开语来说,却不啻于一个闷雷自脑中炸响!

“轰——”

“啊——”

天开语猛地从床上坐起。

——妈的,居然又是一个噩梦!

感受着浑身冰湿一片的汗水,天开语的心脏怦怦狂跳不已!

——见鬼了!最近为何总是做这些古里古怪的梦!

一边心中骂着,天开语一面惊疑不定。

以他的修为来说,“醒梦一如”早已经不是问题,可是却仍然出现了这种恶劣的情况,这只能说明在自己的身上,又有让人不解的怪事发生了。

联想到前几次的怪梦,天开语索性一屁股弹了起来,任由本身的磁浮之力发生作用,飘浮于卧室的半空。

脑子逐渐地清晰起来。

梦中点点滴滴的片段也开始串联,天开语竭力回想着梦中的情景。

对!就是它!

他倏地抓住了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那两人是用旧元世纪的古语言对话!

可是……

自己怎会明白那是旧元世纪的古语言呢?而且自己又是怎样听懂的呢?

虽然前世是考古兼语言学家,可是却也未曾达到如斯的水准啊!

要知道,自己刚才在梦中听那两个声音的对话时,可是一点困难都没有,流畅无比,甚至直觉告诉他:那对话中的意思也理解得绝无错误!

——难道说,在自己的灵识里,又一扇未知的大门被打开了?

——难道说,那便是超越了五世轮回的另一个世代的回忆?

天开语心中一阵激动。

但他同时又迷惑起来。因为如同已有的五世记忆一样,这“新的回忆”仍然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的,依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这令他有种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彷徨感。

继续回想,他越发地感到心惊肉跳:与前几次做梦的情景不同,那时他在梦中仍能控制自己的灵识思维,还知道做出反应,可是这次却完全处于一片模糊之中,仿佛真的在“做梦”一样!

——难道说,自己是被那未知的可怕力量影响了灵识吗?

天开语发现,转眼间自己居然就变得如此的脆弱。要知道,对于他这种级数的高手来说,常人以为虚无缥缈的灵识空间根本就与现实的物理世界没有什么两样,在灵识空间里受到创击同样预示着在现实的物理世界里会遭到失败——这便是窥至天道的武者与普通人的本质区别——醒梦一如。

——想不到自己已经拥有了“雪元冰魄”,仍然在唯心灵识的领域里算不上强者……

天开语不禁呻吟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前所坚持的逆转天道的想法,是如此的幼稚荒诞,一旦真正踏入这个没有极限的世界,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知、多么渺小;人类一直以来身处的寻常世界,与之相比,真是可笑之至如同儿戏——就算这样,也仍有无数的不自量力者,妄图去窥视这本质上完全不同的天道世界……

天开语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凉,久久无法挥散。

他不禁想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与其发现这个秘密,倒不如不了解的好,这样的话,自己至少还可以继续开开心心地干自己所谓的“逆天大业”,人生倒也精彩无比;可是现在,这看不到终点的战途却令自己生出了力有未逮的痛苦。

逆转天道?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可笑想法而已。在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天道”的时候,居然也去妄言“天道”;这就如同一个从未修习过武道的人,却唾涎横飞地吹嘘“真元”、“脉络”、“武技”一样。

联想到自己直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事情,天开语不禁苦笑起来。

——什么是天道?恐怕那个影响自己一切、造就自己这颗“种子”的力量,也正是“天道”的一部分,只是一个是他自以为是的、普通人的思想里所能够想像得到的“天道”;而另一个却是超出了他寻常思维的“天道”而已。虽然自己给它们的“定义”不一样,但它们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同样的无可捉摸……

周围一片安静。

不过这安静,却是死的安静,是心灵死去的安静。

“……怎么,感到累了吗?”就在心如死灰之际,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悠然在天开语的耳畔响起。

正是那个温和洪亮的神秘声音。

天开语闻若未闻。在这个时候,他感觉随着希望的破灭,整个人似乎也处于寂灭边缘,一切外来的讯息都已经与己无关。

“于有为法处寻无为,无为处处有为情……累了,就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上路……”那个声音似念谒一般诵道,随后声音重又渐渐地消失,最后归于寂无。

周围仍是那样地安静。

但这安静却似乎开始渗透出灵动的气息。

——“于有为法处寻无为,无为处处有为情……”

——“累了,就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上路……”

心湖的死水似被春风拂绉,漾起了一缕微澜。

……有为……无为……

天开语当然听说过二者的辩证关系。在东熠,凡修习武道、文道、艺道,都必须首先了解这二者的关系。从字面上解释领会的话,这二者的意义恐怕整个东熠的坡克级学生都会明白。

但是,为什么那个声音又要再说一次呢?难道这句话还有更深的含义吗?

为什么自己心海会有被触动的波纹呢?

而且这波纹一直在向心灵的深处振荡、传播,如诗如歌般绵延不绝……

天开语感觉,那笼罩在心头的死寂浓雾正在一点点地散去,原先的郁闷也排解了一些。

“累了,就要休息……”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念叨着这句话,反覆多遍。

难道自己累了吗?难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吗?难道先前的努力已经透支了自己约生命吗?

这句人类最简单直白的话,此刻在天开语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另外一层透心澈骨的内涵。

——无论怎样的执着,都应该适当地休息,唯有如此,才可以有全新的视界、从容的心境去面对那个目标。

如同春天的嫩芽,一种新鲜的体悟在天开语胸臆间萌发。

——过分的执着会疲累,便会失去生机,是枯木的状态;而及时的休息,将令人的心灵枯木逢春,繁盛荣华!

顷刻间放下包袱,天开语终于明白过来。回头看看,他忍不住叹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是何等地紧张、何等地呕心沥血。

虽然“雪元冰魄”形成了,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拥有这俗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但心灵的本元却已经濒于枯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天开语这时已经不再对自己无法捉摸梦中的一切感到失望和沮丧。

他深深地懂得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如果没有这世间所谓的最平凡的人类生命,一切的追求、一切的向往,便无从谈起。

“于有为处寻无为”。

大道自平凡启生。

就是这样。

温柔地将卓映雪搂进怀中,尽管怀里的妖娆胴体火热香馥,但天开语却没有丝毫的色欲。

他已经了解,欲望的张扬其实就是心灵紧张的结果,而以欲望的渲泄来达到松弛的目的,不啻是在饮鸩止渴。

而现在,他的心灵一片清凉。

他很松弛。

真正的松弛。

面对雪儿,他只有满腔的柔情。

柔软的大地磁能源源不断地透过卓映雪的细腻肌肤渗透进她身体的每一处细天开语知道,怀中的雪儿若要达到他这样的修为,只怕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因为武道的修习,对心灵方面的要求太高。但是自己却能够用“有为”的方法,帮助她生活得更加美好,让她在这滚滚红尘中走完幸福的一生。

不单单是她,还有雅儿她们……

天开语已经觉悟到,自己正在进行的事情,使自己将没有可能与身边的爱人们共同走到人生的尽头。

“开语……”星眸微启,卓映雪从沉酣香甜的睡眠中苏醒了过来。

阳光已经透过晶透的窗子洒满了整个房问,将整个房间笼罩了一层温暖与祥和。

夜的风雨,仿佛将昼的光明涤洗过一般,一切显得如此地明晰与清新。

闭上眼睛,用全部的身心感受着这清晨阳光带来的透爽明媚,天开语心中浮现起深深的感动:多少个世代了,尽管人类世界不断地争斗、轮回、变迁,无论经过多少次的沧海桑田,但是这无限慈悲而宽宏的太阳,仍然慷慨地将它的光辉和荣华奉献给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普照在每一个大地的生灵上,从不因为哪个地方存在罪恶抑或痛苦而退避。大地的一切,都会因为这阳光的升起,而进行新的生长、勃发……

心中的感慨如同大海的波浪一般乎稳而深沉地起伏着。

——原来,生命在每一天、每一刻都可以变得生机盎然,既然如此,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

天开语心中发出了长长的叹息。他尚未体会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思想开始发生了变化,一种责任感正在他的心中逐渐形成……

一双柔软雪嫩的藕臂自身后缠绕上来,感受着那对耸挺的尤物给后背带来一下极富弹跳质感的挤压,天开语嘴角微微荡起惬意的笑纹。

“雪儿醒了吗?”他抬起双手,轻轻地摩挲着圈在颈项的两只纤美柔荑,垂首分别轻吻了它们一下。

“嗯。”耳边传来一声甜腻的娇喃,伴随而来的,却是一阵散发着迷人幽香的气息。那气息柔柔痒痒地拂在耳畔,在心湖的表面推起了一波酥醉的涟漪……

“看样子,今天楚瞑是不准备带雪儿出行了。”天开语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一片灿烂,笑着说道。

“呀!这么迟了!天哪,要死了,这么迟才醒,人家还没有这样过呢!”声音虽然惊惊乍乍地,但身后的人儿却越发紧贴了上来,没有半点慌张分开的意思。

“要不要追上去呢?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天开语促狭地笑道,一面一只大手伸到后面,轻薄地用力拍一下卓映雪弹跳的隆臀。

“唉唷——”耳边立刻传来一声夸张的娇吟,随即连那两条美丽的长腿也缠了上来。“开语将人家打得这样痛,怎么行动得了呢?”卓映雪的樱唇已经开始不住地亲吻心爱的男人了。

“那怎么办呢?不如……今天就不出去,在这里休息一下?”天开语调侃道。

“呀——这可是你说的喔!我没意见!”卓映雪立即赞同。

“胡说,今天为夫可是有事情要办的,雪儿你要嘛老老实实地跟在身边,要嘛就追上楚瞑他们。”天开语长臂一探,将身后的“八爪女妖”给捉到了身前,一弹她峰顶尖翘翘的嫣红蒂蕾,警告她道。

“嗯哼——”敏感部位被袭,卓映雪立刻不失时机地发出娇嗲的呻吟,不依不饶地扭动纤腰,将两人间的温度不断摩擦升高。

就在卓映雪情浓如火时,房间内忽“哔哔”轻响了两声,随后便见到一人的立体影像出现——正是御安霏。

“主人早,安霏来向您请安了。”影像里的御安霏盛容如花,浑身散发出让人骨软筋酥的柔媚和顺从。

卓映雪登时吓了一跳,娇躯为之一僵,随之咬牙恨道:“呀——真讨厌,什么时候不来,这个时候来!”说着越发抱紧了天开语。

天开语莞尔一笑,温柔地在她脸蛋上吻了吻,道:“昨天你们应该见过的吧,安霏怎么样?”

卓映雪悻悻地回吻他一下,道:“她很好的啦……没什么可说的。”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天开语并不急着让御安霏进来,而是仍拥着卓映雪这个媚态横生的妖娆少妇,一面不停摸捏拨弄她弹弹颤颤的胀挺双峰,满脸坏笑地看她动情啮齿的焦躁样儿。

“你……不要了……安霏她什么都跟雪儿说了。噢,不要——”卓映雪只觉浑身炽热,泉流如注,忍得不知有多么辛苦。

“嘻,看雪儿这么乖,就饶了你吧!”天开语心中充满了对卓映雪的爱怜,知道在自己面前,她的整个身心早已经失去了自我,一切七情六欲的反应皆由他予取,因此实在不忍心再捉弄她,便温柔地深吻她一下,略略松开了她,并停止了轻亵的举动。

“开语,你……你坏死了!”卓映雪仍是娇喘吁吁,秀发也披散了开来,要多媚有多媚。“每次跟人家单独在一起,都要弄得人家这个样子……”她贝齿轻咬下唇抱怨道。

“好啦,算我不好,那雪儿想怎么惩罚呢?”天开语的心情现在好得无以复加,很有耐心去哄心爱的女人开心。

“唉——”卓映雪却轻叹了一声,目光怪怪地看了天开语一眼,垂下眼帘,轻声道:“开语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血儿不知道有多么幸福,感觉人生所有的快乐都凝聚到这段时间一样。你说要人家惩罚你,可人家却知道,无论怎样的惩罚,对雪儿来说,都必定是感同身受的……”

一股热流自心口涌起,天开语一下子将卓映雪紧紧抱进怀里。

“雪儿……”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最难消受美人恩。

联想到远方的雅儿,也曾经为了自己而泣血销形的情景,他深深地知道,在这个世代,自己已经拥有了生命中最为宝贵的东西。

“雪儿,我要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他忽然冲动地脱口道出了心里的话。

“嗯。”卓映雪用力点点头,紧紧地将脸儿埋进他的胸膛,全然没有想到这究竟是爱郎甜蜜的情话,抑或是他真的这么想——不过无论怎样,听到这句话,她都感到无比的幸福……

“到时候,雪儿、雅儿,我们都在一起。”天开语喃喃地继续说道,他已经有些沉醉在未来“劫天”成功的梦想中了。

“唔……还有雪若和小月她们呢?”卓映雪轻轻扭动了一下娇躯,提醒他道。

“对对,我们大家一起……”天开语忙轻声应道,同时心中默想着:还有小魄儿、问天她们……

“开语,你真的相信有来世吗?”静了一会儿,卓映雪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望着天开语问道。

“你说呢?”天开语沉吟了一下,没有明确回答她。

“嗯……虽然目前有这样的资料记载,但是从科学的角度看,这是不可能的。”卓映雪轻轻地凑上去,轻啮了一下爱郎的下颔,柔声说道。

“是吗?”天开语不由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又来了,你。”卓映雪轻轻白了他一眼,困惑道:“开语你知道吗,你的笑容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奇怪……”

“怎么奇怪?”天开语笑着亲亲她的小嘴角,抬眼看了一下仍静静地飘浮在房间里的御安霏的全息影像——她等了有一会儿了……唔,让她再等等吧,安霏不是爱奴吗?望着影像中御安霏那顺从无怨的安然神态,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凌虐的快感。

“这个雪儿也无法恰当地描述出来,只纯粹是一种感觉而已。”卓映雪微蹙了一下美丽的眉头,说道。

“雪儿,感觉可是不行的哦,要知道,你们可是每一样东西都要很精确的。”天开语笑道。

“你们——”卓映雪一下抓到了要点,俏眸一亮,急道:“对,就是这样——对我们来说,开语你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什么事情到了你的眼前,似乎都能够冷静地看待。虽然你有时候表现得很无赖,像这个年龄的大男孩,但更多的时候,你却处在……怎么说呢?是那种……那种很成熟的状态。”卓映雪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便勉强用了“成熟”这个词。

“是吗?难道雪儿觉得自己的男人很老吗?”天开语不禁哑然失笑,雪儿在思考时的可爱娇态着实令他着迷不已。

“嗯……还好吧!”卓映雪居然并不否认自己的感受,这不禁令天开语一呆。

“真的吗?天某人真的很老吗?”他有些幸悻然道。毕竟心理的老成不能替代现实的年轻——好歹在这个世代,他还只是青年人的年龄啊!

“嘻嘻,开语你紧张了。”卓映雪立刻发现了男人的表情变化,得意的咯咯娇笑起来。

“还笑!”天开语忍不住轻拍一下手底托着的曼妙隆臀,故作严肃地斥道。

“不过,开语的外表可是年轻英俊得很呐!”卓映雪自是不会吃他装模作样的一套,仍继续说着。

“雪儿所说的,不过是指思想方面。开语你也许不知道,你的目光经常会变得很复杂,似乎那眼睛的后面隐藏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大概这就是你做为‘天才’的原因吧!”卓映雪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当然她不可能描述得更加深入,因为毕竟天开语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方面就连可以操控人心的大老离字凄也无法了解。

“是吗?有什么秘密,又在乱说!”即便卓映雪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天开语仍不免有些惊讶,说话的口气也有些游移不定,只可惜卓映雪没有听出来。

“当然啦!雪儿是有证据的。”岂料卓映雪又是语出惊人,登时令天开语懵了一下。

“什么证据?”天开语略怔了一下后便恢复了常态,他自信自己的转世秘密这世上无人知晓,便索性大度地陪卓映雪继续玩下去。

“这个嘛……以前在月亮城的就不说了,我们就说眼前的吧!”卓映雪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道。

“眼前?什么眼前?”天开语这回倒真好奇了:自己不但露出了“破绽”,而且这“破绽”居然还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呐,你看,这个安霏地座不就是一个吗?”卓映雪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像怕眼前这个虚拟的影像会听到似的。

“安霏?”天开语倒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个雪儿,到底想说什么呀?

“嘿嘿,你看你,老是弄出些新调调新花样来,跟我们妻妾成群不算,还搞出个什么‘爱奴’——这件事是不是也是真的?”卓映雪似笑非笑地望着天开语,语气古怪地“质问”道。

“这……”天开语登时语塞——这个安霏,搅什么局嘛!初次见面,怎么连这种事情也全盘兜出来了呢?

“是吧,雪儿没有说错吧!哼哼,告诉你啊开语,你的这点事情呀,安霏姐姐跟人家见面不到半个钟头,就什么都招供了!”卓映雪得意之色一览无遗,一睑吃定了天开语的样子。

“你……雪儿你老实说,你用什么严刑逼供的?”天开语想不到这个美丽少妇居然轻易的就摆了自己一道,这才记起,她不但是自己的爱妻,而且是名资历颇深的月亮城女将军呐!以她的智力,仅仅是杏林“国手堂”一名“地座”教员的御安霏,如何“斗”得过呢?当下不禁有些心疼起门外的御安霏来,忍不住一把握住卓映雪的一只饱胀雪乳威胁她道。

“呵唷——开语你好坏,又来了……”岂料这可人儿竞一点也不惧他,不单如此,甚至又露出了无限的骚媚之态,仿佛极之享受,且期盼他进一步“行动”似的,这令他这个恶脸柔心的男人立刻为之气沮,只好乖乖地承认此举的失败,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为夫认输还不行吗?”

卓映雪这才骄傲地睨他一眼:“好了,暂且放过你吧!其实人家也没有对你的‘爱奴’做什么,你这男子怎么就把人家想得那样坏——难道对自己的女人,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吗?”

天开语到了此时,只能彻底承认自己的溃败:“相信相信,雪姐姐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好不好?”

卓映雪这才咯咯娇笑着放过他,说道“想不到开语也有这么老实的时候啊?”

天开语忙不迭点头道:“那是那是,有妻如雪儿这样,什么人都得老实的。”

卓映雪俏面登时一紧,眯起美眸捏紧了声音道:“怎么?是不是在说人家很厉害啊?”说毕终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

天开语早已是冷汗迭出,望着怀中玉人花枝乱颤的模样,匆地醒悟过来:不对,自己什么时候落入这妮子的圈套的?那可不行,自己得重振夫纲!

只可惜想归想,面对卓映雪那散发着无限妖媚的动人娇态,他仍不免气短下来,苦笑道:“好啦,雪儿不要再捉弄天某人了,为夫认输还不行吗?”

卓映雪看到心爱的男人一脸的窘态,芳心中本就已经疼惜无比了,此时听他这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温驯,哪里还忍心继续捉弄?当下俏脸收起狡黠,温柔地捧起爱郎的脸庞,细密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软软地依偎在他胸前,轻声道:“雪儿只是问了一句‘开语好不好’的话,安霏姐姐就什么都跟人家说了——不过开语你放心,我们这是在私底下说的体己话,没有人听到的。”

天开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和香肩,道:“当然啦,这是肯定的。”

“可是,开语你知道吗,就是这件事,让雪儿愈发感觉你的特出之处。”话锋忽一转,卓映雪回到了原先的内容上。

“哦?是吗?怎么感觉出来的?”天开语想不出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便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的花样太多了,而且都理所当然的样子!”卓映雪一语道破。“按照常理,像你这样的年龄,并且出身寻常人家,根本就不应该对这些事情有过分从容自在的反应呀!”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天开语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美丽妩媚的女将军果然不是盖的!竟从自己对待事物的态度上推断出自己的“可疑”之处!

心中赞赏之余,天开语不禁对这个精明的妖娆愈加地喜爱,对着眼前那诱人的鲜润小嘴痛吻一番后,他轻叹道:“雪儿真是聪明,只可惜,有些事情你是不会理解的。”

卓映雪果然剔透机敏,听闻爱郎这么说,立刻柔声接道:“雪儿明白,所以雪儿从来不问自己的男人这种事情——如果有必要,开语会告诉自己妻子,对不对呢?”

天开语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对怀中的玉人儿进行一番销魂蚀魄的爱抚了……

“好啦,再荒唐的事情,雪儿都自信有足够的心理去接受——谁让你这坏蛋已经将人家彻底征服了呢?开语你知道否,在月亮城,不知有多少女人羡煞了雪儿、祝福雪儿呢!”卓映雪满脸俱是幸福的光辉,半拢着美眸说道。

“是吗?那为夫就让你一生都处在这种光荣之中可好?”天开语豪情万丈,一把将娇妻横抱而起,让她仰面倒在自己的怀中,俯身对她说道。

“嗯!”卓映雪立刻用力点点头应道。就在她目光向上时,正好越过天开语看到虚悬在半空中的御安霏的全息影像,登时“哎呀”一声叫道:“不好了,安霏姐姐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要死了!让她等这么长时间!”说着便要挣扎着从天开语的怀里撑起。

天开语却不紧不慢地将她扶起,嘴里笑嘻嘻道:“不急不急,反正安霏是‘爱奴’嘛,既是‘爱奴’这点等待的耐心还是会有的。”

卓映雪登时明白过来:这家伙原来早就存了谑戏之心,当真是其心可诛!

“要死了啊你,这样对待安霏姐姐!枉她对你这般痴心呢!”她白了天开语一眼,一把将他推开,从床边滚落下地,然后急急去取衣服穿好。

见她这样,天开语倒也无奈,只好摊摊手,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道:“唉,总之,雪儿你是不会明白这其中的乐趣的啦——好好,算我不好,不要拿东西砸人嘛……这就去,这就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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