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趋之如骛
程晚夏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在袁国章的引导下，一个一个和里面的人打着招呼。
里面一共4个男人，加上袁国章5个，每一个男人身边有一个女的，是豪华大船上一般都会有的服务。
现在牌桌子上已经坐满了4个人，袁国章就在旁边买码，让程晚夏给她随便拿了一张麻将。
她就和袁国章站在旁边看其他四个人玩牌。
她今晚来了，并不是自己想的场景，也不能白来，不过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特别是傅博文，她怕他泼冷水。
这么筹谋着，袁国章突然叫她，“程小姐，你去搓两局？”
“我？”程晚夏微微一笑。
“没关系，你去，输了我拿。”袁国章已经带着她坐在了麻将桌边，傅博文对面，起身那个男的刚接了个电话，说有点事先走了。
程晚夏抿了抿唇，“好，来吧。可输了，不能怪我哦。”
“放心玩。”袁国章大方的说着。
他们没玩上海人喜欢玩的百搭，而是四川麻将，程晚夏会一些，以前跟着王小佳学过，自诩技术不好狗屎运不错的人。
但她的狗屎运每次都会在傅博文这里受阻，几圈下去，输得流汗。
程晚夏几次起来都说让袁国章自己玩，袁国章都豪迈的说着，不碍事，继续打。
她是越打越紧张，输这么多，等会儿她想求办的事儿更没着落了。
“程小姐今天果真是过来给我们带来好运的啊。”下方西子数码商厦的老总魏青凡自摸走了。
程晚夏看了他一眼，转眸看着傅博文摸牌。
傅博文抽着烟，看了看，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打出一张。
上方开拓装饰设计公司的老板章开拓摸了一张，嘴角一笑，换了一张打出，“程小姐果然是幸运果，老袁，我这边清一色做好了哦。”
程晚夏抿了抿唇，摸牌。
她的牌太烂了，摸到牌也几乎都是自己要不起的。
“我说老袁，今晚程小姐输了这么多，也该惩罚一下不是？”魏青凡胡牌走了，无所事事的抽着烟说道。
袁国章只是笑了两下。
“就是，我们也不收你的钱了，让程小姐脱一件衣服就行。”章开拓玩笑的说着，但是说出来的时候，眼睛绝对是色眯眯盯着程晚夏的。
程晚夏转头看着章开拓，瞄了一眼傅博文。
傅博文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的牌。
“那不公平，我输了就脱衣服，你们输了呢？”程晚夏眼眸一勾，游刃有余的应酬。
这种场面见太多了，一般的人玩小姐，上流的人玩明星，再正常不过的“休闲”方式。
心里虽然不舒服，面子上却要装得无所事事，还得热情附和。
“我们输了也脱衣服行不？”章开拓一听，有戏，连忙接嘴。
他们也这么玩过明星，但像程晚夏这种大牌的还是少得很，程晚夏在圈内口碑不好，是什么货色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似乎也没有人真正听谁说过到底和程晚夏做过什么，自然圈内对她也还都兴致满满。
“那更不公平了。”程晚夏嘟嘴，表示抗议。
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只有傅博文，一直淡定的，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牌，抽着烟。
“你说怎么才叫公平？”章开拓提起了兴趣，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前几天袁董说有一化妆品代言，人家兴致冲冲的准备接代言时，袁董告诉人家代言给别人了，为此我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要是袁董愿意……”程晚夏故意没说完，这一群都成精的人，懂得起得很。
“哟，原来程小姐就是冲着我们袁董来的啊。”魏青凡插嘴，转头对着袁国章，“老袁，不就一个代言嘛，多大回事，人程小姐都自动送上门了，别少了我们几哥们的兴致，特别是傅总在这里，是不？”
袁国章看着傅博文，傅博文依然面无表情，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的微微上扬。
“喂，老袁，你倒是说句话啊。”章开拓也着急了。
袁国章40多岁，老谋深算，前几天那代言他本来是准备和程晚夏签约的，但那晚上傅博文亲自挽着安筱出现在他面前，他为了拍傅博文的马屁，在安筱说想要代言时，就想都没想给安筱了。
现在这个情况，他又看了一眼傅博文，看着他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倒真是摸不准傅博文到底在想什么了，就怕一不小心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老袁，怎样你倒是开口说个话。”章开拓性急的再催促。
“看来袁董确实有难言之隐。”程晚夏笑着说，“没关系，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代言的，记得找我就行。现在也不晚了，我明早一早还得去横店拍戏，不耽搁你们搓牌，我先走了。”
程晚夏起身。
袁国章似乎还松了一口大气，心里还想着程晚夏识大体，下次有机会一定和她合作。
“我送你，程小姐。”袁国章连忙说道，指着一边的服务小姐，“你过来帮我搓两把。”
程晚夏对着一屋子的人风尘一笑，包括傅博文，“我走了，各位拜拜。”
魏青凡和章开拓都有些不爽的嘀嘀咕咕了一下。
袁国章把程晚夏送到包房门口，程晚夏停住了脚步看着他，“袁董，代言我知道我可能没希望了，但是我能不能打听一下，袁董不选择我的原因吗？至少让我以后可以改正。”
“程小姐，虽然我们接触不长，但我知道你人不错，也会察言观色，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妨告诉你，傅博文这段时间一直和我们公司有合作，他指定的安筱，我也得卖他一个面子，商业上的事情说多了程小姐也不太明白，你知道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程晚夏微微一笑，原来是傅博文。
她其实应该早想到的。
傅博文，傅家大少爷。
“知道袁董不是嫌弃我的就好。没关系，只要下次有机会，袁董能够想到晚晚就行。”
“你放心，有机会我会第一个找你。”袁国章承诺。
“谢谢袁董。你不用送了，我有车停在外面，里面等着你搓麻将。”
“嗯，你路上小心。”
袁国章回到了包房。
程晚夏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傅博文，安筱，傅博文，安筱……
她嘴角讽刺的笑了，5年后，这两个人，应该理所当然的，又绑在一起了吧。
她缓步走着，刚刚走完走廊，准备下船，一道蛮力猛地一下拉着她的手臂，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男人硬带到了船仓外的甲板上，甲板上几乎没人，海风吹着面，带着咸腥味，还有些凉。
程晚夏抬头看着傅博文，看着他整个人阴沉着脸，冷漠无比。
“有意思吗？这样出卖自己游走在男人之中。”他突然开口说话，冷冷的问她。
“没意思，但我们这一行就这样。傅总不是早知道吗？我也只是在很好的融入我的行业而已。”
“程晚夏！”傅博文一把拉住程晚夏，整个脸贴她贴得很近，他的气息全部打在她的脸上，她能够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烟草味。
整个晚上她并没有刻意留意他，只是他一根接着一根没有间断的抽烟，她不想知道都难。
她皱了皱眉头，“傅博文，你很臭。”
傅博文眉头一蹙，他猛地一下把程晚夏推开，“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不惯你所谓的行业应酬。看不过你卖弄风骚不知廉耻！”
程晚夏只是冷笑，“放心！我会努力避开你的视线，免得碍了你傅总的眼。”
说完，程晚夏转身就走。
她以为她很想出现在他面前吗？！
d要是知道他在里面，就算放一千万的代言在她面前，她也不屑一顾。
“程晚夏，你明知道袁国章那个代言，给我说一句好话就行，可是你到现在，就不愿意对我开口说一个字。”身后，是傅博文低低沉沉的嗓音，听不出来情绪。
程晚夏停下脚步，没有转头，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显得更加风尘而妩媚，她抿了抿唇，“不是不喜欢我卖弄风骚不知廉耻吗？我程晚夏再不济，也不想在你这里，自、取、其、辱！”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走得很快。
仿若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都会脏了她的呼吸一般。
他的拳头捏得很紧，骨节处隐隐发白。
不懂吗？程晚夏。
仅仅不想让你在其他男人面前而已。
还是只是，装不懂！
……
程晚夏一口气坐进高级保姆车内，卫小小还躺在里面玩小游戏，看着程晚夏突然出现，有些惊吓，猛地坐正了身体，看着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有代言了。”程晚夏说，很平静。
“为什么？”卫小小不平静了。
到了嘴边的肥肉被人给叼了去，她这么多年，还没这么受过几次打击。
“傅博文指名道姓让袁国章给了安筱，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丫的，傅博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向着安筱，td！”卫小小不爽的咒骂。
程晚夏没有说话。
“我说程晚夏，你就一点都不吃醋吗？你就不会觉得一点都不甘心？！这么多年，你被傅博文玩成这样，他到头来一门心思还是在安筱身上！”卫小小气的口无遮拦。
程晚夏白了一眼卫小小，“够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程晚夏没那么大能耐，可以把傅博文玩弄在手掌之中，也没那么大胆量再去招惹他，以后凡是和傅博文有牵扯的任何一点事情，卫小小你给我记住，不要给我接，接了，我也不会要！”
卫小小不爽的嘀咕道，“没见你这么没出息的，当年你不也胆大的用傅博文做了文章么？现在怎么就这么小鼻子小眼睛了。”
“我现在胆子小，经不住吓行了吧！”
卫小小还在那里不停的嘀咕。
程晚夏不再搭理，让卫小小自顾自的发发牢骚。
卫小小知道一些他和傅博文和安筱的事情，但也仅仅只是皮毛而已，她和他们真正的那些感情纠葛……
说真的，她自己又知道多少呢？！
……
傅博文离开了“江桑”，本来，他也是后来才来。
他只是突然做完了工作，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面，不知道自己该干做什么了而已，就仿若那一刻，他的世界完全没有方向。
他打电话给袁国章，听说他很会玩。
他就想去看看，现在在上海，到底怎么玩。
袁国章说约了几个朋友搓麻将，船上有服务。
什么服务，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开着车来了，袁国章很热情的喊了一打美女站在包房中，让他随便点，今晚的费用算他头上。
他看了一眼那些女人，随便点了一个，长什么样子，到现在他离开了，都没有看清楚。
那些女人就在旁边给他们倒茶送水，穿着超v低胸，超短包裙。
袁国章悄悄在他耳边说，船上规矩不准行事，不过这里面的，只要傅总愿意，都可以带走。
傅博文冷薄的笑了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开牌不到5局，程晚夏来了。
程晚夏的眼神很明显的表示着，她不愿意看到他。
他吸着烟，一根一根的吸，仿若除了这个动作，他不知道在面对程晚夏的“风情”时他应该怎么去克制，以至于他现在，整个身上全部都是烟草的味道。
他开着车，突然停在紫苑小区大门口，这个小区他只住了3天，她只容忍了他3天。
他觉得很讽刺，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去哪里？
回家吗？
他实在不想回到那栋只有尔虞我诈的豪华别墅，他觉得很累。犹豫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正轩。”
“做什么？”
“出来喝酒。”傅博文说。
“大少爷，你忘了你有胃病了？”傅正轩提醒。
“少废话。”
“喝茶我可以陪你，其他免谈。”傅正轩很坚决。
“翰阳阁等你。”
“好。”
傅正轩挂断电话，起身换了一件外出服。
他和傅博文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从不在家里谈任何心思，傅家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在这栋别墅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有一套华丽的虚假面具。
他打开房门，走向楼梯。
眼眸突然一顿，他嘴角微抿。
傅子姗看着傅正轩，“小叔。”
傅正轩微笑。
“这样叫你，会比较开心吗？”她一步一步走上楼，走在他的面前，仰着头，问他。
傅正轩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傅子姗讽刺的笑了，然后越过他的身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正轩沉默了一秒，缓缓拉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傅家奇怪的现象，好像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他从车库里开了一辆豪华轿车。
傅家的轿车很多，停在车库，堪比一个车队。
上海的夜晚灯光璀璨，霓虹闪耀，傅正轩开着车穿梭在这一片灯红酒绿中。
到达目的地，把车钥匙扔给小厮，走进茶餐厅。
这里的设计古色古香，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充斥在鼻翼之间，他问了问前台，走进一个包房。
“咳、咳。”傅正轩被强烈的烟味呛了一下，看着坐在包房椅子上的傅博文，“不抽烟行吗？”
“不让喝酒，烟都不许抽了？！”傅博文扬眉，口吻并不好。
傅正轩耸了耸肩，坐在了他旁边的靠椅上，“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傅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悠闲了。”
傅博文吸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整个人看上去很冷漠，一副完全不让人接近的样子。
傅正轩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怎么又搬回来住了？”
傅博文的脸色更冷了。
傅正轩摸了摸鼻子，颤颤的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那天无意中听说你妈宁沫要回国了。”
“是吗？”傅博文眼眸抬了一下。“爷爷应该会安排你们的婚事了吧。”
“估计吧。”傅正轩看不出来喜怒的脸上永远挂着一丝斯文的笑，“不过你也知道，宁沫不喜欢我。”
“你喜欢她？”傅博文扬眉。
傅正轩无奈的摇头，“所以家族包办婚姻，我们也无可奈何。”
“我一直以为你会成为傅家的奇葩，没想到，那朵奇葩反而成了傅子姗。”傅博文淡淡的说着。
傅正轩抿唇，无奈。
他是傅永福也就是傅博文的爷爷最小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傅永福包养的情妇。在他5岁之前一直有一个可以当他爷爷的男人时不时来看他和他母亲，后来他母亲死于一场车祸，他就被傅永福接了回来，傅永福年龄大了，说是没办法好好照顾他，就把他寄养给傅博文的母亲在抚养，所以两个人说是叔侄关系，倒不如说是兄弟关系，何况，他比傅博文还小了2岁。
傅家对傅博文的要求很高，从小就把他当成傅氏继承人在培养，所以很小就去了国外学习，他不知道傅博文在美国都学到些什么，反正当他再次回到傅家的时候，脸上基本就没有笑容了。
傅正轩和傅博文就明显不一样，傅正轩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做，他被接回傅家的时候，傅永福就很明白的告诉过他，傅家的继承人傅正天已定，你会得到你那一份，但绝对不能窥视傅氏半点。
那个时候的傅正轩不知道所谓的傅氏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那一份有多少，他就按照他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循规蹈矩的读书，考上喜欢的医科大学，就业上海的一流医院，人生看上去，平淡无奇，但自认为，比傅博文幸福了千百倍。
傅正轩总是在想，他和傅博文关系要好并不是因为他们寄养在一个女人之下，而是他们完全没有的利益交集。作为傅家的男丁，傅正轩是唯一没有任何威胁的男人。
这点，傅家所有人都清楚得很，所以傅正轩在傅家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后来者而生活得不好。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傅正轩提议。
有时候，他们仅仅只需要坐坐而已，不需要太多言语。
傅博文把最后的烟蒂熄灭，突然很认真的问他，“让你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你办得到吗？”
“傅家会让你办得到。”傅正轩看着傅博文，“其实很简单，举个例子。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不喜欢是吧。但是你愿意放弃吗？”
傅博文抿紧唇，唇瓣被抿成了一条僵硬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