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其时日近午天,文渊和紫缘并肩坐于溪边,水声潺潺而过。但听紫缘道:“我暂住在南阳秦知县那里的事,想来慕容姑娘已告诉你了。”文渊道:“是,这我知道。”紫缘道:“我和那三位寨主在南阳住了几天,那王山便来了。”便将前事一一道出。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献给皇帝,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二来是以美色系住皇帝,自己更易于掌揽大权。后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进献之后,受封为慧妃,王山亦加官阶。王山得了甜头,几次重施故计,又找到了几名美女,如法炮制。这回再次出行挑选女子,沿途作威作福,只是尚未探到佳人。
来到南方,听得人人声传紫缘离开水燕楼的事。也算他见识浅薄,召人前来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香绝色。这时紫缘已和文渊等人走了三四天,王山忙命人向水燕楼探清了紫缘的底,便往她故乡襄阳赶去。
行至途中,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即是见嗔、见憎的手下。群僧本是皇陵派中人,见了朝廷官员,当即上前相见。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欲得紫缘之事,又闻文渊等人身怀绝技,不禁有些担心,当下提调了两名僧人前去襄阳,以便认出文渊、华瑄、小慕容等三人,好做准备。也是这两僧命不该绝,其余众僧在之后几天便遇上慕容修,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却惨遭灭口于剑下。
王山领众追到襄阳时,紫缘已往南阳去了。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紫缘,仍是不肯死心,打听得紫缘前往南阳,便匆匆追去。来到南阳,便以奉旨巡行名义,在馆驿之中住下,又得知文渊等均不在南阳,不禁大喜,心道:“既然没有这些带功夫的人,美人要到手,就简单多了。”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知道若要强将紫缘拉走,紫缘定然不从,只有以计诱骗。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放谣言道:“你听说没有?前些日子,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叫做文渊的。”“是在杭州赎了紫缘姑娘出来的那个文渊么?此事当真?”“怎么不真!我亲眼见到,一个道士这么一剑劈下去,那文渊胸膛便划了一道口子,站也站不起来,被捉了过去。”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秦浒和紫缘听闻,都是大惊失色。秦浒向那几人追问这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假意道:“秦知县,什么事这么紧张?”秦浒心直口快,说出紫缘和文渊的一番遭遇。王山听后,便道:“这么说来,这文渊必定是被赵世子捉去,以图报复。”
秦浒如何不急,忙道:“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王山装作为难模样,说道:“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要救这人其实不难。不过咱们和他非亲非故,没个事由。这样罢,本官带那紫缘一齐上京城去,让她向我爹爹求情,我爹爹才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
秦浒大喜,再三谢过,忙去转告紫缘。紫缘虽然担心文渊安危,却仍疑心谣言真伪,向那自称瞧见文渊被擒之人查问。那几人中的两人,其实便是王山所带来的两名僧人,戴了假发,装作一般汉子模样。众僧伏击那日,只和紫缘稍加照面,僧人众多,紫缘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两僧说起文渊相貌形象,无不吻合,不由得紫缘不信。
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紫缘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
可是文渊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紫缘姑娘,且不论那王山用心为何,文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文公子有助?”紫缘思及文渊,心下紊乱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于救不出文公子,那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贵一般,都是被康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文渊、紫缘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紫缘,二来也出力相救文渊。紫缘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事,便也答允。小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阳。
多了童万虎三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白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正是冤家路窄,大战起来,终与紫缘等分散两路。
紫缘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禁起了戒心,便想趁夜脱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紫缘一个纤弱女子,实是无从脱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猛然醒悟,先是一阵大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么文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到。”
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么离开这里?”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
王山命人带她出来,紫缘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文渊在内,满腔愁思登时尽数化为欢喜。
紫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于王山如何探得文渊等人样貌的经过,她并不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文渊听着紫缘述说,心情也随之震荡不定,心道:“紫缘姑娘对我如此挂怀,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紫缘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宫?追根究底,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紫缘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紫缘双颊透红,柔声道:“文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