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孙婆婆拿起一个铃铛,突然用力地摇晃起来,显然,她是想吵醒村民们,让大家来抓住冒充村长的虞寒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棋突然说:“糟了!你们快撤,真村长来了!”
虞寒江和肖楼:“……”
趁着孙婆婆转身,肖楼直接带虞寒江瞬移回了桃花源。
下一刻,就见村长牵着一条狗从门外慢慢走进来,道:“孙婆婆,您是村里资历最老的前辈,我有些话想问你。那七颗宝石到底什么用途?秦姨告诉我是为了破解诅咒,我觉得不太对劲。”
孙婆婆脸色难看:“你现在去把狗牵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村长怔了怔:“什么意思?”
孙婆婆突然摇晃了一下铃铛,刺耳的铃铛声打破深夜的寂静,周围的人全被吵醒,孙婆婆厉声道:“把这个冒充村长的家伙给抓起来!”
村民们立刻行动,被五花大绑的村长脸色大变:“你们疯了?我是村长,快放开我!”
孙婆婆目光阴狠:“这是外乡人变的,他眼睛能看见,大家别被骗了,把他抬出村子喂狼。”
村民们很听孙婆婆的话,直接把村长给抬了出去。
肖楼等人听到窃听器里的动静,面面相觑。
虞寒江道:“孙婆婆应该察觉到了这位是真的村长,她在找借口除掉村长,因为,村长眼睛看得见,并且已经开始怀疑她,发现了她的秘密?”
肖楼想了想,突然道:“流溪村里,眼睛看得见的不止一个。”
叶棋也反应过来:“对啊,孙婆婆看得见,村长也看得见,但村长似乎不像坏人。”
虞寒江假扮村长本来是想找孙婆婆套话,事实上,就算他不假扮,今晚村长也会来找孙婆婆问话。只是,他们这样一添乱,反而让孙婆婆下狠心决定除掉村长。
自己挖的坑,总得自己埋。
肖楼无奈扶额:“我们去把无辜的村长救下来吧。”
他有种直觉,孙婆婆召集村民赶走了村长,这位不知情的村长或许是友方,可以协助他们揭开当年的秘密。
第105章 【流溪村11】
流溪村东边,无辜的村长被流溪村的村民们抬了出来。
孙婆婆在这个村里的威信似乎远超过村长,加上她用“村长眼睛看得见、是外地人假扮的”作为理由,眼盲的村民们也分不清村长是真是假,大家自然听孙婆婆的。
几个年轻人将村长丢在村外,正准备转身离开,村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怒吼道:“你们都相信那个老妖婆,不信相信我吗?”他突然一把撕住一个年轻小伙的衣领,“老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真是假,你都分不清吗?”
那年轻人怔了怔,喃喃道:“你的声、声音是很像我四哥,可孙婆婆没理由骗我们啊……而且,你要是真的看不见,你怎么能从人群里一下子抓到我?”
老五当时正在人群里,村长确实一下子抓住了对方。
周围的人立刻附和——
“对啊,你怎么看得见小五在哪?”
“他能看见,肯定不是四哥!”
“孙婆婆说得没错,他肯定是外地人,假扮我们村长想偷我们的宝贝!”
“说不定秦姨家的石头就是他偷的!”
听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质疑声,村长怔了怔,颓然松开了手,道:“那个老妖婆,肯定是她在搞鬼,她急着把我赶出村子,是因为我一直在怀疑她……”
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女生清脆的声音:“你快走吧,我们村子不欢迎外地人。”
说话的正是孙婆婆在带的徒弟小晴,村长抬眼看向她,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毫无焦距,又好像在注视着他。
他怔了怔,苦笑道:“小晴,你也不相信四叔?”
刘晴认真地说:“我四叔从小就看不见,我们都知道。”
村长:“……”
面前的十几个亲友满脸都是戒备之色,显然,这两天村里连续丢东西,闹得人心惶惶,孙婆婆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污蔑他不是村长本人,他确实看得见,真是四张嘴都说不清楚。
等村民们离开后,他才无奈地转身往农田里走,打算在农田里睡一夜,明天再想办法解释。结果,他刚走出几步,突然有个高大的男人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另一人在他面前微笑着说:“村长你好,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村长脸色一变:“你们谁啊?!”
虞寒江二话不说,将他的双手反拧到背后,顺便捂住他的嘴,把他给拖走。
村长瞪大眼睛开始疯狂挣扎:“唔唔……放开我……唔……”
肖楼:“……”
虞队这也太凶了,简单粗暴,直接绑人。
估计村长的心里肯定把他俩定义为王八蛋绑匪。
肖楼无奈扶额,尽量温和地跟对方说:“你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为被村民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虞寒江干脆把村长绑进了桃花源。
村长一直“唔唔”地挣扎着,直到进入漫山遍野、开满了桃花的新世界,他的眼眸才蓦地瞪大——他在村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从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见他发呆,虞寒江放开了他,淡淡地道:“这是我们外乡人的地界,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妖法,或者是幻觉。你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可以放心大胆地跟我们聊聊。”
肖楼微笑着给他递过去一竹筒清水:“喝点水,压压惊吧。刚才绑你也是无奈,万一村民们返回,会很不好办。”
村长脸色难看:“你们把我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的目的其实和你一样,想找出流溪村的村民们失明的原因。”肖楼见村长神色古怪,接着说:“当然,你肯定不相信我们是好心想帮助村民,你可以认为,我们接受了别人的委托,在调查这件事,查清楚之后,我们可以拿到丰厚的报酬。”
叶棋心情复杂地看了肖楼一眼,心想,肖教授可真会忽悠,这村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虞寒江也看向肖楼,发现肖楼神色认真,虞寒江并没有戳破,反而附和道:“没错,我们来到流溪村,是听说村里有非常珍贵的玉石资源,老板让我们调查村民们失明的原因,如果村长你愿意配合,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揭开流溪村的秘密,让你们的后代恢复光明。”
肖楼紧跟着道:“你们村里,只有你能看得见,身边的同伴什么都看不见,你现在还这么年轻,肯定要娶妻生子,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也变成瞎子吗?”
村长的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肖楼的这句话一针见血地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转过身,颓然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块上,轻叹口气,低声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没敢结婚,阿悦等了我五年,可我不敢娶她,我怕我们的孩子,也像其他人家出生的孩子一样,变成瞎子……”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看向肖楼:“我一直怀疑流溪村的村民们失明,并不是被诅咒,但我查不出来原因,你们真的能帮我查清楚?”
肖楼和虞寒江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当然,但需要你配合。”
村长被赶了出来,他没法解释自己眼睛能看见的原因,何况村民们对孙婆婆的信任远超过他这个年轻的村长,他一个人,孤立无援,这些外地人虽然不能全信,但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赌一把。
他仔细想了想,终于咬牙点头:“如果你们真的能帮助我们的后代恢复眼睛,村里的玉石资源你们可以全部拿走!反正看不见的话,我们留着那些破石头也没用!”
肖楼微笑着道:“你能想清楚最好。”
虞寒江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村长的?”
村长苦笑道:“我叫刘四,是刘家这一代里的老四。据说,是因为我爷爷是村长,我爸也是村长,我长大以后,他们就让我继续当村长。”
肖楼惊讶道:“村长还能这样家传的吗?”
刘四说:“村长也就是个名号。我们村每年只过一次节,平时大家不太来往,各过各的,我的作用,就是每年组织秋节,大家完麦子之后,在村子的东边做一场法事,祭奠亡魂,一般是孙婆婆来主持。”
虞寒江皱眉:“祭奠亡魂?她有说过祭奠谁吗?”
刘四道:“说是祭奠我们的先祖。”
这孙婆婆明显在说谎,因为,村民们的祖先应该是埋在西山上的破庙里,那个人骨坑,埋葬了几十人,肖楼他们没有往下深挖,说不定下面的尸骨会更多。
如果真是祭奠先祖,应该去西山的破庙,而不是在东边的麦田。
麦田里放着两颗猫眼石,或许,村民们在祭奠的并不是自己的祖先,而是那位戴手串的女孩。
虞寒江问:“村民们的眼睛都看不见,为什么就你能看见?”
刘四解释道:“我从小就能看见,小时候不太懂事,他们跟我说世界是黑的,我的眼前应该全是一个颜色,我没办法理解,因为我能看到很多不同的东西……”
说到这里,刘四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因为我和同龄人不一样,我小时候特别害怕,还以为大家都是正常的,只有我自己生病了。所以,我就尽量去模仿其他人的动作,看见同伴们摔倒,我就学着摔倒,看他们不小心撞树,我也去撞树……”
肖楼听着他的经历,不由心疼。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周围全是盲人,就他一个看得见,他本能地以为是自己病了,所以学其他的盲人去摔、去撞,那时候的他,一定很无助。
刘四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可能是我学得太像,之后,孙婆婆给我的药越来越少,我的眼睛也越来越好,我能看清每一条路、每一个人,我发现自己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更快,那时候我才知道——并不是我病了,而是全村的人都病了,只有我一个眼睛是正常的。”
虞寒江问道:“孙婆婆给你的药,你其实一直没吃?”
刘四沉着脸点头:“小时候吃完药,回到家就吐,又不敢跟大人说,就偷偷把药渣藏起来。这些年来,孙婆婆给我的药,我吃的很少,大部分都扔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逃过一劫。
肖楼皱眉道:“你们村里的所有小孩子,从出生开始,都是孙婆婆在负责给他们开药方?从很小的时候就吃药吗?”
刘四道:“村里就她一个医生,平时我们头疼脑热的,找她看病很快就能看好,所以大家都很信任她,孩子出生后会先抱给她看,让她检查一下孩子有没有问题。”
肖楼越听越是愤怒——这是有多狠心,才能对那些无辜的婴儿下手!
刘四道:“我好几年前就怀疑孙婆婆有问题,她老是半夜三更的熬药,住在附近的人家都说能闻见她屋里的药香味。村里的人很相信她,经常找她看病,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眼睛看得见,也不懂那些药,不敢惊动她,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她有问题,大家也不会信我的……”
他说到这里,不由沮丧地低下头。当周围的所有人都信任孙婆婆时,他说什么也没用,这种感觉真令人绝望。
肖楼轻轻拍了拍村长的肩膀,他这村长当得很辛酸,小时候怀疑自己生了病,学着其他的瞎子磕磕碰碰,长大后明白过来自己眼睛是正常的,却又很难开口去指认孙婆婆这位可疑的凶手。他一直处于矛盾之中,有喜欢的女生也不敢娶,单身到了三十多岁。
更倒霉的是,虞寒江假扮他去找孙婆婆套话,弄巧成拙,可怜的村长直接被赶了出来。
肖楼温言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
虞寒江很直接地说道:“孙婆婆肯定有问题,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她每次熬药的时候,都会在药里面加入死人的骨头。”
那村长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立刻趴在旁边干呕起来。
肖楼:“……”
虞队能不能别这么直接?肖楼抬头看向虞寒江,对上男人正直严肃的目光。
虞寒江确实是在陈述事实,忘了这村长也喝过孙婆婆的药。
刘村长吐了一会儿,差点把胃里的酸水都给吐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不敢相信地看着虞寒江道:“村里所有人都在喝孙婆婆熬的药,你是说,她用死人的骨头来熬药?!”
肖楼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想尽量委婉些,但虞寒江还是很直接地说:“没错,我们亲眼看见她熬药的时候在药罐子里加了死人的骨头,而且她的厨房里藏了一米缸的骨头,可能用了很久。”
刘村长又趴去旁边吐了。
肖楼心想,虞队这话说的,刘村长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这辈子都不敢再喝药了。
虞寒江紧跟着道:“对了,还有秦老太太厨房里的那坛米酒,里面也泡了七根死人骨头。”
刘村长:“………………”